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等了许久,才看到衙差压着丁志进来。大白天的,丁志衣衫不整,离得近的还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
跟着衙差回来的百姓,表情吃到瓜的兴奋,看向丁志时又有几分嫌弃,分享欲爆棚。
“你们是不知道,官差是在的哪里找到他的。”
“在哪里?”有人好奇问道。
“城南的王寡妇家,我们进去的时候,这丁志还埋在那王寡妇怀里吃奶,那场面那叫一个香艳!”
“王寡妇家?那个王寡妇不是三十多岁了吗?”
“是啊,我们也没想到,竟然会在那里找到人。”
“这丁家少爷,口味真独特,啧啧!”
听着百姓议论的声音,丁同知脸色发黑,恨恨地看着丁志,这个没出息的,他丁家名声都要没了!
接着他又想到了陆川,陆川今日的状态很不一样,像是要把他丁家的丑事都摊在大众底下。
看来是要对他们丁家动手了。
接下来陆川的做法果然不出他所料,全程刚正不阿,丝毫不怕得罪丁家,雷厉风行,把事情问清楚后,对丁志下了判决。
“落云村云大根状告丁家丁志强抢民妻一案,确有其事,按照大安律令,当斩!”
“如今本官下令,判处丁志秋后处斩!”陆川一拍惊堂木,神情严肃。
公堂内外皆被陆川的话镇住了,半晌才有人反应过来。
“这、这、这知州大人真判了?”
“是啊,还是判的死刑。”
“知州大人不怕丁家了?竟然敢判丁家人死刑?”
“我就说知州大人不一般,是个有志气的,哪里会被丁家给压制了。”
丁志本来神智还有些不太清醒,但听到死刑两个字,瞬间打了个激灵,突然意识到他要被处死了。
这个想法太恐怖了,不过是抢了个女人回府,怎么就要死刑了呢?
丁志下意识地看向丁同知,期盼他亲叔叔能救他一命。
丁同知站了起来,强笑道:“哪里就这么严重了,依本官看,丁志不过是喜欢严四娘,只是方法有些不得当罢了,死刑未免太过严重了。”
陆川看向丁同知,眼神冷然:“丁同知,是你在审案还是本官在审案?”
丁同知强牵起的笑容顿时就挂不住了,他看了对面的秦公公一眼,只能说道:“自然是大人您。”
陆川冷哼:“丁志强抢民妻一案证据确凿,本官也是依照大安律令判决,丁同知若是不服,可以去看看大安律。”
陆川这是暗指丁同知身为朝廷命官,竟然不懂律法。
丁同知看向陆川的目光越发怨毒,竟敢如此欺他辱他,当他丁家是吃素的吗!
之后陆川也不再管丁同知,对着衙差吩咐道:“将丁志压入大牢,退堂!”
丁志顿时慌了,对着丁同知大喊:“我不要死,叔父救我!我不想死!”
可惜任凭他如何挣扎,还是把衙差捂着嘴拖了下去,接下来等待他的就是等死的日子。
丁同知倒是想阻拦,那是他大哥唯一的儿子,可他不敢有任何动作。
秦公公全程没有说话,但他坐在那儿,就是在给陆川撑腰。
丁同知想徇私枉法,不仅要过陆川这一关,还得过秦公公这一关,否则秦公公一状告上去,他脑袋上的乌纱帽是别想要了。
“弟弟啊,你可得救救你侄儿,他可是大哥唯一的儿子,丁家的长子嫡孙,他要是没了,大哥可就断了香火了!”
丁同知的大哥得知儿子的事情后,连忙来找丁同知救助,此时正围着他转悠。
“你读书厉害,自小家里的钱财都供你读书,大哥我天天跟着爹上山下地都毫无怨言。只是小志不一样,我膝下只有小志一个儿子,他自小就没了娘,出格一些也能理解。”
“不过是抢几个女人,又没有杀人,也不至于就要让他死吧?”
