“没让你打她,”梁雪然回了一句,走到安婶面前,她个子高挑,看向这个女人的目光中充满了怜悯,“钱是我合法得来的,不是你脑海中那样肮脏的想法。别以为你自己肮脏,别人就和你一样。你丈夫出轨包养小三小四小五的事情你知不知道?上个周我还见安伯伯接送一个男孩上小学;上个周晚上,安伯伯值班的时候,去安婶家的那个伯伯我怎么不认识?一连两周换了三个人,安婶您真是老当益壮啊。”
!
这也太太太太劲爆了吧?
街坊领居的,虽然早就听说安婶有点不清不白,但空口无凭,也只当笑话;梁雪然多么乖多么懂事的孩子啊,她难道会撒谎?
这么一说,简直就是铁证了。
安婶被梁雪然说的面红耳赤,牙齿咬的咯咯响。
这个小妖精!
她恨不得撕烂梁雪然的嘴。
而梁雪然笑着看她气到扭曲的面容,转身同梁母上了车。
车门关闭,钟深才松开安婶的手腕,微笑着说:“十几年前,梁友先生去世,你丈夫贪了他的抚恤金,还企图赶孤儿寡母出去,真以为自己做的□□无缝?”
安婶腿一软,竟被他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吓尿了裤子。
钟深说:“证据已经交到工厂那边,好好珍惜你还能住在这里的时间吧。”
安婶瘫坐在地上,面如土色,周遭邻居没有一个上前扶她的,任由她坐在那里。
钟深上了车,梁雪然感叹:“没想到你还有做保镖的潜质。”
钟深十分谦虚:“略懂。”
-
足足有一个周,魏鹤远没有梁雪然的丝毫消息。
就像是突然人间蒸发,无影无踪,梁雪然一句话都没有留下,就这么消失不见。
电话打过去,永远提示关机;短信也不会回复,微信直接拉黑。
这是要造反啊。
魏鹤远习惯了梁雪然以前的随叫随到温柔可人,乍一被冷落,突然感到极大的不适。
他不喜事务超出自己掌控范围。
财务总监有条不紊地报告着,魏鹤远却微微走神,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他提交的报告上。
落笔签字的时候,力道大了些,划破纸张。
轻微的撕裂声。
纤维破碎,残缺。
这种感觉……太不妙了。
能够感受到自己在失控,因为那微小的、两年来并未察觉的错误,日积月累,已经到了能够动摇他的程度。
蚂蚁啃食长堤,日子久了,渐渐都成为散沙。
秦弘光几个人叫他晚上去打牌,放松一下,魏鹤远直接拒绝。
他需要好好休息,或者,梁雪然。
夜色缓缓降临,天际被抹上淡淡的灰暗色;魏鹤远忽然发现,自从梁雪然赌气离开之后,近一周的天气都不好。
还未抵达公馆,魏鹤远接到戴伯的电话。
戴伯的声音欣喜不已:“先生,梁小姐回来了。”
魏鹤远握住手机的手骤然一紧,又慢慢松开。
他听到自己冷静地说:“我知道了。”
停隔一阵,忍不住又问:“她气色怎么样?”
“很好啊,”戴伯回答,“心情也很好。”
那就好。
不声不吭走了这么久,终于肯回来了?
今日回公馆的路有些遥远,遥远到令魏鹤远疑心司机换了路线。
然而道路旁的熟悉的景色提醒着他,那些不过是他的错觉。
抵达公馆,车子还未停稳,魏鹤远推开车门下车,外套也来不及脱,直接往卧室走去,带着室外凉薄的空气——
戴伯匆匆走来,及时提醒:“梁小姐在客厅等您。”
客厅?
魏鹤远微蹙眉。
她跑客厅去做什么?
难道是气还没消?
小姑娘气性还挺大。
进入客厅,魏鹤远一眼就看到梁雪然。
玫瑰红的长裙子,波浪模样的裙摆并不规则,衬着一双腿愈发雪白纤细,乌黑的头发高高挽起,由一枚乌木的簪子固定住;她今日的妆容不再如以往一般素淡干净,往日刻意画低的眼尾没了遮挡,微微上挑,唇瓣红而润,勾的人想去一亲芳泽,却又难以接近。
丝毫不加掩饰,高调肆意的美,每一根头发丝都透漏着张扬。
如同一朵怒放到极致的玫瑰。
魏鹤远怔住。
她从不曾这般装束,只因魏鹤远提醒过多次,他比较喜欢温柔乖巧点的女孩子。
从那之后,梁雪然规规矩矩依靠着他的喜好化妆,衣柜中的裙子一水的柔软色。
但不得不承认,其实梁雪然更适合这种明艳的装扮。
有种令人不敢直视的艳光。
听得动静,正低头逗猫的梁雪然抬头,冲他粲然一笑。
不再乖巧柔顺,而是放纵。
如果说,往日的梁雪然是一只柔弱的小奶猫,那么现在,这只小猫开始学会攻击,掠夺,亮出锐利的尖爪。
梁雪然并没有站起来,反倒是从包中取出一叠空白支票,在魏鹤远的注视下,重重甩在桌子上。
懒懒散散依靠着沙发,梁雪然傲慢地看着他:“姓魏的,咱们两清!”
