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璟对这样的闹剧并不陌生,温家当初的那一出,唱的比这个还响亮。
但寒子渊显然一时半会还没有反应过来,这跟温璟他们给他说的计划还是有部分冲突的。
有很多事,寒子渊都是这一刻才知道,他想到姜家水深李氏不是个省油的灯,但没有想到当年的事让人那么不寒而栗。
他们做得事,似乎在不断的试探人性的底线,可偏偏这些就是赤果果的人性,那么不堪和无奈。
“没想到苏寻的本事还不小,若是她过了姜老爷子这一关,这件事……也就可以结束了。”寒子渊扭头看着温璟道。
温璟没有接话,脸上布满了凌冽的冰霜。
寒子渊轻嗤:“你是希望她能过还是不能过?”
温璟冷睨了他一眼:“有意思?”
寒子渊想笑又笑不出来,极其无奈的哼了一声:“知足吧,苏寻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反人类了,我现在都在想,她是真的还是装的,我还是不相信,这世上会有她这样的人,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你没别人能说了?”温璟不耐烦了。
寒子渊真是够了,他就说了两句苏寻这都能让温璟不满?这占有欲是不是太强了。
“那咱们猜猜,李氏这会正在用什么方式来了断自己?”寒子渊似笑非笑道。
温璟轻嗤:“猜你丈母娘死法这件事,你不觉得该找你老婆讨论?”
寒子渊:“……”
苏言竭给苏寻留的信件,里面的每一句话,仿若都带着让人触目惊心的画面感。
她记得很清楚,说的也很清楚。
她低沉略哑,清清淡淡的嗓音传到姜老爷子耳朵里,让他几近绝望的闭上了眼。
说到最后一句,苏寻扭头看向了他:“他让我跟您说一声,对不起,在这个世界上,他唯一觉得亏欠的人,就是您。”
姜老爷子长满皱纹的眼角抽搐着,慢慢变红。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颤颤巍巍的走向冰棺,深藏在眼中的温热液体,终于挣扎了出来。
顺着他脸上被岁月侵蚀的沟.壑滑落。
姜老爷子抬起颤抖的手,轻抚上冰棺,低头看着在里面躺着的苏言竭,
“姜城刚走的那几年,我每天都会看他小时候的影像,他刚出生的样子,第一次喊我爷爷,第一次学会走路,第一次扑进我怀里,奔跑、游戏、笑、生气,但还是太少了,记录下来的太少了。”
“来来回回的看上很多遍,还是不够,远远不够。”
姜老爷子轻轻摩挲着冰棺,低声道:“我经常做梦,梦到姜城小小的身体在火里挣扎,哭喊,他喊,热啊,疼啊,爷爷,救救我,救救我啊。”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根本不敢睡觉,害怕梦到他,害怕在梦里都救不了他,我天天都在祈祷,祈祷这件事是假的,祈祷能有一天睡醒,发现这一切都是梦,我的阿城还活着。”
“你不知道,当初知道姜城还活着,他站在我面前喊我爷爷的时候,我有多高兴,没有害怕,没有不可置信,没有怀疑,我看到他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是他。”
“是他,是我的阿城,他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说到这里,姜老爷子低头看向冰棺中的人。
恍惚中,他突然听到一声,稚嫩的,甜甜的呼唤。
“爷爷!”
姜老爷子身子一震。
苏寻倏然动身,猛然上前搀住了他。
她对姜老爷子没有任何好感,甚至,很厌恶他。
姜老爷子是个绝对的极端的男权主义者,就是他……家教不严,纵容自己的儿子毁了李氏,造成今日惨剧。
但在这一刻,苏寻却觉得胸口卡了一块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来气。
姜老爷子任由苏寻搀着她,猛地抬头看向她,嗓音沉哑哽咽的问:“你听到了么?”
苏寻眼神凝滞:“什么?”
“阿城的声音,他在喊我,听到了么?”姜老爷子通红的眸中尽显渴求。
苏寻眼神巨震,在低头看向冰棺中的人时,有什么东西模糊了她的眼。
冰棺中,他安安静静的躺着,安静的……像假的。
正朝庄园急速行驶的车上,姜九月不断的播着电话。
她把能拨的电话都拨了一个遍,但没有一个人应她。
姜九月的手颤抖的……几乎要握不住电话了:“快点,钉子,再快点!”
“到了,小姐,我们马上就到了。”钉子把车速提到了最高。
十五分钟后。
钉子踩着油门,打开窗户冲大门口喊道:“开门!小姐回来了!”
