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主编室,她拎起包抓起手机给沈寂回了个电话,随后便往外跑。跑出几步后又踩了个刹车,急急忙忙倒回来,抱起了桌上的那捧百合,随即才兴高采烈一溜烟儿地飞奔出去。
*
在办公楼下等了没多久,一辆熟悉的黑色越野车便进入视野,停在了路边。
温舒唯小跑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去,边系安全带边随口打招呼:“嗨早上好。”
沈寂一会儿从医院出来得直接回单位,身上军装笔挺,眉目冷淡。闻言,他侧目,懒洋洋地瞥了边儿上的姑娘一眼,倾身靠过去,把自个儿右脸贴近她。
温舒唯看着眼前这张线条利落轮廓分明的侧颜,一愣,“干嘛?”
“早安吻。”沈寂说。
温舒唯:“……”
温舒唯脸一热,悄悄扭头看窗外,做贼心虚生怕被人发现似的,顿了下,默默地说:“我刚说错了,这会儿还差十五分钟十一点,早上已经过去了。”
“早安吻。”沈寂调子四平八稳地重复,“补上。”
她脸一下更红,拗不过,只好凑过去,蜻蜓点水似的亲了亲他的右脸,吧唧。
沈寂扭头,又把左脸朝向她。
温舒唯:“?”
沈寂懒洋洋的:“午安吻。”
“……”她耳根子都烧得烫烫的,又凑过去,吧唧一口。
沈寂心情由阴转晴,一早上的阴霾情绪扫去半数,勾勾嘴角,伸手捏住姑娘的下巴掰过来,在她唇瓣上不轻不重地咬了口,舌尖舔舔她的嘴角,低声:“我宝贝儿真乖。”
温舒唯羞得往后躲,抬手打他一下,小声:“你能不能清心寡欲点!我单位门口呢,被人看见怎么办……”
沈寂淡声:“又没在这儿摸你。”
温舒唯:“……???”
眼瞧着小丫头整个人丢羞得快冒烟,沈寂眼底漫开一丝笑,撤回身子不逗她了,看见她怀里的百合,微微一挑眉:“怎么还买了束花。”
“不是买的。”温舒唯拨弄了下手里的百合,“是一个小女孩儿送我的。”
沈寂发动引擎把车开上了马路,闻言,依然是随口闲聊的语气:“哪个小女孩儿。”
“今天我不是去跑新闻么,结果遇到了一个卖花的小姑娘……”
温舒唯把今早上遇到一个可爱的卖花小女孩儿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沈寂。
沈寂听完,眉心却微微拧起一个结,低声说:“一大早,怎么会有那么小一孩子在街上卖花。”
“我也觉得有点奇怪。”温舒唯嘀咕着,“不过那小姑娘爸爸重病在床,又没妈妈,全家就靠奶奶开个花店维持生计。看着挺懂事的。”
沈寂神色不明,薄唇抿成一条线,不再吭声。
就这么一路无言地又往前开了几分钟。
忽的,他似察觉到什么,眸色骤冷,一甩盘子将车靠边停下。没说话,径直从温舒唯手里把那捧花给拿了过来。
温舒唯一滞,“你……”
话没说完,沈寂已三两下扒开了那束百合的纯黑色包装纸。淹没在花枝里的花泥露出来,呈长方体型,中间位置竟被掏空,嵌入了一个大约半个手掌大的古怪金属仪器。
那仪器上头还有一个计时表,正分秒流逝,无声无息。
1分09秒,1分08秒,1分07秒……
车厢里刹那死寂。
温舒唯和沈寂同时抬头看对方,相视一眼。
下一秒,两个人同时推门从车里跳了下去。沈寂速度很快,眸色极沉,脸色也极冷静,大步走到一个垃圾桶前将那束百合扔进去,反身一把将温舒唯扯到怀里护住。
与此同时,轰一声,垃圾桶在背后整个炸开。
温舒唯处于震惊中还没回过神,便觉一股巨大冲击力袭来,沈寂抱着她飞扑出去,重重落地,宽阔胸膛将她死死护住。
垃圾桶被熊熊火海吞噬。
繁华的闹市街区骤然陷入一片恐慌。
尖叫声,议论声,消防车的警笛声,混乱交织成一片。四周很快便围满了人。
“受伤没有?”沈寂把怀里的姑娘扶起来,低头在她全身各处检查,“有没有哪里觉得疼?”
温舒唯脸上毫无血色,嘴唇也是白的,动动唇,半天发不出声音。
耳鸣阵阵,眼前的一切都有些模糊,视线中,她看见沈寂两手扣紧自己的双肩,眉头紧蹙,在对她说什么。
良久良久,那阵耳鸣终于消退几分。
周围一切声响终于逐渐清晰。
沈寂沉声:“唯唯,说话。”
“……”温舒唯嗫嚅着,望着他,终于后知后觉有点茫然地挤出一句话,“我中奖了?”
