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灌下一口劣质的茶水,如同饮下仇敌的血,然后般悄无声息地滑入人群,朝着西域的方向追蹑而去。
而在更远处,一棵枝叶繁茂的古树枝头,苏砚书翘着腿,嘴里叼着一根草茎,饶有兴致地看着林清羽消失的方向,又瞥了一眼天机阁顶,最后目光投向西方那片辽阔的天空。
“嘻嘻……都往西边凑热闹了?”
他眼中闪烁着狡黠而冰冷的光芒,指尖黑气涌动,发出了一封信。
“盛昭去了西域,真是,迫不及待想要看看他知道后的样子啊。”
树上的人身影一晃,如同青烟般消失在原地。
白藏州,魔宫深处。
一只惨白骨笛穿透禁制,落在夜无尘脚边。他认得这笛子,百年前绝望求援的信物,抽出笛中薄纸,一行墨字刺入眼帘:
“盛昭携徒,不日抵白藏州。”
“盛昭……”
名字滚出喉咙,低沉如荒漠风雷。
百年前的景象蛮横撞入脑海:
黄沙,残阳,浴血拄刀的他,白衣身影闯入视野,从容穿越刚结束的修罗场,垂死的魔族扑杀而去。
一道剑光!
璀璨、凛冽,斩断血色黄昏。
魔族、弯刀、沙尘无声湮灭。
巨大沙丘留下深不见底的光滑剑痕,横亘在他与白衣剑客之间。
风沙稍歇,他看清了执剑者的脸。
年轻气盛,意气风发,那浑身的少年气将那张迤逦的脸都压了下去,像是仙人突兀降临。
那人目光随意扫过剑痕,如拂去尘埃,还剑入鞘,消失于沙丘之后,只留下被那一剑惊艳的夜无尘。
指根旧疤传来尖锐刺痛,将他拽回现实,那是当年最微弱剑气擦过的印记,他一直留着。
“终于……来了。”
夜无尘声音沙哑,眼底压抑百年的暗火疯狂翻涌,不是恨,是更幽暗炽热的占有欲。
他攥紧拳头,魔气爆发,骨笛与信纸化为齑粉。
“来人!”
黑袍身影鬼魅般出现。
“盯死白藏州!所有中原修士,尤其是两人一组的。此外,新入白藏州者,哪怕一鸟一鼠,可疑即报!”
“是,君上!”黑影融入阴影。
夜无尘望向窗外无垠疆域,黄沙漫卷,他嘴角勾起冰冷扭曲的弧度。
这一次,他不再是仰望剑光的小修士,那道光,必须属于他!
囚笼早已备好。
客栈,招牌在风沙中剥蚀。
盛昭当先踏入,红衣灼人眼球,眉宇间带着倦色,风溯雪紧随其后,少年好奇打量四周。
“掌柜,两间上房,清净些。”盛昭声音温和,压过大堂喧闹。
掌柜抬头,看清盛昭面容时眼底掠过一丝惊异,堆起笑:“好嘞!天字乙号、丙号,最清净!二位楼上请!”说着,掌柜递过黄铜钥匙。
木梯呻吟,风溯雪小声问:“师尊,您来过西域?掌柜像是认得您?”
盛昭脚步未停,踏上二楼回廊,在天字乙号门前停步,目光投向窗外苍茫沙海。
“嗯,来过。”他声音很轻,推开门,“很久了。”
“哦?”风溯雪眼珠一转,压低声音,“那您认识……西域魔君夜无尘?听说此人极为又凶厉。”
盛昭推开门,陈旧气味扑面,他没立刻进,侧身看向徒弟探询的脸。昏黄光线斜射,窗棂阴影落在他颈侧,蜿蜒如锁链。
“夜无尘?”盛昭重复名字,语气平淡如路人。
他走进昏暗房间,声音飘入,“一个……故人罢了。”
风溯雪觉得那停顿有点怪,想到未来的那四个狂徒,可不就有这夜无尘一份嘛。
复而想起自己的怀疑,师尊可能是知道未来的,便深觉自己这个问题问得太蠢,于是只看了看自家师尊,走进隔壁。
天字乙号房内。
盛昭关门,隔绝了所有光线与视线,风沙呜咽如爪挠墙。
他走到桌旁垂眸凝视片刻,伸出右手,昭明剑出现在手中,修长手指缓慢专注地拂过冰冷的剑身。
昭明,就是碎在西域。
那是五十年前,他正在封印天魔通道,识海受到反噬,昭明便已经有了碎裂的迹象。他本不在意,毕竟昭明跟他许多年了,他自己也可以修复,可没想到的是,此后他便夜夜陷入梦魇,更是在十余年前记起了前世的一些事情,此后道心破碎,昭明便再也没有被修复过了。
