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二楼, 又有人进来。他们这小区依山而建,从最下面的一楼进来, 二层还有一个平台, 以供小区的人健身锻炼。
姚絮楠给人让了让, 一眼就认出了进来的几个。
都是刚刚在小区门口看见过的大爷大妈。
其中一个大妈还是刚刚被姚絮楠重点提到过,她家院子有响声的。
只因为,曾经有人从上面落下来,刚好砸大妈园子了。
姚絮楠默不作声, 他们刚还说得有声有色的,一下子就静默下来。
气氛一度很尴尬。
直到姚絮楠率先出门,一众人才松口气。
“这些蠢货。”女鬼看着众人,从电梯门里钻出去。
她跟上姚絮楠,姚絮楠头也不回,好奇问:“那个鬼,他为什么每天都要从楼上跳下来?”
女鬼一甩长发:“你知道害怕是可以克服的吗?”
“嗯……”
女鬼道:“脱敏治疗,听说过吧?那死鬼说当时擦窗户,不小心掉下来了,当时很可怕,然后就死了。他死后还觉得害怕,就一次一次重复死前的状态。”
姚絮楠抿了抿唇,“然后就不怕了?”
女鬼与有荣焉道:“嗯,还上瘾了。”
“……”姚絮楠单手捏着书包带,手指更紧了几分,她张了张口,又点点头,闭了嘴。只是脸上的表情多少有些一言难尽。
顾家,大门开了又合,车驶入车库,从外院到玄关,灯火一一点亮。
少年的身影修长,利落进门,在灯光映照变换下,脸上的阴影明灭,像是从黑暗深处走出来的鬼怪,带着满身寒凉。
阿姨听到车回来的声音,也适时地出来,对少年嘘寒问暖一番,又去给少年盛汤。
厨房里有着阿姨的絮絮叨叨,以及炊具碰撞的声音,并不难听,也让人心中的烦闷消散了些许,给整个冰冷的家晕染上了些许烟火气。
“阿姨,我去洗个澡,你放我桌上。”
顾亦非说完就上楼。
阿姨本来是想每天都给顾亦非送饭的,但无奈顾亦非觉得麻烦,也让他觉得这样独树一帜的行为,会让自己觉得自己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屁孩儿,于是就拒绝了。
自从顾亦非进入长身体阶段,阿姨就对顾亦非的营养越发的上心,每天一碗汤是必不可少。
她就怕顾家这优良的基因在她手上毁掉了一半,卯足了劲儿给顾亦非炖些汤。
浴室里,水与雾气蒸腾,整个室内温度陡然拔高,只有镜子还依旧冰冷。
顾亦非伸手,镜面便露出他那张冷峻的面容,他将头发往后一拨,花洒落下的水将他的头发定型,棱角尚未分明的脸多了几分的成熟,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许久。
跨越了时间和空间的烦躁,披满了全身,热水的洗刷让他越发的呼吸沉重。
挫败无处不在,他告诫自己,这不是游戏,然而心态却始终都不能放平,就像是他刻入骨髓的理所当然,只要他想要拿到的,都会是他的,一切人事物。
花洒被关掉,顾亦非给自己披了件浴袍,他随手擦了擦头发,依旧有水珠从几缕汇成一束,从发尖低落,没入浴袍之下。
他的桌面早已经放了一碗汤,还冒着气,顾亦非等凉了些再喝。
他把书都翻出来,教材以及一些题册。
教材肯定是要再复习一遍的,确保他的知识库没有出现任何的遗漏,题册要把他不会的题给整理出来,这很麻烦,他不会的题太少,估计要从头梳理一遍才能发现一两个。
顾亦非准备今晚努力一把的时候,又将目光放在了手机上。
手机关了静音和震动,但在他把书找出来的时候亮了好几次。
想也知道,姚絮楠是不会主动找他。
可能是和孟书宇以及杨潇录的三人群,那两人在聊天。
顾亦非长手一伸,点进群里,果然是两人在聊天。
孟书宇:“我爸知道我的成绩,把我骂了一顿。”
杨潇录:“竟然没动手?你爸是不是对你太失望了?”
孟书宇:“是啊,我也觉得奇怪,竟然没动手。”
杨潇录:“我觉得有必要让叔叔看看心理医生,别憋出什么病来了,有什么气就要当场撒。”
……
顾亦非看着两人一来二去,眼睛半阖着。
他关了群,又在好友列表里翻了一圈,眼睛在姚絮楠的微信头像上扫过了好几次,每次都匆匆忙忙的,似乎就为了忽略那‘美少女战士C位’的某个人。
顾亦非一贯都不是能坐以待毙的人,他在手机里搜了许多东西,最后又把微信一拉,找到杨潇录的头像,点进去。
顾亦非:“有事。”
杨潇录虽然八卦,但也是在除正事上,头脑非常灵活的人了。
但手机许久都没有得到回复,他拿过碗,把温凉的补汤当药一样喝掉,手机才发出荧荧光辉。
一个‘姜颂承头像+3’的红点。
顾亦非看见这名字就烦,但他的强迫症和他的洁癖一样严重,点进去一看。
姜颂承:“hello?”
