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江意映?”
没有前后文,没有铺垫,亦没有语境的话,可靳豫分明知晓母亲在问什么。
他沉默着并未回答。
母亲苦涩地笑了,有些事隐秘而晦涩,可她好像看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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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夜晚,江意映小学同学聚会。
她中学去读了上海芭蕾舞学校,大学是在巴黎歌剧院芭蕾舞学院,钱塘城只有她的小学同学。虽然,小学距今已时光久远,但当初读的是学区小学,同学都住得极近,又是自小一起长大,比起中学大学更有一份难得的亲密,她倒是珍惜这份自小长大的情谊。
聚会约在捧心湖湖畔酒家,三楼临水雅间。
小学班级有三十余人,除去在国外和在北上广拼搏的,留在钱塘城的,聚齐了十几个也已是难得。
有着绝美容貌和影后光环的加持,即便江意映再少言,也依旧是话题中心。初见时各位盛赞了她的美貌和成就后,因着娱乐圈浮华光鲜的特殊性,以及诸位对圈中秘事的好奇,众人都围着她问了个不停。
“某某女星的金主是谁啊?演技也只是尚可,但每部剧她都是女主,N多大腕为她当配角。”
“听说某某剧的投资人睡遍了该剧的女演员,是真的吗?”
“投资人睡遍了女演员,那制片人、导演、副导呢?岂不是都要睡一遍?”
江意映耐心回答着:“太过隐秘的事我不是很清楚,至于潜/规/则,多少应该是有的。若是没背景没资源,或自愿或被迫用身体去换角色的确是存在的。”
在她说话时,坐在江意映身旁的齐野,细致地用公筷为她布菜,见她说完,又为她添了茶水,放在她手边,无声地殷勤着。
江意映正要退开与齐野的距离,而此时静坐一旁的孙漫漫却是晃了晃手腕上的翡翠手镯,继而抬眼笑问:“那映映你这么美,有没有遭受过潜/规/则呀?还是只在靳家父子那里吃过亏?”
齐野很是嫌恶地瞪了眼孙漫漫,孙漫漫却只当不知,尤自笑得灿烂,貌似单纯地感叹:“也难怪,映映你美得太耀眼,怎么可能不被潜。”
明嘲暗讽、尔虞我诈倒也应付得来,江意映笑着回应:“我向来运气不错,那些事倒是尚未碰到过。”
孙漫漫端起面前的红酒杯,随意地晃了晃,继而侧头望向江意映:“运气不错?那你可用你的好运查到谁是逼死你父母的凶手?可也查到你弟弟是死是活?”
一旁的同学有人眼神警示孙漫漫,示意她不要太张狂。也有人悄然拉了拉孙漫漫的胳膊,告诉她适可而止。可已数杯酒下了肚,本就嫉妒江意映嫉妒得发狂,又眼见齐野整晚那般殷勤周到地伺候着,她心内气盛,说话愈发没了谱。
钱塘城的圈子并不算大,江家又是书香世家,住在捧心湖湖胖的高档别墅区,在座的诸位都家住附近,五年前江意映父母双双自杀,年幼的弟弟无故失踪一事,自然满城风雨。
“春秋时代的夏姬,美/艳/绝/伦,妖/淫/成/性,与多位诸侯大夫通/奸,前后共有九个男人因她而死。长得极美,却品行不正,到头来还不是害人害己、遗臭万年!实乃古今红颜祸水第一人。” 孙漫漫笑得愈发灿烂,“映映,你说是不是有人觊觎你的美貌和身体,想占为己有或与人亵玩,故而逼死你父母?”
齐野忍无可忍,将桌上红酒猛然泼向口不择言的孙漫漫,怒呵:“够了!”
满脸酒渍的孙漫漫看起来不胜狼狈,可她自己倒是处之泰然,她冷笑着望向齐野,眼里是爱意恨意难分难解:“长得美有什么用,还不是红颜祸水!”