第16章 两颗钻石
梁雪然以为自己这番狠话放的够厉害。
至少气势上够了。
然而魏鹤远沉默片刻,淡淡地看了眼那张支票:“别闹了。”
那语气,就像是哄小孩子一样。
梁雪然放下小雪球,站起来,走到他面前——
不行,个子不够高,有点矮。
输个子也不能输气势,梁雪然仰脸看他:“我没和你开玩笑,我要求结束我们的合约。”
魏鹤远冷峻的脸终于有了表情。
他蹙眉,问梁雪然:“你在说什么胡话?”
梁雪然将那支票拍到他胸口,按住。
手指纤细苍白,先前她做这么个动作的时候,手底下可没支票,也没有这衬衫。
魏鹤远的喉结动了一下。
隔着纸张和衣服,他甚至能够感受到梁雪然指尖微凉的温度,以及她身上的香水味。
不再是他所喜欢的那种甜香,而是淡淡的、若即若离的玫瑰气息,冷凉而不甜腻。
和他之前所熟知的梁雪然,完全不同。
“当时签合同的时候,我们没有明确违约金,现在你随便填,”梁雪然说,“包括这三年来我从你那里拿走的钱、其他开销,你尽管往多了算,我全给你。条件只有一个,结束我们的合约。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不行,”魏鹤远拒绝的十分痛快,“我不允许。”
他这样的反应,完全出乎梁雪然的意料。
梁雪然很不理解:“你这人怎么这样?大家好聚好散不行吗?天底下乖巧漂亮的人多的是,你再去找个更年轻貌美的多好?干嘛这么想不开?姓魏的,你怎么这么死心眼?”
很好。
魏鹤远很冷静地想。
之前一口一个“鹤远哥”,什么“鹤远哥最好了”“最喜欢鹤远哥了”,转眼间就成了“姓魏的”。
还是个死心眼。
魏鹤远掐住她的手腕,拉住,迫的她靠近自己。
梁雪然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大跳,猝不及防被揽过腰肢,贴近他,玫瑰红扑上墨黑,定定地问:“你做什么?”
她现在可不怕他了!
“你说的很对,乖巧漂亮的多,”魏鹤远慢慢地说,“像你这样嚣张跋扈的不多见了,我得好好收藏着。”
梁雪然被他的目光吓一跳:“你……”
魏鹤远松开手,随手把那张支票捡起,塞到她衣襟中,面色淡然:“既然你觉着这里住的不舒服,出去玩一阵也无妨。解约的事情以后不用再提,我只当你在说梦话。”
他转身就走,平静到仿佛刚刚只是在和梁雪然友好交流天气情况。
初步解约失败,魏鹤远看都未看她那份草拟出来的解约合同。
清脆的破裂声传来,梁雪然穿好外套,抱着小雪球出去,已经不见魏鹤远的踪影,地上空留破碎的花瓶瓷片,还有几枝开的正盛的玫瑰花。
折枝断叶。
梁雪然走出公馆,坐上钟深的车。
她还没有考出驾照,梁老先生留下的豪车虽多,但她不会也不能开。
这几天事情忙,钟深身兼多职。
梁雪然甚至猜测梁老先生到底是给他开了多少雇佣费,才能叫这个人这么死心塌地地跟着她。
梁雪然捂着脑袋,自言自语:“想解个约怎么也这么困难啊……”
她深知魏鹤远的顽固程度,刚开始时能一个姿势做到尾的人,认定的事情很少能更改。
小雪球咪咪地叫,窝在她怀中;钟深看一眼:“阿姨不是对猫毛过敏么?”
“现在房子大,可以找两间空荡的房间养着它。”
小雪球乖巧地舔着她的手。
先前萤火巷的房子太狭窄了,根本躲不开;现在她有足够的空间和时间来养这么只小家伙,当然可以养着。
梁雪然的感冒一直没有好彻底,她倚着靠背,抱着小奶猫,有些疲倦。
路灯一盏接着一盏亮起来,钟深调了调,放一首不知名的法语歌,女歌手声音沙哑,节奏缓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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