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宴辰泽动了动一直揣在外套里的左手,“刺啦刺啦”地从里面拿出了一个装着奶茶的塑料手提袋,“拿着捂手。”
景醇接了过来,隔着袋子摸了一下奶茶杯就连忙缩回了手,不可思议地看着宴辰泽道:“这么烫你还揣在外套里?”
“不就是怕它凉了嘛!”
瞧着他不好意思的模样,景醇将袖子拉得盖过掌心,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杯暖到烫伤的奶茶,“走吧。”
雨幕中,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挤挤挨挨地并排走着,高的那个领着矮的那个,躲过浅浅的水洼,避开迎面而来的路人,那把由高的那个撑起的伞,一直都往矮的那边倾斜着,还好高的那个穿了黑色的衣服,即使淋湿了大半个身子,矮的那个也看不出来。
二人走进单元楼,宴辰泽一边收着伞,一边道:“晚上在店里吃饱了吗?不够的话家里还有。”
家里……
忘了是从哪一天起,他俩之间,就很少有“你我”的界限。
“现在还好,等饿了我再上来拿。”景醇想了想,又问:“晚上还得遛贝塔吧?”
“嗯,它有雨衣,就是不太会穿鞋,遛完给它洗洗脚就行。”
“对了,你还没去过店里啊!晚上遛完贝塔你把它擦干好了,明天把舒克和贝塔一起带来店里舒舒服服地做个SPA怎么样?”
“真的假的?”宴辰泽提议道:“要不要叫胡奕文把小黄和大佬也带来?”
“好啊!好久没见到小黄了,我确实有点想它,而且啊,干了这么多年,我都还没见过活生生的孟加拉豹猫。”景醇朝着宴辰泽眨了眨眼,“最重要的是,我想给你看看刚装修好的教学室……”
最好还能在那里,把今天没能说出口的话,认认真真地告诉你。
“这么显摆的吗?”
“那必须的哈哈哈哈……”
宴辰泽跟着笑了起来,瞧着面前虽然淋了雨略显狼狈,但却活灵活现的景醇,立马就和印象中那张照片里,犬展上笑得明艳动人的她融为了一体。
宴辰泽加深了笑意,脸颊上的酒窝又大又深。
他的这只猫,总算是养熟了。
“叮……”
电梯停在了12楼,景醇出了轿厢,朝着宴辰泽晃了晃手里的奶茶,“谢啦!”
“瞎客气什么?”宴辰泽死死地按着开门键,恋恋不舍地交代着:“回去立马洗澡,别着凉,一会儿你也别上来了,我遛贝塔的时候顺带把饭给你送下来。”
“好。”
“还有把店铺的定位发给我,我转发给胡奕文和他约时间。”
“知道了。”
“那……一会儿见。”
“一会儿见。”
今天,在雨水的冲刷下渐渐落幕,然而谁也猜不到,明天,还会不会依照拟定好的计划,按部就班地到来。
第28章
闹钟的铃声才起了个头, 景醇就醒了过来, 景醇朝着天花板比了个“早安”的口型,便心情大好地起了床。
换上新买的雪纺衫和牛仔裤,绾了个丸子头,景醇送给镜子里干净清爽的自己一个笑脸, 就一刻不停地出了门。
雨过天晴,潮湿的空气中夹杂着泥土和青草的清新气味,景醇深呼吸一口, 骑着共享单车上了路。
“卖花……卖花啦!二十一把, 三十两把!卖花……”
景醇停了下来,瞧着箩筐里排列整齐的各式各样的鲜花,有红艳艳的玫瑰,黄灿灿的非洲菊,粉嫩嫩的百合还有些景醇叫不上名字的花朵。
若是放在以前, 不论是这种路边售卖的低档货,还是花店里的进口货, 但凡是鲜花, 景醇都提不起兴趣, 可是今天她却停了下来, 只因为听到小贩的叫卖声, 她就想起了一张卡片上画着的冲着她不好意思比心的Q版小男孩儿。
景醇朝着小贩道:“有向日葵吗?”
“没有。”小贩指着箩筐道:“有非洲菊, 要吗?”
“行吧。”
景醇挑选了一把还算新鲜的非洲菊, 大致数了数差不多有十几朵,付了钱就把包装简易的花束放进了共享单车的前兜, 继续前行。
还有一小段路就到了,景醇远远地就看到人行道上,即将走到店门口的陈赏心,不得不说,将近三年的时间里,陈赏心不但从没迟到早退,往往还是来的最早的那一个。
如果当初陈赏心没有答应和景醇合伙开店,而是继续做她的小白领,那么现在的陈赏心可能已经是主管或者更高级别的职场佼佼者。
“就是她!我昨天早上就是把甜心交给她的!”
