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长辞咬着唇,手下意识的揪紧被子,是的,她是不怎么相信,但她又觉得那应该是事实,不然秦家怎么会依着表哥的意愿处置了小姨?
有些事,她只是不愿面对,自欺欺人的还活在过去。
“曲大法官信吗?”
曲家睿抿唇,“我没有参与调查取证,不敢妄言。”
宴暮夕嘲弄的呵了声,“想要证据吗?我那儿有的是,你想调查很难吗?直接问秦家就是,可你呢?睁只眼闭只眼,曲家睿,你也不过如此。”
闻言,曲家睿身形一僵。
宴暮夕继续嘲弄着,“你自诩铁面无私,可真遇上跟自己亲人有关系的事儿,你怕也难以做到正直公允吧?”
“你又想说什么?”
“我就是想问问,假如你的亲人犯了错,你管还是不管?”
曲家睿默了片刻,绷着脸问,“你说吧,又是谁惹到你了?”
宴暮夕讥笑,“惹到我?你们曲家的人若是惹到我,你觉得我会跑来跟你告状讨公道?我自己随手就处理了。”
“你……”这态度,实在是太嚣张了,曲家睿因为愤怒,脸色铁青,“现在是法制社会,你不要觉得有钱有势就能恣意妄为,如果将来有人告你,我会秉公办理。”
“呵呵,那可真是太好了,我求之不得,那若是你的亲人呢?你是不是也能一律同仁?”
“会!”
“好!”宴暮夕拍了下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相信你不会出尔反尔,还有长歌和长辞作证,曲大法官,我很期待有一天你能大义灭亲。”
“宴暮夕!”再好的脾气也控制不住了,“别太放肆,有本事就拿出证据来,我曲家不是你能编排污蔑的。”
“污蔑?”宴暮夕嗤了声,“知道我昨天去哪儿了吗?q市,封墨的游轮上,再猜猜我在那儿看到了谁?你很容易就能想到对吧?没错,就是你弟弟,你可知道他在那儿玩什么了?”
曲家睿攥紧拳头,没说话。
宴暮夕嗤笑,“不敢猜?那我告诉你,你昨晚赌牌了,是,赌牌算不上多大的事儿,但他一晚上就输了五百多万,曲大法官,我就想问问,他一个警署的队长工资有多少?”
这话里的深意,不言而喻,一个大队长顶多一万左右的工资,一晚上就能输掉五百多万,哪来这么多钱?而且,身为公职人员,玩这么大也是渎职。
楚长辞脸色变了变。
楚长歌已经退回到沙发上坐下,神色颓然。
曲家睿哑声问,“你确定?”
宴暮夕哼笑,“你不信可以问问你弟弟,当然他可能会否认,你就说,我亲眼所见,喔,还有齐镇宇,他跟你弟弟似乎交情不浅呢,还派人去拉出他来,不然他输的会更多。”
“这事我会查,即便是真的,耶不能说明我弟弟就以权谋私,我曲家也是有些产业的,他自己在外面也做了点生意,有些钱并不意外。”
“是啊,不意外,不过你信吗?”
曲家睿反问,“你知道什么?”
“你说呢?”宴暮夕岂是好套话的人,把问题轻飘飘的又扔了回去,“你还是把心思多放在你弟弟身上一些吧,别等到曲家毁在他手上,你再出手,那时候可就晚了。”
“这是我家的事,不劳费心。”曲家睿冷冷的道。
宴暮夕毫不留情的怼回去,“的确是你曲家的事,但你偏偏要拉上长辞,她可以不领情,可以任性,可以把爱情看得比家族的荣耀大,但我不想看舅舅难受,更不想楚家被连累。”
第219章 一更 你好自为之
话说到这里,宴暮夕的意思表露无遗,曲家的人怎么作死是曲家的事,的确碍不到他的头上,但如果曲家睿拉着楚长辞非要一起,那势必会连累到楚家,楚家是他母亲的娘家,便是念着这份情,他也不想楚家有任何的污点和动荡,除非楚长辞脱离楚家,跟楚家再无关系,但那又怎么可能呢?
她现在已经一头栽了进去,即便他真的拿出曲家犯罪的证据,她也可以说,那些都是别人的恶,跟曲家睿无关,她喜欢的是曲家睿这个人,又不是贪恋曲家的权势。
所以,除非他采用非常手段,彻底隔离俩人,不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俩人交往下去,可若是用了非常手段,只怕这个表妹会永远的恨上他吧?
