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让一路把她护送到米家大院里,小二楼楼下。
关梦筠迎出来,看着两个只比落汤鸡好上那么一星半点的孩子,忙道:“哎哟,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孩子她把还说等你下晚课去接你呢。”
米松老实巴交的回:“晚课取消了,我就回了。”
关梦筠忙把人往屋里引:“别站在外面了,都进来坐,”她做了个引客的动作:“小许也留下喝完姜糖再走吧。”
许清让这次并未推辞,在门口收了伞,缓步进门。
米松在冬青也算是小康水瓶家庭,装修方面跟许家是没得比的。
可要说生活气,这里明显要浓许多。
客厅里茶几上摆着果盘,还有一堆来不及收拾的果盘。
各式各样的玩偶布娃娃摆在沙发靠背上。
这些都是米松米稚小时候玩儿剩下的,米鸿畴是个念旧的人,他舍不得扔,说这些都是回忆,扔了怪可惜的,便依言留了下来。
关梦筠作为全职家庭主妇,她将家里的一切打理井然有序。
她拿着遥控器打开电视:“你们在客厅里坐一会,看会儿电视,我去熬姜汤。”
米松把书包放回房间里,看着许清让跟关梦筠道谢,又觉得自己对他可能了解得不够全面。
不然现在这个笑容得体又讲礼貌的人是谁啊?
三言两句把关梦筠讨开心。
还把早已经收进杂物间的烤炉搬了出来,怕许清让着凉。
转身又看了看自家女儿,立马变了脸,严声厉色道:“还不快谢谢人家,每次都麻烦别人,上次你喝了酒也是小许给背回来的。”
米松莫名挨了一顿训,而罪魁祸首在关梦筠看不见的地方偷笑。
好气哦。
她拉了张椅子坐下,适才给自己倒了杯温水,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关梦筠从厨房里探出头,用言语鞭策她赶紧去洗澡。
米松最是受不住自家老妈没完没了宛若魔音灌耳的絮叨,乖乖的答应。
又考虑到许清让一个人坐着恐怕不自在,便小声叮嘱道:“你就在这儿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许清让脚边摆着烤火炉,即使身上湿了了大半,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清贵随性不减分毫。
他扯了扯嘴角,低低“嗯”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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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松“噔噔噔”跑回房,随手从衣柜里拎了件睡意出来。
拿上换洗的内衣内裤窜进卫生间。
约莫二十来分钟,她用头巾裹着湿漉漉的长发,趿拉着滴水的拖鞋,莹白的皮肤上散了些水汽。
米松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拉开床边的储物柜,在一堆杂物里翻了半天都没找都吹风机。
奇怪,她分明放在这里了。
她又拉开大大小小的柜子抽屉,都不见踪影。
吹风机也不是什么曲别针之类的小物件,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米松找了半天,才负气的拉开门,扯着嗓子:“妈,我房里的吹风机呢?”
关梦筠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昨天我拿来用,给你放在电视柜里了。”
米松无语。
她不得以下楼,披头撒发像个小疯子。
她下去的时候,许清让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手里多了一碗深褐色的姜汤。
米松敛了心思,径直跑到电视柜旁。
逐一拉开抽屉翻找。
她下来时鞋底踩在实木梯上折腾出不小的动静。
许清让这才抬眼。
少女跟阵风似的从他眼前晃过,空气中弥留着沐浴露的香气,小苍兰味儿则淡了几分。
她在弯腰在电视机前找东西,挡住了大半屏幕。
片刻,提起一台吹风机站起身来。
她淡粉色的睡裙上映着火烈鸟的图案,宽松的衣领开得很宽,边缘挂在她圆润白皙的肩上,露出一截淡色的内衣肩带。
许清让也没想不做人。
目光不经意触及到不该看的,就飞快的敛了视线。
她未多停留,又像阵风似的走了。
一双白得晃眼的腿在他余光中一晃而过。
米松再度从楼上下来,已经是十分钟以后。
原本湿润的头发吹得干燥,显得蓬松。
被她低低扎成一个鬏,额前的刘海毛躁的翘起一缕,显得她有点儿呆。
身上还披上一件藕粉色的长款风衣。
米松坐在单人沙发上,端起姜汤抿了一口。
入口温热,但味道辣的不行。
她本就不太喜欢姜味,忙不迭从碟子里拿了一颗放糖,放于齿间,嚼得嘎嘣脆,才将口腔里的怪味冲淡。
苦着脸,跟喝毒药似的闷着鼻子喝下一碗,又吃了几块糖,皱巴巴的表情才算得到缓解。
一抬头才发觉许清让饶有兴致的坐在对面看着自己。
差点忘了家里还有客人。
米松低头看了看她这一身装束,不甘示弱的盯着他以示不满。
许清让嘴角噙了点笑,又装模作样的看了眼墙上的电子钟:“时间不早了。”
“你要回去了?”
