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意?!
阿笙待他们爷孙两人有恩,虞清松一直在介怀,自己没有什么能够为恩人做的,眼下有了这个机会,开心都还来不及,哪里还会介意!
“好,好,好!”
虞清松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脸上全是笑模样,便是眼尾都笑出了褶子,分明是对这个学生满意地不行。这会儿老先生也总算明白,谢南倾当日所谓他的那位朋友有些特殊,是个什么意思。恩人不能说话,单这一项,确是不容易找到合适的老师。,
“阿笙,见过老师。”
谢放轻轻地拍了拍阿笙的肩,笑着提醒他道。
阿笙未见过老先生的画,可他是见过老先生刻的字的,自古字画不分家。
老先生的刻字那般好看,绘画功底想必不浅,至少,教授他定然是绰绰有余。否则,二爷也不会找先生当他的老师。
可,可先前老先生不是说了,若是要他收徒,得看学生天资如何么?
如同二爷所说的,他,他没什么绘画的底子,二爷所谓的临摹什么像什么,绝对是高看他了,其实他不过是他擅长的那几幅画临摹地比较像罢了。
阿笙担心老先生一旦收他为学生,便会发现他其实天资驽钝,是块朽木,届时,碍于恩情,不好不继续教授他,如此,反倒不美。
阿笙比划着,“老先生,您,您要不要再好好考虑考虑?阿笙……没有二爷说得那样聪明。”
阿笙比划完,拽了拽二爷的袖子,恳请二爷将他的意思,传达给老爷子。
小石头瞧不懂恩人哥哥在比划什么,亦是有些着急。
要是爷爷的学生是恩人哥哥,那岂不是意味着往后他经常能见到恩人哥哥了?多好的事情啊?
只是恩人哥哥为什么没有听南倾叔叔的,喊爷爷老师呢?
难道恩人哥哥不想投在爷爷门下?
虞清松听后,呵呵一笑:“谁告诉你,绘画画得好的人,需得是个聪明人?绘画这一行,是需要天资不假,可愿意下苦功夫,吃得了学习技法上的苦,投一个名师门下,潜心习作,同样不可或缺,甚至很多时候,重要程度要超过天资。
老朽虽不是什么名师,不过在绘画上,亦有自己的独到的心得同技法,自认为定能当好一名合格的老师。”
天资是送上青云的好风,可以借势、借力,可若是没有坚持,吃不得苦,便是上去了亦容易掉下来。
绘画同这天底下任何事一样,都需要吃得苦中苦。
老人家话锋一转,“还是说,恩人担心,往后吃不了学画的苦……”
学厨可比绘画苦多了,冬天冰水刺骨,夏天厨房能将人给闷出病来,切菜切到手指头,被溅起的油给烫伤,这些苦,在阿笙这里都算不得什么,何况是绘画。
阿笙拼命点头,他忙比划道:“去可以的,我不怕吃苦。”
虞清松从阿笙脸上的神情里,瞧懂了他的意思,只是不确定,于是只好看向谢放。
谢放轻笑道:“阿笙,老先生在等这你给他行礼呢。”
阿笙双膝跪在地上,磕头,给老师行礼。
谢放同虞清松两人一愣。
“哎……只是拜老师而已,不需要行此大礼……罢了。当是我们师徒两人有缘,我便收了你,当我的大弟子,可好?”
阿笙抬起头,有些茫然。
方,方才不是二爷说,老师在等着他行礼么?
谢放瞧出阿笙眼底的茫然,笑着解释道,“通常老师收学生,只需要鞠躬便成了。跪拜是正式拜师才行的礼。老先生的意思是,既是你方才行过大礼。他便收你在他门下。
我知你已拜了师。不过学厨同绘画,不冲突,倒不算是有欺师门。你回去试探下乔师傅口风,若是乔师傅介意,日后,你继续跟在先生门下学画,称呼老先生为老师即可。
左右老先生住在春行馆,有专人伺候。用不着你这个小徒弟晨昏定省的。”
虞清松:“……”
好么,好不容易收个独苗,还得跟人家共享这一根独苗,他还是没法享受师傅待遇的那一个。
这事整的。
要是换成其他人,虞清松自是未必肯,可阿笙于他有恩,他又实在喜欢阿笙,也便默认了谢放的提议。
反正现在拜师学艺,确是没有以前那般严苛了。
徒弟图师父的名声,只是挂在师父名下学习,连师父的面都未必见过,也不是没有的事。
于是,阿笙便这么懵懵懂懂,迷迷糊糊地有了绘画上的老师。
“来,起来吧。”
虞清松扶新收的徒儿起来。
喔,不对,恩人现在还算不得是他徒儿。
听二爷的意思是,他能不能当成师父,还得看恩人学厨的那位师父同不同意……
罢了,老师便老师么。
老师同师父,不都有一个“师”字。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么!
