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人,是心上人 (哲晗)

　　厉家老爷子只是负手站在一旁，垂目看着床上的人呢。
　　其实那两个警员一天也要进来好几次，每次医生护士过来，他们按照规矩都是要全程陪同的。
　　但是他们两个从来不敢这么近距离的，这么长时间的盯着阿文那张脸看。
　　那张脸真的是太惨不忍睹了，即便是看着，都觉得疼。
　　厉家老爷子看了好长时间才收了视线，然后一言不发，转身就从病房离开。
　　等着他走了，两个警员才出了病房，把房门关上，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守着。
　　厉家老爷子从住院部的电梯出去，就看见等在电梯门口的人。
　　老爷子看了看他，“人没找到？”
　　那手下垂着头，“还没看到人，但是联系上了，说是家里出了点事情，回去处理了。”
　　老爷子明显是不信的，“嗯？”
　　那人头更低了，“那个，是……”
　　“说。”老爷子朝着外边走去。
　　那人有点不太好意思，吭哧了一下，“我去查了一下，这中间有点小事情，其实，是老古之前喝多了，睡了个女人，那女人吧……”
　　他舔了舔嘴唇，“……那女人是有家庭的，她男人也有点小人脉，然后老古有点怕了，这次说是出去躲躲。”
　　厉家老爷子侧头瞄了他一下，“他出去躲，老宋怎么也不见了。”
　　那手下支支吾吾了一下，“老宋……老宋当时也跟着睡了……所以两个人一起跑的……”
　　厉家老爷子脚步停顿了一下，“没用的东西。”
　　厉家老爷子向来做事要求严格，出去玩女人也不是不行，但是惹了事情上来，就是他不能允许的。
　　那人见老爷子这样了，马上找补，“医院这边蹲守的人，我已经重新安排了两个过来，顶替了他们的位置。”
　　老爷子鼻子出了一口气，直接出了医院，上了路边等得一辆车上。
　　他坐稳之后，车子才慢慢的开出去。
　　只是没走多远，司机慢慢的开口，“老爷，那边来了电话，好像是出了点问题。”
　　老爷子本来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像是在养神，结果听见司机这么说马上睁开眼睛，声音也更加冷了，“出了什么事情？昨天不是说还好好的。”
　　司机一板一眼的回答，“那边应该是早就出事了，但是怕责怪，一直没说，我刚才听您的吩咐，给那边打电话确认，感觉到不太对劲，所以想和二少说两句话，那边的人才说，二少好像是逃出去了。”
　　老爷子没说话，但是后视镜里面照出来的那张脸，绝对的不好看。
　　车子开到厉家老宅，老爷子没马上下车，司机也没敢动。
　　过了许久，老爷子才再次开口，“给我查一下航空那边的信息，看看他有没有回来。”
　　司机当场领命，说马上去查。
　　老爷子这才从车上下来。
　　管家正好在花园那边，这两天请了花匠来给花园里面的花草做养护。
　　厉家老爷子从旁边经过，管家自然是看见了他，赶紧过去打招呼。
　　老爷子站住，转头看着花园那边，好多花匠在清理花园里面的落叶，给泥土加肥料。
　　他是知道给花园做养护的事情，看了两眼就转回了视线，看着管家，“让人注意这边就行了，怎么还亲自看着。”
　　管家笑了笑，“前两天，二先生种了两株扶桑花，刚种下来不太好活，我怕花匠不小心弄坏了，所以还是亲自看着比较好。”
　　老爷子点点头，没说别的，直接回了主楼。
　　等着老爷子走了，管家才收了脸上的笑容，转身去了花园那边。
　　花匠正好从花土中挖出来个窃听器，转头看了看管家，没说话，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管家小幅度的点点头，而后背手，眼睛扫了一下一旁路灯上安装的监控，嘴角轻轻的挑起来一个弧度。
　　……
　　顾惜下班的时候接了二姐的电话，说是警方那边有了一些动静，好像是阿文的家属找了过来。
　　顾惜愣了一下，“他们自己找过来的？”
　　二姐嗯了一下，“我让人一直注意那边的情况，刚才来的消息，说是巡捕局快下班的时候，有人去报了案，说是家里有人失踪了，一说他原本在厉家那边给厉二少做司机，这身份马上就明了了。”
　　顾惜皱着眉，“人出事了这么久，他们怎么才过来找，有点不正常啊。”
　　二姐叹了口气，“其实也能理解，阿文父母早亡，这次过来的是他奶奶，好像是家里没别的人了，老人家消息不灵通，加上阿文一直以来都比较忙，她也没发现，说是这几天一直联系不上，老人家也不知道怎么联系阿文的公司，只能去巡捕局问问。”
