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祗按住她的手臂,一字一句地说:“可是,在我心里,你比乔澜重要。”
宋胭无话。
心里仍旧惴惴不安,可是想去找乔澜的欲望却消减又消减,不仅仅因为傅祗的话,更因为刚才自己眼前闪过的画面。
乔澜也是有目的的。
尽管宋胭知道,这辈子,乔澜从未伤害过自己,她是自己灰暗人生里的一束光,是和傅祗一样的存在。
都是她宋胭的救赎。
可是手腕处好像好隐隐作痛,那里有块疤,这辈子都无法愈合。
终于,颁奖礼结束,闻讯赶来的记者堵满了出口,宋胭本来是要接受采访的,可是她心急,换了高跟鞋顺着傅祗所指的方向就走了过去。
傅祗不放心,和她一起去了。
走近了傅祗才发现,刚刚乔澜站的地方,是一个隐蔽的出口。
顺着出口往外走,一切都很安静,唯有他们两个人的脚步声。
安静的诡异。
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拐角处却突然闪过一个人影!
宋胭心一跳,还没有反应过来,傅祗已经一把把她扯到怀里护住,随即往前摸索。
她和傅祗离得极近,二人的呼吸熨烫着彼此,在空荡的环境里面有了安慰。
嗒、嗒。
走到了尽头。
那个人影,明显是个女人,穿着休闲,绝对不是乔澜。
但宋胭看着,却觉得无比眼熟。
她背对着傅祗和宋胭,宋胭还没开口,一声脆生生的“师姐”就响在了耳边。
那人转过身来,是一张妖异的脸,琥铂色瞳孔波光粼粼,显然哭过。
上前,抓住宋胭的手,她说:“师姐!你终于来了!”
她带着哭腔,整个人都在颤抖。
宋胭和傅祗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深意。
拍拍小姑娘的背,宋胭安慰她:“子纤,别怕,师姐来了。”
好一阵安慰过后,焉子纤才冷静下来。
她不害怕了,周身的妖异感便又回来了,冷冷清清。
宋胭迫不及待地问:“乔澜呢?你看见她了吗?”
焉子纤一僵。
眼睫颤抖,眼泪就要落下来。
傅祗看了一眼手表,以及宋胭眼底的焦急,不耐:“快点说!”
焉子纤被他吓到,倒也就老老实实地说了:“小乔总她……她消失了!”
傅祗动作一顿。
“哪种消失?”他问。
“就是,”焉子纤手忙脚乱的比划,“就是那种,突然变得透明,然后从头到脚,慢慢全部都透明了!她好像很平静,一点痛苦都没有,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变得透明?”傅祗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
他想起来,刚刚看到乔澜的时候,她没有脚!
也就是说,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在“消失”了!
宋胭早在焉子纤说消失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全部,耳边轰鸣一声,她脚下踉跄,靠着傅祗才能站稳。
消失?
之前的种种迹象表明,这根本不是消失!
这明明是……
乔澜已经不在了。
扶着傅祗站稳,宋胭知道自己面色惨白,不敢吓着焉子纤,她问:“你怎么在这里?”
焉子纤回答:“我刚刚在这附近的健身房里面,结果经纪人让我过来这里找小乔总。我见到小乔总的时候,她还好好的。”
“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是……”焉子纤想了想,说,“大概是师姐你获奖的时候。”
她看着宋胭,即使很怕,眼中也有掩饰不住的羡慕。
“我让人先送你回公司吧,”傅祗叹气,“这些事,不要对别人讲。”
焉子纤明白个中厉害,点点头。
“等等,”宋胭叫住她,“乔澜有和你说什么吗?”
焉子纤说:“在小乔总还正常的时候,她对我说,要我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待在这儿,她说,你们会来找我的。”
傅祗自然而然就联想到了自己领奖时乔澜的出现。
原来是这个用意。
“还有,”焉子纤继续说,“小乔总说,以后的一切都让师姐按照她安排的去做。她放好的东西,你记得去拿。”
宋胭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送走了焉子纤,她却再也支撑不住,脚下一软,若不是傅祗捞着,可能就要摔在地上。
声音嘶哑,她眼眶红红,却哭不出来:“乔澜……走了。”
那个世界的宋时到了这个世界,原本的宋时就灰飞烟灭了。那么代替了别人的乔澜,又会有什么好下场?
