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讲台下响起了一致的掌声。
原老师也在掌声中退出了教室。
傅清时站在三尺讲台上,看着台下的这群孩子们,他们都睁大了一双双好奇又渴望的眼神。
“我姓傅,叫傅清时”,傅清时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老师,你不是叫祁煜吗?”台下有个小男生问道。
“笨蛋,那是电视剧里演的名字,才不是真名”,他旁边的小女生骂道。
傅清时好笑地摇头,他也是赶鸭子上架,让他教数学,他连他们教学进度都不清楚。
“我们从第一排的第一个同学开始报自己的名字,只说姓名,一个个向后传好不好。”
以傅清时过目不忘的记忆,他很容易将这些学生的名字记住,彼此尊重的第一步,记住对方的名字。
而且一节课能教的也不多,他嘴角微微扬起,从讲台上走了下来。
傅清时不打算教他们新知识点,而是最稳妥的讲故事,有关古今中外数学家的故事。
傅清时讲的故事比较偏门,是那些声名不算显赫,但却做出非常大贡献的人。
今天出了太阳,阳光倾泻进了三尺讲台,教室里异常安静,只有傅清时的声音清冽,娓娓道来,像是山间流淌着的清泉,让人不自觉沉醉于其中。
摄像师在教室外拍摄。
傅清时走在桌子旁的走廊间,大家都听入迷了,忽然啪嗒一声,坐后排的一个小女孩摔在了地上,班上传来一阵哄笑,似乎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摔了。
傅清时压住了笑声,让班长管理好纪律,然后走了过去,知道她为什么会摔了,因为凳子缺了一只脚。
小姑娘身穿破旧的短棉袄,瘦小的身体躲在桌子底下,因为别人的笑声瑟缩着,怯懦的脸上满是不安。
傅清时蹲下身,伸出了手,“小花,能帮老师擦一下黑板吗?”
小姑娘叫谢小花,傅清时记得。
小姑娘眼底涌出了几滴眼泪,因为老师记得她的名字,她连连点头。
傅清时抓着她的手,让她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拉着她走到讲台上。
小小的身躯拿着黑板刷不停跳跃着,想擦到更高的地方,这是她第一次给老师擦黑板,被老师需要的满足感让她忘记了刚刚的羞窘。
傅清时没有给小姑娘太多的特殊对待,他只将讲台上放着的一张凳子拎到了她的位置上,然后让她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时间过的非常快,至少讲台下的这些孩子们是这样觉得的,那些故事实在太有趣了,而且他们也很喜欢老师的声音。
“老师,你以后还会给我们上课吗?”几个小萝卜头围了过来,他们脸上不干净,但眼神却分外纯净。
“老师明天就要走了,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回来看你们的”,傅清时摸了摸他们的头。
他们眼底有浓浓的失望。
“我给你们每个人都准备了小礼物,待会就发给你们”,傅清时笑道。
“好耶!”失望一扫而空。
谢小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那些人围在老师身边,眼底不由羡慕极了。
她真的很喜欢这个新来的傅老师,他会温柔的请她帮忙,还会不嫌她脏拉她的手。
傅清时终于出了教室门后,看到吴发发摊倒在操场上,他有气无力地道:“这群小鬼实在太难缠了,和他们做游戏累死爷了。”
吴发发给另一个班的上体育课。
“lily这是怎么了?”傅清时看着对方臭着一张脸从他们身旁经过,她后面的学生噤若寒蝉。
“她嫌弃那些学生太笨了,又骂又吼的呗!”