想到这些,左侧肋下窜起撕裂般的剧痛,盛昭身体猛僵,脸色煞白。他闷哼一声,左手死死按住伤处,指节泛白,身体佝偻下去。
冷汗沁额,他强压喉间血气,扶桌挪到床边坐下,闭目喘息。
颤抖左手摸出小巧白玉药瓶,倒出一粒苦涩丹药吞下,温润药力缓缓化开,剧痛才退去一点。
他靠上冰冷土墙,额发湿透,再次睁眼,温和褪尽,只剩冰冷锐利与深藏疲惫。
他再次看向昭明,目光复杂。
窗外风沙更急,如不祥预兆撞击门窗,白藏州夜临。
魔宫深处。
夜无尘负手立于玄铁窗前,黑袍人影子般跪在阴影中,声音压低:“君上,白藏州沙海驼铃,一刻钟前,入住两名中原修士。一师一徒。”
夜无尘未回头,他嘴角冰冷扭曲的弧度无声扩大,指尖摩挲左手无名指处的深色旧疤,灼痛清晰的勾起了心底暗火。
他的猎物,入笼了。
桌案幽蓝烛火猛一摇曳,骤然熄灭,冰冷黑暗吞噬一切,唯余窗外呜咽风沙。
沙海驼铃,天字乙号房。
肋下旧伤余痛隐隐,盛昭盘坐榻上,闭目调息,昭明置于膝前。
风溯雪在隔壁,气息平稳,已入定。
子夜,万籁俱寂,风沙声也似被冻住。
“嗡——”
膝上的剑毫无征兆地发出一声极其低沉的震鸣,像是感应到什么东西的到来。
盛昭倏然睁眼,寒眸瞬间锁定窗外。
一股极其阴冷、粘稠、带着贪婪窥伺的魔念,如同无形的毒蛇,正悄然缠绕渗透客栈,精准地探向他所在的房间,这魔念……带着一种令他骨髓发冷的熟悉感!
夜无尘!
几乎在剑匣震鸣的同一瞬,隔壁风溯雪的气息也骤然一凛。显然,他也感知到了那充满恶意的窥探。
盛昭眼神冰寒彻骨,他未动,昭明却骤然亮起一层极淡的蓝芒,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张开,将整个房间连同隔壁风溯雪所在之处严密笼罩,屏障气息古拙坚韧,如万载玄冰,将那阴冷魔念死死隔绝在外。
魔念被阻,似乎微微一滞,随即变得更加阴戾狂躁,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疯狂冲击着屏障,发出无声的嘶鸣。
客栈内温度骤降,墙壁角落甚至无声凝结出细小的冰霜。
盛昭端坐不动,面沉如水。
他左手剑诀微掐,冰冷的外表下,一丝极淡的、混杂着厌恶与某种沉重预感的涟漪,在眼底深处一闪而逝。
夜无尘端坐于冰冷的玄铁王座之上,双目紧闭。
他并非亲自前去,而是分出一缕强大的神识,如同无形的魔爪,跨越空间,笼罩向沙海驼铃客栈。
当他的魔念即将触及那间房时,一股清冷坚韧、带着万载寒冰气息的屏障骤然升起,将他的神念狠狠弹开!
“哼!”王座上的夜无尘猛地睁开双眼,眼底翻涌的暗火瞬间化为暴戾。
那屏障的力量……那气息……绝不会错!是盛昭!只有他!真的是他!
无声的角力在虚空中展开,阴冷魔气与清寒剑意激烈碰撞,客栈周围的空间都隐隐扭曲,风沙诡异地停滞、盘旋。
然而,任凭魔念如何疯狂冲击,那道看似淡薄的蓝色屏障却稳如磐石,纹丝不动!屏障之后的气息,平静得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渊,带着一种俯视般的漠然。
“呵……”王座上的夜无尘忽然发出一声低沉沙哑的冷笑。那笑声里没有挫败,只有被彻底点燃的、病态的兴奋和占有欲。
他缓缓抬起左手,凝视着无名指上那道深色的旧疤,指腹用力摩挲,仿佛在回味百年前那道璀璨剑光留下的灼痛。
“盛昭……”
他对着虚空低语,声音带着偏执的狂热,“百年了……你还是这么耀眼,这么……令人想亲手折断,锁在身边……好好欣赏!”
