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有仙尊看着,应该不会出事。”游溪心下稍定,“仙尊为你花了很多心思,你一定要听话,不要和仙尊对着干。”
“我一直都很听话,平时练功非常勤快。”
游溪伸出食指戳他的额头:“我就是担心你练起功不顾身体,仙尊让你多修养。”
游长海摸摸被戳的地方,不吭声了。
哪个人能拒绝成为飞檐走壁,抬手间翻云覆雨的仙人呢?
反正他不能。
游溪嘱咐完,前脚刚离开,后脚就魏文耀就大摇大摆地进来了。
没等他开口,游长海就主动说:“知道了,我马上去。”
最近师尊和楚长老改善了药方都是魏文耀负责喊他过去。
“今天这么早啊。”
魏文耀失笑:“不是长老让我过来了的。”
游长海:“啊,那你过来有什么事吗?”
魏文耀上半身前倾,曲着胳膊肘撑在桌上,一张笑眯眯的俊脸突然在游长海眼前放大。
“我就是想问问,你和冀星洲怎么吵架了?”
“你怎么知道的?你消息也太灵通了吧?”游长海眉毛上挑,没想到半天都没到的功夫,魏文耀居然连这种事都知道了。
随即,游长海又回忆起好不容易忘掉的不愉快,转头气鼓鼓地说:“别和我提他。”
游长海才不信:“你有那么好心?”
魏文耀在他身边坐下, 斜斜地支着左肩, 用手背撑住下巴,翘起腿, 吊着嗓子喊冤:
“小海怎么把我想得这么差呀,我岂是那种人。”
“别喊我小海,怪恶心的。”
游长海搓搓胳膊上泛起的一层鸡皮疙瘩。
“这事不用你操心,有时间就去修炼,少来打听我。”
这种事有一个人知道他都嫌多。
“别这么见外嘛, 我不提就是了。”魏文耀见他神情不悦, 没有继续追问, “论道会准备得怎么样了?我可给你押了好些灵石。”
“那你恐怕要砸水里了。”游长海斜睨着他,“你是傅家出来的人,想来不缺那点钱。”
“那你可想错了, 我穷得很,花钱的地方可多了。”魏文耀唉声叹气地抱怨。
游长海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
夏日炎热, 外头火炉一般,好在有灵气护体, 否则这样的天气练功, 真要中暑昏过去了。
冀星洲赤着上半身在自己院子里挥剑。
这剑极有分量, 握在手中的剑柄由透着森然寒气, 执剑人甫一握上去,一股寒意便顺着手心直达五脏六腑,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剑光凛凛,几乎将夏日的热气一斩而空。
隐匿在房顶上观察了好一会儿的孔玟玉坐不住了, 屈膝弯腰,脚下一用力,身姿轻盈地从房顶上跳下来,比黑夜里的猫儿还要灵活。
见孔玟玉过来,冀星洲立刻收势,行礼问安:“师尊。”
孔玟玉踱步至他面前,耳下的刺青异常显眼:“你今日心浮气躁,再练下去也只会事倍功半,出了什么事?”
冀星洲拜入她门下也有一段时间了,这个孩子平时练功极为刻苦专心,一拿起剑仿佛没有天下任何事能打扰他修炼,今日真是奇了。
身为师尊,她有义务关心关心徒弟的心理状态。
冀星洲沉默地停顿了一下,说:“没什么,我去背背清心咒,静了心再练。”
一边说,一边将剑收入剑鞘。
孔玟玉看着面前低头听话的少年人:
“你不愿意说,我不勉强你,但你要知道,我是你师尊,是你在痴绝处最亲近的长辈,有什么事,可尽管倾诉,憋在心里总是不好的。”
“……嗯,我会的。”冀星洲声音低低地回答。
既入宗门,师尊便如父母,如老师。
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这世上,师尊便是最最亲近之人。
他只是,需要一些时间,重新敞开被父母紧闭的心扉。
“你看看游长海,他平时与伏江相处的时候就很放松。”
冀星洲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出神。
孔玟玉抬手拍拍他的肩膀,闪身离开,晃晃悠悠地朝伏江所在的地方走去。
唉,从前教老三的时候,总想着下一个弟子要是乖一点就好了,现在真找着一个这么乖的,反而有点不习惯了。
还没进伏江的院子,孔玟玉远远地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
最近太阳好,院子里铺了一地的药材,连落脚的地方都快没有了。
伏江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桌上摆着十来个小碟子,碟子里是各种颜色奇怪的糊状物,味道掺杂在一起,说不出地难闻。
“又在研究药方啊,进展如何。”
孔玟玉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伏江对面。
伏江把手中刚刚磨好的药粉平均分到几个碟子里,搅拌均匀:“有一些新的发现。”
孔玟玉冲他扬了扬下巴,眨眨眼:“马上就是论道会了,去不去赌一把。”
是的,长老们也私底下互相打赌了,只是没有像弟子们之间那么正式,只是口头约定。
孔玟玉押冀星洲能进前十六。
“不去。”
孔玟玉坚持不懈地撺掇他:“去吧去吧,你家底那么厚,还怕输钱吗?”
