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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时间定格了那么一会儿。
林邈低下头,正好看到了小姑娘的头顶——
一枚小胡萝卜装饰的头绳。
他伸手,拨弄走玻璃刀,谁知他不过用了点力气,便推着那小姑娘也向后走了两步。
林邈:“?”
林邈捏住玻璃刀,用力往回拉了一下。
那小姑娘也跟着回来。
林邈:“???”
他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也不顾手上沾了奶油,捏着刀来回拉扯,那小姑娘也跟着他的力气,前前后后来回移动。
“你在干什么!”那姑娘被拽了好几个来回,忍不住气恼道。
林邈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可算是收手了。
也才看清楚那小姑娘的脸。
嗯?
这他妈不是江起寒他妹吗?
厨房的炖锅咕嘟咕嘟的叫嚣,眼看就要冲破锅盖,沈音曜听见声音,放弃了和林邈拉扯,扭头关火。
等到泡泡全都消下去,带上厚厚的手套,掀起锅盖。
香气顿时溢满厨房。
林邈吸了口香气,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他不动声色地盯着沈音曜,难不成这小眼镜强吻不成,来到他家当田螺姑娘了?
等等……
这他妈不是他家吗?这小眼镜是怎么混进来的?
沈音曜脱掉手套,打开窗户,冷风灌进来,屋内的温度骤然降低,冲淡了不少香味。
林邈吹了冷风,终于清醒,再看沈音曜的眼神已没了好玩,反而带上了审视与不耐:
“你怎么在我家?”
“江起寒告诉你的?”
和第一次相见相比,少年头发乱了不少,脸上也带着潮红,不知道是喝酒喝的,还是风吹的。
还是那副乖乖巧巧的小奶狗脸,眉间却压着一丝戾气。
沈音曜也是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现在不是在首都那边了。
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会伤害她的人。
他是林邈。
这个家的主人之一,沈嘉良告诉她的,要补课的对象。
来这里之前,沈嘉良跟她说的话还在耳边:
“林叔叔那边答应你,只要期末考试之前让林邈进步一百名,就给你一百万,这笔费用,我不会干预,你想买什么都行。”
她需要钱,而这笔钱沈嘉良不愿意给她。
虽然一百万对于她需要的只是九牛一毛,但她仍旧需要。
是以,原本相当抗拒来到林家的沈音曜,就这么答应了下来。
给个学渣补课而已,她可以的。
沈音曜遇到林邈之前,这样跟自己说。
沈音曜躲开风口,垫脚打开橱柜,找出一只碗:“我想林叔叔应该和你提过我,暂住到你家,给你补课。”
拿了碗,转过头,恢复了惯是不咸不淡的语气:“你清醒了吗?”
那语气,那神态,分明写着“我看你脑子好像有病但不想跟你计较”。
这女的真的喜欢他吗?林邈开始自我怀疑。
林邈迟钝了一会儿,皱着眉问:“首都小学霸?”
沈音曜拿着碗的手稍顿,她似乎挺意外这个绰号,迟疑的想了一会儿,自我对号入座:“是我。”
然后她又问:“你清醒了吗?我很冷。”
三月的晚风还是很冷,林邈在风口站了半天,倒没觉得有什么不适,但沈音曜的脸明显白下来了。
身娇体弱,金贵的很。
少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嗯了一声。
沈音曜如蒙大赦般松了一口气,关上窗,盛了一碗汤,忽视掉林邈,继续去吃着仅剩一半的小蛋糕。
她吃东西很快,一小口一小口的迅速咀嚼,腮帮子塞得鼓鼓的,解决了那半个小蛋糕,手脚麻利地收拾好桌子,转身回房间。
沈音曜与林邈擦身而过。
多一个字都没说。
林邈背景板一样站了半天,觉得自己简直有病。
不过就是吃个蛋糕。
有什么好看的。
他看个什么劲儿啊?