就是舅舅、舅妈怕也不会理解和赞成。
片刻的功夫,宴暮夕心里千回百转,有了计较。
曲家睿在震动过后,也冷静下来,面对他时,眉眼坚定,“宴少,我和长辞的事,我不希望别人来插手,即便你是她表哥,也没有权利干涉,我们将来如何,是否能幸福的走到最后,那都是我们之间的事儿,我们彼此确定对方的心意就好,跟他人无关,跟曲家也无关,就算退一万步讲,曲家真的有一天遭难倾覆,我也会护她周全,不是只有你情深似海、不离不弃,我心亦然。”
最后两句,他说的铿锵有力,神色郑重的犹如宣誓。
楚长歌都怔忪了。
楚长辞就更别说了,早已感动的泪流满面,对他更是死心塌地,“哥,表哥,你们谁都别再管我,我自己选的路,不管将来如何,我谁也不怨,他好,我就陪他享福,他不好,我就陪他吃苦,你们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们能面对将来发生的所有事情呢?好的坏的,我都能承担,表哥,你也有喜欢的人,很多人也不看好你们在一起对不对?姑父也拦着了对不对?但你是怎么做的?你可有听?你舍得放手吗?如果有人说,你们不般配,将来会不幸福,你信吗?为什么你们要打着为我好的旗号来伤害我?”
宴暮夕听她说完,忽然笑了,“你说的没错,是我和你哥太想不开了,居然想试图阻止一个陷入爱情里的单纯少女,不领情倒也罢了,现在还落了埋怨,也真是自讨没趣……”
“表哥……”楚长辞脸色变了变,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失去了一样,宴暮夕对她一直不算多亲密,但相较其他人,也是很好的了,每年她的生日,她都能收到他送的礼物,那些礼物件件价值不菲,楚家虽不穷,却也舍不得拿出那么多钱只为一件礼物,可现在……她说的那些话伤了他。
“长辞,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宴暮夕说完这一句,漠然转身。
楚长歌站起来,失望的看了自己的妹妹一眼,“以后我也不会拦着你们了,你们想怎么交往就怎么交往,但是长辞,路是你选的,将来你跪着都得走完,还有你,曲家睿,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如果你将来护不住她,伤害了她,我不会放过你。”
话落,冷着脸追了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俩人。
楚长辞再也受不住,痛哭出声。
曲家睿赶紧过去哄她,搂在怀里,安抚的拍着她的背,他是法官,在法庭上言辞犀利,但哄人,词语就显得很匮乏,“长辞,别难过,他们都是你的血脉至亲,今天说的话是有些狠了,但那是因为他们不了解我们,才会不祝福,我会向他们证明的,我能给你幸福,到时候,事实胜于雄辩,他们会接受我们的。”
楚长辞哽咽着问,“真的吗?”
“真的,我保证。”
“家睿……”楚长辞也不是傻白甜的彻底没了脑子,表哥和她亲哥这么拦着,肯定事出有因,她也隐约猜到是曲家有些事儿,恐怕以后会不太平,连累到她或是楚家,她紧紧抓住他的胳膊,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家睿,如果你身边的亲人真的出了事,你会怎么办?”
曲家睿瞳孔缩了下,避重就轻的道,“曲家的人很多,我没办法保证每个人都是清清白白的,但我身边至亲的人,我相信他们是干净的。”
这话倒也不是他安慰楚长辞的话,而是一直以来的信念,他父母,姑姑,甚至二叔、二婶,退休的爷爷,他在他们身边生活了二十多年,他们的秉性为人,他自诩看的最清楚,平时也有人上门来送礼、求曲家行个方便,可他父母哪回都是客气的打发人走,他姑姑跟他在一个法院,工作更是一丝不苟,他不相信,他们会有事儿,唯一不确定的也就是弟弟了。
他这个弟弟私下是爱玩了些,但他严厉警告过,犯法的事绝对不能碰,若是碰了,被人告发,他不会念及亲情、心慈手软的,弟弟也答应了,顶多就是品行有污,被辞退,应该不会涉及到律法上,但刚才宴暮夕说的,一晚上输了五百多万,这事,怕不会简单了。
……
楚长歌追上宴暮夕后,俩人也不说话,上了电梯也是沉默着,直到离开住院部,坐进车子里,楚长歌才开口,“暮夕,我替长辞向你道歉!”
宴暮夕凉凉一笑,“你替她道什么歉?她说的原也没错,是我多管闲事了,事情没发生之前,谁能想到结果是什么呢?也许俩人能白头到老也说不定,我现在插一脚,倒是显得棒打鸳鸯,成了那恶人。”
“暮夕……”楚长歌跟他自小熟识,哪能看不出他生气了,哀求道,“我知道这次长辞太过分了,我也很生气,我也不想管她了,让她长个记性也好,但是,你别真往心里去啊,就算你不喜她,咱们多年的兄弟情分,你总不会不要了吧?还有我爸妈,长辞不懂你的苦心,我懂,我爸妈也肯定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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