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打红了眼,几乎都顾不上别的了。
周满满眼前一黑,差点要晕过去。
她急道:“你们不要打了。”
“不要再打了,给我停下。”
“虞怀简!你给我停下!”
接连喊了两次都没人理会她,这一次精确地指名道姓,终于有了反应。
虞怀简有些犹豫,脸上就立即挨了一记拳头。
白皙的脸上立即多了一抹红印子,看上去特别惨。
周满满心疼的不行,当下冲上去抱住虞怀简,帮他挡住孙裕,还一边骂他:“孙裕你个王八蛋,你干嘛要欺负人家?你是不是有病?”
虞怀简愣住了。
孙裕同样也是。
周围的人也是。
他们都没想到周满满居然会有这么大胆的举动。
虞怀简看着几乎整个挂在自己身上的人,嘴角忍不住勾起来。
虽然挨了一拳头很痛 ,但是有她这一抱就都值得了。
和他相反的是孙裕的面色很臭。
两个人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搂搂抱抱,把他当成什么了?
果然,周满满已经被他迷的丢了神!
周围的人也回过神来,连忙冲上去把他们两人拉开。
当然是把孙裕拉开,虞怀简现在被周满满抱着,他们也没处拉。
虞怀简低下头去,“放开,大家都看着呢。”
周满满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妥当,红着脸放开他。
随后,转过头去,怒气冲冲地看着孙裕。
“满满侄女,你没事吧?”其中有个妇女站出来,关切的说:“诶哟,你怎么突然就冲出来了?可吓死我们了。你——你干啥要抱住他?”
显然,跟别的事情比起来,还是八卦更能勾起别人的兴奋。
所有人的耳朵立即竖起来。
周满满深吸一口气,一双眼盯着孙裕,两人对视一眼之后,正要开口,但冷不丁的被虞怀简打断。
虞怀简说:“我以前救过她一命,要帮他们家找到了母羊,是他们家的恩人。看到我受伤,着急只想冲上来保护我,这不是人之常情吗?倒是叔叔婶婶们,为什么看我们打架都不劝架,还没她懂事。”
这话说得,把他们打架的事情一笔带过,倒显得他们看热闹的没良心了。
不过,这倒也没说错。
刚才他们架势那个狠,谁敢劝啊?
一群人立即转移了话题,开始关心他们有没有受伤。
还有人搬起面孔来说他们不应该打架,破坏和谐巴拉巴拉。
最后有人问:“孙裕,你干嘛突然找人家麻烦?我看姓虞最近表现蛮好的,也没犯什么过错,你怎么跟人家过不去?”
场面一下子冷静下来。
所有人都在看着孙裕。
孙裕在看周满满。
周满满也在看他,快哭了。
她可以屏弃世俗的眼光,但显然,孙裕如果给虞怀简泼脏水,虞怀简肯定会受到伤害。
她宁愿孙裕把她和虞怀简的“奸、情”说出去。
周满满破釜沉舟,咬咬牙,打算先下手为强,高声道:“其实我和虞怀简——”
“是我先挑衅他的。”一道更高昂的声音响起,压住了周满满的声音。
虞怀简脸上居然是罕见的慌张。
他哀求似的看了周满满,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然后说:“是我不好,我的错。”
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私下和周满满来往甚密。
这样对她不好,很不好。
孙裕一脸震惊。
周满满也是。
她瞪大眼睛,眼泪一颗一颗掉下来。
接着,虞怀简再说些什么,周满满都听不见了。
因为周围都是批评的声音。
说虞怀简不懂事,说他的苗头又开始死灰复燃了,不是个好兆头云云。
他真的好傻啊。
话不多,但是那个小脑袋里面一天天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呀。
这分明不是他的错,为什么非要认下来?
