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可以吗?《他的蒲公英》!”
“我主演的除外。”
“不行不行,我一定要看那个,我看了三遍,还想再看一遍!”
“什么?你是我粉丝啊?”
“不是。”甘泽厚着脸皮说,被盯得久了,又说:“算得上大墙头吧,没撕逼过,没加过群,做过数据……这能叫粉丝吗?”
“明白了,”元崎点头,“下次活动给你留票,电视剧剧本你帮我挑,代言先送你一份。”
“这不好吧?”甘泽说。
“尊重粉丝,从你做起。”元崎面不改色,“我觉得很好。”
那天晚上,甘泽终于如愿以偿,在元崎家看到了《他的蒲公英》完整未剪辑版,然后躺下睡觉的时候元崎敲门进来了。甘泽捂紧被子:“你干什么?不是有那么多房间?”
甘泽刚想说他们虽然都不是保守的人,可也不至于进行到那一步,就看见元崎拖着一面大镜子进来了,造型古朴,金属打造,看样子也像是青铜的,最可怕的是上面还贴着一张黄色符咒,大晚上看上去很瘆人。
甘泽伸着脖子看了半天:“入梦符?这很珍贵的,你从哪里找来的?”
“金水观慈云道长。”元崎说,“小时候体质弱,家里人到那里上香,被他拉住我,非要认我作义子。上次一去拜访他,他送了我这个,说迟早会有用。”
“嚯!”甘泽赞叹,“这样的高人,竟然是你义父!改日一定带我去见一见啊。”
“没问题,”元崎自然地在床边上坐下来:“听说这符咒可以联通人的梦境,今天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
话说到这里,甘泽完全明白了:“你是说,贴了这个符咒,咱们两个没准能进入同一个博古斋,然后看见这个梦的全貌!”
在梦里,两人是不能移动的,一个在书案前,一个在台阶下,现在他们能通过两人视角实现3D环绕,全方位掌握这个梦境。甘泽被元崎的脑洞折服了,这个人平日不声不响的,没想到这主意还蛮不错的。
“所以,”元崎收拾好后一头躺下,手臂枕在头下面,碎发中间露出带笑的眼睛,“睡吧。”
“今晚好梦。”
“今晚好……”
甘泽还没说完,忽然感到一阵困意袭来,好像吃多了晕车药,不可阻挡地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眼前烟雾缭绕,她慌忙之中,发现自己脚下已经变了样子,是一片荒草从生的土地。
四周寂静无人。她试探着喊道:“元崎!”
“元崎!你在吗?”
虽然来得突然,但她还记得自己临睡前好像是要探寻博古斋的秘密。不过这一次梦境的开头,和每一次都不一样。她一路小跑着,终于看见了第一栋建筑。
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甘泽也是演过古装剧的,她看出来这里应该是贵人居住的地方,那里走出一个戴幞头穿圆领窄袖的男人,应该是个官员,他冲着一人深深作揖。而被行礼那人则着素衣,未牵马匹,举动潇洒,生生受了这个礼,十分从容。
“袁学士……您真的要走了吗?”官员问道。
虽然相隔很远,声音仍然清清楚楚落到甘泽耳朵里来,那男人说:“此去山高水长,难再相见,就对陛下说,袁郊拜别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甘泽:关于梦境,我认为balabala……
元崎:nsdd,我为你鼓掌,你说什么都对,我女朋友就是聪明!
第37章
“袁郊是谁啊?”
甘泽心里奇怪, 不知不觉又凑近了些,那素衣年轻人继续向前走,对身后的城门没有丝毫留恋。
周围云雾逐渐散开, 出现了店铺和道路。甘泽向前走, 一路偷偷溜着边, 尽量让自己现代的穿着不那么显眼, 至少不被当作外国犯人抓起来。可那么多百姓经过,没有人对她指指点点, 甘泽猜测他们可能看不见她 。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状态,实体还是灵魂。
也许是她的错觉,在经过她的时候,素衣男人看了她一眼。
“你是谁?”甘泽激动地抓住他的衣袖,“你是不是认识我?我是甘泽啊!”