他意念一动,那缕狂暴冲击的魔念倏然收回,客栈外诡异的停滞消失,风沙重新呜咽起来。
夜无尘站起身,走到巨大的玄铁窗前,猩红的披风在黑暗中如凝固的血,他望向白藏州的方向,眼中再无一丝犹豫,只有赤裸裸的、志在必得的掠夺光芒。
“既然来了我的地盘,就别想再走了。那水晶宫,也该迎来它的主人了。”他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身影缓缓融入王座后的深沉黑暗。
客栈内。
屏障外那狂暴的冲击骤然消失,阴冷魔念如潮水般退去。
盛昭依旧端坐,缓缓松开剑诀,肋下的旧伤在刚才的对抗中隐隐作痛,但他面色丝毫未变。只有那双望向窗外沉沉夜色的寒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深的冰冷与凝重。
他清楚感知到了魔念退去前那股毫不掩饰的、令人作呕的占有欲。
水晶宫……前世囚笼的冰冷触感仿佛隔着时空传来。
他垂眸,指尖轻轻拂过膝上的昭明剑。
或许,他该修好它了。
“风溯雪。”他声音清冷,穿透墙壁。
隔壁立刻传来沉稳回应:“师尊。”
“调息,静待。”盛昭的声音听不出波澜,“明日启程,深入西荒。”
“是,师尊。”风溯雪的声音毫无迟疑。
盛昭不再言语,房间重归寂静,唯有窗外风沙呜咽。
盛昭与风溯雪踏入村口,异样感扑面而来。
几个村民散落村道,姿态僵硬,他们脸上挂着极其夸张、咧到耳根的笑容,眼神却空洞呆滞,如同劣质的傀儡。
更骇人的是,他们正用指甲、石块,甚至木棍,缓慢而坚定地划破自己的皮肤,刺入皮肉。
鲜血顺着诡异的笑容流淌,滴落黄沙。他们仿佛感觉不到痛楚,只有那凝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风溯雪瞳孔骤缩,手瞬间按上寒溪剑柄,盛昭脚步未停,冰寒目光扫过,周身寒意更甚。
“仙长!救命!救救我们!”
一个枯槁的老伯从半塌的土屋后踉跄扑出,跪倒在盛昭面前,老泪纵横,他脸上肌肉抽搐,似乎在竭力抵抗那诡异的笑容,指甲深深抠进干瘦的手臂,留下血痕。
“是蛊!是笑面蛊!大家…大家快把自己笑死了啊!”
盛昭低头看他,声音清冽无波:“何时发生?”
“三…三天前!一夜之间,就这样了!”老伯声音发颤,带着绝望的哭腔,“求仙长救救我们!”
风溯雪上前一步,扶起老伯:“老伯莫慌。可知蛊毒来源?有何症状?”
老伯摇头,满脸恐惧:“不…不知!就是笑…停不下来地笑!然后…然后就想…想伤害自己!像鬼上身一样!”
他指向一个正用石块反复砸自己腿骨的村民,那村民脸上笑容灿烂,动作却狠厉无比。
风溯雪眉头紧锁,他迅速蹲下,指尖搭上老伯脉门,一丝极微弱的灵力探入。同时,识海中飞快闪过在太虚门藏书阁阅过的典籍,关于南疆、西域蛊毒的记载纷至沓来。
脉象紊乱,气血逆行,识海蒙昧,被一股阴邪甜腻的力量缠绕操控…符合蛊毒特征。但具体解法?
“笑面蛊…笑面蛊…”风溯雪喃喃,脑中急速搜索。
此蛊阴毒,以操控情绪、诱发自毁闻名,解法需对症下药,拔除蛊源,安抚识海…但具体所需药材…
他额角渗出细汗,典籍记载模糊,多语焉不详,或所需灵药珍稀难觅,他尝试用自身清心灵力注入老伯体内,试图驱散那股阴邪。
灵力入体,如泥牛入海。
那股阴邪之力反而像被刺激,猛地反扑,老伯脸上笑容瞬间扭曲放大,眼神更加空洞,喉咙里发出嗬嗬怪笑,抬手就要去抠自己的眼睛!
“不可!”风溯雪低喝,迅速撤手,并指如风,点在老伯几处要穴,强行压制其动作。
老伯身体僵直,怪笑依旧,涎水混合血丝从嘴角流下。
风溯雪脸色难看地起身,看向盛昭,眼中带着一丝挫败与急切:“师尊,确是笑面蛊,阴邪缠神,诱发癫狂自毁。
弟子…弟子只知需清心涤魂之药为主,辅以拔蛊固本之材,但具体所需灵药及配比…弟子所学有限,此地更无典籍可查。强行压制,恐伤其根本。”
盛昭的目光掠过那些在无声微笑中自残的村民,冰寒的眼底不起波澜。
他沉默片刻,清冷开口:“需血晶藤三寸,阴月草七叶,蚀骨沙蝎的尾针,百年石乳。”
风溯雪精神一振,立刻铭记:“血晶藤…阴月草…蚀骨沙蝎尾针…百年石乳…”他随即皱眉,“师尊,这几味…此地荒漠,恐怕……”
“没有。”盛昭直接打断,目光投向村落西面那片更加荒凉、怪石嶙峋的戈壁深处,“西行三十里,赤风谷。谷中有血晶藤,阴月草生于其侧。蚀骨沙蝎,谷底阴穴。百年石乳…碰运气。”
他言简意赅,点明地点与目标。
风溯雪立刻明白:“弟子愿往赤风谷取药!”
