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学生没一个来送他的,他们甚至在庆幸于他的离开。
这个年纪的学生很容易对旁人心生厌恶,也很容易被一点善意感动,而心生恻隐。
哪怕他在任时对学生稍微好点,也不至于落得这般田地。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反过来同理。虽然背影看起来很落寞,但那都是自己作的,连念并不同情他,只是稍微有些感慨。
易深言在她面前晃了晃手,以为她动了同情心,“别看了,走吧。”
连念叹气,“我应该事先和你商量的,这样我可能会更早看到他离开的背影。”
虽然但是,看到他离开,她还是很爽的。
易深言:“……”
“下不为例。”他最终说,“下次有事情一定告诉我。”
他们很快走到了校长办公室。
任校长继承了落马同僚的办公室,并很嫌弃,觉得晦气,新官上任啥都没干,第一时间把办公室重新装修了一下。
非常封建迷信。
满目耀眼财气的金色,和吉利喜庆的红,差点把连念眼睛刺瞎。
她靠近易深言一点,小声说悄悄话,“你们的审美非常一致啊,是辣眼派一脉相承的吧。”
易深言看她一眼,知道她说的是他给猫戴的红绿蝴蝶结,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你还记着这茬啊。”
他不忘为自己的审美喊冤,“不过,我的是柔和的荧光色,他的是刺目的金属色。”
言下之意,他的比我更辣眼。
连念听出来了他的意思,却没被说服,“明明是半斤八两。”
虽然是任校长的办公室,但任校长感觉自己仿佛融入背景之中,一点存在感也没。
否则他的学生怎么会当着他的面说悄悄话,还是非常熟悉亲近的姿势?
一点都不带收敛的,就像他不存在一样!
任校长第一时间想到了“早恋”两个大字,不大高兴地咳了一声,宣示自己的存在感,
“不要说悄悄话了,我找你们来有重要的事说。”
两人转过身来。
易深言带着非常官方化的微笑,温和而疏离,没什么情绪地注视着新上任的校长。
而连念则是因为被抓包了,羞愧地垂下眼皮,低头看绿植,不敢抬头看他一眼。
——这是校长视角。
校长稍微缓了语气,先问女生,“你为什么不抬头?”
连念:“……”
因为您办公室布置的太辣眼。
不敢看。
只能看点绿植洗洗眼睛。
这话不能说,她继续低着头,作洗心革面、痛改前非状,“当着您的面说小话,我愧疚,愧疚得抬不起头。”
任校长听了非常开心,轻易地原谅了她,“没关系没关系,抬起来吧,我不怪你了,低着头对脖子不好。”
连念拒绝被原谅,“您不用原谅我,就让我愧疚着吧,您说正事,我这样没问题。”
校长看着幡然悔悟的连念,又深深地看了脸上毫无悔改之色的易深言一眼,叹口气,“你怎么不能向她学学呢?”
易深言表情莫名,“……大概是因为我觉得您布置得还能看。”
校长不明所以,一脸问号。
他选择忽略这句话,直接进入正题,“我进一班的时候,你们正在看本地热门微博对吗?”
他说的是个陈述句,也没有要学生回答的意思,继续说,“既然如此,你们应该知道吧,这件事在G城闹得挺大的,能上微博的差不多都知道一高校长贪污下马的事了。”
“这对一高来说,不是一个好名声。”连念突然接了话茬。
“你怎么知道我要说这句?”
“在校长未下马之前,赵主任找我聊过这个,这是他的原句。”
自己和被收拾卸任的落马同僚,有相似点。还因为这个相似点,被学生联系到了一句话里,任校长心里很别扭。
他露出犹豫懊恼的表情,“赵主任?”
“对,”她耸耸肩,看着新任校长,别有意味地补了一句,“他的下一句是,要我出面为上任校长澄清,说他们没有做过那些事。”
任校长顿时明白自己为什么别扭了,被吓出一身冷汗,赶紧解释,“我可不会做这种事,无论是贪污还是逼学生澄清。”
——大佬行行好,我刚新上任不想告老还乡啊。
他差点把心里想的这句说出来。
他觉得连念那句话的意思是,“上一个逼我做假证明、澄清的,已经卸任了,而你又说了和他一样的话,你也想卸任吗?”
