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前高中的时候就总是被人给欺负,那个美术老师对她动手动脚的,当然还对别的女学生动手动脚了,我们班上几个男生看不过去,合起伙来就把人给揍了一顿,好像那个男老师在学校有背景吧……打了老师谁也不敢担责了,这件事情就落我一个人头上了……”
年轻时候的血气方刚,对于男子汉气息十足的人来说也就是青春期里一件见义勇为的事情,黎言寻没挂在心上,也没觉得自己是针对邱晓婷一个人做的伟大事情,现在简瑶单独提出这个问题,他也就跟着回忆里解释了一下:
“那你记大过了?”
“那会儿我爸妈都还是黎氏的小股东,好像是我堂哥出面解决的,没有记大过,但那些个被咸猪手的女孩子也不敢张扬,解雇之后第二年就被我堂哥弄进去,但是怎么弄进去的我就不清楚了。”
简瑶莫名觉得后背发冷,她盯着黎言寻的眼睛看,许是知道简瑶脑子里在想什么,黎言寻马上说到:
“我堂哥这人背景清白的,你可别乱想,肯定是有证据才把人给弄进去的,我们家不会干那种违法乱纪的事情。”
她家是书香门第,或许在意这些个条条框框,他倒是怕她什么时候想不通,给自己身上背一口锅,可是简瑶开口说的,却是一个毫不相关的话题:
“那你那个堂哥,结婚了吗?”
黎言寻有点酸,支吾的说道:
“人家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夫妻很恩爱的,你那条裙子也是堂嫂给你改的。”
看到简瑶在发懵,他抬起胳膊肘碰了碰她的肩膀:
“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听到了啊,你说堂嫂帮我改裙子啊。”
她忽然间好像什么都明白了,按照黎言寻的说辞,露新市的黎太太也不是只有她一个。
那安保小哥不认识她这个黎太太其实也情有可原。
他看了看面前那个发懵的男人,嘻嘻笑了笑,又什么都不肯说了。
看到那丫头忙着去给下一个队友缝帐篷,黎言寻看着手上的那根绣花针,突然又觉得心里有点酸。
怎么都不夸一夸他年轻时血气方刚,匡扶正义的?
——
一行人将营地里的东西搬到帐篷里后,大家围坐在火堆边,商量起了明天出行的日程,带着困倦的身体忙碌了大半晚上,简瑶都快有些撑不住了,这会儿已经开始打盹,后来,负责整队的安岚突然说了一句:
“那帐篷怎么安排,少一个帐篷啊,我们一队九个人。”
她们三个女孩子的帐篷已经塌了,拆补之后重新分组,两个一组的帐篷刚刚好只剩下简瑶一个女孩子单着,简瑶只想睡觉,开口说了一句随便后,坐在;黎言寻身后的周淮突然站了起来:
“我还是和安先生一个帐篷吧,寻哥这个双人的刚好可以你们夫妻两睡。”
简瑶的瞌睡突然就醒了,她抬起眼皮看了看坐在对面的黎言寻,忽然听到江教授说了一句:
“我看也成,床头打架床尾和,你们夫妻俩好好想想,经过这次事件之后还有没有比离婚更重要的事情。”
过来人不理解他们小年轻突然就结婚和突然就离婚的想法,这种大好机会被撮合一下也算是做长辈的希冀。
黎言寻这男人但凡对她没点感情也不会追在媳妇后面跑。
再说这简瑶也是个心软的,救人的时候都哭成什么样了。
江教授这个过来人看在眼里,散会了还拉住简瑶说道:
“瑶瑶,我们的目标是活着从这沙漠里走出去,现在没有什么比活着重要。”
简瑶怎么会不明白各位师兄们今晚统一噤声的表态,有些东西当局者迷,旁便观望的人看的可是清楚的。她站在外面想了想,进去帐篷里看到那个人已经准备躺下,问他:
“你这人到底干了什么,我身后的队友们全都倒戈了?”
“我什么也没做啊!”
于其说是他做了什么,倒不如看看简瑶在他醒不过来的时候那些一连串的肢体语言。又有周淮的那一番话加持,人心都是肉长的,正常人谁顶得住!
黎言寻这会儿可是得了大势,连腰杆都挺得很直了,拍了拍身侧那个双人睡袋后,他喊她:
“过来啊,我看你刚刚都在打瞌睡了,这会儿怎么又不睡了?”
看到简瑶站在哪里扭捏,他只好又出去,拉着人的手就把人往睡袋里塞,他帮她睡袋整理好,拉上她那一侧的拉链,仿佛对待一个小孩子似的,皱着鼻子凶有点别扭的简瑶:
“就这样乖乖躺好,可不许再动了嗷!”