盛昭却已转身,玄色衣袂划过干燥的空气:“同去。此地凶险,蛊源未明,你一人不足。”
“是!”风溯雪心中一凛,也意识到这诡异村庄潜伏的危险,他看了一眼仍在挣扎怪笑的老伯,沉声道:“老伯,坚持住,我们去寻解药!”
老伯喉咙里发出嗬嗬声,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满是绝望中的最后一丝希冀。
师徒二人不再停留,身形化作两道流光,疾射向西方那片被风沙雕刻得狰狞嶙峋的戈壁。
赤风谷,名副其实。
狂风如同烧红的刀子,裹挟着赤红色的砂砾,在犬牙交错的暗红色岩壁间尖啸冲撞,空气灼热干燥,吸一口都仿佛带着火星。
风溯雪撑开护体灵力,仍被风沙打得脸颊生疼,他紧跟在盛昭身后。
盛昭步履看似从容,玄衣在狂风中却纹丝不动,仿佛与这片暴烈的天地融为一体。
“血晶藤,嗜血,生于背阴石缝,藤色暗红如凝血。”盛昭清冷的声音穿透风啸。
风溯雪立刻凝神搜寻,很快,他在一处巨大岩壁的背风缝隙中,发现了目标。
几条暗红色的藤蔓蜿蜒攀附,藤身布满细密凸起,如同凝固的血珠,散发着微弱的血腥气。
“师尊,找到了!”风溯雪一喜,就要上前采摘。
“且慢。”盛昭出声。他指尖微弹,一道无形剑气掠过藤蔓根部上方的岩壁。
“噗”一声轻响,一条潜伏在石缝阴影中、颜色与岩石几乎融为一体的赤红毒蛇被剑气精准贯穿七寸,跌落下来。
风溯雪背脊一凉,好险!
他收敛心神,更加谨慎,上前用玉刀小心割下三寸长的血晶藤,装入特制的玉盒。藤蔓断裂处,渗出暗红色的粘稠汁液,腥气更浓。
“阴月草,性阴寒,伴血晶藤而生,叶如弯月,色银灰。与血晶藤应是伴生的。”盛昭的声音再次传来。
风溯雪低头,果然在血晶藤扎根的石缝下方潮湿处,发现了几株奇特的植物。
纤细的茎秆顶着几片银灰色的叶子,形状果然如同微缩的弯月,叶片表面似乎笼罩着一层朦胧的月华,与周围赤红的环境格格不入,他小心采集了完整的叶片,同样封入玉盒。
“蚀骨沙蝎,谷底阴湿沙穴,尾针剧毒,切记不可沾身。”盛昭已向谷底走去。
谷底狂风稍弱,但堆积的沙砾松软,混杂着碎石,光线昏暗,怪石投下扭曲的阴影。空气潮湿阴冷,带着腐朽的气息。
风溯雪打起十二分精神,灵觉散开,仔细搜寻沙蝎的踪迹;盛昭则负手而立,目光扫视,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突然,前方一处被巨大岩石半掩的沙穴旁,细沙微微拱动!
“小心!”风溯雪低喝,寒溪剑已在手。
一道暗黄色的影子快如闪电,从沙穴中激射而出!正是一只拳头大小、甲壳油亮、尾针高高翘起、闪烁着幽蓝寒光的蚀骨沙蝎!它直扑风溯雪面门,尾针带着腥风!
风溯雪眼神一冷,剑光如寒溪乍涌,精准无比地点向沙蝎的尾针根部!他牢记师尊吩咐,只要一滴毒液,不能杀死沙蝎,否则毒液性质会变。
“叮!”一声轻响,剑尖点在尾针与蝎身连接的脆弱关节处,力道控制得妙到毫巅,既未斩断,又瞬间麻痹了那处关节。沙蝎尾针一僵,幽蓝的毒液从针尖瞬间沁出一滴!
风溯雪早有准备,另一只手中一个极小的玉瓶闪电般迎上,稳稳接住那滴致命的毒液!毒液落入瓶中,发出轻微的“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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