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偷偷摸摸翻过身子,装着半困不困的模样。实则只是想偷偷打量旁边的人正在做什么。
晏楚和没有像她这么早躺下,他靠坐在床头,正通过手机看着与工作相关的文件。沈岁知半睁着眼打量他,视线不偏不倚落在男人流畅锋利的下颚线条。
她把脑袋往他的方向挪了挪,眼神扫过手机屏幕,说:“我还没见你从手机上看过文件。”
“来的时候还有事情没处理妥当。”晏楚和垂眼看了看她,“电脑没带,只能先用手机将就。”
沈岁知抬手蹭了下自己的脸颊,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问他:“山体滑坡的时候是国内晚上吧?”
晏楚和嗯了声,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没有挪动半分,“怎么了?”
沈岁知再次想起苏桃瑜刚才给自己发的那段话。
“这种消息报道比较快,所以你大半夜就知道这事儿了。”她分析着,有点儿懵地抬脸看他,“不对……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晏楚和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看向她,像是不明白她是如何问出这种低智商问题的。
沈岁知自个儿琢磨两秒,也反应过来了。以晏楚和的人脉跟手段,查她的行踪根本轻而易举,只是看他愿不愿意这么做了。
她默了默,“然后我让苏桃瑜给你我的平安扣,你以为这是我临死前要交给你的?”
晏楚和不置可否,“苏桃瑜刚告诉你的?”
沈岁知唔了声,算是承认,她支起手臂斜斜撑着身子,脸靠在掌心,望着他道:“晏楚和,我不会允许自己那样死的。”
“虽说放在以前,我的确每天都希望自己死于意外事故。”她坦然道,“但现在开始不会了。”
“虽然还没彻底回到正常人的行列,不过我已经在努力接受这个世界好的一面了。”她眼尾轻扬,染着三分笑意,“况且,我舍不得再离开你第二次啊,晏老板。”
沈岁知说这些话的时候,从始至终都是看着晏楚和的,她在面对自己和他人的时候较以前坦率了很多,这点让人不得不承认。
以前的沈岁知虽然笑着,人却是空旷的,而现在晏楚和能从她眼底看到神采,虽然很淡,但真真切切的存在着。
晏楚和将手机熄屏,放到床头柜上,然而手还未来得及收回,一个温热柔软的身体便贴了上来。
纤细白嫩的手臂缠上他的脖颈,二人之间仅隔着丝绸睡袍。薄被之下,一条腿也漫不经心地搭上他,脚尖恶劣地探在睡袍缝隙间,彼此的肌肤似有若无地接触着。
“晏老板,刚才我就发现了。”沈岁知眉梢轻扬,“你没有下滑过文档。”
晏楚和半阖上眼睛,神情淡得好似被看穿的人并不是他,开口时嗓音微哑:“从我身上下去。”
沈岁知听见也当听不见,反而变本加厉地在他颈窝蹭了蹭,不过动作刚做到半路就被人挡住了。
晏楚和长眉轻蹙,语气中含了少许克制的意味:“别闹。”
“这不是因为你太惯着我了么。”她满不在乎地侧了侧脑袋,下颌垫在他肩头,“你真的不是在故意给我机会吗?”
晏楚和仿佛没听到她的问题,偏首避开她过于接近的呼吸,看似冷淡,可明显乱了节奏的呼吸却暴露出些许不同的意味来。
“你身上还有伤。”他哑声,“躺好睡觉。”
沈岁知觉得其实这男人有时候太温柔太绅士了也不大好。
她想了想,伸手扣住他下颌,强迫他跟自己对视,问:“真不做啊?”
说着这样的话,沈岁知眼中仍盈着澄净色泽,在浓稠夜色映衬下委实勾人,更何况此时看着她的人是晏楚和。
沈岁知没有等对方开口,便抢占先机凑过去吻上他,但也只是浅尝辄止的一下而已。
晏楚和喉结微动,他略眯起眼,眸底终于漫起暗色,然而就在他要按住她的时候,她却从善如流地抽身离开,重新钻回被窝里。
“那晚安喽。”沈岁知笑吟吟地,“晏老板。”
……
沈岁知寻思着自己也是第一次玩儿欲擒故纵这种把戏,但她觉得自己做的挺不错,为什么压根没起到应有的效果?
