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商场有没有给你颁一个‘最佳贡献奖’?”
“你......哪儿来的这么多废话......别磨磨唧唧了,喝!”
他无奈地接过,却无一例外地喝完。
那时的我,真的好运,得他如此,夫复何求。
“昔临,还有这个也快过期了......要不你再贡献一下下你那强悍无敌又无坚不摧的胃?我保证,下次不会这样......不对,是保证没有下次了!”
“......”
“昔临,你说,这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没有保质期的么?”
“但凡事物都会有保质期。因为时效是质量的保证。”
“是么?”
那我们的感觉呢?我们的关系呢?我们的爱情呢?
我在黑暗中回过神来,鬓角额角渗出的汗告诉我,梦境中的温存做不得真。
床头柜上,照片上的男孩骑着单车和后座上的女孩笑得认真,也笑得残忍。
轻摆的衣角,飞扬的裙边。纯白,缠绵出暧昧的曲线。细碎的日光,清凉的林荫。新绿,氤氲开动情的故事。缓行的单车,宁谧的小道。静好,荡漾去岁月的纹理。耳语的喃呢,羞涩的嗔语,安逸,幻化成无辜的错觉。
借你的背,倚一路。
用我的情,还一生。
笑说两讫,是谁的自欺......
第32章 木槿绯然(上)
【当年画卷在,人影复阑珊。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啼。】
“思薇,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情趣了?老实交代,你丫是在哪儿傍到大款发达了吧!居然有这闲心和闲钱来艺廊看画展、玩竞拍?”
自打接到她的电话知道了我们的日程安排,我就嗅到了一丝猫腻。
“也就你这种没文化的人才会说出这般没节操的话。还副编呢!顾亚伦是被逼着接受了多少潜规则才保住你的位置哈?”美女律师一记手提包挥过来,我内伤。
“公共场合,注意素质啊!”不知道自个儿的包里有一本当枕头无压力的便携式法律词条字典么?“话说回来,都这么些年了,你怎么老没见动静啊?该不是那什么冷淡吧?还是说你根本就喜欢女的?”我下意识地抱胸自卫,瞪着小鹿斑比的大眼惶恐地看着她。
“护什么护啊?你有料么,飞机场?”一记白眼,正中苏沐言,“我现在是一枚根正苗红的有为青年,立志将青春和激情献身给工作事业......”
“乖,跟姐姐回去就着温水吃药哈!我手头正好有几副祖传秘方,给你个亲情优惠价,一个疗程保准见效,谁用谁知道!”
“找削......”
正当我们乐此不疲地玩着“调戏与反调戏”时,一个听起来就不怎么正经的声音划过耳际。
“哟!两位靓女!这是玩哪出啊?介不介意小哥哥我也加入一个啊?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一起来更精彩!”一个看起来就不怎么正经的人影映入我们眼帘。
秦律师化身二流子中的战斗流子:“我说,欧阳!都快奔三的人啦,你确定你还有调戏良家妇女的资本?我们就是想让你作践都放不下身段啊。”单挑恶霸,一个顶俩。
“好姐姐!我这不是被逼无奈么?若是你早点头同意将我收归后宫,人家至于这样伤风败俗地在外抛头露面么?”旺财啊旺财,你要随地大小勾搭我没意见,但能拜托你的狗腿子伸得优雅些么?
“小谦谦,她不要你我要你。你是知道的,我一向稀罕你!最近姐姐我空虚无聊寂寞冷,你跟我回去暖被窝怎么样?”我一脸色魔状向着那娃娃脸伸出罪恶的鸡爪。
这货闪的够快:“别介啊,言姐!我还想多活几年呢!您老就放过我吧。小的贱命一条不值钱,不够您折腾!”果然练家子的身手就是不一样。
再次忘了介绍,我们面前这位先生,姓欧阳名于谦,和陆昔临、萧祁同级(我名义上的学长,但由于其实际年龄较小,所以辈分低下),现任“木槿国际”二当家。家境相当复杂,据说是黑白两道通吃。此人行事手腕很黄很暴力,但怎生长了一张逆龄娃娃脸,于是顶着这副臭皮囊挥金如土、毁人不倦。至今仍有一票失足少女在案,并不幸有多多益善的发展趋势。
“反正你在公司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给我当保镖赚点儿外快、补贴家用、滋润小金库,岂不快哉!”眉毛一挑,我的猥琐有目共睹。
可那人却不领情:“我倒给您钱求放过成不!就小的这两下子三脚猫的功夫也能入您的眼?我读书少,经不起忽悠。谁人不知您可是深受咱陆总真功夫熏陶过的人啊,什么世面没见过?何至于拿我开涮?”