就她也能被恐怖分子盯上???
第51章 溺(一)
围观人群越来越多,附近路段的交通完全堵塞。后头车辆不知发生了什么,火冒三丈,喇叭摁得叭叭作响,刺耳的鸣笛声响彻云霄。
云城最繁华的闹市区陷入一片混乱。
巧的是,附近正好有个派出所,接警后,警方第一时间便赶到爆炸现场,拉起警戒线将附近路段全都封锁起来,维持现场秩序。
不知哪个好心的路人打了120和119,救护车和消防车也在片刻之后赶到。
消防员们有条不紊地开始灭火。
边儿上,几个医护人员也抬着担架飞快从救护车上下来,走在最前方的女医生看了眼背后熊熊燃烧的火海,眉头霎时紧蹙,沉声询问:“伤员在哪儿?”
“这边这边!”一个热心肠的围观大妈指着地上的沈寂和温舒唯,冲医生喊:“刚才那个垃圾桶忽然炸了,他俩就在边儿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估计都受了些伤,医生快来给看看!”
女医生闻言,快步走到两人身前,矮身蹲下,给半躺在地上的姑娘做了个基本检查,随后便指挥着护工把人抬上担架送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鸣着笛呼啸而去。
警戒线外围。
路人甲压低声:“我活这么大还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吓死个人……”
路人乙:“闹市区、安装了炸弹的花、帅哥美女男女主,操,老子还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好莱坞哪个片场。”
“希望警方能尽快破案。”路人丙忧心忡忡,“居然连炸弹都用上了,这情节也太恶劣了,多大仇,就不怕伤及无辜吗?”
“赶紧拍照录视频,发微博发朋友圈儿,热搜预警!”
众人七嘴八舌交头接耳,拿着手机不停录录拍拍。
百米外,一辆加长版宾士悄无声息地停在马路对面,车身是纯黑色,干干净净,不染纤尘,连轮胎都像是崭新的,寻不见丁点儿灰尘泥土的踪迹。
一只苍老的右手伸在半落的车窗外,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根褐色雪茄,烧到一半儿,火星子在雪茄尽头明明灭灭。
几秒后,那只手掸了掸烟灰,收回去,黑色车窗缓慢升起,彻底隔绝开外界的一切声响。
“梅老。”
说话的是坐在副驾驶席的一名男青年。这人三十四五岁的年纪,金发碧眼高鼻梁,典型的欧洲人长相,西装革履,俨然一个上流社会的精英人士。他微侧着身,眉眼低垂,说的英语,神色间极是沉稳恭敬,“需不需要联系百里洲?”
被欧洲人称作“梅老”的梅凤年一头银发,穿身做工考究的红色唐装,富态便便。他抽着雪茄随意摆了摆手,笑,“用人勿疑,疑人勿用。有些事,咱们不能亲自动手,花了大价钱才请来的人,可别伤了和气。”
助理杜兰特闻言,点点头,“看得出,梅老对百里先生很是欣赏。”
“这个百里洲,十七岁就在道上混,以前跟着我手下的樊正天。”梅凤年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可惜,我那姓樊的兄弟命不好,五年前让人出卖一命归西,百里洲这才出去自立门户。否则也算我们梅家半个自家人。”
杜兰特笑,换上字正腔圆的中文:“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作为,确实不简单。”
这时,车厢内又响起一阵低低的咳嗽声。
杜兰特目光微转,不露痕迹地看向坐在梅凤年身旁的人。那是个看不出年纪的男人,里头白衬衣黑西装,外罩一件厚实的黑色大衣,戴着墨镜和口罩,整张脸遮得严严实实。他身体似乎很虚弱,见不得丁点儿风。
杜兰特跟在梅凤年身边多年,何等乖觉。并未多看,下一瞬便将视线收回去。
梅凤年侧头,伸手拍了拍黑色大衣的后背,低声关切道:“你刚动完手术不久,还是少走动,之后就在家里好好歇着。”
黑大衣沉吟两秒,开口说话,声音又沉又沙嘶哑难听,几乎完全分辨不出原本音色。他没有语气地用英语问:“货找到买家没有?”
梅凤年道:“那玩意儿加了四重军密锁,这边暂时解不开。我联系了一个意大利的军火商朋友,他很感兴趣,下个月我生日,那个朋友会带着一个武器专家来中国。”
“越机密,证明越值钱,误打误撞,捞着一笔大买卖。”黑大衣笑起来,笑声嘶哑诡异而沉闷,听得人不寒而栗,“其实何必这么麻烦,这么多军事研究所,随便绑一个人回来,总有办法把锁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