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莉有点动心,但还有很多顾虑,“咱又没学过做衣服,咋会剪裁呢?不是浪费布吗?”
“可以把不穿的旧衣服拆了,看着裁剪啊,到时候我给你设计,你来做,行不行?”先给张莉找点活干,转移注意力,她便不会把民办教师那个工作看的太重要。
张莉闻言,彻底动了心,又怕挨骂,又是一阵纠结,“爸正生气呢,我们跑去县城,他会骂的。”
“骂什么?我正好要给哥抓药,买布只是顺带,这事他肯定同意。”不光同意,还会给钱。
“他生我的气呢,一会你去给他们说一声,就说明天我们去抓药。”张柠怂恿着张莉,让她去堂屋将抓药的事告诉张德胜。
张莉倒也听话,嗯了一声,出了屋。
张德胜正躺在炕上生着闷气,听张莉说,张柠要去给张顺抓药,从炕上坐起来,赶紧问,“莉莉,你说柠柠要给你哥抓药去?”
张莉点头,“是啊。”
“那她没说有什么条件?”刚才不是还威胁他,不同意种四季豆,就不给张顺治病么?
张莉笑道,“爸,没有条件,哪有闺女跟爹谈条件的。”
“行,那就好,算那丫头还有点良心。”张德胜打开炕柜,从里面拿出一个布包,开始掏钱,“这三十块钱拿着,上次我记得你妈药差不多就这么多钱。”
张莉接过钱,便没停留,赶紧回了西屋。
……
与此同时,赵大国家。
赵保民和王彩霞换了衣服,冲洗了好几遍,还是感觉能闻到身体的异味。
下午,本来俩人在大风镇逛到下午,王彩霞买了很多小玩意,兴高采烈的坐车到了镇上去骑自行车。
结果,车子离开街道,拐弯往岔路口骑的时候,一条小黄狗突然跑了过来,赵保民赶紧刹车,然而,刹车失灵,自行车直接拐进了路边的臭水沟。
俩人双双摔倒,赵保民的白衬衣变成了黑衬衣,他直接脱掉扔了,王彩霞粉红色的裙子满是污垢,还掉了只断带的塑料凉鞋。
本来王彩霞提议去买件衣服换上,可下午集市已经散了,赵保民又生怕在镇上碰见同学,不想让人看到他的狼狈样,因此急吼吼骑着自行车回了家。
王菊琴看着院子里擦洗头发的儿子和侄女,一直唠叨个不停,“你说你们俩,好端端的新自行车怎么会刹车失灵?是不是车子被什么人给弄坏了?”
“就是啊,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突然就有毛病了。”王彩霞穿着王菊琴的花线衣和肥裤子,一边擦头发一遍嘀咕。
“那张莉的车子呢?她的没事?”王菊琴问道。
“她们姐妹俩前面早走了。”说起那姐妹两个,王彩霞可有的吐槽了,“姑父,姑妈,你们不知道,那个叫张柠的,可嚣张了。保民对她态度那么好,她还给保民脸子看。
不就看认几味草药吗,还真拿自己当根葱了,在大风镇,还对那个长的很俊的叶医生吆三喝四,吃她家几个李子,她都给人家甩脸色,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王菊琴一听,瞬间炸毛,瞪着圆溜溜的双眼,看向赵保民,“张柠给你脸一看了?”
赵保民一脸阴鹜的瞪了王彩霞一眼,似乎在责怪她的多嘴,他冷哼一声,钻进了屋。
赵保民的行为王菊琴当他是默认了。当即开始破口大骂,“哟,那丫头片子还真是给脸不要脸,以为我们家真想巴着她呢?还给人家部队医生甩脸色,真是没有教养的东西。”
王菊琴气势汹汹的冲到赵大国跟前,“掌柜的,你听到了吗?张家人这是要上天啊,张雷在部队压着我们保军一头,还开着部队的车回了家。现在这张柠仗着救了镇上领导的亲戚,又想骑你脖子上拉屎,要再不给他们点颜色,怕是这主任得改姓了。”
赵大国面色铁青的抽着烟,王菊琴每说一句,他的脸色就更阴鹜一分。
张柠一个丫头片子,果真是尾巴翘上天了。
真是不知所谓。
“我说话你听见没?”王菊琴见赵大国没反应,肉手一伸,推了他一把,赵大国没个防备,重心不稳,差点被彪悍的媳妇从椅子上推一下。
赵大国往椅子里面挪了挪,不悦的瞥了王菊琴一眼,“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
“我得意思你听明白了没?早点告诉老张家和张莉,村小学民办教师被拿下了。”王菊琴强势的替他做了决定。
赵大国吧唧吧唧抽着烟,“你容我再想想。”
“还想什么想?再过一个多礼拜,就开学了。早点告诉他们,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赵大国的烦躁的猛吸了口烟,将烟把子扔在地上踩灭,“你就别掺和了,我自有分寸。”
王彩霞适时的凑过来,冲着赵大国开启了自以为很可爱的撒娇卖萌模式,摇着赵大国的胳膊磨他,“姑父,我一定会好好教课的,我的能力也不比那张莉差。”
赵大国瞅着这张跟他媳妇有八分像的大饼脸,被王彩霞摇的一阵恶寒,“行了,我再考虑一下,凡事都得有个程序不是?”
