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ice打开门,一身冷气的陆淮修走了进来,他背对门,“太太呢?”
“太太说和朋友出去玩。”
“是吗?”他语调一沉。
他确认了眼手机,没有消息。白语薇婚后出去消遣都会提前说一声,尤其是他在国内的时候,很少,不对,是几乎没有过这样过。
白语薇被宋茗心搀扶出酒吧时,被豆大的雨滴浇了个半醒,迷瞪着媚眼不爽道:“怎么又下雨了。”
“刚才就说下了,你就没听我说话。”宋茗心又扶了扶她,这么高的高跟跌了估计得折了骨。白语薇今日似是心情不好,灌酒时力道很猛,她心有疑惑,但没开口问。
“这天真的讨厌死了,一天天的下个不消停,能不能来个痛快的?”她喊的时候吐字清晰,像是没醉,可被扶到车上便酒晕了,待再睁开眼时,是陆淮修俊朗的面容悬在她上方,卸妆巾正在她脸上轻轻擦拭,可能是酒精催发了情感,一时没忍住,大脑空白的她两行热泪顺着太阳穴滑下。
“怎么了?”
“......眼睛酸。”
他轻笑,用卸妆巾擦去泪珠,“闻酒味应该喝了不少,”抚上她平坦的小腹,“吃饭了吗?”
白语薇摇头,她的胃脆弱时脆弱,闻个不喜的味儿都不行,但坚强时特别坚强,抵抗酒精一等一的牛,毫无反应。
又是一杯热牛奶送到面前,她眨眨眼没接,那双手有点执着,她避开眼又送到了眼前,两个回合后她将头埋进他的小腹,拱了拱,“刚才谁送我回来的?”
“陆太太,你这样很危险,谁送你回来的都不知道,你也敢去MUSE那种地方喝酒?”后面还有半句,不过他咽了回去,手抚弄她的发丝,温声道:“下次还是提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
白语薇环紧他坚实的小腹,脸仍埋着,像是在借着酒劲撒娇。陆淮修将牛奶放好,听她瓮声道,“陆先生,你为什么要娶我啊?”
他面上融起笑意,“上次不是问过了吗?”
白语薇拧起眉头想了想,好像是,不过她还想听更多,“那你再说一遍。”说完便发现有些地方已经不对了,她脸换了个着力点。
“同样的话说了多没意思,说点不一样的。”他掰正她的脸,撑着床隔着衣料做了一个俯卧撑,眼里蕴满颜料风暴,“因为,陆太太很美。”
她无语,正要推他,他又做了个俯卧撑,“因为,我为美丽的陆太太心动。”
“还有吗?”
“有。”
“什么?”
“身也动。”
不算是一次愉快的对话,因为没有明确的目的,白语薇不知道该问什么,她不是个坦白的人,藏心思兜圈子是她惯来的招数,而这一性格也将她推进了情绪深渊。
疑问在颠簸中析出,许是酒精散去,逻辑开出一条路,她想起自己下午失控的原因了,汗湿的陆淮修将她抱起,“一起洗。”
她圈住他的脖颈问他,“我有一个问题。”
他笑着将她颠了颠,“这么多问题?你问。”
“为什么要调查秦邈?”
第10章 相爱
陆园二楼亮着片在深夜看来咄咄逼人的光。
“秦邈?”一阵沉默后,陆淮修开口重复了这个名字,不解地看向她。
白语薇发根的汗珠在灯光下闪着光,她听他迟疑的口气一时心里打鼓。
“是我公司新招的员工,怎么?你也认识?”
白语薇松下心来,对于他的问题并未作答,待温水淋在肌肤上,她又一个疑问爬了上来,“那需要调查的那么仔细吗?”十八岁后的点滴,包括他的恋爱史,这并不像一个企业对于新晋员工的调查。
陆淮修绷紧的小臂肌肉猛地一松,垂眸掩去目中的波澜,慢条斯理地挤了一泵沐浴露,在掌心搓了搓,为她布上姣好的身|躯,“可能是他家里有political问题,所以调查了吧,不过我没看,是在我书房看到的吗?”
“对不起,我......进去找本书不小心碰掉了。”她一时心虚。
“没事,我哪里陆太太都可以进。”
“陆先生你学坏了。”
“哪里?”