晚上的时候,甜枣村许久没有说话的广播突然响起,播报一个通知:
“请所有村民晚饭后来到小驴坡开会,倾听虞同志自我检讨。”
“请所有村民晚饭后来到小驴坡开会,倾听虞同志自我检讨。”
“请所有村民晚饭后来到小驴坡开会,倾听虞同志自我检讨。”
虞怀简又要被批评教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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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在小驴坡上, 虞怀简站在大队长身边,安安静静的垂着脑袋。几缕碎发垂下来, 看不清眼神。
大队长说:“虞同志作为我们重点关注的对象,更应该时刻警醒,时刻检讨, 绝不犯错,绝不能愧对群众的信任和栽培!这一次打架影响极其恶劣,对孙裕同志造成极大的影响,破坏我们的团结和和谐。不过虞同志已经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做出了自我检讨, 在此大家的批评。”
大队长还是比较温和的。
前些年的检讨,要比这个时候更加激烈,也更加难熬得多。发展到如今, 大家已经对此有了分工明确的流程。
大队长讲完话, 等着虞怀简自我陈述错误, 然后群众再把准备的臭鸡蛋和臭菜叶都给扔上去,如此就算完事。
不过这年头,凡是吃的都很珍贵,就算臭鸡蛋臭菜叶也是粮食,人吃不了还能给猪吃, 给家禽吃, 他们也不舍得多拿,手上随便拎点过来,意思意思一下, 不会再像以前扔得那么激烈,那么真情实感了。
所有人都在等着虞怀简自我陈述错误。
虞怀简缓缓抬起头来,扫了一眼围观的人,扫到前头的周满满时,原本就显得白皙的脸更加一丝血色也无。
她哭得好惨啊。
默不作声的掉眼泪,作势要冲上来。
不过好在有周萍拉住她,没得逞。
虞怀简这个时候居然安心了。
虽然很不想让她看见,但是——
“我——”
“诶哟,”有人突然冲上台来,打断了他。
虞怀简一怔,随后抬眸看去,发现居然是周萍。
所有人都愣住,不明白这是哪一出。
周萍心里也是怵得很。
看闺女哭得那么惨,她心里不忍啊。
虽然不待见虞怀简,但还能怎么办呢?刀山火海都得扛下来。不然闺女哭了,她也心疼。
她扯着嗓子喊道:“我就不明白了,一个巴掌拍不响,打架明明是两个人的事情。怎么要检讨的时候,就只剩下一个了?孙裕不该检讨吗?还是说组织对孙裕有什么优待?”
大队长哪敢认啊,这可是思想作风问题,立即道:“是虞同志的问题比较大些,他的错误更加严重。”
“所以孙裕有错误,但是错误小些,就可以不用检讨了?”周萍那张嘴不知道和翠花大战过多少回合,怼起大队长来,完全占上风,“要说检讨,虞怀简不是早早的就检讨了吗?他一开始就说自己错了,认错的态度非常诚恳。而且群众都已经谅解他了不是吗?”
周萍指着当时在晒谷场的几个人,问:“你们当时不是说了没事?这不是原谅吗?他已经完成了检讨,你们为什么还要逼人家?你们说给人家改过的机会都是放屁吗?”
被指到的那几个人,缩着脖子,硬着头皮点点头,“他、他是认错了,我们……我们表示理解。”
当时他们也没想到要开教育大会啊。
打架这种事情,也不少见,大家当热闹看看也就过去了。
现在问起来,他们也不敢说谎。要是有人举报揭发他们说谎,那他们也是要被教育的。
周萍听了,一拍手,“群众都表示理解,大队长你还让他检讨什么呢?”
大队长气疯了,梗着脖子道:“你这是胡搅蛮缠!你再胡闹,你也得给我来检讨!”
“行啊!”周萍皮糙肉厚,当下就坐在地上哭,检讨道:“主席,我向你忏悔,我今天没有念您老人家的语录,我大字不识几个,我背不下来啊。但我们家可是很有觉悟的,我们会坚定不移的跟党走,一切都听党指挥,倾听您的教诲。我错了真的,我向您老人家忏悔,以后抢水,我们再也不掺和了。我家那几个儿子和隔壁村的逞凶斗狠,这是犯罪,是过错啊!我们以后一定做个好人,再也不参与这种事情了。”
周萍说得真情实感,大队长冷汗却都冒出来了。
要说周萍最大的功绩是什么呢?
是每年旱季的时候,和隔壁村的抢水,她自己,包括她家的孩子,永远是冲在最前头。
这家人都剽啊,不要命似的,没人能抢得过他们。
他们不止一次成功拔下隔壁村的水阀,成功开坝。
有水了,庄稼才能活。这关系到收成,关系到全村人的肚子能不能填饱,关系到他能不能受到表扬,会不会升职。
这关系到所有人的利益啊。
现在她说不抢水了,这怎么成呢?
大队长立即道:“这、这怎么能一样呢?好了好了,你已经检讨过了,就不要来掺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