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的信息素(孜然不自然zy)

他翻开笔记本，里面是沈砚的字迹，工整而有力。前几页记的是大学时的课程表、画展信息，还有一些画画的心得。翻着翻着，他的手指顿住了——从某一页开始，笔记本里记的全是关于他的事情。
“今天林溪又在画室待到很晚，给他带了热牛奶，他说很好喝，下次要带草莓味的。”
“林溪今天画了一幅向日葵，说要送给我，我偷偷拍了照片，放在手机里了。”
“林溪好像不开心，问他怎么了，他说没事，可是眼睛红红的，像小兔子。”
“今天和林溪吵架了，因为他熬夜画画，把自己弄感冒了。我不该对他发脾气，明天给他买他最喜欢的草莓蛋糕道歉。”
一页又一页，密密麻麻的字迹，记满了他们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有些事情，林溪自己都已经忘了，可沈砚却记得清清楚楚，连他说过的话、喜欢的口味、不开心时的小动作，都一一记了下来。最后一页的日期，是他离开沈砚家的那天，上面只有一句话：“溪溪走了，带着小蓝。天很冷，他穿的衣服够不够？”
林溪握着笔记本，眼泪一滴一滴落在纸上，晕开了墨迹。他想起以前，沈砚总说自己记性不好，连画画的步骤都要记在本子上，可他却把关于自己的每一件小事，都记得那么清楚。他想起重逢时沈砚眼底的落寞，想起那串被他珍藏了三年的铃铛，忽然觉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疼。
他不知道自己坐在地上哭了多久，直到听到开门的声音，才连忙把笔记本合上，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顾言走进来，看到他蹲在箱子前，眼眶通红，连忙走过去：“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林溪把笔记本递给他，声音哽咽：“顾言，你看这个。”
顾言接过笔记本，翻开看了几页，然后轻轻叹了口气。他坐在林溪身边，把他揽进怀里：“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溪溪，这些都已经是过去了。”
“我知道，”林溪埋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可我就是忍不住。他明明那么好，我们明明那么相爱，为什么最后还是分开了？”
“没有为什么，”顾言抚摸着他的头发，语气温柔而坚定，“爱情里没有对错，也没有为什么。分开或许是遗憾，但我们不能一直活在遗憾里。你看，我们现在不是过得很好吗？”
林溪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抱着顾言。他知道顾言说的是对的，可心里的那道坎，好像还是很难迈过去。他想起沈砚在笔记本里写的那些话，想起他们一起度过的那些日子，忽然觉得，或许他从来都没有真正放下过沈砚，只是把那份爱意藏在了心底最深的地方，以为时间会把它冲淡，可只要遇到一点关于他的痕迹，就会立刻汹涌出来。
而沈砚那边，自从在雨巷里第二次见到林溪后，也总是心神不宁。他把那串铃铛挂在车里，每次开车时，铃铛都会随着车身的晃动叮当作响，提醒着他那场猝不及防的重逢。
这天晚上，他和温瑶一起去超市买东西。走到零食区时，温瑶拿起一包草莓味的饼干，笑着说：“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吃这个吗？买一包吧。”
沈砚的目光落在饼干包装上，忽然想起林溪以前总爱抢他的草莓饼干吃，一边吃一边说：“沈砚，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喜欢吃这么甜的东西？”他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不了，现在不爱吃了。”
温瑶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了然：“你还是没放下他，对不对？”
沈砚沉默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语气坦诚：“是，我没放下。但是温瑶，我会努力的。我知道我们现在在一起，我不该再想以前的事情，可我控制不住自己。”
温瑶笑了笑，握住他的手：“没关系，我等你。我知道放下一个人很难，尤其是像你和林溪那样深爱过的人。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彻底放下过去，好好和我在一起。”
沈砚看着温瑶温柔的眼神，心里充满了愧疚。他知道温瑶一直都在包容他，一直都在等他放下过去，可他却一次次让她失望。他握紧了温瑶的手，认真地说：“温瑶，对不起。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不用道歉，”温瑶摇摇头，“我们是伴侣，本来就该互相陪伴，互相包容。走吧，我们去买你喜欢的牛奶。”
沈砚跟着温瑶往前走，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零食区的方向。他知道，有些回忆，就算他再努力想忘记，也还是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突然冒出来，让他措手不及。
几天后，沈砚收到了一个快递，是从邻市寄来的，寄件人姓名写的是“林溪”。他拆开快递，里面是那个深蓝色的帆布包，还有一张纸条。纸条上是林溪的字迹，清秀而工整：
“沈砚，这个书包是你当年落在我这里的，一直没还给你。现在还给你，希望你能好好保管。还有，谢谢你当年的照顾，也祝你和温瑶幸福。”
沈砚握着纸条，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一起涌了上来。他打开帆布包，看到里面的旧书和笔记本，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他知道，林溪把书包还给她，是想彻底和过去告别，可他却觉得，心里的那道缺口，好像又扩大了一些。
他把帆布包放在书架上，和当年林溪画的天台番茄苗画稿放在一起。他看着那幅画稿，想起林溪当年歪歪扭扭的字迹，想起他们一起在天台种番茄的日子，忽然觉得，或许他们之间，真的还有一些没说完的话，还有一些没解开的心结。
他拿出手机，犹豫了很久，还是拨通了林溪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林溪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沈砚？有事吗？”