“小志是个好孩子,都是那些女人勾引的他,你是他叔叔,可一定得救他啊。”
丁家大哥一会儿说自己对丁同知的恩情,一会儿说丁志可怜,中心思想就一个,让丁同知把他儿子救出来。
丁同知满脸烦郁,他也想救丁志,大哥这些年对他的好,他一直记在心里,丁志在他心里的地位,比他的一些庶子还重。
平时在怎么欺男霸女都无所谓,偏偏被陆川给盯上了,这陆川身后有永宁侯府做靠山,和宫中内侍的关系也不差,他如今是想救都难啊。
丁同知握住他大哥的双手,保证道:“大哥,我知道你对我的恩情,一直都记在心里,也一直把小志当自己儿子一样对待。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他的。”
其实若是换成一个庶子,他还不一定会冒着得罪秦公公的可能去救人,也就是丁志,他碍于大哥的恩情,不得不救。
得到弟弟的保证,丁家大哥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还怕弟弟不会尽全力呢。
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要让陆川妥协,重开公堂,重新审理此案,更改对小志的处罚。
秦公公看了一出好戏,也不打算去看梯田了,留在府里等待第二天的除夕。
“姑爷一拍惊堂木,说,按照大安律,强抢民妻者,当斩!”荷花手脚并用地给谢宁描述自己看到的一切。
“公堂外的百姓都惊呆了,那对老夫妇也惊住了,那丁志更是直接瘫软坐地!都不相信竟然会被姑爷判死刑。”
谢宁也是跟着学过大安律的,对这个判决结果并不惊讶,但荷花说得太生动,他忍不住追问:“那丁同知就没说什么话?”
“当然说了,他当场就站了起来表示反对,但咱姑爷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听他的。”
“姑爷直接说了一句,让丁同知去看看大安律怎么写的,再来质疑他!”
谢宁听得兴奋,幸灾乐祸道:“那丁同知不得气炸了?”
荷花笑着说:“是啊,我离得近,刚好看到他那脸都黑了,要不是他对面坐着秦公公,我估计他当场就要炸了。”
陆川含笑看着谢宁听八卦听得开心,这次算是打了丁同知一个措手不及,等丁同知反应过来,才是真正的挑战。
不过没关系,他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对方出击。
第二天就是除夕了,这是陆川和谢宁在临安府过的第一个春节,本来应该更隆重一些,比如买些烟花来放。
但由于谢宁怀孕了,不能亲自去放烟花,便取消了这个项目,只安排了一些简单的流程。
刘嬷嬷到来后,就把照顾谢宁的担子接了过去,白玉也轻松了一些。
陆川谢宁和大家一起吃了个年夜饭,陆川还邀请了秦公公一起,秦公公也不嫌弃和下人一起,年夜饭虽然简单,倒也不失温馨。
陆家在高高兴兴过大年,那边丁家却是愁绪遍布,就连百姓们也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
一般来说,除夕这天,府城中开门的店铺有大部分都是开门的,而且大年初一正是热闹的时候。
可今年从除夕这天开始,府城中大部分的店铺都关门了,尤其是粮铺和杂货铺,没有一家开门。
这种状况持续到初五,百姓们彻底慌了,有些存粮少的人家,更是已经弹尽粮绝了。
大家都没心思走亲戚了,纷纷猜测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儿?如今都初五了,怎么这么多店铺都不开门?”
“不知道呀,这大过年的,那么多人要买东西,那些店铺怎么就不做生意了呢?”
今儿一大早起来,祁家父母的茶水铺子前两天开始缺了些瓜子点心,正打算去补货,等到了晌午都不见开门。
临安府气候炎热,就算是冬天也不下雪,东西不好存储,一般蔬菜肉类只买三两天的量,吃完了再买。
就连粮食也是,过年前物价会上涨,府城里许多百姓都不会囤太多粮食,都等着过年后降价再买。
所以平时新年过后,府城里会特别热闹,买东西的、玩乐的人特别多,春节前后是城中各大店铺生意最好的时候。
就连祁家的茶水铺子,生意都好了不少,加上有祁明在说书,不少百姓都喜欢聚在这里八卦闲聊。
现在府城里情况很不对劲儿,大家心里都有些慌,不免议论起来。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些关门的店铺,基本都是丁家名下的。”
“早发现了,会不会是因为过年前那桩案子?”
“有可能,知州大人把丁家的大少爷给下了大狱,应该是在对知州大人表示抗议!”