结果说着不然别人动的男人,才在被窝里躺了几分钟,又突然打开灯爬了起来,简瑶早就没有了睡意,爬起来问:
“怎么了?”
她的脑袋被人按回去之后,看到这人裹上了两件大棉衣:
“我要去上厕所。”
黎言寻中毒太深,唯恐他留着什么后遗症,简瑶逼着他喝了不少水,现在有感觉了,当然是一刻也不能等。结果他打着手电筒出去的时候,简瑶的步子也随后跟上来了,他转过头看了一眼:
“你跟上来做什么,回去睡啊?”
“野外,还是……两个人结伴吧……这样安全一点。”
仅管她说的话很小声,又心虚,但那些语气里的关心都揉碎了钻进黎言寻的耳朵里,他忍不住勾起唇角笑了笑,找了个“风水宝地”背对着她,结果还没解决完,又听到她说:
“你那手电筒看看,什么颜色的?”
“恩???”
黎言寻一时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明白她问的是液体的颜色,这样是能判定他体内到底还有没有毒的直观方法。
一觉醒来就发现这人对自己格外关照,他心情舒畅,解决完以后故意磨蹭了一下才提起裤子:
“看什么颜色?我什么颜色你没看过?”
简瑶的耳根子蹭的一下全部红了起来,她抬手捂住脸往营地走,黎言寻跟在她屁股后面到了营地,看她脱了外衣以后就红着脸钻进了睡袋里,只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他忍不住揉一把她的头发,关灯以后缩进去,在黑暗里摸到她的手握住,简瑶甩手一挣脱:
“流氓!”
“没有嘛,我就实话实说而已嘛。”
这一口一个“嘛”软糯的贴着她的耳朵,脸皮可厚着呢。简瑶在心里骂他是个臭男人,但对方在摸到她手的时候,她已经没有在挣扎,任由他握着往怀里塞。
这已经不是家里那个很宽大的床,黎言寻甚至只需要抬起膝盖一勾,就能把人给拉过去,简瑶又被他用同样的方法勾过去后,没有在挣扎,贴着他的胸膛闭上了眼睛,将睡之时,她似乎听到臭男人用砥砺暗哑的声音说了一句“晚安”。
——
起初,简瑶睡的很沉,直到后来她跌落到了梦魔里,时间线仿佛又回到和刘佳媛睡在一起的时候,那伙人面兽心的强盗不肯放过她,她们想要拉着她到车上,她摇头不肯,转头就被人往心脏上插了一刀,那种钻心的疼痛和冰凉到骨子里的触感,真实的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她呼吸困难,张着嘴巴努力想要呼救,可是在经过无数次的挣扎之后,她却在呼吸道空气之后,突然张口哭了出来。
梦境被现实所打断,被黎言寻唤她的名字所惊扰,她刚刚睁开眼睛就被人抱着脑袋埋进胸膛里,那人在他的后背上轻轻拍了拍:
“别怕了,别怕了,我们都还活着,还好好的。”
她做了噩梦,再也不敢闭上眼睛,被男人宽大的肩膀搂住往怀里塞,哽咽着问了一句:
“天还不亮,为什么天还不亮。”
她突然想开灯睡觉,但是现在这种资源匮乏额时候根本不可以,于是话到了嘴边也就变成了一句董事的“天为什么还不亮”的话。
话音刚落,放在他们帐篷里的那盏灯就被人给打开了,她勉勉强强的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方才把他搂进怀里的人已经坐了起来,他从旁边扯过一张给她擦鼻子,出人意料的耐心:
“别哭,我在你旁边的。”
适应了好一会儿,简瑶才适应面前的灯光,她又困又怕,大脑里的神经也一直紧绷着,后来被那个人往背上安抚了很久,她才从止住哭泣,躺会睡袋里后揪着他胸前的衣服,小声说了一句:
“黎言寻,我想回家。”
她不是天生就勇敢的女孩子,都是在一次一次的历练中养成的,有些经历姑且算作经验,但这一次的事故,其实早已落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面对夜晚这样寂静到可怕的氛围,仿佛身临其境,心中最脆弱的地方也被唤醒,化作这些控制不住的眼泪,她想停下来,可是控制不住,脑子里只有后怕和数不尽的担心。
黎言寻第一次察觉到自己在她的身边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他只能拍着她抽泣的背,用纸巾给她擦眼泪之后,紧紧把人抱在怀里,难以想象,在那样的情况下她还能鼓动别人去救他们,她其实很勇敢,却又懂事的让人觉得心疼。
他用手抚开她贴在脸上的头发:
“没事的,天一亮我们就能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