大门敞开,钉子把车开进庄园后,还没有靠近李氏的别院,便猛猛的踩了一脚刹车。
随着他的刹车,几个保镖从两面冲上来,拦住了她们的车。
姜九月没想到有人会拦路,当即便捂着胸口,拉开车门走了下去:“你们干什么!”
她话音刚落,便听到钉子惊愕的呼声:“夫人……夫人!”
第495章 被大火吞噬的罪孽和情
姜九月听到钉子惊慌至极的唤声,循着她的目光望去。
庄园西面的别院。
李氏所居地点的上方,腾起了浓浓的黑烟,滚滚之势越演越烈。
“那是怎么回事……那是……怎么回事!!!”姜九月看着那些让人窒息的浓烟,心中发酵的恐惧达到了空前。
为首的保镖见姜九月有了丧失理智之势,抬脚挡在她身前,沉声道:“大小姐,那是夫人自己的选择。”
姜九月心里咣当一声,一把扯住了保镖的衣领,满目腥红的质问:“什么选择,你在说什么!她有什么选择!她什么时候有过选择!混账东西!”
连等保镖回话的时间都没有,姜九月对上保镖隐忍的深眸,狠狠甩开他,捂着肆虐疼痛的伤口,疾步朝别院跑去。
“小姐!”钉子大惊,追上去之前,听到保镖冷冷道:“能不能留住她的命,就看你了。”
彼时,苏寻还在看着冰棺中的苏言竭。
他躺在那里,眉眼间的温柔被冰封留存,从未有过的惊艳。
在彼岸山,她被黎俢拉开时,还能感觉到他身上没有退散的温度。
他说,我想了想……还是想让你活。
他说,我不后悔。
他那一路,笑着问苏寻,这么抵触他,是不是嫌他脏。
他说,我也干净过的。
他看到她眼中的厌恶和退避,还真的就再也没有强行碰她。
他说,只要你听话,我不会脏了你。
直到最后,他都是那么小心翼翼的,格外轻柔的靠着她的肩膀。
就像一个,很累很累的,在人间苦苦挣扎,颠沛流离却永无居所的旅人,只想靠着她休息一会。
他在信中给她留的话,曾有那么一刻暂短冲淡过苏寻对他的恨。
那种……她觉得永不可消磨,永不可变淡,刻骨铭心,千刀万剐的恨。
好似到了这一刻,她才真真正正的接受苏言竭真的已经彻底离开的事实。
他再也不可能睁开那双诡谲的双眸了,再也站不起来,再也无法说话,再也不存在了。
这一路,苏寻看惯了生离死别,也经历了太多次的命悬一线。
可每一次,她都无法淡然无动于衷的面对。
姜老爷子稳住心神,看着苏寻,哑声问:“你还恨他吗?”
苏寻眨了眨模糊的美眸。
“恨。”她说。
姜老爷子看到有一滴晶莹的液体,随着她的点头掉落在透明的冰棺上,心中百感交集。
他没想到苏寻会这么坦诚,可这份坦诚里却裹着一份消失不了的善意和柔软。
就是这份柔软和坦诚,才让姜城在人生之路的尽头看到了光吧。
苏寻身上有着跟李氏相同的特质,坚韧、不服输、聪慧甚至心狠。
但她又跟李氏完全不同,就是这份不同,像致命的毒药一样牵引着姜城,让他无法移目,让他想尽办法的想摧毁。
在姜城看来,人性都是肮脏的,丑陋的,这世上根本没有绝对善良的人存在,只要有仇恨,人性就会被污染。
他想尽办法的在苏寻身上验证他这个观点,越是验证不了就越是执拗,以至于到了疯狂的地步。
可最后,是他输了。
他没有输给李氏,没有输给姜九月,甚至没有输给温璟,他输给了苏寻。
“如果阿城没有遇到过你,该多好。”姜老爷子些许绝望道。
苏寻喉咙深处涌出一股刺痛她鼻子的酸水,她用力的吞咽下去,薄唇轻勾:“姜爷爷难道不是该希望,他最好从未出生过么?”
姜老爷子笑笑,苦涩让他眼中有荡起了悲痛的涟漪:“我不信李氏的话,他就是我的孙子。”
说着,姜老爷子手掌又在冰棺上摩挲起来,就像在抚摸苏言竭冰冷的俊脸:“他是我的阿城,这点不会有假。”
苏寻眉心轻拧,不是相信,而是不能接受吧。
曾在他膝下承欢,曾那么稚嫩乖巧的喊了他那么多年爷爷,曾让他无比欢愉,无比骄傲的姜城。
曾让他牵肠挂肚,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曾让他一颗心都掉在他身上,曾拥有他所有爱的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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