　　顾惜一下子沉默下来，本来以为阿文的遭遇已经够惨了，结果没想到，这背后还有这样的身世。
　　二姐这心里也不好受，“他奶奶被亲戚带过来的，巡捕局那边就算再怎么人性化，这人也还是要让人家领回去，到时候真不知道这祖孙二人如何生活下去。”
　　顾惜叹了口气，她更担心，那老人家知道阿文如今的状况，会承受不住打击。
　　顾惜让二姐接着关注那边的情况，看看厉家有没有什么动静，若是厉家那老家伙想对着祖孙两个不利，一定要赶紧阻止。
　　挂了电话，顾惜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厉北衍打了电话过去，结果厉北衍那边早就知道了阿文家里人找过来的事情。
　　不过听起来，厉北衍似乎并不在意，“去就去了吧，这个事情总不能瞒着老人家一辈子，至于老人家见了阿文后会如何，相信警方那边会帮忙的，后续的话，我这边会留意，你不用太担心。”
　　顾惜说了句好。
　　可是真的说不担心，其实也做不到。
　　阿文那个惨样，她真真切切的看见过，她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不可能一点触动都没有。
　　她甚至连着几天晚上睡觉，梦见的都是阿文一身血在自己怀里的模样。
　　挂了和厉北衍的电话，顾惜一直到下班都坐立不安，时刻盯着网上的动静看。
　　只是之前阿文的事情就没有闹到网上来，现在他奶奶过来找人，自然也不会弄到网上去。
　　顾惜等了好久，网上没有，二姐那边也没消息。
　　她实在是放心不下，还是开车去了柳三那边。
　　柳三恢复的很快，正在客厅的阳台上站着，看着白家那边。
　　顾惜进了门后，直接去了柳三身边，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看起来恢复的还可以。”
　　柳三难得的居然笑了，“我身体一向恢复的快，那医生说只是矫正手术，创伤小。”
　　顾惜点点头，“今晚我想和二姐一起出去一趟，你这边自己可以么？”
　　柳三几乎要露出感激涕零的表情，“可以可以，你快把他带走吧。”
　　顾惜噗嗤一下笑出来，“这两天也是难为你了。”
　　柳三抿着嘴笑了笑。
　　二姐就在厨房那边，听起来是在烧热水，应该是听见他们两个的谈话了，不轻不重的哼了一下，走出来，捏着嗓子，“哎呦，说我呐。”
　　柳三又转身去看白家那边了。
　　顾惜笑了笑，“晚上让你跟我出去一趟。”
　　二姐抱着肩膀，“去医院那边？”
　　他这个时候，脑子倒还是聪明的。
　　顾惜嗯了一下，“我不放心，还是想过去看看。”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不放心什么，厉北衍说让她安心，她其实是相信厉北衍的，只是听闻阿文他奶奶过来之后，这心里总有些放不下。
　　二姐点点头，“嗯，去一下也好，我听说，阿文的奶奶已经去医院见过阿文了，老太太确实是哭的好几次都昏厥了过去，但是好在最后也受住了。”
　　顾惜默然，不受住能怎么样呢，阿文如今只有她了，她若是倒下，阿文的日子也过不下去了。
　　二姐又说，“他奶奶来了，应该过几天就会带他走，他身体没有大碍，总不能一直住在医院，你现在去看看他，等他出院了，估计你就不能出面了。”
　　顾惜明白二姐的意思，阿文出院之后，没有了警方的全天保护，厉家可能就要动手了，她的身份，确实不方便出面。
　　顾惜嗯了一下，“那我们晚点就过去吧。”
　　柳三站在阳台那边等着两个人聊完才开口，“过来看看。”
　　听柳三的语气，应该是有情况。
　　顾惜赶紧过去，就看见白家那边有个女人站在门口。
　　胡丹就现在门内的院子里，两个人互相看着，依稀在说什么。
　　二姐挤过来，“哎呦呵，这不是白林那个老相好么？”
　　顾惜差不多猜到那个女人的身份了，她皱眉，“这女人干什么的，竟然有胆子找到这边来。”
　　“干什么的。”二姐呵呵笑了一下，“白林出去应酬的时候认识的，你猜还能是干什么的。”
　　顾惜皱眉，这货最近和她说话，语气越来越嚣张了。
　　她转头瞪着二姐，二姐抱着肩膀，还一脸得意的模样，不过转头看见顾惜明显不对劲的眼神，他一哆嗦，干咳了两下，马上换了语气，“这女人啊，夜场的，不过据说是没办法才走这条路的，家里男人死的时候欠了一屁股的债，她实在是没了办法，才出来抛头露面，认识白林之前，只陪酒，不做别的，可能就是这样，白林才觉得人家出淤泥而不染，动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