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落在她脸上的手,而她也停止了流泪。
咬牙,继续说着:“你知道的,苏深雪胆子不大,胆子不大还怕疼还贪心,比如,她想一次性收获结果,她不想有第二次,甚至于第三次第四次。”
他在看她,以一种未曾有过的眼神。
心里苦笑,最终,苏深雪也和犹他颂轻一样,变成那个八岁孩子心里的魔鬼。
回看他,一字一句:
“苏深雪以后要爱自己了,过去二十九年,苏深雪都没有好好爱过自己。”
犹他颂香离开了。
离开前,他问她“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为什么偏偏要用这种方式?”
但他和她心里都明白,也剩下这种方式了。
挂在他嘴角处的笑意惨淡绝望。
“苏深雪,你成功做到把犹他颂香牢牢按在他八岁那个下午。”
他还说:“我发誓,不管过程多么艰难,我都会把苏深雪这个人物从犹他颂香的生命中彻底抹去。”
目送他离去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老师,一切终于结束了。
在亮白天光下,苏深雪打了一个盹,一个愣神,醒来,想起自己在浴缸泡得太久了,还想起她得把浴室清理干净,地板上的血迹会让负责打扫的佣人吓坏的,这可是戈兰第一领导人的卧室。
穿好衣服,却在收拾浴室时发现玻璃碎片上的血迹。
不对劲,从浴缸流出的血迹呈现的是溪流状,而玻璃片的血迹是独立区域。
猛地想起,犹他颂香是赤着脚去给她倒水的。
打开浴室门。
一行遍布血迹的脚印映在浅灰色地毯上,触目惊心。
跌坐于地上,呆看那行脚印沿着房间门。
那个人到底知不知道脚底踩到玻璃,从玻璃的碎裂程度再到这斑斑血,就知道玻璃碎片植入很深。
她得提醒他,她得让他马上处理伤口。
快速找出手机,在按下他的联系电话最后一秒缩回手。
苏深雪给何晶晶打了一通电话。
很快,何晶晶就出现。
房间是何晶晶清理的,清理完房间,给她处理手腕伤口。
地毯是犹他颂香的管家和生活助理换的,卧室一切很快回归原貌,那两位和何晶晶一样,对于这个房间发生的一切都保持视而不见态度。
一切妥当,管家询问女王是否留下用早餐,又需不需要为女王备车。
老师,一切都回来了。
苏深雪还是忍不住问起犹他颂香。
管家回答,首相先生因有事急需处理,于六点四十六分离开何塞路一号,两名保镖跟随。
与此同时,李庆州的公寓响起急促的门铃声。
打开门。
门外站着犹他颂香。
用犹他颂香的话说:他因处理完忽发事件路经这里,想喝杯热水才按响他家门铃。
号称想喝杯热水的犹他颂香却顺着那扇打开的门重重栽下。
不顾及犹他颂香反对,李庆州给犹他颂轻打了一通电话,他被自己上司的状态吓到了。
那通电话打完三分钟后,犹他颂香就陷入半昏迷状态。
导致于他陷入半昏迷状态地来自于刺入他脚底地是一块棱形玻璃,但,犹他颂香对这块刺玻璃却浑然不知。
而那囤积在他鞋底的血用他的话来说——
“我以为是雨水。”
说完这句,不到一分钟,他出现了神志不清。
一个劲儿叫妈妈,说妈妈你不能这么残忍,很快又强调昨晚一直在下雨,“一直在下雨,一直在下雨,下雨……然后,书房门被打开了,我一抬头,就……就看见她了……妈妈,我宁愿……宁愿她不要出现,我……我宁愿她一直不和我说话……宁愿她……一直不叫我颂香。”
李庆州自然知道犹他颂香口中的那个“她”是谁。
能打开首相先生书房门地还能有谁?