姜颂承:“有事?”
姜颂承:“有事你找我?你有病?”
顾亦非这才看见,自己刚刚发给杨潇录的信息,不知道在什么诡异操作下,发给了姜颂承。
陡然间,心情更不好了。
第二天教室。
从姚絮楠和顾亦非进门,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来自顾亦非身上散发出来的不爽意味。
杨潇录最为敏感,在非哥离开了他们的阵地之后,他就自觉地往前排凑,坐在顾亦非旁边的位置,想问不敢问的模样。
他一个劲儿得给姚絮楠递眼神,总觉得是不是两人之间有了问题,又或者是姚絮楠出轨了?
杨潇录的脸上露出八卦欣喜的表情。
同时,姚絮楠也跟他对视了一眼,茫然无措又可怜。
她已经被这样氛围笼罩了整个早晨了。
她算了算日子,和她刚开始认识的顾亦非如出一辙,难不成是一个月过去了,来大姨夫了?
课代表交了作业回来,冲姚絮楠方向道:“楠姐,化学老师找。”
姚絮楠终于从这的气氛中脱身,面上挂着喜悦,步伐轻快地出了教室。
“非哥?”杨潇录坐到姚絮楠位置上,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顾亦非问:“有事?”
“呃,就看你心情不好,谁惹你了?”
不得不说,杨潇录有着女生的心细和敏感,但他的一张脸,让顾亦非有些难受。
顾亦非看着杨潇录,淡淡开口:“我有一个朋友——”
杨潇录问:“你朋友不就是我和孟书宇吗?非哥,你难不成还有别的狗子了?”
顾亦非:“……”
杨潇录笑道:“您说,您继续。”
顾亦非:“他想追一个女生,但不想吓到她。怎么做。”
杨潇录:“你真的有别的狗子了?!”
顾亦非:“……”
杨潇录不高兴道:“我有一个朋友的开头,都是问自己的。你竟然真帮别人问。”
顾亦非没有管杨潇录的玻璃心如何破碎,他很满意对方没有发散思维,也没有猜到朋友就是他本身。
顾亦非手指轻叩了叩桌面:“快说。”
杨潇录茫然问:“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朋友,想追一个女生。”
“哦,这我在行。”杨潇录道:“这小女生嘛,大部分都是看脸的,你看啊,我们班里追星的女生没有一十也有八|九,你朋友帅不?”
顾亦非冷笑,“她不看脸。”
杨潇录惊讶:“这特么还有不看脸的女生?那更好办了啊,你朋友有优点吗?就是那种什么高富帅啊,学霸啊,唱歌好听啊,打游戏打篮球特别牛逼的那种。”
杨潇录的话跟刀子一样,一刀又一刀,戳得顾亦非的身体淌血。
顾亦非也想不通,自己那么优秀,为什么姚絮楠看不上。
顾亦非淡淡道:“她也不在乎。”
杨潇录惊恐了:“所以你朋友条件那么好,为什么还单身?那女孩子,视力不好?”
顾亦非:“……”
杨潇录咽了咽唾沫,慢慢开口:“你朋友跟人告白了吗?”
顾亦非顿了顿,点头:“嗯。”
杨潇录:“女孩子怎么说?”
顾亦非:“当没听到。”
杨潇录看着顾亦非,慢慢的,他的表情从大惊到露出几分窃喜。
杨潇录在顾亦非的瞪视下,小声道:“虽然你有了另外的狗子,但听到他那么惨,我就放心了。”
“……”
杨潇录在顾亦非恼火之前,言归正传:“其实女孩子吧,能不注重这些虚的都很少了,遇到这样的女孩子,真的很不容易,按我看那么多八卦和小说来看,就只有一个方法了——打动她!”
“打动她?”顾亦非若有所思。
“是啊,她们都很容易感动的!只要你给她想要的,又或者是她愿意要的。”
在杨潇录的话语中,顾亦非也陷入了思索,打动姚絮楠。
姚絮楠想要什么?
这太好猜了,有自己陪着,姚絮楠不用怕鬼了,但现在一个问题就是,他们身体的一直换来换去,可能姚絮楠也并不想经历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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