他有老师了?
阿笙在被老先生给扶起后,大脑还处于迷迷瞪瞪的状态。
往后在绘画上,他不需要再自个儿琢磨,如果遇上技法上的不懂,有可以问询的老师了?
“好哎!!爷爷的大弟子便是阿笙哥哥!!”
“好哎!!”
小石头拍着手,高兴地围着他的阿笙哥哥又是蹦,又是跳的。
东院欢快的丝竹管弦的声音透过院墙传来。
今日春行馆,当真到处都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隔了一条巷子,几重院门的康府,可就一片冷肃。
当时戏台上,康沛娴、梅香主仆二人,由春行馆的小厮陪同着,眼睁睁地在康志杰的眼前,被带走。
硬是挨到那位詹局长因公事提前离开,康志杰才得以离席。
回到家,康志杰第一时间,发动府中丫鬟、小厮,去找妹妹康沛娴回来。
康志杰原先计划着,将妹妹康沛娴嫁给阿笙,从方庆遥、方笙父子二人手里敲得一大笔彩礼。
如今,这条财力已然被康沛娴、谢放两人堵死,康志杰岂能甘心?!
早知道,他应该一开始便狠狠心,将沛娴那个死丫头嫁给老头做续弦!
旁人会怎么看康府有什么要紧?!
银两到手才第一要紧!
及至天黑,丫鬟、小厮回报,找不到小姐。
“砰——”
“砰——”
“找不到人?什么叫找不到人!”
康志杰怒气冲冲地摔了手边的茶盏,眼睛赤红。
“混账!!!”
“混账!!!一定是谢南倾干的!!谢南倾该死!谢南倾真是该死!!!
“少,少爷——”
小厮着急忙慌地跑进房中。
康志杰怒道:“说!”
小厮脸色苍白:“少,少爷……外头,外头来了好多要,要债的……他,他们手里头有,有家伙……”
康志杰脸色血色褪尽,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消息是乘着风的翅膀。
谢二爷在春行馆大宴宾客,并且梦晖园的沈老板前去府中唱戏一事,实在阵仗过大。
传遍整个符城。
最开心,莫过方庆遥于不可。
当爹的当天晚上从店里回来,便备了一个火盆。
因着爹爹还是担心客人会拿康小姐那事开阿笙玩笑,便还是让当时已经到了店里的阿笙提前回家。
这会儿阿笙都已经脱衣睡下,被爹爹给从床上“挖”起来,非要阿笙从外头进屋,跨一回火盆。
“来,阿笙,跨个火盆。霉运统统都走开!”
阿笙哭笑不得,知晓爹爹是一番好意,唯有配合着,从火盆上跨过去。
方庆遥嘴里念念有词,“好了,不好的都跨过去啦。从今往后,顺顺利利,顺顺利利。”
阿笙顺利跨过火盆。
方庆遥领着阿笙进屋,带着阿笙给列祖列宗上香。
方庆遥将香插在祖宗桌案前,给祖宗磕头,“祖宗保佑,保佑阿笙明日的相亲顺顺利利,为我们方家开枝散叶……”
阿笙眼睛陡然瞪圆。
爹爹方才同祖宗,说,说什么?
谁,谁明日要相亲?
方庆遥双手伏在蒲团上,规规矩矩地给祖宗磕了三个头。
转过头,瞧见儿子直愣愣地杵在蒲团,腰身都没弯一下,气不打一处来。
“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紧给祖宗磕头?”怕冲撞了祖宗,当着祖宗牌位,方庆遥没直接发火。
手在阿笙的后背拍了拍,另外点燃了三根香,给阿笙递过去,压低声音提醒道:“等会儿给祖宗磕头的时候,记得求祖宗保佑,让你早日能娶上媳妇。千万别忘了,听见了没?”