伏江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嗯。换做以前当然没什么,现在不一样了,家里有孩子要养。”
“嘿,难道就你一个有徒弟,我难道没有吗?”
伏江停止手中的动作,姿态放松,眉眼微阖:“人与人之间是不一样的。”
孔玟玉见一时说服不了他,转而伸长了脖子朝紧闭的房门看。
“你徒弟呢?”
“午睡。”
“哎,醒了。”
伏江话音一落房门就打开了,游长海揉着眼睛,简单地用绳子松松地束了头发,睡眼惺忪地扶着门,慢慢往这里走。
走进了,才发现孔玟玉也在这里,乖巧有礼地打招呼。
游长海额头鬓边都汗津津的,头发一缕一缕地卷曲着,贴在热得泛红的皮肤上。
“师尊,我好热,热得睡不着觉。”
伏江在房间里放了维持冷暖的法器,不应该热的,八成是新药方的问题。
他牵着游长海手腕让他坐下,顺手号脉。
片刻后便有了结论。
“是新药方的副作用,但暂时只能先用这个,这是目前效果最好的药方。”
伏江抽出一条带着药香的干净手帕,叠在指尖,在额头轻点拭汗。
孔玟玉用舌尖抵了一下上颚,想起刚刚自己回房间背清心咒的冀星洲,再看看正仰脸闭眼,看起来要多听话有多听话的游长海。
也不是说冀星洲不乖,就是太乖了,要是能向游长海靠拢靠拢就好了。
“那好吧,师尊我可不可以吃冰雪冷圆子?”
冰雪冷圆子需由蒸熟的去皮绿豆泥加入糯米粉、砂糖,揉成小圆子,放入开水煮熟,然后迅速过一遍凉水制成,是夏日十分常见的解暑甜点。
只是自从上次贪嘴喝酸梅汤喝坏肚子被发现后,游长海就失去了解暑食物自由。
“明天给你做,今天没有材料。”
“街上的凉饮摊有卖。”
伏江不赞同地看着他:“那个不干净。”
他始终认为上次吃坏肚子有这方面的原因,因为游长海喝得真的不能算多。
但是每次要吃都让师尊现做,游长海心里很过意不去,他这些天吃点心喝冰饮的频率都降低了不少。
“那算了吧,也不是很想吃。”
待会儿去厨房看看有什么材料,自己做一点好了。
“别待在外面了,回房间吧,房间里凉快。”
伏江没正面回答,而是让游长海赶快回房间。
孔玟玉目送着他离开,等游长海消失在门缝里,她才将视线重新转向自己的老友。
“真狡猾啊。”
居然用这种方式管教徒弟。
“现在你也学会了。”
“这个圆子在年轻弟子之间很流行吗?”
“可能吧,我不太清楚。”
“哼哼。”
孔玟玉没再提打赌的事,哼着歌兴致勃勃地回去了。
冀星洲看着师尊手中提着的一盒冰雪冷圆子,脸上闪过一瞬的疑惑。
孔玟玉一抬手,将刚刚买回来的点心举到冀星洲眼前:“喏,给你买的。”
孔玟玉见眼前人眉毛意外地挑了一下,心中得意。
“多谢师尊,弟子很喜欢。”
不知道是真喜欢,还是客套,孔玟玉就当是真的了,心情极好地贴心叮嘱:
“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年轻的弟子爱吃这些东西,别吃太多了,小心坏肚子。”
师尊今天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但终归是好意,冀星洲还是很高兴的。
“嗯,我会注意的。”冀星洲翘起嘴角,扯出一个笑,“不知师尊今日怎么想起来买这个?”