但连念实际上的想法是,“没错,赵主任还做了这种事,您辞退他非常正确!所以您不必犹豫懊恼。”
显然,这位新校长很会脑补,且两人思维从头到尾没在同一频道上。
校长再度解释,“我不仅不会做,连想都没有想过,我就是想问问你们,有没有办法破解一高的坏名声。”
他心里其实有办法,但毕竟他们是能告御状赶走校长的人,脑子肯定好使,多个人出主意总是好的。
“等他们自然遗忘,或者,想办法让舆论好起来,”连念思考了片刻,“怎么样让舆论好起来,您肯定知道吧?”
任校长一惊,差点以为连念偷窥了他的思想。
“毕竟能压过舆论的只有另一个舆论啊,多宣传学校好的方面就好啦。”连念非常熟悉套路,
“再装作不经意地透露一下,‘我们唯一一颗老鼠屎已经赶跑了’‘我们现任校长超棒的’之类的,马上就又是一片夸赞。”
任校长:“……”
前校长走了还要被拉过来强行营业,做踩一捧一里被踩的那个……虽然是他活该。
釜底抽薪啊这是,够阴险的,他怎么没想到这一招?
任校长陷入了对自己深深的怀疑之中。
直到两个学生走后,他还在思考。
学生太聪明怎么办?
我能想到的,她也想到了,还比我想得更深更全面。
这校长当得太挫败了。
不过话说出来,她因为说悄悄话,一直愧疚着不敢抬头看我,这是个聪明的好孩子啊。
校长又开心起来。
被认定是聪明好孩子的连念回到教室,看着发下来的试卷皱眉头,半天下不去笔,“我感觉我又忘了什么。”
易深言:“嗯?”
“关于前任校长的。”
“是你打算问赵主任的事吗?”
连念被他一提醒,想起来了,“对,我打算问他,知不知道前校长把我银.行卡号给谁了,我那两百万的来历还没弄清楚呢!”
作者有话要说:
解锁新人物:很会脑补的校长
连念:不是脑补,我确实是个会愧疚的好孩子。
如果他不换壁纸,我下次去他办公室还会愧疚。
第27章 尾巴不是重点
连念拽了张草稿纸过来,简略地画了个关系图出来,对两百万进行前情回顾。
已知:骗子一直坚持让她认爹,且能让前校长交出她的卡号,并愿意给她汇钱。
求:这位骗子是她在校董会的亲爹,概率为多少?
这道题连念不太想做。
她撇撇嘴,趴在桌子上,把草稿纸揉成团扔了,权衡着利弊。
这还不如是骗子打过来的呢。
骗子的话,反正是脏钱,至少能把钱捐了,这件事就此结束。
真是精子提供方的话,如果不想和他扯上关系,这钱必须要还回去,而还回去,肯定又要有交流和接触。
烦。
连念趴了一会,又爬起来,对易深言说,“我能用一下你的小手表吗?”
“可以,”易深言把它摘下来递给她,“你想做什么?”
“我搜一下那个骗子的电话号,”她不太清楚该管对方叫什么,索性继续当成骗子处理,“如果开有网银的话,我可以把钱转回去。”
“很麻烦的,有限额。”
“我知道,这不是没办法吗?反正我不可能再和对方联系的,”连念努力搜索着,“找到了……嗯不行……新号,没开通网上功能。”
她有些泄气,把小手表还给易深言。按说这笔钱收了也没关系,全当十七年来的抚养费了。
但那道题,还有第二小问——亲爹联系她时,连蔓为了制止,不惜说是诈骗电话,并急匆匆地赶回家,这又是为了什么?
答案可想而知:她不希望自己女儿和前夫有任何牵扯的。
连念必须考虑她的感受,这两百万不能要。
何况,在她记忆里,没有亲爹这个概念,只有连蔓轻描淡写提过一次的“前夫”。
当了十七年隐形人,现在找上来了,联系女儿还特意办了个新电话号。
鬼知道他想干什么!
连念越发地往阴谋论上想,越想越觉得这钱不能要。
下周要考试,考试前会有个一天的假期,把这事和连蔓说一下吧,毕竟是她的前夫,让她拿主意。
让她没想到的是,临近考试了,刘班突然通知,说那一天的假期不放了。
面对全班学生的哀嚎,刘班拿黑板擦敲了敲黑板,冷静地说,“都给我安静!”
“就这还重点班呢,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这次考试是全市联考,能排得上号的高中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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