阿笙不想娶媳妇。
他这辈子也没有娶媳妇的打算,不过祖宗还是要好好祭拜的。
从爹爹手里接过点燃的三根香,阿笙双手举着香,三鞠躬,将眼睛闭上,诚心诚意地祷告着:“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孙阿笙希望爹爹、二爷、乔伯伯、余(虞)爷爷还有、小石头还有店里的大家,都能够平平安安。”
方庆遥一直在边上候着,见阿笙睁开眼,忙关切地问道:“心里话都跟祖宗说了没?”
阿笙眼都不带眨地点了点脑袋。
爹爹只是问他心里话跟祖宗说了没,他都说啦!
方庆遥喜笑颜开,忙对儿子道:“好,好。来,来,把香插在香炉上。”
阿笙瞧着爹爹高兴的模样,心里头多少有些愧疚。
听话地将三根香插在香炉上,阿笙只能在心里头跟爹爹说一声对不起。
他不是有意要忤逆爹爹的意思,只是他不喜欢姑娘,又何必霍霍人家姑娘,害了人家的一生呢。
方庆遥半点不知儿子心中所想,听阿笙说已经将心里头的话都告诉祖宗,一脸的高兴:“行了,这下祖宗一定会保佑咱们爷俩心想事成的。”
说罢又另外朝祖宗拜了拜。
要是今年阿笙能够顺利娶上媳妇,明年给他抱上孙子,哎哟喂,那他这一生可真就别无所求了!
阿笙跪在祖宗牌位前,仰着脑袋,心里头好奇,他同爹爹所求的定然南辕北辙,列祖列宗究竟会达成他跟爹爹两个人当中,谁的心愿呐?
阿笙不放心,又另外朝祖宗磕了三个头。
他磕的头比爹爹多。
唔,祖宗应当会听他的多一些吧?
至于爹爹的心愿,从今往后他更加努力干活,好让爹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养儿防老嘛,没听说养孙子能防老的,他日后孝顺爹爹,亦是一样的。
方庆遥见阿笙又另外朝祖宗磕了头,这般虔诚,高兴得合不拢嘴。
康小姐同那沈老板的事,如今可是闹得府城上下皆知,阿笙这下定然是对那康小姐彻底死了心,才会终于对相亲这事这般上心。
他原先还同柯先生、乔师傅抱怨过,怎的偏生阿笙这般倒霉,女孩子的手都没拉过,摊上康小姐这么一桩事,现在想来,这件事也去不全然都只有坏处。
至少阿笙这会儿对相亲这事终于积极了不是?
阿给祖宗磕过脑袋,抬起头,比划着,“爹爹,明天的相亲……”可不可以取消?
当爹的完全误会了阿笙的意思,笑眯眯地道:“阿笙,放心,明儿你要见的女孩子啊,爹爹见过,比你大五岁。这俗话说得好,女大三,抱金砖。这大五岁,不刚好等于一个半还要再多一点的金砖了么?这是咱们家的福气,更是你的福气。
今天晚上早点睡,养足精神,啊。”
方庆遥从蒲团上起身。
因着跪的时间有些长,起来时有些吃力。
阿笙忙扶了爹爹起身。
扶爹爹回房间休息,阿笙转过头,再次瞧了眼祖宗牌位。
爹爹倘若是喜欢年纪长的,二爷也比他年长呢。
二爷还比他大六岁,足足是两个金砖呢!
