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黄:学长好
大美眼尖瞄到,“哎,我刚刚出去洗漱你才加的吧,这么快就通过了啊?你这打招呼的方式太没新意了吧,跟我一模一样,盛学长都不知道收了多少条了,根本不会理——欸?!”
新消息提示。
一川烟草:【微笑】
火气很大嘛,连个字都不打。黄时雨皱起肉肉的脸。去年她吃了太多药,才把听力挽救回来一部分,激素让她胖若两人,暑假减了二十斤,现在还有三十斤待减。
也难怪季嘉航看到她的身材会以为她消失一年是去生了个孩子。
大美最喜欢捏她的脸,手感超滑嫩,“你真是个吉祥物欸。”
黄时雨:“快熄灯了,我去洗脸了。”
被大美拽住,“学长消息你不回了?”
黄时雨:“多尴尬呀,学长跟你说呵呵,你能回什么?”
大美:“我来我来。”
拿了黄时雨手机,选了个表情发过去。
梅子黄:【乖巧脸.jpg】
一川烟草:先忙了
大美发出失望的叹息。黄时雨倒有些好笑起来,迅速洗漱完毕抱着手机上了床。
点开盛远川的朋友圈,大多数是关于学生会活动的官方转发,唯有半年前的冬天,发了次个人动态,“等。”
配图是一支冒着嫩芽的黄梅,俏丽明媚。
黄时雨盯着那个字看了会儿,发鬓和枕巾渐渐湿透。
从前深夜崩溃大哭是找不到归宿,如今无声流泪也是幸福。
对面楼男寝,盛远川喝了杯美式,继续看手中厚厚一沓材料。
因为私心,一时冲动,就来给建筑系当了班助,金融系那边的比赛大小事宜还等着他把关。决赛时有个副部级领导要来坐阵,半点差池也不能有。
忙完已是凌晨,盛远川打开微信,好友申请三十多个,均来自建筑182班。
一一通过。
他并非热络之人,微信从没一次性大规模地加那么多陌生学弟学妹。
无非是想离她近一点。
如果早就注意到生活里的蛛丝马迹,是不是当初就不会把在一起当成习惯,把她的存在视为必然。
短不过一年,长不过三百六十五天。思念绵延彻骨,缠成井绳数根,自此不敢再松懈半分。
临睡前,点进黄时雨朋友圈,只有一条,“我梅子黄又回来啦!”
配上她自己画的图,一颗憨态可掬的胖梅子伸手拉住旁边坐在椅子上准备倒酒的男人的衣摆,短腿直往上蹦,小脸泫然欲泣。
旁边写着旁白,“盛大人高抬贵手,小黄离家出走回来啦,不要盐渍,不要泡酒QAQ”
盛远川摩挲一下屏幕,存了图。
九月十九,晴空朗朗,合欢正盛。
第4章 论坛炸了
清晨六点,智能手环振个不停,黄时雨关了闹钟,睡眼惺忪地摸手机看前男友有没有给她回复。
她设置了仅盛远川一人可见,撒娇卖萌,没脸没皮,肆无忌惮。
消息栏空荡荡,对方毫无动静。黄时雨有点拿不准他现在的心情了。
点开盛远川的头像,打字,“报告学长,我高考数学145,只错了一道选择题。”
盛远川只睡了四个小时,被消息震醒,面色如墨深沉。
“是错了一道选择题,还是错了一个选择。”
锁了手机不再去看。她刚消失的时候他快急疯了,怕她出事,想尽方法去找。再后来就习惯了没她的生活,约好的考H大,最终他一个人完成。
后来忙起来,只是偶尔想念,却时常失眠,依然孤单。
黄时雨回了个哭唧唧的表情,“我知道错了嘛。”
见盛远川不再回答,她叠了被子下了床。好歹算上标点符号他跟她说了十八个字。
来日方长。
大美听到她悉悉索索的声音,问,“起那么早?外面下了一夜雨,今天的阅兵搞不好要延后了。”
“啊,下雨了吗?我去买早餐,你要带吗?”
“好吧……我饭卡在桌子上,帮我带一份黑米卷,不要糖,不要咸菜,不要花生,不要酱。”
黄时雨:“……那还吃什么黑米卷,一点灵魂都没有。”
换了个米色小熊薄绒卫衣,戴上助听器,拿着饭卡,嘟嘟囔囔地走远了。
昨夜狂风大作,合欢落了一地,粉白的花蕊铺满小路,若有若无的清香裹着冷空气往人脸上扑,风大得能把瘦弱的姑娘吹得飘飘荡荡。
黄时雨攥紧了手中的伞,一路小跑进了食堂。
清晨的食堂没什么人,有些窗口还黑着。黄时雨买了三个热气腾腾的灌汤小笼包,跟卖黑米卷的阿姨说了一串要求,一回头就看到盛远川在她不远处,手上拎着早点。
盛远川脸色不佳,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黄时雨在是打招呼还是转身就跑的世纪难题里犹豫了一瞬,决定去关心关心他。
“学长这么早。”
“嗯。”盛远川颔首。
“那个,要一起吃吗?”