她身上就是点儿无所谓的小伤而已,最严重的也只不过是崴伤的左脚,也没必要这么严肃对待吧。
沈岁知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她这会儿背对着晏楚和,对彼此之间的距离没什么概念,随意调整了下睡姿,没想到小腿却不经意蹭过晏楚和腿侧。
刚刚缓和下来的气氛瞬间又迸发火星,即便是如此细微的触碰,也像是险些被点燃的□□,近乎让晏楚和先前所有的隐忍克制功亏一篑。
他阖眼,无声地吐出一口气。
沈岁知这边就不同了。
天知道她这回是真没想着招晏楚和,纯属意外而已。
身为言语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沈岁知有点儿脸发热,下意识迅速把腿给收回来,老老实实往外面挪了挪。
然而身子刚往前倾,肩膀就被人扣住,与此同时,耳边传来晏楚和低沉的声音:“去那张床上睡。”
沈岁知听到他这明显有了变化的嗓音,就琢磨出是个什么情况了。
“啊?”她翻过身看看他,随后佯装出乖巧的样子,坐起身来,“行吧,听你的。”
这么说着,她当真就掀开被角打算下床,不论从言行还是神色看来都十分坦然——
如果她离开前,没有用脚尖碰了碰他的话。
沈岁知本意只是想故意调戏调戏晏楚和,她以为他说今晚不做就真不做,但没想到一条腿刚迈出去,就被人给拎了回去。
她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已经被方才坐怀不乱的男人压在身下,连同两只手腕也被他单手掌控,轻而易举地锢在头顶。
这是个有点儿压制意味的动作。
晏楚和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向来深邃沉静的眼底此时终于有了波澜,他淡声问她:“明早的航班,你今晚还想不想睡?”
沈岁知微微瞠目,说实话没想到晏楚和还有这么副面孔,她有点儿打退堂鼓,思忖半秒钟,她得出了答案。
她没挣开他的束缚,而是抬腿勾上他的腰,不怎么确定道:“其实吧……不睡也行?”
-
沈岁知话音未落,晏楚和便俯身吻住她。
和之前沈岁知那蜻蜓点水似的吻法不同,此时此刻才能算作是实打实的接吻,带着属于男性的压迫与炙热,将她制得死死的。
先前的游刃有余悉数消散,她不满地动了动自己的手腕,想挣开去揽住他,但晏楚和丝毫没有松懈力道的意图。
沈岁知于是只得被迫仰着头承受他,呼吸逐渐急促得有些跟不上身体需求,她眼尾因此泛起红晕,沁出几分水光来。
耳边是赧人的水渍声响,她听得心跳都乱七八糟,不由抬脚去抵着男人的腰侧,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痛快。
晏楚和没有理会她这软绵绵的抗议,直到把方才所有的隐忍与克制都以另一种方式还给沈岁知,这才肯松开她的手腕,给她中场休息的机会。
沈岁知这会儿完全没力气推人了,狼狈得要命,喘着气儿没好气道:“你怎么这么记仇啊!”
晏楚和不置可否,他在这种时候向来话少,既然当事人都说了不睡也可以,那他自然没有再收敛的必要。
进入正题后,沈岁知抱着自己那点儿羞耻心,死咬着牙绝不啃吭声。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她便抬手想捂住嘴巴,但晏楚和很快就识破这心思,伸手将她双腕反扣在她后腰,用着不容反抗的力度。
沈岁知气得瞪他,不过这眼神在此时更像是嗔怪,软趴趴的根本没什么影响力。
晏楚和倒是还有兴致安慰她:“别怕,这里只有我听得见。”
沈岁知皱紧眉头,用脚跟轻踢他腰身,试图跟他商量:“晏楚和,你这是欺负人。”
晏楚和不为所动,反而从容不迫地问她:“你欺负了我整整两年,不许我欺负你一晚吗?”
沈岁知:“……”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她快气死了,但仔细想想更委屈的人似乎是晏楚和,于是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咽下这口气,换个法子宣泄自己的不满。
晏楚和倒也惯着她在自己身上又亲又咬,任她胡作非为一阵子,忽然俯首咬着她耳朵说了句什么。
沈岁知怔住,还没来得及回神,就被对方夺走了同他计较的精力,被迫将注意力转回正事上。
-
沈岁知还是后悔了。
她不该低估一个两年没有开荤的男人,更不该高估自己并没有完全恢复状态的身体。
昨晚两个人在床上来了一次,之后沈岁知嫌累,就耍赖以左脚伤势为借口试图休息。但显然办法总比问题多,晏楚和身体力行告诉沈岁知,她的腿其实还可以挂在臂弯和肩膀等地方,并且完全不会影响到她的崴伤。
沈岁知想,她活了二十多年,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开启诸多新体/位。
——她错了,真的。
第二天被喊醒的时候,沈岁知整个人都是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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