她膝盖顶顶,仰起脸笑得心无芥蒂,“哪里都很坏。”
乌珠淬光,绚丽夺目,又是一番厮磨旖旎,搅动春水与心波。
夜深,雨止。
三百四十一个王八蛋,三百四十二个王八蛋,三百四十三个……数着数着,白语薇翻了个身,白床单上留下一摊皱褶,陆淮修背朝她躺,微光拂在养尊处优的肌肤上,阴影与光泽勾出雕塑线。她指尖碰了碰,下意识地沿着背脊向下,沉睡中的人毫无动静,呼吸均匀。
她打开手机,将声音掐了,无声地又看了一遍视频。这次那些无趣杂乱的片段她也看了,新娘无光的目中盈满欣喜,没了那些嘈杂的声音,白语薇在无声镜头里品味了一番新娘在房间中等待的无助和焦虑以及在陆淮修入门那刻,眼中炸开的光。
又是一轮从零的数羊,像是自虐。
门轻声关上的瞬间,阖目酣睡的陆淮修缓缓睁开眼,目中一片清明。
白语薇走到酒柜前犹豫了会,最终还是倒了杯牛奶,她赤着脚在漆黑的一楼踱步培养睡意,来来回回,脚步粘在地砖上浅浅的沾滞声像猫儿一样。
她第一次来陆园是晚上,那日中午她和陆淮修在一家风味中餐馆进食,饭后闻见呛人的烟味,她一阵犯恶捂着嘴干呕,待仰起脸是他惊喜的脸,那晚他激动地拉着她到陆园的小楼,他从临时书房的第一个柜子里掏出宝蓝丝绒小盒。
她知他误解,没解释想逗他,没想到他这么认真,认真到向来不认真的白语薇都感动得不知所措。她没应答,踩着高跟倒退了两步,笑问:“这么突然?”
“我还觉得太慢了呢。”陆淮修欲单膝跪,见她这般又将话咽了回去,“如果你觉得太快我们可以再等等,只是我们要不要先去趟医院?”
白语薇调侃道,怎么见人呕吐就当怀孕呢,一定是台湾八点档看多了。他讪笑,一颗吊在嗓子眼的心跌倒谷底,原来不是啊。
看他遗憾的表情,白语薇忍俊不禁,“我第一次看到一个大好青年这么渴望结婚。”三十,英俊,未婚,完美,耐心等女孩们往上扑好了,用汪致霆的话说就是谁会这么想不开,年纪轻轻走进坟墓?
“我不是渴望结婚。”他否认了这句话,后来的一句嘟囔白语薇听的模糊,她想让他再说一遍,可他怎么也不肯,婚后某次在她的不依不饶下才埋在她乳|前轻声说:“不是渴望结婚,是渴望和你结婚。”
那次主楼正在装修,陆园的设计风格是巴洛克,陆淮修领她去参观,白语薇嘀咕了句自己喜欢地中海风,“那我改?”
“推翻了改?”白语薇不敢置信,墙漆刷好,只差门没安装,“太夸张了,我只是喜欢,这也不是我家。”
陆淮修抿起嘴角,点点头,垂眸道:“也是。”
白语薇在长沙发上抱膝坐下,放下空杯想起秦邈,她的初恋。她的感情史大家都传的神乎其神,实际谣言与碎语的精彩程度高于真实的无趣,其实如果要她将姓名罗列,大概只有秦邈和陆淮修。
秦家在警鸣声和高版幅新闻里陨落时,白语薇大二,她的所有收支消费都被查了一通,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姑娘来说面对警察即便自认无罪依旧不能坦然。
这事儿闹得不小,多在看热闹和笑话,这对于一个心攀名流的人来说亦属滑铁。
白语薇做了两晚噩梦,秦邈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下意识拒绝了。
没几日她得知他走了,甚至都没有一声告别和抱歉或者关于这场恋爱的致辞,他们的感情在云端的棉花糖甜腻里被命运的滚轮生生碾成粉末。
失了爱,不能失了钱,她厚着脸皮走入酒会,那是她第一次华丽出场却只收获惊讶和无语,那些眼神万箭穿心将她刺地遍体鳞伤。
那天是一杯山泉水和一只手拯救了她。
***
天,是在凌晨三点左右透出乌净,是在凌晨五点泛出微微的蟹壳青,是在六点彻亮,绽出第一缕晨辉。陆淮修张开酸涩的眼起身洗漱。
衣帽间里,他的衣物配饰不算少,但在白语薇的东西搬来后这个八十平的衣帽间便略显拥挤,他取下衬衫身后一双手抚上拉了拉下摆,“不是中午的飞机吗?起这么早?”
陆淮修指尖微动,将含“W”字样的白色贝母袖扣扣好,垂手转身,“不应该是我问你吗?陆太太?”他捧起她的粉黛未施的脸嘬了一口,“你不是不到日上三竿不起床的懒虫吗?”
“我哪有,我也是有工作的人。”白语薇替他取下一边袖扣,“我的工作就是告诉你,灰质衬衫不要配黄色的袖扣。”她欲取另一边被他拦下。
“可是我这次要去一周,我想用有你名字字母的袖扣,抬手就可以想起你。”
“形式主义害死人,不看袖扣就想不起我了吗?”她强硬地取下,拉开存放纽扣的格子,“给你挑粉色的好吗?”
发丝顺着重力滑落,陆淮修替她挽起,状似不经意地问,“陆太太昨晚在哪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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