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生谎言 (余姗姗)

　　过了片刻，徐烁才找回整件事的逻辑关系“一开始是我主动找你的麻烦，可我那是为了谁，你被蒙在骨子里，我就是同情心泛滥，好心拉你一把。你要是同流合污，我干嘛多管闲事？”
　　顾瑶冷笑“你是会滥用同情心的人么？说穿了，你就是为了要查你父亲的案子，顺手利用我。”
　　“我……”徐烁抬手拨了下头发，还真打算跟她好好掰扯掰扯，“不管我要查什么，都没有人能挡得住我，祝盛西的事你知道的还没我多，我能利用你帮我什么？”
　　顾瑶反问“合着都是你在帮我了？我应该感谢你？”
　　徐烁抿着嘴，忍了两秒，到底还是没管住嘴“那倒不用，反正你一向用完就甩，忘恩负义。”
　　“……”
　　顾瑶眼睛都瞪圆了。
　　隔了片刻，她才缓慢的点了下头，像是重新认识了眼前这个渣律师，随即退了两步，转头走向门口。
　　完了。
　　徐烁心里快速划过这两个字，脚下也没耽搁，仗着人高腿长，几个箭步就追上去，还将门口密密实实的挡住。
　　顾瑶绷着脸，目光像是淬了毒的小刀，盯着眼前的障碍物，上下凌迟了一番。
　　徐烁赶紧往回找补“刚才是我把话说重了。”
　　顾瑶好一会儿没吭声，别开脸看着旁边的墙。
　　徐烁也没动，就低头看着她生气的样子。
　　顾瑶的皮肤本就偏白，加上一年前的车祸，气色越发苍白，平日不言不语的坐在那儿，乍一看只觉得她弱不禁风，接过她凭着很会死撑的硬脾气，愣是在田芳案、丰正辉案里来回奔波，上山下海。
　　刚才坐在那里喝茶，她的气色看着还有点弱，这会儿一生气，却把两颊气的发红，这绝对是恼火上头了。
　　徐烁默默瞅着，直到她深吸了两口气，脸上的红慢慢退了下去。
　　又等了半晌，顾瑶紧闭的唇才微微开启，落下一句“你没的说错，我是忘恩负义，用完就甩。”
　　徐烁一怔。
　　顾瑶转过头来，冷漠且清澈的眼睛里映出他的影子“现在你已经被我用完了，我要甩了你，请你配合。”
　　徐烁“……”
　　看来他是真把人惹急了。
　　徐烁眨了一下眼，问“你怎么承认了？”
　　顾瑶挑了挑眉。
　　“我可是很贵的。”徐烁脑子都没过就冒出这样一句，“一天三万，咨询费。”
　　顾瑶仿佛冷笑了一下“好，我付。”
　　“……”
　　“现在，请你让开。”
　　“…………”
　　气氛瞬间跌入谷底，冻的结结实实。
　　两人就僵在门口，谁也不让谁。
　　顾瑶知道自己推不动徐烁，要真来横的，她不是个儿，而且太难看，自然不愿意劳烦自己的双手。
　　而徐烁呢，自然也知道顾瑶不会推他，索性就杠在这里，万一要是真让人走了，没准下一步就是联系方式拉黑，要再哄她给个好脸色就难如登天了。
　　就在两人对峙的期间，青青也打走廊里经过了两次，第一次好奇的看了两眼，第二次就鸡贼的钻进小川的屋里咬耳朵。
　　小川也闻风而来，却没有靠近，只是隔岸观火的观察了一会儿，就钻了回去，还嘱咐青青，躲远点，别靠近，小心引火上身。
　　直到徐烁的办公室里忽然传来一阵手机铃声，是他放在写字台上的智能手机。
　　但徐烁却纹丝不动。
　　顾瑶提醒他“你电话响了。”
　　徐烁笑了笑“让它响。”
　　“……”
　　手机铃声结束了。
　　顾瑶指责道“你甩什么无赖，还打算再拘禁我一次？”
　　徐烁也绷着脸“刚才我都说了，是我把话说重了，是我不对，你还要计较到什么时候？”
　　顾瑶眯起眼，满脸鄙视。
　　徐烁吸了口气，知道这时不能再说重话，索性又把脸皮磨厚了一点，说“我道歉了，而且我确实还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事，咱们都让一步，后面还好合作。”
　　嗯，先把利害关系摆出来再说。
　　她肯定比谁都拎得清。
　　果不其然，顾瑶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
　　如果因为几句吵嘴就彻底把关系弄僵，这对她的确没好处。
　　徐烁见状，知道切中脉搏了，便问“不生气了吧？”
　　顾瑶扫了他一眼，没吭声，只是转身回到沙发边，拿起微凉的茶杯，喝了口水顺气。
　　警报解除，徐烁也跟着进屋，还顺手关上门。
　　他拿起茶壶，重新蓄了一壶热水，同时若无其事的问“对了，你让小川帮你查什么？”
　　顾瑶也变脸极快，眨眼的功夫也变得云淡风轻了“哦，查一个姓萧的医生。”
　　徐烁倒茶的手在半空中顿了一下，水柱险些流到茶杯外，但很快就稳住了。
　　顾瑶注意到这点细微的动静，下意识问道“怎么，你对这个人有印象？”
　　徐烁抬起眼皮，带着一点无辜“你问的没头没脑的我怎么回答？你说的萧医生是哪个萧，生肖的肖，还是竹箫的箫……”
　　顾瑶直接将他打断“是‘萧零’的萧。”
　　徐烁不动声色的将茶壶放下，没吭声。
　　顾瑶也没有提到她已经从甄惠口中问出的“萧零”的身份，跟着说“我想查萧零的过去，她一定知道祝盛西和杜瞳的事。”
　　“哦，那和姓萧的医生有什么关系？”
　　只是这话刚落，门口就传来“叩叩”两声。
　　很快的，小川就推开门，伸进来半个头“哥，姐，你们吵完了吧，我打搅一下？”
　　屋里两人同时瞪了小川一眼。
　　小川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又把头往外缩，只露出一双眼睛“那个，姐，我查到了一个姓萧的医生，二十年前的确在江城第一医院待过，还是当时比较权威的外科医生，他叫萧绎琛……”
　　——萧绎琛。
　　如果没错，这个人应该就是她叫过“爸爸”的男人。
　　顾瑶立刻追问“那后来呢？”
　　“哦，后来没几年这个人就离开了，其他医院也都没有他的资料……”
　　小川交代完，很快就把门带上。
　　顾瑶兀自坐在那里发呆。
　　萧绎琛离开医院后会去哪里？
　　难道死了？
　　直到徐烁漫不经心的嗓音忽然响起“你怎么突然想到要查这个姓萧的医生？”
　　顾瑶正要开口，手机里就进来一封邮件。
　　她本想忽视。
　　谁知耷眼一看，题目写着这样几个字我欠你一个名字。
　　发件人是匿名的。
　　顾瑶脑海中瞬间闪现出丰正辉的模样。
　　她想也不想，点开一看。
　　里面就只有一句话——“萧绎琛，江城男子监狱。”