“没什么，”沈砚的声音有些沙哑，“就是想谢谢你，把书包还给我。”
“不用谢，本来就是你的东西。”林溪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
“林溪，”沈砚顿了顿，鼓起勇气说，“我们……能不能见一面？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林溪的声音：“不了吧。沈砚，我们都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再见面，只会徒增烦恼。就这样吧，再见。”
电话被挂断，传来“嘟嘟”的忙音。沈砚握着手机，呆愣了很久，然后慢慢蹲在地上，把脸埋在膝盖里。他知道，林溪是对的，他们再见面，只会让彼此更加痛苦，可他还是忍不住想再见一面，想把那些没说出口的话，都告诉林溪。
而林溪挂了电话后，坐在工作室的椅子上，久久没有动弹。他看着窗外的向日葵，想起沈砚在电话里沙哑的声音，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一样疼。他知道自己不该拒绝沈砚，可他更怕见面后，那些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情绪，会再次汹涌出来，伤害到顾言，也伤害到自己。
他拿起画笔，想把心里的情绪都画在纸上，可笔尖落在画纸上，却迟迟画不出一笔。他知道，有些心事，就算藏得再深，也还是会在某个瞬间，暴露无遗。

第32章 病痛牵出旧情与两难抉择
入冬后的第一场雪来得猝不及防。林溪在工作室画完最后一笔时，窗外已经飘起了鹅毛大雪，细碎的雪花落在玻璃上，很快积成一层薄薄的白霜。他收拾好画具，刚想给顾言发消息说要回家，忽然觉得一阵头晕，眼前的画板开始旋转，手里的颜料盒“啪”地掉在地上，蓝色的颜料溅在白色的画布上，像一道突兀的伤口。
再次醒来时，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白色的天花板晃得人眼睛发疼。顾言坐在床边，眼眶通红，握着他的手，指尖冰凉：“溪溪，你终于醒了！医生说你是低血糖加上过度劳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林溪张了张嘴，声音沙哑：“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他想坐起来，却被顾言按住：“你别动，医生说要好好休息。我已经跟工作室请假了，这几天你就安心在医院养病。”
顾言出去给她买粥，病房里只剩下林溪一个人。他看着窗外的雪，忽然想起以前，他每次熬夜画画感冒发烧，沈砚都会守在他床边，一边给他物理降温，一边念叨：“让你别熬夜，你偏不听，现在难受了吧？”那时他总觉得沈砚唠叨，可现在回想起来，那些唠叨里全是藏不住的关心。
正想着，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林溪以为是顾言回来了，抬头却愣住了——沈砚站在门口，身上落着一层雪，头发和肩膀都湿了，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眼神里满是担忧。
“你怎么来了？”林溪的声音有些发颤。
“我听温瑶说你住院了，”沈砚走进来，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她在医院有朋友，刚好看到你的住院信息。我……我来看看你。”他的目光落在林溪苍白的脸上，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一样疼——以前林溪生病，就算再难受，也会笑着跟他说没事，可现在，他躺在病床上，眼神里满是疲惫，连笑都笑不出来。
沈砚打开保温桶，里面是红枣小米粥，还有几个林溪以前喜欢吃的豆沙包：“我记得你低血糖的时候，吃这个会好一点。你先喝点粥吧。”
林溪没有动，只是看着他：“沈砚，你不该来的。顾言知道了，会误会的。”
“我知道，”沈砚的声音有些低沉，“我就是想来看看你，确认你没事。等你喝完粥，我就走。”他把粥盛在碗里，递到林溪面前，眼神里带着恳求，“就当……就当是朋友之间的关心，好不好？”
林溪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想起他冒雪赶来的样子，终究还是接过了碗。粥还是热的，红枣的香甜在嘴里散开，暖意顺着喉咙传到心口，像回到了以前那些生病的日子。他小口小口地喝着粥，没说话，病房里只剩下勺子碰撞碗的轻响。
就在这时，顾言提着粥和水果走了进来。看到沈砚，他愣了一下，然后很快恢复了平静，只是握着林溪的手紧了紧：“溪溪，粥买回来了。这位是……来看你的朋友？”
“嗯，”林溪放下碗，声音有些不自然，“沈砚刚好路过，就来看看我。”
沈砚站起身，对着顾言点了点头：“他现在没事了，我也该走了。林溪，你好好养病，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给我打电话。”他没再看林溪，转身走出病房，脚步有些仓促，像是在逃避什么。
顾言看着沈砚的背影，又看了看林溪苍白的脸，没说什么，只是把自己买的粥放在床头柜上：“溪溪，你要是不想喝小米粥，我给你买了你喜欢的蔬菜粥。”
林溪看着顾言温柔的眼神，心里充满了愧疚：“顾言，对不起，我……”
“没关系，”顾言打断他，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我知道你和沈砚只是朋友。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养病，别想太多。”
可林溪知道，顾言心里肯定不好受。他能感觉到，顾言握着他的手，虽然还是很温柔，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那天下午，顾言一直守在他身边，陪他说话，给他读绘本，可林溪却总是走神，眼前总是晃着沈砚冒雪赶来的样子，晃着他眼底的担忧，晃着那碗温热的红枣小米粥。
晚上，林溪睡着后，顾言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给温瑶发了一条消息：“谢谢你告诉我林溪住院的事，也谢谢你让沈砚去看他。”
没过多久，温瑶回复了：“对不起，顾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沈砚他只是太担心林溪了，我拦不住他。”
“我知道，”顾言回复，“我没有怪你们的意思。只是希望，沈砚以后不要再打扰林溪了。我们现在过得很好，不想再被过去的事情影响。”
