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真一边说,一边随手拍了拍对方的脸颊,娇艳妩媚中带着几分风流倜傥的男子作派。
那位靠脸蛋逃过一劫的修士无言以对:“……”
阴有苓和厉无情在屋子长谈时,阿难带着任天真在庭院中围观仙剑日月明,谨慎地与之保持着安全距离。
任天真爱娇地歪着头打量着仙剑道:“阴姐姐原本是不想要这柄仙剑的,最初她连拔剑都懒得试,没想到最后却还是把它带了回来,还成了摩宵宫的镇宅神器。”
“是啊,要不是有日月明在这儿镇着,摩宵宫的匾额早就不保了。”
“这个法子虽然能打发走不少人,但是遇上左铨那么会打算盘的人,就要连仙剑带仙府一起赔出去。还好厉无情出现得及时,把姓左的吓跑了。哼,这个欺软怕硬的家伙,要是遇上本姑娘一定锤他个半死不可。”
“尽管如此,还是不能彻底解决问题。无论是厉无情还是你我,都不可能整天守在这里。或许咱们可以设法让仙剑神光大绽,回头就说仙剑有灵,察觉到有人想要对无极宗不利,于是自动出鞘配合阴有苓赶走了强敌。这种消息一传出去,看谁还敢上门搞事情。”
任天真觉得这个法子可以一试,“阿难哥哥,我觉得你这主意好,就是咱们要怎么让仙剑神光大绽呢?”
明光对此已经胸有成竹。
“之前在步云山的时候, 我想摸一下仙剑遭到了它的神光攻击。如果你去接近它的话,应该也不会例外。而且你是大妖,你的能耐越大, 它释放的神光只会越强。太平岛上一直有神光闪烁,仙剑有灵自动出鞘御敌的传闻也就靠谱了,是吧?”
“懂了, 阿难哥哥, 你闪一边去, 我来试试看。”
“真真姑娘, 你千万要小心啊,可别被神光击中了。”
阿难话音未落,身后就响起了阴有苓不解的声音, 她已经结束了与厉无情的长谈走出屋外。
“小心什么?你俩围着这柄仙剑干吗?”
“阴姐姐, 阿难刚才出了一个主意,或许能一劳永逸地解决掉摩宵宫的麻烦,我正想试一试呢。”
任天真回答阴有苓的问题时,厉无情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一眼瞥见问得直截了当。
“你就是厉无情?”
任天真这话一出口,阿难便知道前阵子她在姑苏城答应姜夫人的求助后, 并没有跟厉无情见过面交过手。
这说明厉无情那日只是要了姜老爷的命, 事后并未株连他的妻儿。
“正是在下。”
“好俊俏的一位郎君啊!不像是疫鬼, 倒像是仙郎。”
对于美男子, 任天真一向不吝赞美, 只是这并非厉无情喜欢的赞誉之辞, 神色依然冷冷淡淡。
“不知姑娘是?”
阴有苓在一旁介绍道:“她叫任天真, 和阿难一样是妖, 也是我的朋友。”
厉无情眸中滑过一丝不解, 阴有苓身为一名修士,怎么会一再跟妖交上朋友呢?
任天真看出来了,笑盈盈地道:“阴姐姐不拘一格交朋友,有我和阿难这样的妖,也有你这样的鬼,有什么好奇怪的?”
“人有好坏之分,妖魔鬼怪亦然。我交友主要看品行,品行不好不能交,品行好的话,就算是非我族类也无妨。”
厉无情不由自主地看了阴有苓一眼。
眼前的青衣女修,与记忆中那个纤柔稚气的垂鬟少女,无论是外表还是气质,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就如同木棉树与菟丝花的区别。
他心底有一丝失落,更多的却是欣慰。
这样没什么不好的,阴有苓能够自己站成一棵经得起风吹雨打的大树,就不会像前世的芳苓那样,大厦将倾时只有选择自尽一条绝路。
阴有苓言归正传地问起了阿难,“你刚才又出什么主意了?”
