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刺玫瑰 (靳蔓歌)

　　
　　这个问题他也很好奇。
　　因为一开始梁可和万誉的关系，他很难不把这两个人联想起来。
　　半晌后，沈从言才让他先出去，自己单独待了会，给梁可发消息，【今天考试顺利吗？明天几点航班，我去接你。】
　　
　　收到消息时，梁可正在考最后一门口试，笔试比想象中简单，可口试却比较难。
　　结束时她出了一身的汗，收到的消息已是半小时之前，她回：【结束啦~晚上在这网红店打个卡，明天早晨回去。】
　　她又回：【你不用来接我，我自己回去。】
　　
　　沈从言拧眉看她回复，没打字，直接回了电话过去：“晚上吃饭，跟同事还是一个人？”
　　
　　“怕我丢了？”梁可说：“跟以前的带飞师傅，她前几年调上海总部了。”
　　沈从言默不作声，他现在很没有安全感，即便得到她亲口回答，他也会多想多虑。
　　梁可见他没回，脑子里思绪七转八转，拐到临走前她浪费相处时间上，以为他想她了。
　　
　　“你是不是想我啦？”梁可笑容灿烂：“我也想你呀，没关系，明天就能看到了。”
　　还能抱抱亲亲。
　　
　　现在，她有点后悔临走前没亲热一番。
　　
　　沈从言没再说什么，挂了电话后又投入工作。
　　可能他想太多。
　　
　　今天晚上要见的是梁可入行的带飞师傅，之前在同一个分公司，梁可进公司的时候她就已经是乘务长了。
　　好几年过去，她就跟没老一样。
　　岁月对她很好。
　　
　　她们约得是上海必打卡的网红泰国餐厅，梁可提前过去排队，师傅姗姗来迟。
　　席间亲昵不减，气氛很好。
　　
　　快到八点半时，师傅先离开。
　　她已成家有孩子，得早点回家陪伴小孩。
　　临走前，梁可和她拥抱，约好了下次来再见面，每次飞行都是和不同的人合作，熟人在同一架飞机上的几率小之又小。
　　
　　这个餐厅能看到上海的夜景，现在正是好时候。
　　梁可多坐了会，没想到会遇到万誉。
　　
　　万誉忽然出现，她也觉得惊讶。
　　他在她对面落座，梁可一时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
　　“你怎么...也在这。”
　　
　　万誉侧眸看着下边风景，自嘲道：“你也不用这么真实吧。”
　　“我们之间不谈爱情，也是朋友，你现在跟我，连像普通朋友一样聊天都做不到吗？”
　　
　　梁可抿唇，摇了摇头：“我一直都把你当做朋友看，你还是我偶像。”
　　他是小山村里所有孩子的偶像。
　　
　　万誉失笑：“我算什么偶像，走出来才发现，不算什么。”
　　优秀的人太多，比他聪明的也太多了，他付出全部才能在这站稳脚跟罢了。
　　
　　梁可明白他意思。
　　他走过的路，梁可也走过，能感同身受。
　　她跟他碰杯，也是给自己鼓励：“加油啊。”
　　
　　万誉‘嗯’了声，话题扯到他们走出来的那个小山村上：“我隔壁的刘叔，他家孩子也考出来了，读北大，去年的事，刘叔高兴的办了三天的流水席。”