“伏江的小徒弟想吃,我知道你俩关系好,但你可别随便喂他东西,吃坏了伏江可要找我麻烦的。”
冀星洲看着那盒小巧玲珑的小点心,点头称是。
心中却有了些别的想法。
天高云淡,大太阳底公平地照着每个人,连老黄狗都躲在大树的阴影下,猫儿不想和老狗起冲突,聪明地爬到树上去乘凉,尾巴吊在半空中惬意地摇晃。
宽阔的街道边隔几步就支着一个摊子,卖什么的都有。
在一棵大树旁的太阳下,一个卖冰雪冷圆子的小摊前,一老一少正在对峙。
摊主觉得今天真是倒霉,出摊晚了一会儿没抢到树荫,东西也没卖出去几份,还来了一个年轻人要学他的手艺。
冀星洲诚恳地对摊主说:“老板,我真心想学,您教教我吧。”
摊主指着旁边立着的牌子,上面写着“百年老摊”,大着嗓门问:“我是百年老摊了,你张嘴就要学我的看家本事,你要不要脸?”
一个小胖子刚好从摊前经过,闻言懵懵地问:“百年也叫老摊吗?”
“去去去,小孩子懂什么。”摊主被拆了台,冲那个小胖子直挥手。
小胖子毫不在意地跑远了。
冀星洲拿出一袋灵石,诚心诚意地对摊主说:“我带了学费来的。”
那袋灵石砸在台子上,发出不小的闷响,一听就知道分量十足,摊主小心翼翼地扯开一个口,下一秒立刻捂紧,眼珠子一转,说:
“这么点不够,我的冰雪冷圆子是这周围最好吃的,你要是真心想学,那就拿诚意出来。”
冀星洲虽然心急,却也不是摊主想象中膘肥易宰的冤大头,神色纠结了好一会儿,最后犹犹豫豫地把灵石收回去了。
“唉,看来是没这个师徒缘分,我还是找别人吧。”
摊主愣在原地,自己只矜持了一下,他就放弃了?!
做生意的讲究能屈能伸,他立刻改换面孔:“唉唉唉,我刚刚改变主意了,看在你这么诚心诚意地份儿上,我愿意把独家秘方交给你。”
冀星洲:“嗯……还是算了吧,我觉得那么多灵石买一个秘方不是很划算。”说着便作势要走。
“给你打九折,九折!八折半!八折,最低了,八折不能再低了。”
冀星洲转头,在老板期待的目光中扔出两个字:“六折。”
“你!”老板刚说一个字,冀星洲便立刻转头,“好好好,六折就六折。”
怀抱缩水的灵石,看着冀星洲远走的背影。
摊主觉得今天真是倒霉透了。
没等到冀星洲研究出怎样做出一份美味的冰雪冷圆子, 三日之期便已悄声到来。
“他、他、他……”
董黛难以置信地看着冀星洲身边站得直挺挺的赵承允,抖着手指向他。
“他就是你说的,恋人???”
冀星洲给出一个斩钉截铁的答案:“对。”
赵承允潇洒地将垂落在胸口的头发撩到背后, 冲董黛眨眨眼:“不像吗?”
“我, 你,我以为……是女的……”
冀星洲一脸难堪中有七分真, 三分假,嗓音干涩地对董黛说:“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之前一直没让你们见面,现在见过了,你该相信了吧。”
董黛经历过最初的错愕后, 深吸一口气, 对冀星洲说:“男子, 也不是什么怪事,你何必遮遮掩掩呢,早说我也不会纠缠至今了。”
冀星洲笑了笑, 心里轻松了一些。
赵承允答应了今日要来帮忙,很是上心, 闻言主动替冀星洲解释:“各地风俗不同,他家乡比较避讳这个, 所以不好意思说。你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可千万别把这件事传出去了。”
“理解, 理解……那我先走了。”
“慢走。”赵承允热情地挥手告别。
目送着董黛的身影逐渐远去, 赵承允冲冀星洲邀功:“怎么样,我表现得不错吧?”