她没得到回答, 再然后又一阵眩晕,甘泽觉得自己像是在坐过山车一样, 天翻地覆,等到再次睁开眼睛,眼前又换了一个场景。这一回还是古代,荒凉的草地上坐落着一座破旧的茅草屋, 远远地走过去, 有人在哼着歌:
“古今何事不思量,尽信邹生感彼苍……”
调子苍凉,声音也衰老了不少,唱歌人击打着节拍, 声音好像从远古传来, 缓慢,还有些熟悉。甘泽站在小屋的背面, 企图找到一条不那么泥泞的路绕到正门去,可那路好长,怎么也走不到头。
老人还在唱歌,内容一直在变,甘泽踮着脚尖,穿过杂草丛生的小道,心里慌乱而且孤独,咬着牙向前再次开始小跑起来。终于离那屋子还有半米的距离,她弯下腰,扶着墙壁大口喘气。
歌声忽然停了。
甘泽吓了一大跳,心想自己被发现了,要不然就是又要换地图了,等了半天,却什么都没发生。她怀着好奇,小心地走到门口,伸出头去——
“老先生,这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年轻的男声低沉,又泛着一丝焦急。
“可我如何确定你说的是真的?那女子如今又在何方?”老人问。
“她就在这里。”男人说,“这一切的梦境如果因您而起,就一定要给她一个交代。这一切不能这样结束……”
“你呢?”老人抬起头,用手捋一捋嘴角白色的胡子,眼角露出饱经风霜的皱纹,“你又有何目的?你说的这些都与甘泽有关,那你呢?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帮她问清楚这一切,从小我的梦境里面就有她在,当然还有您。那时候上天告诉我让我守护甘泽。我听了上天的指示接近她,保护好了她,现在却不想再听这些无聊的话了。”
“我现在是她的男友,我想和她好好过一辈子,所有的秘密和任务我都可以分担,所谓上天的指引我也可以背负,只希望您告诉我梦境里面的秘密。甘泽不是一个名字,也不是上天可以利用的物件,她是一个人,除了上天的使命,原本也有属于自己优秀精彩的人生。”
“我守护她不是上苍的意思,是我自己心甘情愿。”
甘泽一个趔趄差点摔在门口,她直楞楞地盯着眼前的两个人。白胡子老人在梦里见过,这回总算看清了正脸,和刚刚见到的皇城门口的男人是一张脸。而那个年轻男人……
“元崎?”
“甘泽,你来了。”元崎直起身子,如释重负,神情也不再那么焦虑。他自然地把自己身上的一件外套披在她身上,这是他临睡前留的一个小心思。“刚刚去了哪里?没找到你。”
甘泽听不见他说的话,她满脑子都是“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小师弟从来不对自己说这种情话,一说起来还有点感人。她走过来,靠在元崎身边:“老先生您好,我就是甘泽。”
白胡子老人看着眼前的女子,大约过了一炷香那么久的时间,才淡淡开口说道:“你终于回来了。”
甘泽一抬头,大大的牌匾就悬挂在老人头顶正上方,“博古斋”。再一看门口的模样,和梦里的确完全相同。
可不是又回来了?
老人抬起笔,随意地从书架上拿下一个竹简,样式古朴,然后皱起眉头,甘泽觉得他应该是有老花眼。他伸出手指在上面寻找着,竹简上都是小篆,甘泽看不明白。
“红线为引,陶岘收尾,最后功成……现在一切并未结束,还早,还早呢。甘泽,现在来问我,为时尚早。”
“老先生,好不容易见到您一次,不能就这样离开!”甘泽说道,“什么功成,什么收尾,能否告知一二?正如元崎所说,上天的指引对我们来讲并不是圣旨,我们如果得不到真相,也可以选择不听。到时候坏了您的事情,也与我们并不相干。”
白胡子老人抬起头,手指微微颤抖。
“甘泽,你不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你见到引路人,也是在拯救你自己的命运。毕竟你还是阴差阳错和袁家后人结缘……”
“袁家后人?”元崎一愣。
“不错,”老人点头。
趁着两人交涉的功夫,甘泽偷偷地离开元崎的怀抱,她看见了老人抬起的胳膊下面那张写了字的宣纸。她从小对老人的好奇完全集中在那张宣纸上,现在有了机会,肯定要去看看。她歪着头,悄悄地瞧着那一行飘逸的繁体字。
湛湛腾空下碧霄,
地卑湿处更偏饶。
菅茅丰草皆沾润,
不道良田有旱苗。
当初元崎是怎么说的?他说“老人穿着青色的布衫,年纪很大,握着的是一支狼毫笔,写了一首诗,很潦草。什么腾空……第二行第一个字是大地的地。”说的没错,都对上了。
甘泽发挥自己背剧本练出来的快速记忆力,把这首繁体字写的诗背了下来。又看见落款写着“朗山”之类的字眼,刚想继续看,就听见元崎大吼:“小心!”
元崎伸过来一只手,甘泽一把拉住元崎的手腕,一阵大风刮过,甘泽觉得自己要被吹起来了。她看见整座博古斋拔地而起,在风中被吹得支离破碎。
“等一下!”甘泽伸出手臂,想抓住什么,最后只抓住一把空气。元崎拼命拉着她:“不要过去,那里危险。”不知说了多少遍,甘泽才停下。她脱力地坐在地上,梦境里面进入了沉沉黑夜,她又气又累,放任自己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