“是这么一回事。”
阿难解释了一番,厉无情听了也不禁点头。
“我觉得可以一试。回头就说我来无极宗找麻烦被你手持仙剑打败了,左铨之流肯定不敢再打摩宵宫的主意,也再没有人敢瞧不起你这位女宗主。”
乘船离开太平岛后,左铨一行就直接回了昌城。他打算等厉无情找完了无极宗的麻烦,再过去捡现成便宜。
船只在昌城靠岸没多久,太平岛方向就有神光频频闪烁。仙剑日月明平时只是偶尔闪现光芒,像这样高密度的闪烁很不正常。
仙剑日月明为什么会神光频闪?下午太平岛那边就传出消息了。
据说是阴有苓以无极宗现任宗主的身份沟通了仙剑之灵,得以拔剑出鞘对付强敌,疫鬼厉无情被她手持仙剑打得落荒而逃。
左铨难以置信,“阴有苓当真能拔出仙剑日月明作战?这怎么可能,该不会是她有意放出来的假消息吧?”
“可是宗主,我们留在太平岛附近盯梢的人,亲眼见到厉无情满脸晦气地离开了太平岛。如果不是被阴有苓打败,他绝无可能善罢甘休自己走人吧?”
想不到阴有苓竟能得到仙剑撑腰,连疫鬼厉无情都不是她的对手。
左铨自然不可能再找上门去重提接管摩宵宫一事,那样只会自取其辱。
“既然如此,昌城也没必要再呆下去了,传令下去,明日出发返回万象宗。”
次日一早,左铨一行就登船离开昌城,前往万象宗仙府所在的岭南阳城。
阳城位于南海之滨,而南海与东海是连成一片的,只要穿过狭长的夷洲海峡就进入南海了。
船只驶行于夷洲海峡之际,左铨独自站在船头欣赏海天一色的景致。
突然后背心传来一阵冰凉又尖锐的刺痛,他下意识地低头一看,看见一截乌黑的箭锲从前胸刺出来。
——鬼箭幽厄,疫鬼为什么要射杀我?
左铨怀着满腹不解一头栽倒在地,一双眼睛还死不瞑目地睁得老大,无论如何想不通厉无情要杀他的原因。
侍立在左铨身旁的几名万象宗弟子,根本都来不及反应,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宗主被一箭穿心了。
“宗主。”
“鬼箭。”
“天啊,宗主被鬼箭射杀了!”
惊呼声中,一支接一支的鬼箭,还在迅疾如闪电般射过来,一个接一个万象宗弟子中箭倒下。
无论他们怎么努力闪避或拔剑阻挡,却根本快不过鬼魅之箭。
不过短短片刻功夫,所有的惊呼与惨叫就全部消失了,整艘船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一袭白衣的厉无情,就像索命的白无常一样,足不点地飘过血迹斑斑的甲板,飘到已经断气的左铨身边,两道俯视的眼神漠然无比,冷酷有加。
——姓左的,我说过,你活不了多久了!我上官鹤想杀的人,哪怕是天上的仙官都想拽下来要了他的命,何况区区一个凡人。
没过多久,满船尸体都和船只一起彻底沉入海底,什么都没有剩下。
沉船在海面上造成的最后一个漩涡消失后,大海恢复了原本的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黄泉之下,无间鬼域,一个只有黑夜没有白昼的幽灵世界。
无间鬼域的中心是幽都,幽都的中心是幽府——这座栋宇壮丽的七层楼阁,是鬼王专属的府邸,其他鬼没有资格入住。
三百年前,先任鬼王江天旷殒命之后,幽府就成了一座空宅。
不是没有鬼想住进去,而是没有那个实力的话,进去就是送死。
没有鬼王的幽府,相当于一座擂台。任何鬼走进幽府大门,就等于上了擂台,要接受其他牛鬼不服气的挑战。
这样的挑战是在所难免的。
凭什么大家要认你这个鬼王?你到底有什么能耐?想称王可以呀,先摆平了所有反对者再说。
而且像这样的挑战,并不是一个一个轮流出战的文明比赛,单打独斗和组团作战都可以,规模甚至可以达到成百上千的鬼展开一场大厮杀。
总而言之,鬼王争霸赛,没有规则,不讲公平,以多胜寡是常态。
想要入主幽府成为鬼王,如果没有能够震慑群鬼的绝对实力,那就无异于自寻死路。
这一天,已经空置三百年之久的幽府,突然亮起了灯火。
七层楼阁的飞檐下,一盏又一盏渐次亮起的白灯笼,仿佛是无数颗夜明珠,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幽华彩,让人想要看不见都难。
“快看,幽府亮灯了,幽府居然亮灯了!”
“真的呢,有鬼进去了,也就意味着新的鬼王争霸要开始了!”