“很好……很好,这次多谢你帮忙了,下次要是有什么事, 尽管来找我。”
“我现在就有事找你。”赵承允眼前一亮,双手合十,“我和卫九报名参加论道会武试了,你能不能和我们组队啊?大佬带带我~”
“除了你和卫九,还有别人吗?”
“还有赵乐。”赵承允见冀星洲神情不太对,一把揽住他的肩膀,“虽然他不太靠谱,但他有钱啊,各种宝贝法器丹药都有,有他在,我们就等于有了一个移动小金库。这年头有钱行万里路,没钱寸步难行。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虽然他不缺钱,但能把手伸进别人的荷包,又何必牺牲自己?
冀星洲:“是。”
这些人里,没人比他更明白钱是多么重要的东西。
“这就对了,那就这么定了。”
赵承允豪爽地拍拍冀星洲肌肉结实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那我们参加那种武试?”
武试只是一个大分类,里面还有很多种项目。
赵承允两眼放光,仰着脸,骄傲自信地大声说:“自然是最大最隆重的那个——擂台赛。”
许多武试都会规定用哪种法门,比如只能用柳叶拳,云浪剑法,化骨禅等等。
但擂台赛没有限制,是真正的强者至上,但这也意味着可能有人会使出一些下三滥的手段。
情况瞬息万变,十分考验参赛者的临场应变能力。
冀星洲:“行。”
四人碰头之后,赵承允滔滔不绝地制定作战计划。
“冀星洲负责主要输出,赵乐提供后备资源,卫九当奶爸。”
“停。”卫九举手询问,“奶爸是什么?”
“医师。”
赵乐坐在自己随身携带的摇摇椅上,快乐地翘着二郎腿:“那你干什么?”
“我是军师,负责制定战术。”
赵乐眯着眼睛看他,缓缓吐出一个字:“你?”
赵承允:“……”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我怎么了,我不配吗?”
赵乐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信任:“我们去雇人专门制定一套战术吧。”
冀星洲:“来得及吗?”
现在这个时间点,这些战术制定人员应该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
赵承允不甘心地大叫起来:“你一点都不信任我!”
气鼓鼓地一屁股坐在卫九身边,卫九让他挤得直皱眉,调整了一下姿势,给赵承允让出半个屁股的位置。
赵乐喝一口卫九带来的冰镇果汁,悠哉悠哉地说:“多给一点钱就好了。”
战术还需磨合,时间已经很紧了,他们几个第一次参赛,更多的是参与,积累经验,拿名次倒是次要的。
“既然是我出钱,那我要当组长。”赵乐扫视众人,“有意见吗?没意见就这么定了。”
无人回答。
“那就这么定了。”
赵乐成了组长。
解散之后,冀星洲做好了冰雪冷圆子,用小玉碟子装好了放在食盒里,一只手提着走到游长海所在的小院。
烈日炎炎,院子里的草木都被晒弯了腰,垂头丧气地耷拉着。游长海的卧室门窗紧闭,一丝热气也透不进去。
咚咚咚。
房间里很快传来布料悉悉索索的摩擦声,隔着房门,游长海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谁?”
冀星洲没吭声,游长海又问了一声,脚步声渐渐近了。
房门从里面被拉开,刚刚打开半人宽的缝,房门立刻被往回拉。
冀星洲连忙用手和身体卡住房门:“先别关,我给你做了点心。”
游长海才不管他,两只手抓着门使劲往里拉:“我是穷得连点心都吃不起了吗?用你装模作样。”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是昏了头才说那些话。”冀星洲趁着还能说话赶紧道歉、
游长海的力气没他大,但冀星洲不敢真的把门推开挤进去,只好和游长海僵持着、
至少,至少得把点心送进去吧。
冀星洲目测门缝,还是不够大。
于是他用了些力气,门缝逐渐扩大。
游长海见状心中怒火盛,咬着牙,抿住唇,铆足了劲关门,扒在门边的手指用力到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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