“嗯。”
米松忙上前拉住他,急说:“你先等一下。”
许清让笑意渐深,微微垂头,声音却压低了些,像是男女之间耳鬓厮磨般:“怎么?舍不得我啊?”
她下意识的一只手抵着他胸膛,推了一下,没推动。
米松抿着唇,凶巴巴的瞪他。
那模样也跟送秋波似的。
好歹还在被人家的地方上,他也没做的多过分。
见好就收。
米松先松了口气,耐着性子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许清让歪了歪脑袋,漫不经心的“昂”了声。
她这才三步并两步的上楼。
一路推门进卧室。
抽屉里摸出一只木偶出来,下楼。
她气喘吁吁的跑下去,许清让还站在原地。
他伸手扶了她一把,微微蹙眉:“别跑这么快,”他无所谓的笑了下:“我也不怎么急着走。”
米松喘了口气,把东西塞进他手里:“给你的。”
许清让摊开手,掌心里,一只木质的钥匙扣安安静静的躺在掌心。
外形是卡通的小恐龙,脑袋上还凸起一颗眼睛。
“这是?”他挑眉。
米松往后腿了一步,拉开点距离:“这是谢礼,”她顿了顿,双唇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嘴角的小梨涡若隐若现:“这次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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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清让跟关母打了个招呼便撑伞走了。
恰逢吃晚饭时,关梦筠还喜滋滋的把许清让从头到脚都夸了个遍,又是学习好又是懂礼貌的。
倘若放在以前,米松大概会在心中默默反驳,还要记仇般把他之前对她所做的种种都回忆一遍,但今天.........
看在今天他这么帮自己的份上,咱们小软妹决定大度一点儿。
还很是捧场的附和了一句。
等解决完晚饭回房,米松才回房。
她点亮台灯,坐在书桌前赶作业。
写着写着思绪便散了。
她蓦然想起许清让在雨幕之中蹲下替她挽起裤腿的情景。
画面一帧一帧,仿若3D立体环绕般浮现在脑海中,还是会按下慢播键的那一种。
米松莫名有些脸热,神经兮兮的捂着发烫的脸颊。
什么啊,干嘛突然这么温柔。
这样的感觉大概是又欣喜又有千百万个为什么想问。
所以胡思乱想的结果就是,不光作业写到凌晨才完成还顺带在夜里失了个眠。
一夜无梦。
翌日,米松顶着个烟熏妆出门。
运动会后,课程还是照常进行。
枯燥的学习生活又如噩梦般笼罩着一众学生。
台下的人伏在桌子上昏昏欲睡,台上的人小嘴滴滴叭叭。
眼看竖起的小脑袋都倒了一大片,语文老师才猛地拍了拍桌。
接着是一顿狂风暴雨般的警钟——“这就是你们上课的态度”、“你们看看隔壁的302班的学期氛围”、“302班这次月考平均分年纪第一还在努力,你再看看你们”、“你们都是高二的学生了,能不能有点儿紧张感”云云。
全班同学默默听着这一堆没听过几十遍也听过十几遍的老师语录。
不敢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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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就这么过去。
第八节 课后,姜忻拉着她去学校后街吃小吃。
米松给家里发了条彩信说自己不回去,便屁颠屁颠的一起去了。
她以前也爱吃这些垃圾食品,但吃多了闷逗,有一会还到不干净的拉了几天肚子,后来就吃得少了。
后街的小吃大多便宜分量又多,此时正是学生下课,人潮拥挤。
两个人手挽着手走在路中间,还一边小心避让着行人。
不宽的小道上小摊位众多。
各自吆喝,声音混杂一片。
姜忻先买了一串铁板鱿鱼叼在嘴里,又买了一份足料的章鱼小丸子。
她咬下鱿鱼的一只触角:“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