“干嘛啊?放手!”
“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挺横?”
“啪……”
“啊……”
“畜生!这一巴掌还算我下手轻了!”
店门口的骚动使得景醇蹙起了眉心,景醇拿起车兜里的花,都来不及上锁就连忙赶了过去。
下一秒……
“给我砸!”
身材魁梧的男人双手握着一根手臂那么粗的木棍,男人面目狰狞,脖颈上青筋暴起,那根木棍在他手里看起来就像玩具一般,然而却也是最得力的凶器,男人和其他同伴一起挥舞着木棍,一下又一下,狠狠地敲打着十个约定宠物生活馆那扇还没来得及打开的玻璃门。
“哗啦啦……”
玻璃四分五裂地碎了一地,那清脆的声响,就像馋嘴的小孩儿偷偷地拆着花花绿绿的玻璃糖纸,更像伤情的人儿,心碎的声音。
“啪……”
非洲菊掉在地上,景醇拔腿跑了过去,一把拉住一个正要踩着玻璃渣往店里走的男人,疯了一样地朝着男人嘶吼道:“你们在干什么?凭什么砸我的店?”
男人轻轻松松地甩开景醇,“你的店?”
人群里走出来一个胖女人,指着景醇道:“对!还有她!”
景醇认出了她,正是昨晚七点才来接走名叫“甜心”的雪纳瑞犬的胖女人。
只是,昨晚的胖女人腼腆又客套,为她的姗姗来迟左一遍又一遍地向景醇道歉,末了还贴心地问景醇等那么久有没有吃饭,然而现在的胖女人……通红又肿胀的脸上,只有愤怒和哀伤。
景醇直愣愣地看着胖女人,愕然道:“大姐,他们是你带来的?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还好意思问?哈哈哈哈……”胖女人笑了,笑得扭曲又可怖,就像是景醇跟她讲了一个特别搞笑的笑话,胖女人的笑声越来越响,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竟是瘫坐在了地上。
“甜心死了……”胖女人抹着脸上的眼泪,然而泪水像是决了堤一般源源不断,怎么擦都擦不干净,“昨晚都还好好的,今早就叫不醒它了……”
陈赏心扒开人群蹲了下去,双手扶在胖女人的肩上,一边摇晃着胖女人,一边尖声道:“你清醒点!有误会的话咱们可以说清楚,你们不能什么也不说就砸店啊!”
“滚开!”和胖女人一伙的另一个男人像抓小鸡仔一样将陈赏心拎到了一边,“狗屁误会!甜心长那么大都没生过病,在你们店里待了一天就没了,不是你们害死甜心的还能有谁?”
胖女人目光呆滞地看着青灰色的石板路,失了神地喃喃道:“是啊……我的甜心,我的乖宝宝……它的窝里全是血,好多血……好多……”
胖女人抬起头,失焦的眼直勾勾地看着破碎的店门,胖女人勾起唇角,轻飘飘地自言自语:“甜心别怕,妈妈这就帮惩罚害死你的坏人……”
“费什么话啊?给我砸!”
先前砸碎店门的四个男人踩着一地的玻璃渣,朝着十个约定宠物生活馆气势汹汹地走了进去。
“不要!你们不能这样!”陈赏心挣扎着爬了起来,却又被胖女人眼疾手快地按在地上,末了胖女人还不解气地在陈赏心的肚子上揣了一脚。
陈赏心吃痛地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泣不成声地绝望道:“不要!景醇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进去,景醇!!!”
可是景醇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
“你们不能进去!”景醇张开双手,孤身挡在破碎不堪的门前,天真地试图和手持木棍的男人们讲理:“我可以不计较你们砸了门,但是你们再往里面走一步,我就报警了!”
“嗤……”男人哼了一声,手里的木棍擦着景醇的头皮砸在了门框上,“报警?老子来都来了,还怕你报警?”
男人拽着景醇的手臂,将她甩到一边,便陆续跨进了店门,挥舞着木棍将前台上的物件砸了个稀烂。
景醇连忙上前死死地抱住男人的手臂,然而却是徒劳,男人轻松地挣开,怒目圆瞪地警告道:“再他妈过来老子连你……”
话还没说完,景醇就冲了过去抓住男人拿着木棍的右手,狠狠地咬了下去。
“啊!”
见状,一个同伙一把抓住景醇的丸子头,又照着她的后腰蹬了一脚,景醇身子一软,踉跄地扑倒在地上。
“臭婊子!”男人甩了甩被咬出血珠的手,刚要拎着木棍朝着景醇走过去,就被同伙拉住了。
同伙:“大哥算了,要是闹出人命谁也兜不住!”
男人恨恨地瞪着景醇,朝着同伴道:“你拉着这个疯婆子,免得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