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乱套,还变本加厉,我在想,这一切一起到底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做这么奇怪事情,唯一能清楚确定地是,只要苏深雪出现,只要苏深雪出现和犹他颂香说一句‘颂香,别闹了’他就会停止一切荒唐行为。”
“不计一切成本后果的荒唐行为其实只为等到苏深雪的那一声‘颂香,别闹。’‘好的,好的,不闹不闹了,全听深雪的,这一次,全部听深雪的。’我在心里已经回答过千遍万遍。”
“不计一切成本后果的荒唐行为还为了,深雪能回到那个房间,她可是在那个房间留下不少东西,回到那个房间,让我看到她用绿色发夹固定头发蹲在书房外等我,我背着她在走廊跑时,她穿着造型奇怪的拖鞋在我眼皮底下晃动着,哪怕,凌晨时间像鬼一样躲在阳台把我吓一跳,我也会视若珍宝。”
“不知从何时起,苏深雪的一切一切就那么的可爱了。”
她看到他眼眶闪动着淡淡浮光。
布满浮光的双眸瞅着她,问:
“告诉我,我等来了那一声‘颂香,别闹’。”
在酒杯即将脱落时,再次紧紧握住。
不,不,她来不是为这个的,也不是为听这些的。
“回答我!”一字一句,酒杯朝他晃了晃。
伴随她这个摇晃动作,披在她身上的餐巾脱落。
于是,他开始叹气了,声线无奈。
“深雪,你看你,你穿成这样出现在我宴请朋友的聚会上,如果是故意的那就太可恶了。”
“不,不对,不管是故意,还是不是故意的,都可恶,可恶至极,苏深雪穿得这么的性感出现在我宴请朋友的聚会上,这是在引发我发狂,引发我发狂不是说想去抱你想去吻你,当然了,这也是一部分,较小的一部分。”
“眼下,较大部分为她穿成这样子出现在聚会上,聚会有七名男性,加上外面四名哨兵,杰尼也算一个,这些人都看到她穿成这样,这让我发狂愤怒,有多少只眼睛盯着她的胸瞧,该死,该死!瞧完胸又顺下,更该死了,臀部都遮不住,到底是哪个该死的发明了这种服装,又是哪个该死的让她穿上这样的服装,那些家伙在看她时心里肯定想入非非了吧?”
“朝她吹口哨的塔尼我要把他驱逐出境,说她身材辣的家伙肯定不止这个待遇,那个瞬间,我就像一名狂躁症患者。”
闭嘴!在心里叫嚣着。
“苏深雪,你看你,都把犹他家长子变成什么了?”
闭嘴,闭嘴!
不,他不能闭嘴。
他还得回答她问题。
“告诉我!”大声喊,“那晚,你吻的人抱的人是谁?”
“那些还不够吗?偷偷翻箱倒柜找回苏深雪的东西,为讨好苏深雪欢心系皇后乐队主唱同款花领带,为了苏深雪穿成这样就像一名狂躁病患还不够吗?”他朝她靠近一步。
他靠一步,她退一步。
“回答我!”握水杯的手都握疼了,可那还不够。
依稀间,她听到细微的一声声响。
他没再朝他靠近,只说深雪把杯子给我。
“把杯子给我,我就告诉你。”他的声音可温柔了。
声音温柔,眼神也温柔,就像在哄孩子似的。
后退。
“不,我不相信你。”她和他说。
“把杯子给我,我是你丈夫。”犹他颂香眼神温柔,但一张脸是死白死白的。
丈夫?笑出了眼泪,骨头在咯咯作响着。
“把杯子给我。”那张死白死白的脸又开始尝试朝她逼近。
摇头。
“深雪,相信我。”这声音都要滴出水来了。
相信你?!