盛远川没有在食堂吃早餐的习惯。只是见黄时雨眼巴巴地望着他,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黄时雨跑前跑后拿筷子和勺子,她欢欢喜喜,他却没点笑影子,面部表情比平常稍微柔和了一些,也没到她能看出来的程度。
“我又买了糍粑、烧麦和锅贴,还有鸡汤豆脑,你看你想吃哪个。”黄时雨端了个托盘回来,满满当当的。
盛远川没怎么动筷子,只吃了几个灌汤包。
“看着我就这么没有食欲啊。”从前她吃不完的早点都是他解决的,一个正常男生的胃口,肯定不止这几个包子。
早知道把大美拽起来撸个改头换面妆,高光和阴影给足了,还能显瘦两斤,再不济也该戴个可爱点的帽子。
懊悔归懊悔,她还是往盛远川的托盘里夹了个糍粑,“再吃点吧。”
盛远川放了筷子,“我饱了,系里有事,下次再聊。”
他的眼睛里倒映着她的影子,头发被风吹成了野兽派,刘海把浑圆的脸遮了一半,盖住了原本飞扬的眉。
黄时雨眼睛有些发酸,赌气往他盘子里又夹了两个烧卖并几个锅贴,“吃完才能走。”
盛远川看了她一眼,当真又拿起筷子,夹起糍粑放入口中。外硬内油,当真没什么好口感。
“我不是故意不告而别的。”黄时雨低声说,“我……我是——”
明明对着季嘉航都可以毫无负担地说出口,现在却像被千斤的委屈扯住了舌。突然陷入无声世界的慌张,医院冰冷的白墙,老黄这一年激增的白发,她一一挺过,考上H大,把一个完好的女朋友还给他,还附赠几十斤肉。
“以后找到合适的时机再说吧。”盛远川出声,“吃完了,可以走了吧。”
话题戛然而止。黄时雨咬了下下唇,点头,“可以的。”
目送他先离开,眼眶倒是不争气地红了。
她听不见昨夜风疏雨骤,他听不见她的苦累和离愁。
季嘉航昨晚通宵打游戏,六点才开始补觉,刚闭上眼没多久被盛远川的电话吵醒,“南教学楼卫生间,来接我。”
“不去。”
“老毛病犯了,头晕走不动路,来扶我一把。”
“……你在旁边教室找个座位等着!两分钟!”骂骂咧咧地套上衣服。
季嘉航冒雨骑个校园ofo风驰电掣,带着一身湿气,在南教卫生间找到了盛远川。
盛远川双手撑着洗漱台,脸上带着零星水珠。
“一个两个不能给老子省点心是吧!你嘴唇怎么这么白?”
“早餐吐完了。”吐了两次。
“你吃的啥?不行,我叫个车带你去医院。要背着吗?”
除了高中毕业聚餐那次醉酒,季嘉航从没见过他把自己折腾成这样,面色青白,摇摇欲坠,状态不能再糟。
“不用。”盛远川摆手,“能走,搭把手扶一下。”
季嘉航叫了车,司机大叔听说是学生生病了,直接开到南教,一路疾驰。
抽了血,从系统中调出既往病史,医生问,“失眠这么久了?”
盛远川道,“一年多了。”
“偏头痛经常发作?”
“距离上次有半年,今天早上六点头疼,吃了欧立停。”
“开个颅脑CT吧。早饭吃了什么?”
“灌汤包,糍粑,烧卖,锅贴。”
“难怪了。”医生摇头,“欧立停不能和油腻的食物一起吃。你这还吃了个油腻大礼包。”
到门诊输液的路上,季嘉航一路叨叨,“都是大学生了,还是高考状元,你看不懂中国字?不知道看看说明书?平常也没见你那么馋啊?!”
盛远川:“早上在食堂碰见她了。不吃完就不让走。”
季嘉航沉默,过了一会儿憋出一句惊叹,“你们俩都是傻逼吧。”
“今天阅兵仪式,你们班那边你关注一下。”
“输你的液吧,其他事不要你操心了。”
“别告诉她。”免得傻子又胡思乱想,悄悄自责。
“……真是迟早让你们俩给烦死。”
建筑182班班级群,季嘉航转发了学校通知,因下雨阅兵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