温瑶看着手机屏幕，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把手机递给坐在旁边的沈砚：“你看，顾言都这么说了，你以后别再去找林溪了。”
沈砚接过手机，看着顾言的消息，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疼。他知道顾言说的是对的，他不该再打扰林溪的生活，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那天在医院看到林溪苍白的脸，他心里的担忧像潮水一样涌上来，什么理智、什么分寸，都被抛到了脑后。
“我知道了，”沈砚把手机还给温瑶，声音沙哑，“我以后不会再去找他了。”
可他心里清楚，就算他不去找林溪，那些关于林溪的回忆，那些没说出口的话，也还是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突然冒出来，让他措手不及。
林溪在医院住了三天，顾言每天都守在他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他。出院那天，顾言开车来接他，车里放着他喜欢的轻音乐，副驾驶座上放着一束向日葵——顾言知道他喜欢向日葵，每次他生病或者不开心，都会买一束向日葵给他。
“回家就能看到我们种的向日葵了，”顾言笑着说，“我昨天给它们浇了水，长得可好了。”
林溪看着顾言温柔的笑容，心里的愧疚更深了。他知道顾言一直在努力给他幸福，一直在小心翼翼地呵护他，可他却总是因为沈砚的事情分心，总是让顾言担心。他握住顾言的手，认真地说：“顾言，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让自己生病了，我会好好陪你，好好过我们的日子。”
顾言笑着点头，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我相信你。”
可有些事情，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回家后的第二天，林溪在整理画室时，发现抽屉里放着一张医院的缴费单——是他住院那天的医药费，缴费人写的是“沈砚”。他看着缴费单上的金额，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又酸又疼。他想起那天沈砚走得匆忙，想起他眼底的担忧，忽然觉得，或许他们之间，真的还有一些没解开的心结，还有一些没说出口的话。
他拿出手机，犹豫了很久，还是拨通了沈砚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沈砚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林溪？有事吗？”
“沈砚，”林溪的声音有些沙哑，“谢谢你那天去看我，还有……医药费我会还给你的。”
“不用了，”沈砚的声音很平静，“一点小钱而已，不用放在心上。你好好养病，别想太多。”
“不行，”林溪坚持，“这是你的钱，我必须还给你。我们……我们能见一面吗？把钱还给你，也把一些事情说清楚。”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沈砚的声音：“好。明天下午三点，在我们以前常去的那家咖啡馆见吧。”
挂了电话，林溪坐在椅子上，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这次见面，可能会让彼此都很痛苦，可能会影响到他和顾言的生活，可他还是想再见一面，想把医药费还给沈砚，想把那些没说出口的话都说清楚，想彻底和过去告别。
第二天下午，林溪提前十分钟来到咖啡馆。咖啡馆里人不多，舒缓的音乐在空气中流淌，角落里的位置还是他们以前常坐的地方，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桌子上，温暖而明亮。他点了一杯卡布奇诺，刚喝了一口，就看到沈砚走了进来。
沈砚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头发剪得很短，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他走到林溪对面坐下，点了一杯美式咖啡，然后看着林溪：“你身体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你。”林溪把装着医药费的信封放在桌子上，“这是那天的医药费，你拿着。”
沈砚没有接，只是看着信封：“我说了，不用还。”
“沈砚，”林溪的声音有些坚定，“我们已经不是以前的关系了，我不能再花你的钱。这些钱，你必须拿着。”
沈砚沉默了片刻，然后拿起信封，放进了口袋里。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然后看着林溪：“你想说什么？说清楚什么？”
林溪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沈砚，我们都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都有了各自的伴侣。以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也不要再联系了。这样对我们都好，对顾言和温瑶也都好。”
沈砚看着林溪，眼底的光芒一点点暗了下去。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他知道林溪说的是对的，可心里的疼痛却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把他淹没。
“好，”沈砚的声音有些沙哑，“我知道了。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也不要再联系了。林溪，祝你和顾言幸福，永远幸福。”
林溪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一样疼。他想说点什么，想安慰他，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也一样，祝你和温瑶幸福。”
两人都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喝着咖啡。咖啡馆里的音乐还在流淌，阳光依旧温暖，可他们之间的气氛，却冰冷得像窗外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