肚子又在抗议,关上窗之后,小炖锅里的香味又弥漫在厨房,林邈走过去,里面炖的是排骨汤。
林邈翻了个勺子盛了一勺,舌尖轻点,咸淡适中。
还真别说,小眼镜看起来娇贵的不行,菜倒是做的不错。
排骨汤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林邈闻着香,腹中越发空虚。
他盛了一碗,排骨香糯,汤味鲜美,林邈喝光了小炖锅里所有的汤,还觉得不过瘾,视线又落到沈音曜放在桌子上没有收走的那一碗。
浪费可耻啊,林邈舔了舔唇。
他没多想,一口干了,酒足饭饱,林邈满意极了,回房间睡觉。
等到沈音曜掐着汤凉掉的时间出来喝的时候,只看见厨房如同被难民席卷,锅底干干净净,连个汤汁都没剩。
少女怔然地在厨房里站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收拾碗筷,清洗锅具。
只是嘴唇紧紧抿着,看起来相当不开心。
*
林邈睡得很沉。
他昨晚喝了酒,整晚都在做梦,梦中他又站在了最高的舞台上,周围人都在欢呼,教练和队友们抱在一起,魏中在台底下大喊闻声牛逼,就连小眼镜也在一旁,为他摇旗呐喊,可画面一转,到了俱乐部,一群人争吵不休,他被围在中间,耳朵旁边嘁嘁喳喳,吵得他直接清醒。
猛地睁眼,正好看见他妈怒气冲冲的指着他。
翟艺馨:“都几点了你还在这儿睡觉,在梦里把妹呢?”
林邈:“……”
林邈推开她的手:“大早上的你干嘛?”
“你也好意思问!”翟艺馨手指转了个弯,又指向手机上的时间:“都几点了你还不起床,梦里有啥啊你睡得这么死,还有,你昨天干什么去了,你班主任又给我打电话了!”
“没干什么。”林邈不耐烦地扔了个枕头:“不就没上一天学,你跟我吵什么。”
“瞧瞧你在说什么屁话,你不要脸你妈我还要脸呢!”
翟艺馨还想骂人,听到门口窸窸窣窣的细微响动,克制地压低了声音:“别以为你爸不在家我就治不了你,快点给我起来收拾,这一身酒味儿,换身衣服,一会送你妹妹去上学。”
林邈自动忽略了翟艺馨的话,翻身下床。
顿了一下:“什么妹妹?”
“林耀峰那个老混账不是给你说过了吗?他发小家的女儿来咱们家小住,顺便给你搞搞学习。”翟艺馨喋喋不休的:“都跟你说了几遍了你也记不住,除了你的破游戏没有东西能让你上心是不是?快点给我起来!”
林邈抿唇,没有反驳。
反应过来,翟艺馨口中的妹妹,是沈音曜。
首都小学霸。
翟艺馨见他清醒了,又跟他嘱咐:
“你昨天晚上回来的太晚了没见着,估计那会儿音音睡了,你现在赶紧给我去洗漱,打扮的帅气点,别给老娘丢脸。”
翟艺馨扔下这样一句话,扔下林邈,让他自己收拾去了。
林邈头还有点迷糊,一看时间,才五点半。
他啧了一声,转头去洗了个澡。
洗漱完毕,吹干头发,换了身衣服,林邈从房间出来,正好看见小眼镜乖乖巧巧地坐在餐桌旁,小口地吃着吐司。
倒是没带发带。
“林邈,你在那儿瞅啥呢,过来吃饭!”
翟艺馨不客气地对着他喊。
转头看向沈音曜,语气温柔和蔼:“音音,怎么样,早饭还合不合口味。”
沈音曜又咬了一小口吐司,温温软软地回答:“好吃的。”
翟艺馨眯着眼睛笑开了花,这姑娘柔柔的,可爱死了。
嘁,一片面包能吃出什么花,翟艺馨是真敢问,小眼镜也真敢回答,林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林邈不爱吃吐司,从早餐篮中拿了个熟鸡蛋,磕开,沾了点辣酱,往嘴里塞。
静了一会儿,翟艺馨终于想起来两个人还不认识,连忙互相介绍:“音音,这是阿姨的儿子,林邈,你别看他吊儿郎当的,但他是一个……额……”
“善良的孩子。”
翟艺馨憋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林邈身上有什么优点,最后只能用万能的善良来和沈音曜介绍。
林邈嘴角抽搐了一下。
沈音曜配合的点头。
介绍沈音曜的时候就不一样了,翟艺馨挺直了腰板,仿佛沈音曜才是她亲女儿:“林邈,隆重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爸发小家的女儿,学习特别好,从小数学就没有得过满分以外的分数,来豫象养身体的,和你一个学校,你到时候罩着她啊!”
林邈始终用余光盯着沈音曜,他看着小眼镜的嘴角明显的抽搐了一下,心情稍好。
他长腿相叠,翘着二郎腿,语气懒散:“妈,你夸人家的时候也得注意人家受不受得起啊,我怎么感觉,人家好像不喜欢你夸她呢。”
这就是□□裸地挑事儿。
沈音曜神色未变,翟艺馨却一个巴掌拍上了林邈的头:“放什么屁呢,你以为谁都跟你是的就喜欢听别人的彩虹屁,音音那是不喜欢听吗?那是害羞!”
林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