颂香,镜头不会骗人的。
还有更绝望的呢。
她和他说颂香,我不相信你,绝望的声音响彻整个夜空。
“我二十九岁生日那晚,顶楼生日派对,你拍的幕后花絮我看到了。”
“五分钟,陪了你二十年的女人在你镜头里出现了三次;而桑柔,你才认识两年,你认识两年的桑柔在你镜头出现了七次,最可悲的是,那就发生在你妻子二十九岁的生日派对上,你永远不可能知道,这是一份多么残酷的生日礼物。”
玻璃碎裂声响起,苏深雪手掌心一麻,一片阴影以遮天蔽日之姿朝他扑过来,伴随那声骇然的“深雪,你别吓我”。
下一秒,她被紧紧拥进一个怀抱里。
直挺挺,僵立在那个怀抱里。
透过他的肩线,苏深雪看到白色草地地毯上一行血迹,那行血迹一直延续到她站位所在,玻璃杯是什么时候裂开的她不知道,玻璃杯是什么时候割伤她手的,她也不知道。
在大片血迹中,她似乎看到何塞宫的那个下午。
--离婚启示录--
在大片血迹中,苏深雪似乎看到何塞宫的那个下午。
那一个下午,女王办公室来了两名电视台高层。
那两位是为女王二十九岁生日的短片而来,号称想让女王提点意见,实际是想知道女王对短片内容满意不满意。
但他们不知道地是,女王更加关心首相掌镜的幕后花絮。
我丈夫把我拍得美吗?在我丈夫的镜头下,我是何种模样?人们总是说,镜头不会骗人。
看完短片,再看首相先生拍摄的幕后花絮,这是之前说好的。
但她急于看,这可怎么办呢?
看片室,找了一个借口支开一干人等,那时她还在生他的气,生他和桑柔那些图片的气,生报告的“毫发无损”的气,心里暗自决定,要是犹他颂香把她拍得美的话,就少生他一点点气,要是犹他颂香把她拍得美若天仙的话,她就再少生他一点气,要是他的镜头很多次对准她的话,她就再再少生他一点气。
不是有那样一种道理吗?和老师亲的学生分到的糖果更多。
她丈夫在拍摄时会不会存私心,把镜头更多集中在自己妻子身上。
满怀期待,怀揣着一颗砰砰乱跳的心。
人们说得对,镜头不会骗人。
在犹他颂香镜头下,美若天仙的那个女人不是她,次数最多的女人也不是她。
五分钟,她只在他镜头出现三次,而桑柔是七次。
三十分钟看片会过去,那些人走了。
没人听到那个妻子的哭声。
没人听到她和老师的对话,一声声一句句,布满凄苦。
她才二十九岁。
“老师,请带我走吧,我再也受不了。”她对着天花板喊老师的名字。
颂香,人们说得对,镜头是不会骗人的,让自己妻子入境三次,我知道这不是你本意,但就是因为不是本意才让我感到感到绝望。
但没办法,你是这个国家的首相,我是这个国家的女王。
唯有时间,唯有倚靠时间。
但此时此刻,时间也成不了我待在你身边的借口了。
因为,我不再相信你,也不再相信自己了。
这会儿,她又想打瞌睡了。
耳畔传来犹他颂香的声音,他在喊“苏深雪。”他在哀求着她“深雪,我求你睁开眼睛看我,看看我!”
扯动眼帘。
她看到他沾满血迹的衬衫和那张写满骇然的脸。
犹他家长子对于慌张一直很陌生的,因为慌张才误以为从她手掌里流出的血会夺走她的生命,因为慌张,他忘了止血的步骤,去找一样纱质东西绑住她手就可以止住血,因为慌张他在发脾气,发脾气没人来帮他。
他在喃喃叫上帝,说上帝,谁来帮帮我;说上帝,请你帮帮我;说上帝,深雪是这个世界最好的姑娘,你不能这样对她;说上帝,做错事该受到惩罚的人是犹他颂香;说上帝,我不接受,不接受她离开我。
叫了声“颂香”。
那声颂香宛如把他从地狱拉回。
“别担心,我没事。”她和他说。
他如梦方醒。
找纱布短短不到五米路,他跌倒三次。
原来,犹他家长子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刻。
又想打瞌睡了。
现在不是打瞌睡的时候。
他找到纱布止住她手掌心的血,此时几人也闻讯赶来。
犹他颂香抱着她在草坪奔跑。
苏深雪的思绪在涣散,但有一件事情必须弄清楚,吃力扯他衣领,说“颂香告诉我吧。”
他没回应,继续奔跑。
继续扯,继续说:“就告诉我吧,嗯。”
“苏深雪,医生很快就到了。”
“颂香,告诉我吧,嗯?”
“苏深雪,不要说话,你手现在还在流血。”
“告诉我,嗯?”
“苏深雪,闭嘴。”
“告诉我。”
他停下脚步,低头,定定看着她。
一滴晶莹的液体,就这样顺着他眼眶,滴落在她脸上。
“苏深雪,你固执得就像一颗臭石头。”他哑声说。
她想咧嘴和他笑,但两行眼泪从眼角垂落。
终于,最后一缕思绪捕捉到他的声音。
“苏深雪,你现在需要好好睡一觉,一觉醒来,我告诉你。”
她也没力气追着他讨问了。
缓缓闭上眼睛。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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