和往常一样在何塞路一号留宿大多时间一样,苏深雪是七点四十分离开的何塞路一号,乘坐地是女王专属车辆。
这个早上,首相没出现在早餐桌上,女王也没有。
女王专属座驾有一阶段没出现在何塞街上了,欢欣雀跃写在人们脸上。
八点三十分,车开进何塞宫。
这是苏深雪近半年时间里第一次回到何塞宫。
回女王寝宫途中,和女王行礼的侍卫官,宫廷生脸上丝毫没表现出何塞宫主人已经近半年没出现的痕迹,她的贴身秘书们没有,克里斯蒂也没有。
近半年被困在何塞路一号换来了苏深雪长达十个小时的睡眠。
如回到少时盛夏午后,她也忘了自己从哪里弄来的晕车药,吞了几片晕车药就为了能得到一个下午的睡觉时间。
那一次,她觉得自己会死。
她也想,盼着自己能在盛夏某个午后死去。
老师,从前的我,就是这么不珍惜自己,几个小时前的我也还在不珍惜自己,但这一次,是为了往后,能肆无忌惮去爱自己。
醒来时,夜幕降临。
苏深雪按时出现在晚餐餐桌上。
这天鹅城无大事发生。
晚餐结束,何晶晶告知她,今天首相先生缺席国会例行会议,首相办公室给出的讯息是首相因在德国出访期间遭遇风寒,身体不佳。
接下来连续两天都没有犹他颂香消息。
苏深雪打了一通电话到何塞路一号,管家告知她,首相已经连续三天没回何塞路一号首相官邸,那位还在电话中告知女王务必担心,首相先生这几天都在犹他家宅静养。
第四天,傍晚,何塞宫。
苏深雪见到了李庆州。
此趟,李庆州是代替其上司向女王传达口信,除去口信还有若干文件。
第110章 离婚公投.下
此趟何塞宫之行, 李庆州是代替上司向女王传达口信,除去口信还有若干文件。
向女王传达口信之前,李庆州认为女王应该先看首相先生为女王特意准备的文件。
这会, 苏深雪精神还算不错。
打开文件袋,触目所及,是大大的“离婚”两个字。
这是一份以离婚作为标题的文件, 和离婚排列在一起的文字让苏深雪看了又看,百思不得其解间,只能向李庆州投去求助目光。
荒唐吧?从那份文件标题到文件内容。
李庆州一开始也和眼前的女人一样, 困惑,不解, 甚至于哭笑不得,还怀疑一场高烧和那块一点八公分的玻璃碎片把他上司脑子弄坏了。
让戈兰民众以投票方式决定女王和首相是否结束婚姻关系,没错,这就是犹他颂香提出来的。
换言之,这是一场离婚公投。
离婚公投规则为:让戈兰每一名公民都参与思考“女王和首相是否继续婚姻还是结束婚姻关系”,再把思考结果转化为支持或者是反对,最后, 公民来到投票站, 往注明“支持”票箱投票地代表支持首相和女王离婚;往“反对”票箱投票就是反对女王首相离婚,投票时限为二十四小时。
二十四小时后,计票开始。
一旦支持票数超过反对票数,哪怕仅超出一票,女王和首相的婚姻就玩完, 同理,要是反对票多于支持票,那么,女王和首相的婚姻就将继续下去。
过去几天,犹他颂香一直住在其家族名下的郊护理医院。
作为首相生活应急事务官李庆州自然得忙前忙后,这期间,除去首相办公室负责人和前首相犹他颂香拒见任何人。
第一天被送进医院犹他颂香一直处于昏迷中,躺在床上说胡话说梦话叫“妈妈”叫“深雪”的犹他颂香让李庆州听得一阵心酸,恍然想起,这个国家领导人不久前才过完三十岁生日。
第二天,犹他颂香恢复清醒状态。
这天,他听了几段音乐,若干时间对窗发呆若干时间闷睡,没说一句话。
第三天,犹他颂香稍微正常一点,开始尝试走动,也见了首相秘书室负责人见了前首相先生。值得一提地是,这一次,戈兰的小年轻对自己父亲没展现出之前的敌意,还和他开起了玩笑“犹他先生,你现在看起来没那么面目可憎了,这你得感谢一个人,这个人成功取代了你。”
第四天,也就是今天。
今天早上六点,李庆州打开犹他颂香病房门,一室烟味,床上被单还是他李庆州昨晚离开的样子,犹他颂香坐在窗台上,显然,彻夜未眠。
六点十分,犹他颂香让李庆州准备一些东西,七点半,李庆州就看到那份所谓离婚公投。
用近十五分钟,李庆州才确信犹他颂香脑子没有烧坏和这不是一场恶作剧。
问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
“苏深雪想和我离婚,正好,我也发现她没那么可爱了。”犹他颂香轻描淡写。
那不就得了,在一份离婚文件上签下自己姓名也只是零点几秒功夫。
这世界没什么法律条框限制一名首相和女王结束婚姻关系,好比从一开始,咋闻一名首相和一名女王即将结婚的消息,虽匪夷所思,但细想也只不过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结婚。
“是的,我可以和她一起去一趟律师楼,一切就结束了,但我不想承担任何风险,政治风险民意风险舆论风险;从网络瘫痪,媒体大事宣扬,到街头巷尾满意的各种各样似是而非猜测;更不想让女王和首相衍生出来的利益和国家形象一夕之间化为乌有,日后,戈兰国民乃至外国友人们谈起戈兰首相和女王的婚姻,大多数人第一印象是一场开始很成功但结局差强人意的政治秀。”犹他颂香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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