傅清时对此不做任何评论。
和吴发发打了一声招呼后,傅清时去了学校老师的办公室。
他想了解一下谢小花的情况。
“你说谢小花啊!这孩子的椅子就从来没好过,我每次给她换了把新椅子,过几天又不知道被谁用坏椅子给换走了。”
“她性格比较怯懦,每次被欺负了都不敢出声,我能给她换一两次椅子,但也不能总换,毕竟学校好的桌椅有限,其他学生也会有意见。”
“其实这孩子挺可怜的。她三岁的时候,爸爸在工地上做事摔死了,妈妈跟人跑了,她爷爷捡破烂养活她,穿的都是他爷爷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不要的旧衣服。”
“嫌她脏所以大家都不愿跟她玩,我也想过办法让她融入集体,但是效果不是太好。”
老师叹了一口气。
哪怕在这偏远农村里,人也是要分三六九等的。
直到学生放学,傅清时和跟拍他的摄像老师打了声招呼,让他后面不要再跟拍自己。
放学铃声响起,冯老师喊了一句,“谢小花,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谢小花满心忐忑地跟在老师身后。
“小花,傅老师待会会陪你一起回家的。”
小花有些拘谨地站着,但眼底的快乐是藏不住的,她可以和最喜欢的老师一起回家了。
傅清时走了过去,将瘦小的身躯抱了起来。七八岁的孩子却轻飘飘的,抱着感觉身上没几两肉。
小花家离学校有点远,要走半个小时山路,在半山腰上。
她家是一间饱经风霜的土砖房,砖房外面堆了很多废品,塑料瓶,废铜烂铁。
一个头发花白,身躯佝偻的老人在整理废品。
傅清时把小花放了下来,转而牵着她的手。
小花很依恋他的怀抱,老师不嫌她脏,也不嫌弃她身上臭烘烘的,就像爸爸一样,今天是她最快乐的一天。
“爷爷,我回来了”,小花喊道。
小花的爷爷是个半瞎的老人,看什么东西都看不具体,只是模糊的影子。
“爷爷,这是我们新来的傅老师,他送我回来的”,回到家的小花明显放开了很多,快乐的像条活水里的鱼儿。
傅清时和老人聊了许久,了解了他们现在的生活状况。
“我们不苦的,村里的人都心善,会给我们送点米啊面啊,能活下去的。”老人乐观地道。
“等小花长大了,会赚大钱,带爷爷住大房子”,小花手舞足蹈地道。
天色渐晚,傅清时和一老一小道别,有些沉重地离开。
谢小花躲在门后面,偷偷看着他,他走几步,她就追出几步。
傅清时转过身,停在灰蒙蒙的夜色中,小花撒开腿向他跑了过来。
“老师,你不要走好不好”,她哽咽道。
“小花,你是个坚强的孩子,老师知道的,你要照顾好爷爷,将来有一天,走出这片大山,老师会在山外面的世界等你。”
希望会是这个夜晚最珍贵的东西,走出大山,去找老师。
“快回去吧!爷爷还在等你”,傅清时摸了摸她的头,看着她一直走回了家。
一步三回头。
第二天一早,傅清时去到村小,请冯老师转交一些东西给小花。
分别有一次就够了。
坐上节目组的车离开这个落后的小山村,摆脱了节目组的镜头后,他松了口气。
和李博安单独相处时,傅清时道:“博安,我想资助个孩子。”
“可以啊!你跟我说说具体情况”,做慈善是树立正面光辉形象,属于积极公关的一种,只要量力而行,他没理由不同意。
傅清时把谢小花的情况跟李博安简单地说了一遍。
“你到时候联系一下学校的冯老师,每个月给她打两千块钱,让她用这些钱换生活用品给老人送过去。”
“你用什么办法我不管,但是一定要保障那些物资送到老人手上,你就说你是受朋友之托,但不要提到我,另外再给这里的村小捐赠一百套的桌椅设备。”
前世,傅清时也会做一些慈善,来补偿快节奏生活后的精神缺失。
不过他对个人的捐赠一直都是匿名的,倒不是因为他多高尚,做好事不留名,而是吃过这方面的亏。
曾经他资助过一个山里的孩子,一开始还好,对方至少是怀着感恩的心,可是时间长了,对方的感激变成理所当然。
甚至胃口越变越大,变本加厉的索取,最后还闹到了他住的地方,让他给他孩子买房。
那次事件让他对人性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做慈善是他让自己心灵安定的一种方式,他不会因为这一件事就不做,但也开始考虑方式方法。
所谓升米恩,斗米仇,能捐物他就不会直接给钱,原则是保障他们基本的生活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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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庆丰作为稷州台台长是不怎么管某部综艺或电视剧的具体事宜的。
不过他却出现在了我们的小幸福的成片剪辑室。
为了能让自己儿子和傅清时更加亲近,他特意找关系把自己儿子塞了进去,这次特地过来看一下他家那位胖小子表现的怎么样。
同时也为敲打他们导演和剪辑师,吴发发是他亲生,他不可能让他儿子被骂,所以那些招黑的片段都必须全部剪掉。
看到他儿子在泥地里摔的眼冒金星,在那里有哭又叫,吴庆丰又是心疼,又是不争,好在没摔出毛病来,他也安心很多。
让他去还真只是给傅清时添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