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动作一滞,江瑾言抬眼,皱眉反问道:“龙招出什么事了?”
“他名下资产昨儿个一天竟然全被查封了,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竟然是国家那儿来的人,好像挺严重的样子。”
“查封?什么名头?”
“好像跟军火有关吧……我也不太清楚,早上听宋董他们喝茶时聊的,估计是走私军火,”孙文挠了挠头,“可这年头再胆大的黑道混混也不敢做这事吧,被抓到可是要枪毙的!”
孙文的话说完,江瑾言心里就有了答案,这才不是国家闲着无聊过来搞你,只怕是周呈章的反击动作正式拉开初局。
“不过啊,江经理,你说这事会是谁办的呢,虽然不地道,可太快人心了吧!龙招那小子还想着给我们季腾摸黑,这下不仅没讨到好处还得生生被扒下层皮。”
转念一想,“不过还别说,陆顾问真的是这场大难中的得利最多的人!据说龙招已经在法院撤诉了,就不知道这话几分真假。”
江瑾言讶然,“撤诉?龙招想撤诉了?”
“对啊,可能就这几天吧,毕竟腹部中敌陆成蹊的事他肯定无暇顾及,救火还来不及呢,怎么能有机会给他给别人放火?”
江瑾言若有所思。
不过急于求证,她迅速给陆成蹊发了条微信。
“提前祝贺你,龙招这人终于被从眼皮子底下清掉。”
等了会儿没回,她就自己做自己事儿去了。
中午吃饭她顺道把车开去了车行补漆,回来到季腾楼前一道转弯口,她突然觉得后面好像有人一直盯着自己。
从后视镜看过去又没有什么异常,空荡荡的,没啥人穿梭。
可能最近太疲惫导致神经敏感,江瑾言没细想重新踩了油门,直接开到李腾底下停车库。
她边往电梯走边收听陆成蹊发来的语音。
“算同喜,龙招出事后你龙城项目只会更加得心应手。”
男人帮着笑的声音在耳边盘旋,江瑾言忍不住听了一遍又一遍的时候,到负一层的电梯在面前停下。
迎面是个带鸭舌帽戴口罩的男人在里面,低头在边角玩着手机。
见有人进来也没抬头,只往里又让了让,拉出来些距离。
江瑾言按亮大厅的层数时忍不住看了下照样一声不吭半点没动静的男人,越想越觉得奇怪,这人跟着电梯下来又再上去,也没见他按层数,不知道究竟想去哪一层。
等她想开口问要不要替他按下,电梯就在大厅里打开了,江瑾言抬了只脚走出来。
电梯门重新在眼前关上。临走时她又朝男人看了眼,他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一动不动,低头在敲键盘聊天。虽然就最后那么一瞥,但不知道为什么,江瑾言就是觉得这人的轮廓有些眼熟。
这事没多久很快掀篇,因为江瑾言一下午全埋在季腾发布的项目预算上,等下班时整个人累成一团不想动,恨不得就地趴着睡一觉。
天已经渐渐黑下来,她恨不得能立刻在马路上表演漂移,瞬息从公司到小区楼下。
等到家门口掏钥匙开门,她注意力突然移到门口放着的一只小纸盒上。
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像个快递盒的样子,可它的表面每填寄件人收件人,像避开了物流直接送到门上。
估计是换锁的人给她留的零件,毕竟才换的新锁,细小的替补零件留给她也算正常。
她弯腰下去去摸花盆下放着的钥匙,还真给她摸出来崭新的一把。她让陆成蹊放这儿的。防止出门忘记带钥匙的坏毛病,一般她都会在下面塞个备用。
进门后她把盒子随意丢在沙发里没再管,等吃饭洗漱完毕到沙发上看文件时她才突然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东西的存在。
盒子不大,四周都用胶带蒙得严严实实,晃一晃,实实在在的沉,估计有个一个半鸡蛋的重量。
江瑾言突然觉得有可能不是零件,哪儿能有这么大的零件,还是一整块的?
起身找了小刀回来,她把盒子搁在茶几上,开始顺着包装口去划拉胶带。
等把四周缠着的胶带撕完,她期待着去开盒子纸板。
随着里面的东西暴露在空气里,江瑾言一张脸猛然煞白。
她尖叫着一把推开,人因为剧烈的起身动作而跌倒在身后沙发上,等她想起来给陆成蹊打电话时才发现整个身体都是软的。
本来颜色就浅的薄唇因为惊吓而变得一片惨白,整张脸不见一点血色。
盯着盒身愣怔了至少五分钟,她才慌地跌过去拨通电话。
“陆……陆成蹊……”
“言言?怎么了?”