可这话,他没法跟爹爹说。
他要是说了,爹爹只怕真要被他气昏厥过去。
祖宗在上……希望女方忽然反悔,明日的相亲取消才好。
端午这天,府城大小商铺中午大都歇业。
要过了三四点,各大商铺的掌柜们同家里人一起过过端午,家家户户的民众们也都吃过饭,出来活动,商铺才会陆陆续续地开始营业。
酒楼情况特殊,考虑到端午这天,大家一般都会在家里过节,在端午这一天,长庆楼是歇业一整天的,不像其他大多数商铺,只歇业半天。
因着一天都不必去店里,阿笙需一早去市场,将今日同爹爹两人要吃的菜提前买回家。
阿笙天不亮便起来了。
去了趟菜市场,将今日要烧的食材买齐。
回到家中,天才蒙蒙亮,又拐去师父家,去给给师父、师娘请安。
因着今日过节,阿笙特意给师父、师娘带了雄黄酒、艾草,另外买了一只烧鸡过去。
没有带粽子过去,是因为清楚爹爹昨日定然是都给过了。
便是家里的粽子,也是爹爹昨日从店里带回来的。方骏因端午过节,向药铺告了假,回乡下过节去了,今日,只他同爹爹只有两个人,也便没有在家里另外包粽子。
乔德福的幼子早夭而亡,唯一的女儿已早早嫁人,是以,家中,只他同妻子两个。
阿笙每年端午都来,乔德福心里头自是高兴,嘴里头道:“难得你爹爹休息,你不在家陪你爹爹,过来我这里做什么?还带了这么多东西。实在是让你破费了。”
阿笙摇着头,笑着比划着,表示这些花不了几个钱。
将东西给师娘,给师父点上旱烟,扶师父在厅里的太师椅坐下。
见乔伯伯心情不错,阿笙将他新近拜了个学画的老师的事情,同师父说了。
阿笙也没把握,乔伯伯是否会介意他多一个师父的事情,因此按照二爷事先告诉他的,没有直接余(虞)爷爷有意收他为徒的事,只说了跟着余(虞)爷爷学画一事。
先试探试探师父口风。
乔德福听后,吃了一惊。
将旱烟吐出,乔德福坐直了身子,问阿笙:“你拜了个学画画的老师,你爹爹可知道?”
阿笙虽说是他徒弟,毕竟还是少东家。
掌柜的、阿笙父子两人尊他,敬他,给足了他面子,对于阿笙另外拜了个老师学画这件事乔德福哪里会介意,只是他知道,掌柜的向来不大赞成阿笙画画。担心阿笙一旦沉迷习画,回头生出别的心思,把学厨给丢一边,可就真是自砸饭碗了。
阿笙摇头,双手作揖,恳请乔伯伯替他保密,“我保证,绝不会因为习画耽误店里的活,恳请师父替我保密。”
乔德沉默地抽了几口旱烟。
半晌,对阿笙道:“我替你保密是不成问题,只是阿笙,别忘了你答应乔伯伯的,千万不能因习画耽误学厨。学厨才是正经营生,这习画,只会让你饿肚子。这其中轻重,你自己肚子里要有数,乔伯伯这话,你记住了?”
阿笙连忙点头。
他晓得的!
他亦从未奢念过,能够有一天凭借绘画吃上饭。
伺候师父抽完旱烟,阿笙等着师父进房间换衣服,一同出门。
今日酒楼虽然歇业,按照往年,也还是要陪同师父一起去逛早市。
过节的早市,可比寻常日子要热闹多了,价格也要高上许多。
阿笙要学的,便是如何在逢年过节时,能够从合作的商贩那里,买到合意的食材。同他自己一个人去买食材时,还是不大相同的。
乔德福却并未像往常那般,抽完旱烟回房换衣服,他似是才想起来,将手中的旱烟在烟灰缸里敲了敲,对阿笙道:“对了,今天你不用陪我去早市了。这阵子也辛苦你同方掌柜的了,尤其是方掌柜,为了你的事情可以说是操碎了心。你今日早点回去,去陪你爹爹吧。”
阿笙也便辞了师父、师娘,回了家。
阿笙回到家,家门口拴着一只熟悉的驴。
阿笙认出,是郑家食铺孙爷爷的驴。
今日过节,孙伯伯可是上家里来给爹爹送熟食来了?
院门开着,阿笙进了屋。
“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我办事,您放心。您啊,就把心给放肚子里就好。”
“是,是。孙掌柜的办事,我哪里会不放心……”
阿笙走到院子里,听见爹爹同孙掌柜两个人的谈话,心里头纳闷,爹爹同孙爷爷不是合作多年,历来未出过什么岔子么?
怎的孙爷爷会对爹爹说,让爹爹把心给放肚子里,听着爹爹的语气,又像是似乎真有什么顾虑似的?
孙掌柜的瞧见阿笙回来了,从座位上起身,“哟,阿笙回来了?”
抬头瞧了眼外头的天色,“时候不早了,我也该早点回去,准备过节了。”
方庆遥也跟着站起身:“行,孙掌柜的,我送送您。”
“不用,不用。留步,我骑着我家驴子过来的。节日快乐啊。”
“哎,也祝您跟您家里人,也一切都好。”
方庆遥还是送孙掌柜的到门口,另外拿上家里的桂花酒、粽子还有几样糕点,给孙掌柜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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