赵保民在外面听到他爸妈以及王彩霞的对话,眸子闪过一抹幽光。
张莉的民办教师名额,如今握在他爸手上是吗?
那正好可以以此要挟张柠,若是她识趣,他倒可以帮忙保住张莉的饭碗。
……
张柠完全不知道老赵家的算盘,她躺在炕上,想起这一天发生的事,脑袋里有些乱糟糟的。
今天,她竟然见到了前世的叛徒大师兄叶白。
重生以后,以前的很多人,都提前进入了她的生活。
先是秦锋,再起叶白。
实在让人感到诡异。
尤其叶白那小子,今天看到他,真是给了她一个猝不及防。
那混蛋长着一副小白兔的样子,实际上心比谁都黑。
今天一见面,就摆了她一道,幸亏她机智,没吃亏。
前世,据说,他不但偷师父压箱底的秘方,还在外面偷偷自立门户。
最可恶的是,连秦锋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他都出卖。
当然,这些事她并未亲眼所见,她拜师的时候,那小子已经和师父决裂。
前世,她忧思过重,因此性格孤僻,不喜与人交流,只沉浸于钻研医术。
并不会太在乎外界的纷纷扰扰。
如今重活一世,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前世的人和事,突然发现,一切都是那么诡异。
好像暗中有一张无形又巨大的网,被人操控着,她和秦锋看似没有太多交集,却是冥冥之中,早就被绑在了一起。
比如,她二哥为了秦锋身亡,导致秦锋瘫痪的车祸,以及,秦锋在那几年里,遭遇的种种有惊无险的意外。
当然,还有……她的死!
都是那么邪性!
这一切,现在想来,根本不是天灾,应该是人祸。
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操纵这一切?
他们的目的是秦锋还是她?
她前世除了师父和师兄何泽,以及中医诊所的一众医护人员,根本孤僻的不认识外界什么人,更别提与人结仇。
她是悬壶济世的中医,只会救人,哪来的仇家?
她死的那天,是何泽请她替他给秦锋针灸。
又和秦锋有关……
何泽,师兄何泽……
那个温润如玉的师兄何泽!
黑夜中,张柠突然睁开眼睛。
她死了,谁最得利?
师父他老人家一生无儿无女,只有三个徒弟,一个还特么早早就背叛了他。
师父的遗嘱里曾提到,她和何泽二人,不得搞分裂,必须共同守护他们的德安医馆。
她当然是没问题,她的人生,只剩下了这一份事业,定会好好守护师父一生的心血。
可何泽……
难道……
他是怕她给自己构成威胁?
那么,害秦锋的幕后之人又是谁?和何泽有无关联?
师父仙逝后,何泽成了秦锋的主治医师,而那一年来,秦锋的病情并未有一丝好转!
仔细一琢磨,张柠不得不承认,关于她的死,何泽嫌疑最大。
现在想来,何泽这个人,并没有他面上表现出的那么君子。
他温润如玉的面容背后,到底藏着怎样的阴谋?
所以,这一世,她除了要阻止师父收叶白那个混球为徒,是不是应该也阻止何泽拜师?
可这一切的前提,是她得先见到师父才行。
张柠此时想着,如果叶白将她这边的信息传到师父耳中,他老人家无动于衷不来找她,那么,等放寒假,她便只身去打听师父的下落。
白天走了太多路,张柠身体困乏,想着想着就进入了梦乡。
早上鸡一叫,张柠条件反射的就从炕上爬了起来,都不需要看表。
县城的集市和他们磐石不同,县城是不分单双日的,每天都有集。
因为起给张顺抓药,因此全家都没有反对姐妹俩进城。
俩人依旧骑自行车到了镇上,然后将自行车存放在昨天那家小卖部门前,便坐上了县城的班车。
去往县城的方向和昨天去的大风镇正好相反,磐石镇是在大风镇和县城中间,去往县城的距离比大风镇更近,班车只需二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