“到底是谁进去了?”
“应该是厉鬼应长恨,他不是炼成了万骨枯的法宝嘛,自然是有底气进幽府接受挑战了。”
“是啊,听说他那个法宝超厉害,一使出来就团灭了锦霞峰顶的所有修士。”
“能对付修士,未必能对付鬼吧?鬼又没有血肉可吸。”
“那就不知道了。反正应长恨想要当上鬼王,肯定还得过五关斩六将才行。毕竟他是四大恶煞中成名最晚的一个,疫鬼厉无情肯定头一个不服。”
“这么说来有好戏看了?”
“那是自然,走走走,快点过去找个好位置看戏吧!”
幽府位于幽都的中央,以此为中心四面八方辐射出幽都的大街小巷。
七层楼阁的灯光一亮,无论幽都中的鬼众身在何方,都能望见这百年不遇的光景,也都像趋光的飞蛾般密密涌来。
当幽府华灯灿灿的七层楼阁,被四面八方赶来的鬼众围得水泄不通时,应长恨在楼阁最高处的攒尖顶上亮相了。
他依然是一身黑袍,但不再是朴素的棉布料子,而是名贵之极的织锦锻。
无数根纤细的金丝银线,在纯黑底色上交织出繁复瑰丽的花纹,随着光线的变化折射出多彩的光泽,是一种五彩斑斓的黑。
一袭流光溢彩的华美黑袍,把傲然伫立的应长恨烘托得威仪非凡。鬼王的名号虽然还未到手,鬼王的气势已然十足。
“诸位,幽府空置已久,我今日要入主为王,如有不服者就站出来挑战。”
不服者自然是大有鬼在,不少颇有名气的牛鬼,都抱团组队地站出来表示不服。
就算他们都缺乏成为鬼王的实力,可其他鬼想要问鼎这一宝座的话,他们却是可以联合起来干翻对方的——我当不了,你也休想。
这种心理十分常见,没有成功的能力,却有搞破坏的能力。
“厉鬼,你虽然是四大恶煞之一,但成名才三百年,远不如其他三位,凭什么当这个鬼王?我等不服。”
应长恨言简意赅地回答道:“不服就打,打服为止。”
第71章 鬼域之王
幽府前是一块长方形的空地, 可以容纳数百人齐集一堂,这儿也是每次鬼王争霸赛的斗战之地。
抱团组队来挑战的牛鬼们,几乎把空地占去了大半。他们呈现扇面散开形成围剿之势, 等着应长恨从楼顶落下时群起而攻之。
然而,应长恨却站在楼顶纹丝不动,只是随手挥了一样东西下来。
“那是什么?”
“好像是一个骷髅头。”
“那不就是他的法宝万骨枯嘛!”
挤在空地旁围观的鬼众们, 和站在空地中准备挑战的牛鬼们, 都还没有完全看清楚阿福的模样, 它已经张口喷出无数惊涛拍岸似的黑气, 顷刻间就笼罩了整块空地。
无间鬼域是一个只有黑夜没有白昼的地方,生活在这儿的鬼众,要比其他地方的人们更习惯黑暗。
然而, 这股黑气却比他们之前见过的任何黑都更黑。
黑气笼罩下的空地, 就像变成了一个黑洞,所有光线都被吞噬一空。除了黑还是黑,其他一切仿佛都已经不复存在。
“这些黑气是什么情况?”
“法宝发威了,被黑气笼罩的那些牛鬼, 恐怕都要不妙了!”
“可万骨枯不是吸血肉的吗?鬼没有血肉怎么吸呢?”
“你问我我问谁呀?等着看结果吧!”
这样的疑惑不解,在阿福吸回所有黑气后得到了答案。
空地上所有挑战的牛鬼们, 好不容易修成的肉身已经变成了半透明的魂体, 而且还在继续透明化中。
“天啊!他们的魂体要消散了!”
鬼魂本质上就是魂魄之体, 一旦魂魄没了, 就会魂体消散, 从此彻底湮灭于三界之中。
围观的鬼众无不胆战心惊, 有个鬼一边擦着冷汗一边点评。
“看来万骨枯的黑气, 遇上活人吸血肉, 遇上死鬼吸魂魄, 无论是人是鬼,都逃不出它的致命威力啊!”
