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溜小跑开来,司机没接到指示不敢贸然举动,出声询问道:“谈少爷,还是继续回华庭别墅么?”
如同千万只蚂蚁在心头啃噬,谈厌的心情在今晚大起大落,闻言只是漫不经心地说了句:“先去汀榭路兜两圈风。”
司机透过后视镜观察他神色,不敢多说仅仅应了声:“是。”
云昭回家时掌心全是汗,还好,屋内还没亮灯,说明褚澜川没有他们回来的速度快。
回到卧室后,少女对着穿衣镜脱下布料轻薄的黑色连衣裙与绑带高跟鞋,拉开衣柜寻了件睡裙穿上,做完一切后,镜中的女孩樱唇潋滟,松散的长发毛茸茸打着卷儿,很想让人一揉上去试试手感。
但是最棘手的问题还没解决,她勾着这件连衣裙无从下手,万一于蔷提前回家,肯定会帮着整理衣柜,到时候这件衣服定然藏不住。
既然如此,云昭一咬牙,找了个干净的购物袋把衣服叠好,然后整个人跪伏在光洁的地板上,准备先将“烫手山芋”转一个位置存着。
钥匙转入门孔声响起,褚澜川也没想到一进家门,眼前的场景就让他心头一紧。
卧室的灯大亮,少女有些艰难地贴在地板上,不知道是在找还是拿什么物件。
只不过这种场面落在褚澜川眼里则有些变了味。少女身躯绵软,从侧面看来高低起伏,腕骨伶仃,哪处都生的恰到好处。
垂在肩头的长发遮住她小半的脸颊,睫毛像小扇子似的,急促地忽闪着。
刚脱了高跟鞋,十根圆润的脚趾暴露在空气当中,女孩的脚背更是一片雪色。
终于完成把衣服转移阵地的任务,云昭松了口气,双腿跪的发麻,她蜷着身体坐起来,跟褚澜川不期而遇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哥哥......”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是看着男人步步逼近,原本寡淡的眸子落了火般,烧的人心慌。
那时候她的大脑完全卡机,只是心里一直冒出来一个词儿——
翻车现场。
第21章 独发
21独发
“在找什么?”褚澜川半跪在地板上, 视线探究,凑近过来时能闻到淡淡的烟草和冷杉气味的结合。
云昭一下子背过手去, 眼神闪烁:“没、没什么......”
幸好他没看见她藏衣服的全程。
刚起身,少女原本宽松的睡衣此刻更是往上卷了一大截,露出旖/旎的景致来。
他一只膝盖着地, 双腿紧实有力,长臂一伸,云昭心里咯噔半晌,以为褚澜川已经看见了衣服的包装袋。
褚澜川手中捻着一颗小扣子, 米粒般大小, 在光线下泛着金属质地的光泽。
“是在找这个?”
云昭顺着视线望去,伸手与他干燥的掌心相触。
“嗯对,就是这颗扣子, 我找了好久。”
这话说来也不假, 于蔷说她有件衣服少了颗纽扣, 让她好好找找。
没想到竟是如此合时宜地在这种场合被褚澜川找到。
“起来,地上凉。”褚澜川将身体向前倾了几分,把手递给她。
十指交握,代表连心。
云昭借力握紧,从地板上站起来, 踉跄两步, 差点一头栽进男人怀里。
接下来,云昭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纯粹属于没话找话地进行尬聊:“哥哥, 你今天去执行任务了吗?”
实际上她当然知道他去朝暮酒吧一探情况了,不仅如此,她和他共跳了一支舞,甚至......
“去了,不过没什么进展。”褚澜川确实为目前案子的查询进度感到烦忧,但他在云昭面前说的极其轻描淡写。
说起来,圣诞节一过,马上就要元旦了。
不过这个新年注定不平凡,失踪女童案一筹莫展,几个家庭都在新一年的降临中痛苦挣扎。
云昭忘不掉,失踪女童妈妈看向她的眼神,毫无生机,但又残余了最后一丝希望。
“哥哥,那你元旦有时间吗?”
江城在即将到来的新年中有一场极其盛大的焰火晚会,届时全城目光集聚,定然热闹十分。
与此同时,云昭今天也从蒋巧那儿了解到有一家大型游乐场刚刚落地江城,元旦去体验可以享有很大的优惠。
褚澜川给她回应:“如果没有重大案子的话,时间还是充裕的。”
他几乎一眼识破女孩的心思:“想要我陪你去哪儿?”
太没意思了。和褚澜川这种洞察力敏锐的人在一起,云昭小脑袋瓜里的那一点想法全部都是透明的。
她到底难掩开心,小孩一样坐在床头晃动双腿:“去元旦嘉年华,可以吗?”