江意映脸色倒未有多大变化,始终是进退得宜的礼貌:“江家的私事倒是不劳孙小姐费心,我自有主张。因着同窗的情谊,我倒是要好心提醒你,不求怀慈悲心做慈悲事,但须得诸恶莫做,人为恶,祸虽未至福已远离。口出恶言,信口雌黄,便是万恶之始。这样的做法不仅让孙小姐你留不住男人的心,更是让自己只剩被心魔吞噬后的狰狞嘴脸。孙小姐若有这时间恶言相向,不妨回去研究研究怎么留住男人的心,如此这般闹着倒是让人耻笑了。”
眼见包厢被孙漫漫搅得乌烟瘴气,江意映也已然不悦,齐野便拉了江意映的手腕,将她拽出了包厢,在走廊的角落里停下。
齐野自小便喜欢江意映,这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事,甚至连小学老师对此都了然于心。
对她的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周到殷勤是自认识起就从不曾间断过的。
她在钱塘,他守在她身边。
她去上海,他追到上海。
她到巴黎,他远赴巴黎。
她住北京,他飞去北京。
默默为她付出为她牺牲,她从来不知,可他还是一如既往,甘愿奉献一切。
不管节日大小,他都为她精心准备礼物,年年如此,不去理会礼物最终是不是被她扔进垃圾桶。
每年她生日,他从不曾缺席,哪怕是她不愿相见,他也会在学校外或是她小区外守着一日一夜,不眠不休,直至她生日过完。
不管被她拒绝多少次,不管她拒绝得有多狠心多决绝,这些年,他从不曾放弃,更不愿放弃。
他也是前几日才偶然听闻自己好色成性的叔叔齐渊举动粗鲁,唐突了美人,被靳豫挡下。又见穆斯当着全世界向她求爱,他都要被折磨疯了,几近癫狂!
单独约她,她如何都不肯赴约,他便只能以聚会做幌子,让别的同学约了她出来。
“映映,你要怎样才肯答应我?”
“映映,你不知道看见穆斯向你求爱时,我的心有多痛!你是不是看我被你折磨疯才满意?”
“映映,我们试着恋爱好不好?我会一生一世疼你宠你照顾你保护你,爱你胜过一切,包括我的命。”
江意映挣脱开被齐野拉着的手臂,安静地回望他。
光阴飞逝,昼夜不舍。
曾经那个时时事事都不忘对她示爱的小小少年,如今已经在岁月漫长中成长成意气风发、风流潇洒的英俊男子。这么多年,物非人也非,什么都变了,不变的只有为她默默付出的梅姨、如阳光温暖她的蕊蕊和情深如此的齐野。
对于齐野这些年的深情执着,她不是不感动的,可也仅仅是感动:“齐野,我不仅拒绝了你,我也拒绝了穆斯,拒绝了有意于我的所有男人,我不需要爱情,也不想去爱谁,你在我身上浪费再多时间花费再多心思,都不会有任何结果。”
话已说清,不愿纠缠,江意映当即离开。
可就在转身离去的瞬间,她被身后的齐野猛然拉住,整个人被疾速推到了墙上,他随即欺身向前。
齐野凝望着如天上明月一般,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江意映,眼里泪水闪烁:“映映,我这么爱你。”
他身上酒味弥漫,呼吸急促猛烈,已然乱了心神。他微侧着头,靠近她,再靠近她,他的唇已在咫尺之间,似是要吻了下来。
江意映正要反抗,恰在此时,静谧的走廊上,忽然响起了脚步声,侧眼望去,只见几步之外,走来一人,正是靳豫。
作者有话要说: 苏韵的文只是随手写了心盈的竹马一句。
心盈的文他又出现打了个酱油。
这个文竟然还有感情戏!
艾玛呀,我也没想到邵先生会活这么久,还越活越好。
当初随手一写,倒还好。
现在戏份多,深觉“邵逸轩”太复杂,所以,将“逸”改成“亦”。
他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第6章
他身上酒味弥漫,呼吸急促猛烈,已然乱了心神。他微侧着头,靠近她,再靠近她,他的唇已在咫尺之间,似是要吻了下来。
江意映正要反抗,恰在此时,静谧的走廊上,忽然响起了脚步声,侧眼望去,只见几步之外,走来一人,正是靳豫。
还真是艳惊天下,命/带/桃/花。
靳豫望向被按在墙上即将被吻的江意映,他眉头未皱,可脸色却是极冷,他薄唇紧抿,当即大步上前,拽住江意映的胳膊,要将她拉离齐野。
齐野却是痴了心,紧抓江意映的手臂,如何都不肯放。
靳豫表情清冷未变,可眼里似乎怒意更盛,他一把甩开齐野放在江意映胳膊上的手,修长的手紧握成拳,猛地一拳打上齐野的侧脸。
那拳头结实坚硬,力道甚大,齐野嘴角都流出血来,可还是尤自不死心地再去抓江意映的手臂,眼见如此,又是结结实实的一拳打上了齐渊的侧脸,嘴角血流不断,那鲜红的血一滴滴跌落地面,如同雨落。
任齐野在身后一声声深情呼唤着“映映”,靳豫听而不闻,他拽紧江意映的胳膊,扯她离开现场。
夜色朦胧。
靳豫拉着江意映的手臂始终未放,他的神情在这夜色缭乱之时看得不甚真切,声音却是一如既往地冷:“送你回去。”
略有薄醉的江意映,此刻依旧礼貌周全,她无声挣脱开靳豫的束缚,后退两步:“不必劳烦。”
凝眸默默望向沐浴在夜色中的湖畔酒家,心中不舍,可还是不得不告别她难得的同学之情。她朝着与靳豫相反的方向,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