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岩只知道时音和贺琬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儿,但又似乎没有看出他喜欢时音的样子,每天百思不得其解。
这天又是个艳阳日,明晃晃的阳光看得人眼睛疼,能烫熟鸡蛋的地上升起来的热气让你从脚底烫到小腿,还有路边叫个不停的知了,室外戏的时候,你一动不动坐在那儿,过不了十分钟,汗水就跟着额角往下滑。
段元洲结束,呼啦啦的跑过来躲进遮阳伞底下,狂拍牧岩:“诶!你那芭蕉扇呢!借我使使,这电风扇吹的都是热风!我头都要热炸了!”
牧岩举着自己的小风扇,听不懂他的话,“啥芭蕉扇?我哪儿来那玩意儿。”
段元洲热得跳脚,一手牵着自己汗湿了贴在自己身上的衬衣吹风扇将就,一边比划,“就那个,这么大的!诸葛亮用的那种!芭蕉扇啊!”
“……”牧岩也是长这么大,头一回知道诸葛亮用的是芭蕉扇。
时音莫名听懂了段元洲的话,从贺琬背后拿出来一把大扇子给他,“你说的是这个吧?”
“对对对!就是它!”段元洲眼里带光,这玩意儿扇风可凉快了,一把就薅过来塞给小助理,“快帮我扇扇,你吹着这电风扇帮我扇。”
时音心想,你还挺贴心。
“这叫蒲扇,不是芭蕉扇,诸葛亮用的也不是芭蕉扇,我真的开始怀疑你是不是段家的崽了。”
贺琬最是惬意,她一挂名编剧,不用演戏,每天带张折叠椅,带点冰镇果盘,往阴凉下一趟,看他们拍戏跟看热闹一样,当下听了段元洲的话职业病就犯了,忍不住纠正他。
段元洲朝她傻乐:“是,小阿姨说得对,是我读书少。”
说完转头对着空气骂骂咧咧,“就你读书多!就你懂得多!我乐意叫啥就叫啥。”
贺琬:“……”好好的一傻子,咋还精分了呢……
他们这边打打闹闹,气氛还算和谐。
另一处突然喧哗起来,稍后罗冉就颠颠的跑过来了,气都喘不匀,“音音,佳姐……佳姐……”
她半天说不清楚,时音给她吓得半死,“佳姐咋了!?出事儿了?”
罗冉撑着膝盖,摇头,“没、没有!佳姐!来探班来了!”
时音跳起来,“真的!?”
虽然嘴上还在问是不是真的,但身体倒是挺诚实地丢开剧本就往喧哗处跑,罗冉还有一句:“还带了一票水军……”还没来得及说就见不到她人了。
……
施佳在家不是被抓去学管理,就是被扔去矿山体验生活,待了一个月实在待不住,想起自己还肩负着时音后援会会长的重任,于是带着自己的一大票水军,给正主儿送温暖来了。
施佳不愧是家里有矿要继承的人,瞧瞧人家那组织力和行动力。
时音一过去,一票水军一点不吵不闹,极有秩序,该拉横幅拉横幅,该喊口号喊口号,该送礼物的排队过来送。
时音就没见过这种比银行排队还要有秩序的追星现场。
走完了流程,施佳当场发钱,一挥手,“好了,你们任务完成,可以回家了。”
水军们各自散去,还说:“老板,下次还有这样的任务记得找我们啊,我们是专业的,懂规矩好管理嘞!”
施佳比了个“OK”的手势才把他们送走。
时音:“……”
有种金主来捧场的错觉……
他们散了,众人看来的人是时音朋友,这个籍籍无名的小剧组又恢复往日正常的气氛,该热摊在折叠椅上的依旧摊在椅子上。
段元洲举着他的大蒲扇走过来打招呼,“哟,美女你好,还记得我吗?”
施佳皱眉撇嘴耸鼻子,真是很嫌弃他,“记得,你是那个试图在我请客的时候帮我买单,被我一撩袖子吓走了的。”
这下轮到段元洲语塞,本来就是客气一下来着,他只知道对方是时音室友,实实在在忘了这一遭,要还记得,打死他也不能傻到问出这种问题来!
段元洲一脸讪讪,大蒲扇摇得都没那么欢了。施佳跟着时音和贺琬打招呼,又看见眼熟的牧岩,哎哟一声,“牧大学霸,这天气你裹成这样不热啊?”
牧岩:“……”
“你猜。”
他离当场去世只差一把遮阳伞,谁要是给他把遮阳伞撤了,他就敢当场中暑给他们瞧瞧!
