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仇眼神闪烁了一瞬,应下:“好。”
乔烟做好洗耳恭听的准备,然而没等江仇开口,他兜里的手机响了。
不想打扰两人的独处,江仇看也没看就摁断。
乔烟问:“不接电话没事吗?”
“没事。”他耿直地说,“陪你的时候我不想被其他事打扰。”
然而他刚说完这话,手机再次响起。
江仇淡了笑容,不悦地瞄了眼屏幕,又一次地摁断了电话。
乔烟说:“连续打电话应该是有急事,你给打回去吧!一通电话又不会耽误我什么。”
“不用。”江仇很坚持,“无非是店里的破事。”
乔烟正想问他开了家什么店,手机铃声又阴魂不散地响起。
江仇额角青筋暴跳,这回他终于接起了电话,低骂:“艹!什么事?”
离得近,听筒那头慌张的回答清晰地传到乔烟耳里——“老大!那个姓霍的跑去医院了!我们没拦住!”
江仇脸色陡然变得难看:“他现在在哪儿?”
“已经闯进医院大门了!”
江仇不由分说揽住乔烟肩膀,转身朝安全通道走,他来不及多解释,只匆忙一句:“出了点状况,我们避一避。”
乔烟不知道突然间发生了什么,见他神色凝重,没着急现在问明白,利索地点头,听从他的安排。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转身的刹那,电梯金属大门两侧打开。
簇拥在一帮黑衣保镖间的男人嘴角上斜,冷声问:“站住!想把我的女人带到哪儿去?”
第2章 02
二人顷刻间就被团团包围。
乔烟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江仇反手护在身后,以魁梧身躯严实挡住。
男人硬实的肌肉绷紧,华南虎的表情也肃然凝重。
“你来做什么?”
江仇的这句问,换来对方一声冷笑:“我来做什么?你心里不是很清楚吗?”
沉默片刻,江仇说:“我们单独谈谈。”
乔烟踮起脚,偷偷探头朝来人看去。
目光深处,映着众星拱月的男人。不同于江仇的粗犷野性,男人五官阴柔,称得上十足的漂亮,即便是在这样嘈杂混乱的环境中里,也流露出难以忽视的高贵气质。
只是,红发银眸……
混血儿?
惊疑不定间,乔烟听到他回绝江仇的要求,语气傲慢刻薄:“和我谈?你没资格。”
没理会护士长扬言要报警的威胁,男人偏头吩咐:“把人带过来。”
紧要关头,江仇的人终于赶到。
打头的人提着西瓜刀从楼梯口冲出来,热血沸腾地喊:“谁他妈敢在仇哥地盘上造次?老子砍了他!”
染着黄毛的小混混和训练有素的保镖,谁强谁弱,一脸明了。
红发男人漫不经心地垂下眼眸,吩咐:“五分钟,给我清理干净。”
“姓霍的,你别太过分!”江仇咬牙大喊。
银色眼眸投来轻蔑一瞥,保镖会意,挡开跳梁小丑般的小混混,把江仇强行拖到他跟前。
电击棒袭来腹部,江仇像是瞬间被抽干全部力气,闷哼一声软软倒地。
男人左耳十字架银坠晃出一圈冰冷的光,亦如初初爬上夜幕的银月。
“抢我的女人……”他踩着江仇的脸,视线居高临下,喉结震出低低的讽笑,“……你也配?”
解决掉烦人的杂鱼,男人握着黑色手杖,信步走到乔烟跟前,见她连连后退,目光一凝,停下来,扯出一声轻笑,“怕我?”
乔烟看着遍地痛吟的小混混,心情复杂地问:“你是谁?”
男人眯起眼,表情危险:“乔烟,这话我不爱听,你收回去。”
“什么?”乔烟愣怔,下巴上多了一只冰凉的手。
他逼近的眼里写满失望和愤怒,以至于笑容全失,掐着她恶狠狠道:“我是谁,你亲口说!”
她刚醒来没多久,连自己是谁都没搞清楚,又怎么知道他是谁!
下巴生疼,她抗拒地推他的手,尖叫道:“我不知道!”
这话惹恼了他,男人揪住她头发把人拖到面前,贴着她耳朵,声音咬牙切齿:“我会让你知道。”
害怕让她本能地挣扎,即便江仇已经被折腾得昏过去,她还是呜咽着喊他的名字:“江仇!江仇救我!”
这一行为踩了底线,面前的男人眼尾煞红,盛怒道:“你再喊一遍!”
乔烟怕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呢喃着能带给她一丝安全感的名字:“江仇…江仇我…我害怕……”
可惜江仇没能应她。
男人牵起唇角,那笑却不带温度:“我不过迟些找到你,这么快就跟这条狗好上了?”