江瑾言克制住身子颤抖的幅度,尽量让抖着的声线正常,努力把话传达清楚,“陆成蹊……你能不能来我家一趟……”
陆成蹊终于察觉到女人的不对劲了,追问道:“究竟怎么了?”
“有人……”江瑾言闭了闭眼,“有人给我寄了只血淋淋的死老鼠……”
第82章 调查
陆成蹊从九楼跑下来只用了短短两分钟,他手里还握着手机,用最大的力度拍门,“言言,言言,开门!”
可能准备换睡衣睡了,陆成蹊身上衬衫松松垮垮,领带歪七扭八,胸口几个扣子还错了位,估计是接了电话立即跑下来一边讲电话一边单手扣的。
江瑾言红着眼睛,瞳孔还因为刚刚的血液冲击而微微放大,虽然神色依旧镇定,但陆成蹊看得见她肩膀起伏的幅度。
他上去一把把人拉进怀里,低头蹭着女人头顶,端着不稳的气息柔声安慰,“不怕了,我在这儿。”
他能感觉到女人身体的紧绷,像刻意控制着情绪的堤坝不倒,让里面惊涛骇浪的潮水只乖乖流淌在里侧。
可他话语落地,平地随即泛起波澜,江瑾言只觉得脑子里最后一根弦被崩断,一声脆响后,所有的情绪奔腾而出,有委屈,有害怕,有恐惧,更多的是对环着自己的这个男人的信赖。
好像在他清淡的怀里,所有蛰伏在黑暗的东西就不再吓人。陆成蹊三个字带给她无法言说的信赖感跟安全感,就好像背后慢慢拍打她后背的大手,坚定而温暖。
等情绪稳定下来,陆成蹊牵着江瑾言的手进屋。
进去后扫了一眼他就看见茶几上半开着的褐色纸盒。
估计就是那个装死老鼠的箱子。
他脸色微凌,有股说不出的寒意,面上宛如笼了寒霜,眼神像条吐着杏子的毒舌。
可怕吓到女人,陆成蹊轻软着声音抬手去盖她的视线,“言言,你先去房间里等会儿,我把这里处理好就去找你怎么样?乖。”
江瑾言觉得虚虚覆盖在眼睛上的一双手凉丝丝,还有阵衣橱里细微不易察觉的熏香味。
带着陆成蹊和缓的声音,她被领着往房间方向过去。
等把人完全送进去,陆成蹊才寒着眉眼出来。
茶几上一团糟,东西全乱了套,应该是江瑾言刚刚受到惊吓慌乱之余打翻的。
他俯身扶正倒地的垃圾桶,再慢慢走向那微开的恐吓纸盒。
只看了一眼,陆成蹊脸上的表情更恐怖了,眼神就像要把送纸盒的人大卸成块。
他原地站了会儿,目光锁在里面的老鼠尸体上一动不动。
良久抬手上去,合上,干净利落扔进垃圾桶打包。
下去扔掉垃圾上来,他还把茶几上东西全顺了一遍,又再用湿毛巾擦洗。
等做完全部的动作,陆成蹊去敲江瑾言的房门。
“言言,我都整理好了,你出来看看。”
半晌,房门才开了一道缝,陆成蹊就这么看着女人一脸木然地从里面出来,连路过他时都没注意到。
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指蜷了蜷后握紧。陆成蹊哑着嗓子道:“已经没事了,现在家里很安全,你不用怕,今晚我就在这儿陪你。”
声音很轻很柔,算是她听过陆成蹊最缱绻柔和的音色。她已经哭过,最先看到鲜血的恐惧也被冲淡,故而脑子才渐渐恢复点运转的功能。
江瑾言歪着头,眼里迷茫又疑惑,她喃喃着,“为什么给我送这个,凭什么给我送这个?”
她强大惯了,能够踩十厘米恨天高,穿最好看专业的西装去职场上跟男人比肩厮杀,最勾心斗角的情形她也见过化解过,可独独没遇见过今天这种——
带了血淋淋的恐吓与威胁,用一只老鼠的死亡来予以警告。
江瑾言思前想后还是摸不透是谁要折腾她,转身,她看向陆成蹊,艰难翕动着嘴唇,“这事你怎么看?”
“从陆成蹊的角度我建议立即报警,然后去物业调监控彻查,你才收到包裹不久证明距离他来的时间不远,这种情况监控很容易调到,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站在江瑾言男朋友的角度,我建议你今晚什么也不做,先好好洗个热水澡,喝点热牛奶,早点上床睡觉。”
“这事总归要解决,我今天收到死老鼠,可明天呢,后天呢,有一次就能有第二次,想到这里我怎么可以睡得着?”
控制情绪本来就不是件简单的事,江瑾言让眼睛尽可能地瞪大,忍住不眨动才没使酸涩的眼眶里滚下来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