施佳看他们都无精打采的,特别是时音脸上肉都没了,心疼得直叫唤,一边儿要给他们点外卖,一边嘀咕,“剧组怎么穷成这样了,好不容易给你养起来的肉,一个月就给瘦没了。”
她拉过罗冉,“我觉得咱音音差个助理,我正好适合,所以从今天起我就在这儿陪你们拍戏了。”
罗冉拿不定主意,去看时音,施佳又把她脸转回来,“你看她也没用,她也得听我的,给你送个免费劳动力还不要,你傻啊?住宿我都自己解决了,我吃不惯剧组的盒饭肯定就得带着你们加餐,这么赚的生意,一句话做还是不做?”
罗冉试探着问:“不做是不是显得我很傻?”
“你觉得呢?”
罗冉一拍手,“好!你当音音助理!”
时音补充了一句:“临时的。”
施佳就这么草率地给自己找了个“兼职”打发时间,有了她,剧组就跟又拉了笔投资一样 ,伙食肉眼可见的好起来,天天下午还带下午茶的。
离时音近了,施佳当“后援会会长”当得是更加风生水起,时不时就要强迫她营业,拍两张自拍存着,微博上偶尔放两张出来。
贺琬喜欢施佳的性格,施佳也很喜欢贺琬这种有钱又没心机的傻白甜,很快四人就打成一片。
在时音和贺琬的带领下,加上罗冉,四个人每天嘀嘀咕咕,凑在一起吃牧岩和段元洲的瓜。
施佳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两人有什么瓜好吃的,后来贺琬一顿挤眉弄眼,暧昧的暗示才明白过来她们吃的是哪种瓜。
施佳仔细观察了牧岩和段元洲两天,越发觉得这可能只是个误会,这俩人之间,怎么都看不出来粉红泡泡,只看得出情敌之间的□□味。
施佳并没有替他们解释这个误会的意思,倒是每次见到时音拉着贺琬八卦的时候都忍不住拍拍她的头,然后感叹一句:“宝贝儿啊,你单身呢是真的有原因的。”
时音:“?”
……
八月中旬的时候,在S市的拍摄任务开始收尾,几位演员的成长都是肉眼可见的。
最后一天时,没人想到贺执会来探班。
他来得十分低调,普普通通一辆黑色小车,往路边一停,走进剧组,副导演喊了声:“老板来了!”
整个剧组才如梦初醒般发现他的到来。所有人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以至于最后一场戏生生拖了两小时才拍完。
时音在S市的戏上午就全部结束,贺执来的时候她已经卸了妆,和贺琬,施佳,罗冉三个一起蹲在树荫底下捧着雪糕吃。
像幼儿园小朋友从老师那儿领了零食坐成一排一起吃的样子。
挺喜剧的。
贺执来了,贺琬慌里慌张的站起来,又拿脚蹭蹭时音的,示意她们也赶紧起来。
要知道她哥这人吧,明明也算是青年才俊的年纪,但总是肃着脸,最是看重规矩,但你要说他是个老古董吧,也不是,人家好歹也是娱乐圈一流量与实力并存的大咖,会玩着呢。
时音得到暗示,连忙起身,恭恭敬敬地朝走近的贺执喊:“老板好~”
“嗯。”贺执的高冷人设真是永不崩塌,“二叔让你回家看看。”
后面一句是对贺琬说的,时音和施佳还有罗冉跟鹌鹑一样缩在边上,尽量减少存在感。
贺琬不甚在意,“我忙着呢,家里又没别的事儿有什么好看的,忙完了我自然就回去了。”
“你忙什么?”贺执不欲多说,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拆穿了她。
剧本的改编早就完成了,跟组有专业的编剧,她就一打酱油看热闹的主儿。
贺琬也不敢正面反驳他,“反正就是忙!”
时音瞧着,同样是大热天穿衬衫,段元洲和牧岩不一会儿就要汗湿了后背,帅哥形象全无,而人家贺执的白衬衣袖子半挽,领口解了一颗扣子,下车到现在都还是清清爽爽,不见一点热意,好像和周围的人不在同一个季节。
她真怀疑贺执衬衣里装了个空调。
带着这莫名其妙的想法,时音多看了贺执两眼,特别是他领口解开了一颗扣子的地方,似乎要从那儿看进去,好搞清楚里面是不是真的装了个空调。
她的眼神很清澈,很纯粹,不带一点邪念,但看的地方一不小心就让人误以为她是在盯着贺执的喉结看,那是贺执被粉丝评为全身最性感的部位。
贺执是多敏感的人,时音第一回 在他领口处多看两秒时就察觉了。
他眉心几不可见的拧起了一点小褶皱,但同时嘴角也克制不住地往上提起一个小弧度。
这弧度小到可能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
在她第五回 把眼神又落过来时,贺执转身走了,留下一句:“二叔在这边出差,别等他来抓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