宋胭早该想到的。
哪怕之前还生了嫌隙,这会儿那点情绪也早已消散,宋胭满心满眼记着的,都是乔澜的好。
她那么明朗的一个人,昨天才刚刚被求婚,今天就……
她从没有这么恨自己的命格过。
傅祗抱着她,小心翼翼地给她顺气,转移话题:“胭胭,乔澜不是说她放好的东西让你去拿吗,现在我们有时间……”
他还没说完,宋胭就挣脱开了他的怀抱,掩去眼角的暗红,说:“走吧。”
声音还沙哑着,低低的,让人听了心疼。
宋胭明白,自己现在再难过都没有用了。乔澜的离开已成事实,自己能做的,只有完成她之前的安排。
乘着夜色,宋胭和傅祗到了乔澜家。
密码乔澜告诉过宋胭,输入密码,宋胭进门,往壁炉里边摸索。
找到了。
把那一沓东西拿出来,宋胭掩去灰尘,和傅祗一起打开。
第一百八十六章 她确实没有脚
是一封信。
上面写着,写给宋胭。
话不多,只有半页。
“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你不必难过,我只是付出了我应该有的代价。一直没敢开口告诉你,我说你之前死于自杀,其实不是。”
“你的自杀,来自我的逼迫。”
“我在网上舆论风波最大的时候,对你说了很难听的话,这大概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我的逼迫让你下定了自杀的决心。”
“我愧疚,所以帮你这么多。我在赎罪,你不必难过。”
“希望你以后可以过的好,就当澜庭从来不姓乔。”
宋胭看完,一时无话。
傅祗云里雾里,他知道乔澜和宋胭之间一直有秘密,他不想探究,一直给予宋胭应有的自由。
可是……
现在这样的情况……
他刚要开口问,宋胭就先一步说话。
“阿祗,这个,你看看吧。”
手边被递了一沓文件。
傅祗接过来。
一打开,他就皱起了眉头。
这……
遗嘱?
一沓遗嘱翻完,他的脸色早已经沉了下来。
挑挑眉,他说:“你想告诉我吗?关于你和乔澜的事。”
这些事情本来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儿,只是因为太荒诞,宋胭一直闭口不言。
现在,风云中心的乔澜离去,一切归于平静,因果终结,再说出来,好像也没什么难。
宋胭苦笑,缓缓道来。
包括乔澜离奇消失的原因,她也说了。
傅祗听完,眉头紧锁,只是眼底却没有半分怀疑。
“都过去了,”他反过来安慰宋胭,“现在一切都在变好。”
宋胭点头,也不问傅祗为什么相信,她和他独有的默契,容不得质疑。
再往下翻,又是一封信。
信封上是乔澜娟秀的笔迹,写着:“尹杨亲启。”
宋胭收好,再抬头时,眼睛里已经有了泪光。
“她刚刚被求婚,”宋胭嗓音沙哑,“就在昨天。”
“她走了,尹杨可怎么办啊?”
傅祗极善安抚宋胭的情绪,这次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尹杨有多爱乔澜,他看的出来。都是心上住了人的人,他不想感同身受,却无法轻易安慰。
转移话题,傅祗问:“这些事情,尹杨知道吗?”
宋胭摇头:“我不知道乔澜告诉了尹杨没有……但是,无论告诉与否,这对尹杨,都是灭顶的打击。”
傅祗:“这些事他必须知道,不然乔澜的死,没办法解释。”
宋胭苦笑:“解不解释不是问题,现在,通知尹杨这个消息才是首要任务。”
两个人于是都沉默。
他们要怎么告诉尹杨?
漫长的沉默中,还是傅祗先开口:“尹杨今天,应该不忙吧?”
尹杨参加的音乐颁奖典礼在明天,今天他应该不忙。
宋胭点头。
傅祗看向宋胭的包,示意:“那就把这封信给他看,后面的一切,交给我。”
两个人都知道,这件事根本不能瞒着尹杨。
尹杨的痛苦已成定局,他们能做的,只是让尹杨知道这个消息的方式委婉一点,让他好受一点。
哪怕是一点点。
尹杨接到宋胭电话的时候,确实不忙。
接通,他问:“宋影后怎么有时间理我啦?不忙着庆功吗?”
宋胭觉得自己的笑容都分外僵硬,回答:“庆功的事儿不急。”
“连庆功都不急?那还有什么是让你着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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