“厉鬼能炼出这么厉害的法宝,鬼王的宝座非他莫属了。”
“是啊,当年江天旷能当上鬼王,也是靠手中那一杆散魂黄金钺。”
钺是一种形制似斧的兵器,分长杆之钺和短杆之钺。
江天旷的独门武器散魂黄金钺就是长杆之钺。
顾名思义这是一件能够重创魂魄的大杀器,能让人的魂魄从肉身中离散,更能让鬼魂彻底消散。
当年江天旷正是凭借这一杆散魂黄金钺,打得无数挑战者魂飞魄散,最终笑傲群鬼入主幽府,成为无间鬼域的一代鬼王。
所有挑战应长恨的牛鬼们,魂体很快彻底透明成虚无。空地上原本鬼影幢幢的,现在已经变成了空荡荡的一片。
幽府的三层楼阁上方,应长恨冷冷的声音如雪花般飘落。
“还有谁不服?只管站出来。”
楼下是死一般的寂静,所有的声音都像凝结成了冰。
朱颜悔一直藏身于暗处作壁上观。她才不会傻傻地跑去当出头的椽子,既然有沉不住气的鬼跳出来蹦达,她当然是先躲在一旁观望为妙。
观望的结果让朱颜悔暗自心惊:厉鬼这个法宝真是厉害呀!我如果再挑唆疫鬼继续跟他斗,恐怕他不会犯这个蠢呢!
死一样的寂静中,突然涟漪般荡起了一丝小小的骚动,因为围观的鬼众们发现了一道白色身影飘然而来。
“快看,那是不是疫鬼来了?”
“是的,就是他。”
“你们猜他还会继续挑战厉鬼吗?”
“谁知道呢,疫鬼可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鬼。”
“除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水鬼外,疫鬼就是四大恶煞中成名最久的人。我要是他,肯定不服被厉鬼后来者居上。”
“服不服是一回事,能不能挑战成功又是另一回事。我个人觉得,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疫鬼应该不会轻举妄动,否则不就成了送死嘛!”
在幽府前的空地上轻盈落定后,厉无情仰头望向七层楼阁的最高处,那里是傲然伫立的应长恨。
他俩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时,几乎像刀剑般撞击出铿锵的声响。
四周鸦雀无声,深渊似的沉默笼罩着一切。
所有鬼众都屏声息气地注视着这两大恶煞的对峙,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朱颜悔紧紧盯着厉无情的背影,在心底一迭声地催促道:别看了,有种你倒是快上啊!
如果厉无情不服应长恨入主幽府,对他发起挑战,无论结果如何,对朱颜悔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反正他死了她又不会伤心,他要是能和应长恨两败俱伤,那她可就要开心了。
事与愿违,朱颜悔没能看到自己最想看到的一幕。
厉无情非但没有对应长恨发起挑战,反倒一掀白衫下摆,单膝下跪向他行了一个礼。
“参见鬼王。”
这四个字一出,鬼王争霸赛就算是尘埃落定了。无数鬼众纷纷弯下膝盖,跟着厉无情一起跪拜新鲜出炉的鬼域之王。
朱颜悔想要坐山观虎斗的打算彻底没戏了。
无可奈何地暗咬了一下银牙后,她翩然飞出藏身之所,满脸娇笑地加入了跪拜鬼王的大部队。
“参见鬼王。”
伫立于幽府最高处的应长恨,俯瞰着下方俯首称臣跪满一地的鬼众们,胸口涌上一股热潮,眼眸在黑暗中亮得格外灿烂。
三百年了,他终于成了无间鬼域的新任鬼王。有了鬼王这一身份,他那个很难实现的心愿就有了指望。
幽府灯火通明的正堂中,荣升鬼域之王的应长恨,召见的第一个人就是率先尊其为王的厉无情。
“之前你为了争夺鬼王之位对我下黑手的事,我可以过往不咎。但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还居心叵测的话,我绝不轻饶。”
“我既已臣服鬼王,便不会再生贰心。今后定唯鬼王之命是从,鞍前马后效力。”
厉无情语气恭敬,态度恭谨,那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恶煞。
虽然他这番话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但应长恨才不会轻易相信,唇角扯出一缕皮笑肉不笑的假笑。
“那就再好不过了。眼下我没什么需要你效力的事,倒是有一个命令需要你遵守。”
“鬼王只管吩咐。”
“当初救了我的和光,不准你再动他一根手指,能做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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