　　☆、Chapter25

　　刘叔有一儿一女, 女儿早早就辍学在家帮忙，倒是儿子, 一直供着读到大学。
　　
　　梁可感慨万千。
　　
　　万誉告诉她：“你舅舅家的姑娘去年高考成绩不错，后来听说没再念，打算让她在城里打工给她哥贴补钱。”
　　梁可对这个事一无所知, 她坦言：“他们已经不跟我联系了, 自从家里出事，他们就撇清关系了。”
　　
　　梁父去世, 陈玉一个人撑不了家, 她曾经向舅舅家借钱, 苦求无门，她在雪地里跪了一下午，那扇门依然紧闭，后来陈玉生病, 梁可把她接来桐城后就再没跟他们联系过。
　　
　　她把视线投向窗外绚丽夜景, 声线淡淡：“人不能总期待别人会来帮你。”
　　关键时刻总得自救。
　　
　　万誉颔首附和，“确实。”
　　
　　快十点时, 梁可打车回基地, 明天一早的航班，她得早点回去准备。
　　餐厅门口，万誉提出送梁可回去，被她婉言拒绝。
　　他没勉强她，只是叮嘱她路上小心。
　　
　　车影晃动，万誉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出租车内那抹令他心动的倩影。
　　
　　他能感觉到, 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翌日落地桐城，刚刚九点过半。
　　梁可休息一路，也没觉得轻松多少，下机时冷空气袭来，她鼻炎发作，打了十几个喷嚏，一时间头昏脑涨。
　　跟着机组车回基地，她觉得自己又要感冒了。
　　想着回家时，稍两个柠檬切片泡水喝。
　　
　　回基地路上，收到了沈从言的消息：【我去接你。】
　　梁可摸摸眼角，想了想才回他：【不用，你找不到。】
　　【你把定位发我怎么就找不到？你觉得导航软件不好用？】
　　梁可无语：......她只是不想麻烦别人而已啊。
　　顿了顿，她松口：【行吧，我发你，你跟着过来就行。】
　　
　　沈从言没再回她，梁可想着他应该又是自己开车过来。
　　基地就在机场附近，不远，街边景色萧条，梁可看着都觉得冬天很漫长。
　　
　　车上同事闲聊，前排刷朋友圈的乘务长忽然小声说了另一个同事的名字。
　　“他太惨了，爸爸没了。”
　　
　　机长闻言转过头来，“是不是就是一个男乘务长？有点胖性格很好的那个？”
　　“嗯。”乘务长点头，“他事挺多的。”
　　
　　他们谈论的那个当事人，跟梁可差不多时间进公司，培训批次也是相邻，算是同一批人。
　　梁可赶忙去看他朋友圈，果然，评论区清一色的给他拥抱。
　　
　　她也发了同一个回复。
　　
　　气氛骤然压抑。
　　飞行初期全部心思都在工作上，可走着走着，就忘了初心。
　　这个没了爸爸的同事，性格好人也好，可糟心事总是围着他转。
　　前几年出去过夜，他摔断了腿，去乘务长培训，他被车幢，好不容易苦尽甘来，现在却…..
　　
　　梁可忽然说不出话来，喉咙像被无形的手给抑制住。
　　这个行业每年复训都学那么多的急救知识，可到头来根本没用。
　　
　　快到时，乘务长转过头来小声问她：“他是不是还没女朋友？房子不都买好了？”
　　“买好了有什么用啊。”梁可凑过去小声说：“没钱装修，他之前被车撞不是休了好几个月吗，而且补那两颗门牙也挺贵的。”
　　乘务长点点头，随后叹气：“那更没女孩子想找他。”
　　“那是，小姑娘比我们现实。”
　　
　　俩人对视，彼此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很快车子停在基地门口，车内人一一下车，跟机长说再见，梁可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坐了会，才等到他发来消息。
　　沈从言：【我到了，出来吧。】
　　
　　梁可朝外边望去，果然有辆黑色车子停着。
　　公司人多八卦，她不敢久待，一头栽出去朝前排副驾座奔去。
　　开门时她愣了下，是林磊开车，沈从言在后座。
　　
　　男人幽幽看着她，等着她上来后才问她：“怎么以为我自己开车？”
　　车里暖和，早早开了暖风，梁可穿得多觉得闷，把外套脱下来，她小声嘟囔：“以前你都自己开车的啊。”
　　
　　身旁传来他低声笑，紧接着梁可的手就被一双大手牢牢握住。
　　这什么操作？
　　梁可狐疑望过去，沈从言挑了下眉：“开车怎么跟你一直拉着手啊。”
　　
　　梁可：“......”
　　拉手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真的很怪异。
　　“又不是十年没见，你太夸张了。”
　　
　　说话间，忽然感觉肩上一沉，沈从言把脑袋靠在她肩膀上，他语气沉沉，应该是没睡醒：“不夸张，你再不回来我就要飞过去了。”
　　“以后不能分开这么久了。”
　　
　　林磊还在，梁可觉得尴尬。
　　她不习惯在第三人面前这么亲昵，然后她把沈从言的脑袋推了推。
　　“你别睡，等会要感冒了—”
　　
　　她话还没说完，紧接着就打了个喷嚏。
　　沈从言本来就不困，装困就为了靠在她身上待会。
　　男人表情认真，伸手在她额头上试了下温度：“没烧，回去拿药给你吃，预防一下。”
　　
　　“嗯。”梁可反手跟他十指相握，心里暖意更盛。
　　期间沈从言接了个电话，便让林磊转道，“谈魏那边有东西给我，今天就得签字，用不了多久。”
　　
　　梁可‘嗯’了声，重新闭眼休息，快到谈魏家时，才被沈从言叫醒。
　　“快到了，一起上去。”男人看着她，眼里带光解释：“签字应该也要十几分钟，我不想跟你分开，林磊看车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