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她真的喜欢陈嘉树,也祈求她还没走到大厅,还没有停驻在那张照片前。
然而谢臻脚步伫在室外台阶前。
已经看到了。
少女的背影清瘦窈窕,仰着头,长长的马尾低垂。
画面好像静止了,她站在那个清隽温润的照片前,连穿堂的风都在一息静止。
忽而,她的发尾清扫,转过头,眸光疑惑,“……谢臻?”她还以为是思思到了。
踌躇片刻,苏 * 慕善往前走了几步,想缓解尴尬,“对了,你刚刚说要我等……”
“不用了。”逆着光,看不清他表情,声音却清冷响亮。
而撂下这句,他转身离开,连句再见都无。
忽然感到自己可笑起来,现在回想应该谢谢秦思思了,没让他彻底在情情爱爱丧失自尊,在人家的“学长”面前自取其辱。
疾步走过教学区,谢臻到了升旗广场。
又想起周一自己是如何失了神智,竟然在旗杆下萌生起该拾起一两点心思,燃起了想去追赶人家的念想。
搞半天,人家想考北大,也是在追赶别人啊。
属实是他可笑,想太多了。
这时,陈一昂电话过来,“谢臻啊,刚刚我把玫瑰花给……”
“丢了。”
第31章 太阳的存在
走出校门, 陈一昂人都没见着。
谢臻脑子乱作一团,更懒得再打电话找他追究,直接混入过马路的人群, 疾步往对面走。
“哎哎, 这同学,小心。”手腕被后面带了一把。
谢臻猛得止步, 车影疾驰,有非机动车闯红灯,从他眼前蹿了过去,他稍回头。
是个鬓边灰白的中年男人,眼梢的纹路叠成扇子昭示着受过的风霜, 但笑得和善,他身边跟着个背着书包的少年,显而易见,是个接孩子下学的父亲。
“也是高二的吧,放月假?家长没来接?过马路可得小心点。”
他与他的儿子年岁相仿, 成年人总能有找到合理聊起两句的圆滑。
走过马路, 那父亲仍打算招呼两句再走, 而他旁边的少年悻悻, 说高二全年级两千多人,又不认识, 有什么好聊的, 走了。
那父亲一笑, 道了句早点回家,便扬手胳膊搭上少年的肩膀,二人背向离开,似乎在说家里等候的母亲在煨什么样的汤。
没装消.音器的摩托发出呜咽声音, 伴着晚风声扫过。
谢臻滞在人行道的路口,最后看了眼不远处那父与子的背影。
回到家,准确地说应该是只有谢臻一个人住的寓所,思绪纷繁如乱麻缠饶,粗糙的绳铰得脑仁发痛。
刚把手机丢一边儿了,谢振东的电话打过来,被拒接的结局显然可以预见。
无非是知道他放假了,又以父亲的严厉身份,和以上位者的语气,颐指气使,命令他回那个无所适从的“家”。
但谢振东何时搁得下面子,做老子求儿子那一套,谢臻挂断了两次,那边便偃旗息鼓。
哪知铃声又响起。
谢臻不耐烦拿起来,眸光顿住,这次却是姥姥打来的。
“阿臻,你是不是又放假了?”
他轻轻嗯了一声,努力藏住情绪,“……有事吗?”
“听你爸说,你有段 * 时间没回……”
“姥姥,我跟他见面不是呛话就要动手,您就别为难我了。”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其间似乎杂着几分隐瞒,片刻安宁之后,林阿婆提起语调,说起上个月的约定,问他是否过来,如果过来,是更想吃松鼠鳜鱼,还是莲藕排骨汤。
姥姥的祖籍在江浙一带,烧得好一手杭帮菜,而姥爷是从军队复原后分到这个军工城市的单位,姥爷的老家莲藕排骨汤最为出名。
那时他还小,秦蔓没改嫁,姥爷也还在,勉强算有家。
姥姥把这两道菜端上桌,狭小的老房子没配餐厅,唯有吊灯黄澄澄,悬在折叠餐桌上,普照下来,把围坐一家人的脸,都照得静好明亮。
“阿臻,你……”
“哎,在呢,等儿就去,”谢臻压了一下鼻尖,清嗓,“在路上。”
有时候,其实他也挺想回家的。
谢臻坐公交去的蓝天花园。
浅紫色的暮色慢慢吞合前路的霓虹,到下车时,他不知道数到了第几百盏。
但值得庆幸地是他控制得很好,一路没想起苏慕善。
走进小区时,他思考过会不会在楼下撞见她出来倒垃圾,而他走到单元楼下时,四楼那一侧的灯都是熄,心慢吞吞平定。
晚上林阿婆庆幸煲了热汤,否则等他来,鳜鱼凉透了重新加热,口感就要大打折扣。