乔烟用力扳他的手,恨恨挤出一句:“你才是…狗……”
“很好。”男人被刺激得失去理智,他一抬手杖,指着江仇鼻尖,命令保镖,“现在,给我剁了他!”
“你要做什么?!”乔烟吓得忘了呼吸。
男人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残忍到极致:“没听清吗?我说,剁了他。”
“你疯了吗!”
男人摁住她肩膀,逼迫她欣赏接下来血淋淋的一幕,低语盘旋她耳边:“看清楚了,这是你不听话的惩罚。”
这一切远远超出她的承受范围,黑衣保镖动手前,乔烟直接害怕得晕了过去……
像是沉进了最深的黑暗,唯一的光,来自上空巨大的满月。
积满白雪的树枝,遮住隐匿在丛林深处的古堡。
乔烟光脚踩在松软的白雪上,吱吱作响。
冬的凛冽将她脚趾冻得通红,黑压压的树林里,枝头乌鸦目光幽暗,衬得林间阴森恐怖。
她裹紧单薄的披风,束好的长发在奔波中散开,垂落胸前,是漂亮的乌木黑。
跋涉漫漫长途,她终于穿过树林,来到古堡面前。
这里也静得像坟墓,感受不到丝毫人气。
看了眼那扇紧闭的大门,出于礼貌,上前推开前她先仰起头,怯生生地问了句:“有人吗?”
天寒地冻的夜晚,她只想找个地方躲躲。
古堡的窗户都被血红色天鹅绒的帘布死死遮掩,唇边呼出的白气散开,朦胧中望见一抹身影出现在高高的半圆石质阳台。少年一头漂亮的红发,夜色中格外亮眼,似乎没料到会在冰天雪地里出现一名人类少女,低看而来的银色眼眸噙满诧异……
她想起村里长辈们常说的血族。
因畏惧阳光而昼伏夜出、因高贵孤傲而远离人群,他们以血为食、残虐无情,尤其偏爱少女的温甜,当年几乎猎杀掉这一带村落所有的女孩。
他们眼眸血红,白面獠牙,恐怖至极。
心在一瞬间捏紧。
她胆怯地退后一步,局促间唇微微张开,溜出的热气几乎要冻成一连串冰渣。
太冷了。
她裹紧单薄的披风,指尖早已失去知觉。
如果放弃这座古堡,她不知道多久才能找到下一个落脚点。遥遥望一眼身后漆黑鬼魅的森林,她死都不可能再回去村落
父亲才刚去世,继母就要把她塞给村落的恶棍换取金币,人心比血族的獠牙更可怕!
况且……
她再次望向高高的阳台。
少年生得十足漂亮,五官阴柔却不显女气。比村落里最英俊的男人都炫目数倍。
血族哪有这么好看?
高悬的心落回去。
她大声问:“打扰了!可否请您允许我在古堡里歇歇脚?我迷了路,鞋子也丢了……”
她越说越委屈,冻得通红的鼻尖轻轻地吸了吸,听着仿佛在低声抽泣。
少年还是一脸冷若冰霜,听她说完后,转身离开阳台,半分怜悯都不曾留给她。
她咬住下唇。
视线被热泪冲刷得模糊不清。
母亲在她年幼时便去世,父亲很快再娶。继母头两年对她还算不错,可妹妹出生后便差使她干各种粗活累活,她的碗里很少再看到肉。如履薄冰长到现在,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却要被继母卖给人人唾弃的恶棍。
跌跌撞撞逃出家,情急之下闯入树林,终于摆脱继母和恶棍的穷追不舍。
只是,却终究逃不过命运的残酷。
她今晚,就要冻死在冰天雪地里了吗?
转身准备继续往树林深处走,古堡沉重的大门伴着划破死寂的“吱呀”声,在她背后缓缓打开……
梦被尖锐的刺痛打断。
乔烟眼皮微动,耳边炸开欣喜的低呼:“醒了醒了!”
她挣扎着掀开眼帘,入目处是缀着精致吊灯的天花板,光被调至微弱,既可视也不影响睡眠。
她半眯着眼,意识渐渐恢复——
“站住!想把我的女人带到哪儿去?”
“五分钟,给我清理干净。”
“我是谁,你亲口说!”
“我不过迟些找到你,这么快就跟这条狗好上了?”
“现在,给我剁了他!”
江仇!!!
她赫然睁大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柔软宽大的床、摇曳的香烛、墙上的复古油画、绸绒沙发,手织地毯,一切细节都在宣告此处的华贵。
而那个极度危险的男人就立在床边,黑色大衣与酒红头发几乎融进同色调的背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