褚澜川见她展露笑颜,心情才不自觉变好,肯定道:“没问题。”
第二天,于蔷一大早拎着大包小包回来了,她刚回江城就因寒冷的天气打了个哆嗦,想着还是待在海南避寒的好。
“看看我给你们带的纪念品!”于蔷的口吻难掩激动,把包里大大小小的贝壳拿出来铺在桌子,除此之外,还有椰子咖啡、椰子糖、椰子糖......总之几乎全是椰子制品。
云昭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剩下的几个月里,她摆脱的了黑暗料理也摆脱不了被椰子支配的恐惧。
当天晚上,她就做了个一个梦,梦里还有一个大椰子追着她跑。
真是太惊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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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的病情牵动着家族众人的心,谈厌这几日郁郁寡欢,进食极少,闲着的时间大部分都是在研究一些繁杂无味的物理题。
Tim酷爱下棋,通过心理学上的分析,只要谈厌看上去心情没那么糟糕,他就缠着让谈厌与他弈棋。
屋内的壁炉火光绰绰,这还是谈厌回国前要求的装修风格。
羊绒毯一边搭在他腿上,谈厌执起黑子,直逼得白子毫无退路。
Tim出了一脑门儿的汗,每次都是这样,明知下不赢少年,享受博弈的过程总是能令人振奋。
“Tim,Victory and defeat have been divided.”谈厌永远是用最冷淡的强调说出最残酷的话。
胜负已分,白子再无反击之力。
“OK,我认输。”Tim的中文还有些蹩脚,他举了下双手,模样滑稽。
管家过来收起棋盘,并把他那支Vertu手机呈上。
这一款手机价值十几万美元,通体镶钻,独特且奢华。
谈厌很少使用社交软件,他几乎只用手机打电话,这跟他童年大部分躺在病床上的经历也息息相关。
管家鞠躬后才开始禀报:“今天收到了云昭小姐退回来的衣物,她写了张字条过来,”
黑色连衣裙折叠平整,萦绕着轻柔的洗衣液味道,衣物上方的字条是女孩秀娟的字迹。
“愿天天开心。”
他把纸条收好,心里的阴霾似乎也没那么重了。
管家明显注意到谈厌那张扑克牌一般的神色一下子松动了,才敢继续禀报:“还有就是老太太那边有消息了,人已经苏醒,暂时没有生命特征的危险,就是......”
谈厌的指节攥紧了那一方羊绒毯,目光凝结成冰:“就是什么?”
管家压低了嗓音:“老太太说要跟你进行通话。”
祖母对这位外人口中的“疯狗”也是忌惮的,主要是他的母亲出身太过于低贱,她当年就极其不喜欢那个女人的做派,于是爱屋及乌、恨乌及乌般对谈厌关心关心甚少。
可为了平衡局面,老太太永远不显露偏爱,如此这般,一醒来就要找他通电话倒是稀奇。
Tim知晓事关谈厌家族的事情便很有眼力见儿默默退出去,偌大的空间,只能听见谈厌轻声的呼吸,他拨通了号码,拉长了语调:“祖母,没想到您老人家这么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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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盼来了新年夜,江城的主要干路上装饰的火树银花,灯光璀璨,若站在国金第一高楼往下俯视,定能收获美不胜收的夜景。
知道云昭想去游乐场,于蔷也积极参与到了出游计划当中,她神色奕奕,给女孩悉心打扮了一番。
正值晚高峰,去往游乐场的路也堵得水泄不通,于蔷靠在后座,丝毫不见跟着两人一同去游乐场的兴奋,只觉鸣笛声扰的她脑袋疼。
她边说边按压着眉心:“唉......下次不跟来了,你们年轻人的活动,我老了,精神头不行。”
褚澜川跟她斗嘴皮子:“您老来之前还不是这么说的,还说想体验一下年轻人的生活。”
于蔷横了他一眼:“你这小子,惯会揭人短,得赶紧找个女朋友管管。”
说着说着,于蔷拉起云昭的手:“还是我们昭昭贴心,你以后找媳妇儿就要这一款的,我看着也舒坦。”
空气中的氛围一下子变得很诡异,云昭羞得抬不起头,伯母都是在说些什么“虎狼之词”啊......
于蔷怕他没领悟,接着引证举例:“澜川你不要嫌伯母啰嗦,还记得之前到我们家做客的方阿姨吧,找的儿媳妇那是一个嚣张跋扈,每天恨不得要跟她吵一百道架。”
接下来的时间就成了于蔷女士单口相声的表演时刻,褚澜川默默听完全程也没带反驳两句,最后来了个总结:“行,伯母您说的都对。”
此话一出,云昭的脸更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