谢臻捏着汤匙笑了下,说排骨汤刚好。
林阿婆拉过他的左手,“咦呀,还好疤掉了。你肯定不记得了,四岁的时候吃饭,你非要跟姥爷闹,一盅汤刚盛好还没放凉,哗得全洒你手背上了。”
“记得,姥爷的胳膊也烫到了,”谢臻说,“后来连夜去的医院。”
他年纪小,新陈代谢快,伤疤很快就长好了,无影无踪,而姥爷胳膊上的疤一直留到了他走到最后。
犹豫了一会儿,林阿婆说:“那记不记得你小时候长得胖,可你妈才九十几斤,那天还在下雨,她背着你……”
霎时,谢臻感到口中的排骨汤变了味,抬起眸来。
她又给他添了一筷子菜,笑了笑,说起秦蔓明天从邻市过来。
世上没有母亲不记挂自己的孩子,大人的世界有很多无可奈何,很多事他不懂,更不应再记恨亲生母亲,明天怎么也该见一面。
“姥姥,”谢臻沉吟,“……我真的从没恨过她再婚。”
他用汤匙舀起好大一口米饭吞进去,含糊道:“但我不想见她,今天是来陪您的,如果她明天来,我一早就走。”
这下,林阿婆没再提了。
祖孙二人在饭桌上的话题沉寂下来。
谢臻左思&zwnj * ;右想觉得自己不该对姥姥这样,想了想,又作若无其事,“……我来得时候天黑了,在楼下却没看到隔壁灯亮,苏慕善她……”
林阿婆微怔,笑了下,“善善怎么了?”
“没,没什么。”他又低下头去。
林阿婆舒眉,徐徐解释善善若不在家,估计是在馄饨铺里帮忙。
自他们一家搬到蓝天花园过来,她和善善的妈妈王琴拉过家常,还说起她小时候。那时苏家夫妻二人从改制工厂下岗,刚起步做吃食的营生,连像样的店面都没,只能挑着东西走街串巷叫卖。
那时候善善还很小,已经能上学下学,回家饿了也会自己煮面、煮卖剩下的馄饨。
“善善是真的乖巧懂事,学习也踏踏实实的。”
谢臻:“……嗯。”
“不过,”林阿婆顿了下,笑了,“你提起她,是又有题想问她了?”
谢臻呛了下,“没有,随便问问。”
林阿婆到底是多见过几十载的岁月春秋与人情风月,不再多问,暂且无视了外孙神色之间呼之欲出的心思。
晚饭后,谢臻冷静了点,陪姥姥洗碗,又认真说解释遍不想见秦蔓。
林阿婆叹了口气,算是默许,背着他躲到厨房打了通电话。
晚上还是睡从前那间屋子,这次谢臻带了换洗衣物。
洗完澡后,他靠在床头无聊地拨弄手机,困倦袭来,便合眸,躺下去。
往后的有段时间,他抗拒,却又忍不住会想起,在这张床上做过的绮梦。
微凉的春夜里她如藻的长发,还有微漾的米色白裙。这一刹时间的寂静,一点绮思旖念都升不起来。
刚刚吃饭的时候,姥姥还说了些关于苏慕善的事。
无外乎是那些她懂事体贴云云。
谢臻却想,他好像是第一次真的认识她。
水面平淡如镜,水下狂澜暗藏,生于这样普通甚至有点微寒的家庭,所以才野心勃勃,把深沉的心思都藏在软乎乎的棉里。
这样一想就清楚了,她待他友好只是出于教养与私德。
不然以她的眼光高远,断然容不下他这样无为庸碌的烂人。
谢臻笑了,一霎冲动,他拨开手机。
打开相册,利落地点开之前截下的那张照片,勾选,拇指点向删除键,一套操作如行云流水。
他谢臻是个烂人,流氓又无赖,属实没什么可取之处,但他尚且知道做人要自尊自持。
为一个人放低姿态,低到尘埃,他还真干不出这样卑微的事。
而这时,手机又滴咚了一声。
系统再度跳出窗口:是否确定删除图片。
[确定][取消]
拇指悬在屏幕上空,半晌。
谢臻这才发现, * 自己刚刚一顿操作仓促,却压根不敢点开放大,再看一眼她的脸。
草。
*
迎来五月,学校有条主路两边,种着的石楠花开了,其味道之奇特,使许多人经过都捂着鼻子走。
青春期的学生幼稚,尤其有些男生有放荡使坏,哄骗懵懂单纯女生,后来女生了然其中渊源,气得柳眉倒竖,转头就走。
这日,英语课刚下课。
秦思思收拾桌子,悄悄问贺惟:“哎哎,你们天天说的石楠花到底是什么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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