听着大家的言论,祁明拧起了眉,他如今说书的故事,都是知州夫郎提供的,他也受过知州夫郎的点拨,心里天然便站在他们这一边。
因为知州大人得罪了丁家,导致百姓买不到粮食而生活受影响,只怕前几天对知州大人的判决叫好的百姓,要开始对他有怨言了。
果然不出祁明所料,周围的百姓,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五六天前在府衙发生的事情。
“要我说,那对老夫妇就不应该去敲登闻鼓,不然也不会得罪丁家,现在想买粮都买不到。”
祁明循声望去,他认识说话的人,这两天一直在说家里快绝粮,此时脸上满是急躁,没有半点儿过年期间的喜庆。
旁边有人叹气道:“也怪知州大人太年轻了,只想着把丁家大少爷抓拿归案,完全没想过今日的状况。”
有人反驳:“倒还真不是知州大人想这样判,你们没看见公堂下坐着的人吗?听说是京城来的,有他看着,知州大人哪里敢糊弄过去?”
“所以就得罪了丁家呗!上面的人斗争,只可怜了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被殃及鱼池。”
“唉~希望知州大人能向丁家服个软,否则我们还真的有可能要断粮了,有钱都买不到。”
不仅是这里在讨论府城大多店铺关门的事情,就连落云村也有不少人讨论。
云大根挑水回来,把水桶里的水往水缸里一倒,便把水桶扔开,深深叹了一口气。
云大娘本来在厨房熬药,听到声音便走了出来,问道:“老头子这是怎么了?”
云大根眉心紧皱,说道:“刚刚回来时听人说,丁家把府城里的店铺都关了,不少百姓怨声载道,都开始埋怨起知州大人了。”就连他们家也被他们怨上了。
云大娘讶异:“怎么会这样?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云大根说:“当然是为了逼迫知州大人重新开堂,更改判决。”
“那可不行,咱们家受了这么多苦,好不容易罪魁祸首伏法了,再把他放出来,我们家都不用活了!”云大娘提高了音量。
一旦丁志被放出来,他肯定不会放过他们全家的,云大娘可能不慌。
云大根苦涩道:“这可由不得我们了。”
丁家连知州大人都不放在眼里,用百姓民声来逼迫知州大人妥协,可能过不了多久,就该有人来劝他们家去衙门撤案了。
云大根想得没错,落云村离府城很近,还真有不少府城的百姓,专门来落云村劝云大根去撤案。
前些天看热闹看得开心,但也不能为了别人家的事情,影响到他们自己的正常生活。
知州大人他们是不敢催,就只能从另一个苦主这儿下手。
云大根夫妇自然不愿,要不容易豁出去敲响登闻鼓,给他们家讨回了一个公道,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丁志。
就因为他是丁家的少爷吗?
别人见说不通他们,就去找了落云村的村长和其他村民,然后村长就开始来劝云大根。
再次送走了村里人,云大根和云大娘浑身疲惫地进了屋子,云家儿子在妻子的搀扶下,走出了房门。
云大娘赶忙上去搀扶:“儿子你怎么出来?你身子不好,应该多躺躺才是。”
“爹、娘,你们去撤案吧。”云家儿子脸色苍白,气息不足。
他的妻子低着头,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严四娘自从那天之后,就被知州大人从丁家别院里救了出来,云家也没嫌弃她被人抢走过,仍然把人接回了家,只是她的性格从开朗变得沉默,回来这么多天,一直没说过话。
云大娘摇头:“这可不行,你们夫妻俩因为丁志这恶霸,受了这么多苦,哪能这么轻易放过他!知州大人既然已经下了判决,你们就安心等他的死讯吧!”