“......”
见我沉了脸色不接话,他似是明白了些什么,暗暗自骂一句后又一脸贱样儿地曲意逢迎,轮流接受我和秦律师干净利落、刀刀见血的挤兑。
一下午竟也这般轻松愉快得过去了。
如果没有晚上的竞拍,我会觉得这一天相当不错。
上次的交会已是一星期前的事了,除却被顾亚伦逼着上了一堂思想教育课让我记忆犹新外,其他的仿佛梦一般不真实。
不真实的二人空间,不真实的四眸相对,不真实的碰触,不真实的怀抱,不真实的依靠,不真实的套牢。
原来,从回来的那一刻起,我就选择了一种可笑的处理方式来逃避以期自我救赎——忘记过去,屏蔽现在,否定将来。
可是今天的聚会上,看到他,香车宝马、如花美眷,如王者般信步而至。有那么一刻,心还是不易察觉地漏了一拍。
在这个优质名流云集的会场,他,光彩依旧,夺目依然。
这就是距离。
下意识地我想要躲,身体也诚实地这样做了。
但能躲到哪儿去?
躲了五年,终逃不开思念的天涯、怀想的海角。
这不,又回来了。
没有他,我的日子还是要过。但天知道那是怎样的度日如年?漫漫长夜,又是什么与我相偎相依?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沐言,你去哪儿啊?竞拍马上就要开始了。”手被拉住了,律师的敏锐即刻发现了我一手的冰凉,“你不舒服?”
“嗯。我去一下盥洗室......马上就回来。”
一番整理,心情稍稍平复了些。
回到会场时竞拍已经开始了。由于是被强行拖过来打酱油的,所以过程和结果我也不甚在意。反正那进进出出的大数目款项与我半毛线关系也没有,听着还倍受打击。于是,我也安得在座位上老神在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接下来的这件竞拍品相信大家一定不会陌生......它就是‘木槿国际’的陆先生从未对外的私人典藏画作《木槿绯然》!”
话毕,会场里一片哗然。
“《木槿绯然》可是陆总心头挚爱!听说除了他本人,谁都不曾看过,就连陆董和夫人都没见到过儿子的这一珍藏呢!”
“是么?爹妈都不给看啊!有这么宝贝么?忒夸张了吧!”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可是陆总对外宣称‘此生最满意的画作’!众所周知,陆总学生时代的画艺在国内可就已经是数一数二咯!”
“哟!这就难怪了。他还那么年轻就断言是这辈子最满意的画,那得有多惊世骇俗啊!今天可算是饱眼福了!”
第33章 木槿绯然(中)
“必须的呀!这辈子估摸着也就今天这一次了。不过话说回来,陆总居然舍得拿来竞拍。真是稀奇了!”
“可不是!看看谁这么豪气有幸拍下它!底价肯定不低。”
......
“思薇,这到底是画还是空白支票呀!传得如此一个邪乎......他陆昔临再怎么天才画家也还不至于发展到这地步吧?”
“沐言,你可别小看人家!这五年里,人家的事业和画艺可是到了平常人望尘莫及的境界。据说随便一副画都得这个数起价。我们这些工薪阶层的小老百姓啊想想都会觉得胃疼!”我扳着手指头数了数“七位数”后面对应的零,吓得目瞪口呆。
“乖乖!那他还开什么公司啊,直接甩开膀子画画不就成了。英镑美元人民币分分钟进账嘛!”他那批量生产的非人画艺我是清楚的。
“人类的估算已经跟不上陆昔临身家的积累速度了。”
“好吧......”我用鸡爪擦亮狗眼,坐等神迹出现。
他的画作,我见过的不算少数,甚至很多不为人知的。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画作竟让他满意如斯!
“现在开始竞拍,底价是七百万,每次加价十万!”
一片抽气声。
七百万!你怎么不去抢啊!不想卖你直说!脑子被门挤坏了才会叫价!
“七百一十万!”敢情还真有脑构造不正常的人!
“七百二十万!”得!这脑残的还不止一个呢!
“七百五十万!”我说你们嫌钱多也别这样糟蹋啊!
“八百万!”我去!你们这是精神病院的墙倒了,组团来争夺脑残no.1么?
“思薇啊!你说说,他们的大脑不是胎生娘给的吧?钱多堵得慌呢!到时候见到画不满意了哭不死他们!”
“仅仅‘陆昔临’三个字就值这价钱,至于画了什么,其实压根儿不重要。要知道,现在陆昔临面世的画作,算上博物馆、画廊和私人收藏什么的加起来只有六副!可以说是有钱都买不到。你说他们至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