　　☆、第98章Chapter 98

　　chater 98
　　顾瑶盯着手机好一会儿没动静。
　　过往的一些蛛丝马迹, 看似没有联系的那些线索，竟然在这刹那间全都串联到一起。
　　顾瑶忽然开口说道“萧绎琛, 在江城男子监狱。”
　　安静了两秒, 徐烁问“你怎么知道？”
　　顾瑶将手机递给徐烁“这封匿名邮件，应该是丰正辉发的，他一定一早就设定好发送时间。”
　　徐烁没应, 神情有些微妙, 也不知在想什么。
　　顾瑶一心想着内心的猜测, 没注意到他的异状，继续道“咱们开始的时候就推断丰正辉进监狱是为了找人，如今看来，他要找的人就是萧绎琛。”
　　徐烁略微抬眼“因为萧绎琛是医生？”
　　顾瑶点头“丰正辉为什么要进监狱找人呢？我一直想不透。后来还是甄惠告诉我, 他已经到了癌症末期，一直在吃一种特效药吊着命，那么可以让丰正辉不顾一切进监狱找的人，应该就是这种药的供应者，否则他一年前就活不了了。”
　　徐烁很快提出疑点“可是监狱里如何制药, 就算丰正辉去找萧绎琛, 两人难道在监狱里交易么？”
　　这的确是个问题。
　　“或许, 他们之间有某种方式可以交易？”顾瑶开始设想可能性, “监狱里确实不可能制药，药一定在外面, 但需要萧绎琛的同意, 才能让人借由探监的名义送进来？或者买通监狱里的医护人员……”
　　徐烁笑了“无论是哪一种可能, 都需要最少两个帮手。”
　　两个帮手……
　　这还只是负责传递药物，而最难的部分是制药啊。
　　顾瑶嘴里喃喃道“还有，如果这些推断没有错，那么萧绎琛已经不在医院就职了，他是哪来的药源呢，无论是制药还是做二道贩子，都需要有上线，这会不会是他离开公立医院的原因？因为这里面的利润吸引人？那他又为什么坐牢呢……”
　　顾瑶一连提出好几个问题，直到对面传来徐烁的一声轻叹。
　　她不明所以的抬起头。
　　徐烁指出关键“就算丰正辉进监狱是为了找萧绎琛，他的案子都结束了，你对这个医生怎么这么感兴趣？”
　　顾瑶说“你还记不记得，丰正辉说，他知道一个人，那个人知道我的过去。”
　　“哦，你的意思是，萧绎琛就是那个人？”
　　“嗯。”
　　徐烁摇了摇头“丰正辉说你就信。”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是他最后发给我的邮件，他没理由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