云家儿子眼里闪过一抹痛苦,但还是开口道:“我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若是再不撤案,只怕在这落云村都待不下去了。为了我们一家人的生计,便撤案吧!我和四娘商量已经好了。”
看到儿子这么懂事,云大娘的眼泪唰地流了下来,云大根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怪只怪他们只是普通百姓,想为自己讨个公道,都会连累到无辜的人。
就在云家人挣扎不断,打算认命时,陆川和谢宁在后院里倒是过得惬意,完全没有一丝焦虑。
“狐狸大喊,后面的老虎可是我大哥,你们要敢欺负我,我就让我大哥揍你,狐狸的话一出,想要欺负它的猴子吓得直接跑了……”
下午的阳光暖和,谢宁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陆川则在他旁边念狐假虎威的故事,他们正在进行胎教。
不光是讲故事,偶尔陆川也会给谢宁吹曲子,力求让谢宁肚子里的孩子,接受艺术的熏陶。
可惜对比于乐曲,谢宁更喜欢听故事,他肚子里的孩子,显然随了谢宁,只要陆川一讲故事,就会安分下来。
谢宁怀孕进入晚期后,胎动变得很频繁,孩子在肚子里时不时踢几脚,偶尔还会来套组合拳,可把谢宁折腾得不轻。
陆川很快就把这则小故事讲完,拿起炉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
谢宁摸着恢复平静的肚子,有些苦恼道:“这孩子这么好动,不会是个调皮捣蛋的小子吧?”
陆川时常在他耳边念叨,说想要一个软软糯糯的小哥儿,最好是像小溪或者是泉哥儿那样的。
被他念叨多了,谢宁也不免想要一个这样的小哥儿,如今眼瞅着孩子好动,不像是个小哥儿,他怕陆川的希望要落空了。
陆川饮了一口热水,润了润嗓子,才说道:“不是所有的哥儿都是文静软糯的,也有调皮捣蛋的小哥儿。”就比如宁哥儿你。
“就算是男孩子也无所谓,我都喜欢。”陆川是真的不在乎孩子的性别,反正生出来后,该怎么教就怎么教,男孩哥儿都是自己的孩子,还能嫌弃不成。
谢宁想想也是,总归是他们的孩子,怎么样都好。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陆川也歇够了,正打算讲下一个故事,谢六从外面走了进来。
“大人,公子,一切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开始了。”谢六说。
陆川看向谢六,问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了?”
“不少百姓买不到粮食,纷纷怨声载道,对大人您也有不少怨言。”
从除夕那天算起,距离丁家关闭铺子已经过去了十天,不少百姓家中存粮告罄,其他东西也很难买到,心里开始焦急。
家中有粮的百姓,也不敢轻易把自己的粮食卖给别人,要是丁家的店铺一直不开门,他们也要吃不上饭。
陆川之前让谢六去开了一间粮铺,还从丁同知手上买了一批粮食,但自从因为梯田之事和丁同知闹翻后,陆川的粮铺就开不下去了。
天天被人恶意竞争,每天的收益甚微,甚至是亏本的,陆川索性就把店铺给关了。
所以现在府城里除了丁家的粮铺,没有一家能卖粮。
而且除了粮食,府城里就连药铺和医馆都关门了,百姓们有病都没有大夫可看,也没药可吃。
整个临安府的百姓,这个春节都过得很不好,积攒了一堆怨气,都是冲着陆川和云大根夫妇来的。
他们不敢怨恨丁家,害怕丁家记恨,不卖粮给他们,只能怨恨得罪了丁家的陆川和云家人。
陆川点了点头,对百姓们的怨言一点儿都不在乎,百姓们的正常生活被影响,有点怨气也是正常的。
“那明天就开始吧。”陆川说。
谢六笑了一下:“是。”然后就下去了。
谢宁露出看戏的表情,说道:“要是丁家知道,他们损失了这么多收益,不仅没能让你妥协,反而成就了你,丁同知不知会不会吐血啊?”
陆川一脸无辜道:“那我可不知道,大家各凭本事罢了。”
第二天一大早,百姓们正常起床,第一反应就是出门去看丁家的铺子开了没有,发现没开后又开始焦虑抱怨。
这时祁明一敲铜锣,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他身上。
祁明满脸兴奋,扬声道:“告诉大家一个大好事儿!在城门口外,出现了许多摊子,大家有什么缺的,可以拿上银钱去买!”
相似小说推荐
-
老实人怀了雇主的崽(拾结) [近代现代] 《老实人怀了雇主的崽》作者:拾结【完结】晋江VIP2025-01-25完结总书评数:1468 当前被收藏数:20168...
-
天幕剧透我成了千古一帝(醉吟居士) [无CP向] 《天幕剧透我成了千古一帝》作者:醉吟居士【完结】晋江VIP2025.03.06完结总书评数:13678当前被收藏数: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