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指挥官今天也在护短(三月冰凌)

但到达了目的地，林衍才发现程渊说的“正事”，就是用高能粒子炮把太空里无规则漂浮的垃圾都轰碎。
“不能用辅助瞄准，完全手动控制能量反应强度，做到百分百准确，百分百清理。”程渊给他们讲解了一下机甲内主要武器的用法，懒洋洋道，“武器库里有粒子炮和冲击炮两种，粒子炮效率高但存量少，冲击炮难控制但便携。太重的武器库在太空里大部分时候都是累赘，如果你移速太慢，随随便便一记冲击炮就能打碎驾驶舱。”
林衍试了几下，被冲击炮原始的后坐力与爆炸方式吓了一跳，而斯特林则在按动粒子炮发射键后大叫一声，心疼起自己的武器库存来。
“这片区域归你们，注意配合，把这里漂浮着的所有东西都清理掉。越快越好。”程渊半靠在指挥室的椅子里，在战术频道里用坐标系给他们划了一大片区域。
林衍倒吸一口凉气：这都快赶得上三分之一片小行星带了！
两小时后，两人的武器库存量已经降到了50%。林衍瞄着屏幕上的那个数字，小心翼翼地用一颗炮弹将两块因漂浮重合的装甲碎片贯穿。
“控制速度和准星吗？学会了。”斯特林意外地是个实战派，磕磕绊绊地跟在林衍的机甲后，双臂紧绷，显然是做好了瞄准的准备，一发冲击炮送了出去，机甲居然也没因为后坐力而往后失去平衡，而是甩出去不远后稳住了身形，命中率居然也渐渐地提高了。
林衍笑了一下，斯特林的冲击炮在击中机甲碎屑后爆出一团明亮的火光，这团爆破蕴含着很大的能量，足够助推着自己的机甲往侧前方滑行一段距离，省下了不少燃料。就在速度被推到最高时，林衍的机甲在操纵下精妙地飞往另一块碎片，尖锐的合金侧翼将它切成了两半——省下了一枚炮弹。
“三连击！”斯特林在频道里欢呼一声，“效率拉太满啦！首席你看到了吗？”
耳麦里突然稀里哗啦一顿响，程渊从容地将听力终端拿远了些，防止里面的中二青年发出巨大噪音：“看见了。进步挺快的。”
仅仅一个下午，林衍和斯特林就能从刚开始的小心试探，到现在的合作无间，甚至还能开发出自己的小方法提高效率，确实比只会书上刻板知识的军校生思路活跃多了。
但还是显得太叽叽喳喳，不够老成持重。程渊等了一会，把听力终端重新接回接口，叹了口气。
“队长，您被昆古尼斯号几乎摧毁的听力需要终端进行调控和修复，这期间还是不要随意中断设备链接为好。”诺玛的声音非常严肃。
程渊偏开视线，专心致志地摆弄着终端，假装因为刚接上设备，没听到她的声音。
“看到了吗，诺玛。”程渊指向屏幕那边，里面是林衍提高机甲速度，利用离心力将身边的一圈碎片尽数切碎的样子：“他的这种机甲操作水平，只给他一般军用机实在太浪费了。”
诺玛对此也很赞同。
程渊仍然开着他的那架巨大的指挥舰，通讯端不仅连着林衍那边的后勤队，也连着靠近第二星系的驻军基地，那边以玛兰妲为首的副部们齐聚一堂，正在开着例行会议。
结果玛兰妲听说队长带着俩军校生在首都星边缘打扫卫生，被好奇心和幸灾乐祸控住了动作，利用自己的权限点开了后勤频道偷看情况。
于是玛兰妲看着两架军用机甲带着少得可怜的武器库炸烟花的景象，大为震撼道：“队长你不是有厌蠢症的吗？怎么他们配合成那样，你都不生气？"
她指着屏幕上被冲击波震飞出去，花滑一般忽悠着尖叫的斯特林。
“为什么当年我们就是一个人扫一整个行星带的海盗？当年两小时没扫完，我内耗伤心好久......这不公平！你区别对待！”
程渊的回答是把她的通讯直接掐断，屏蔽了某人的控诉。
再一小时过去，程渊划定的区域内，已经达到了任务要求的清理标准。林衍和斯特林的命中率也达到了中等偏上的程度，如果是联赛的考核项目，他们的组合已经能甩开大部分队伍一大截了。
“做的不错。”程渊让他们的机甲回到本舰的缓冲区，“先在舰上休息一会，二十分钟后返航。”
斯特林下了机甲，眼冒精光：“这可是先锋军的指挥舰！多少人一辈子只能在报道和阅兵仪式上才能看见的顶级武器！”
林衍倒是一回生二回熟，拿上校服钻出机甲，便淡定地往更衣室走。
”靠，这是什么？一克价格顶一辆飞艇的液态合金！“斯特林痴迷地摸了摸缓冲气囊，又震撼地看向了装甲门：”这是据说连重型机甲的武器库打空都轰不开的防御门！还带顶级加密系统——林衍你先别走我怕我迷路！“
林衍对他翻了一个白眼：”更衣室前面左转。你先参观吧，我走了。“
扔下走不动路的斯特林，林衍的脚步更快更轻松了。他三下五除二收拾好了自己，直接往指挥室跑去。出乎林衍的意料之外，一路上的装甲门在感应到他的存在之后，都迅速地开启，让他的行走路线宽敞又顺滑。
“哥，我没有打扰你吧？”林衍打蛇顺竿爬，一路冲到了指挥室门边，笑容灿烂：“我猜是你给我开的门。”
程渊单手托腮，懒洋洋地在控制台边招手：“过来吧。会开完了，现在有空。”
林衍喜滋滋地凑到了程渊跟前，看他将指挥舰设定为自动导航模式，带领后勤队训练有素地排好阵形，往首都星的方向前行。
“现在的星际关系不是很太平，需要一些有能之人改变这里。”程渊冷不丁地偏过头，对林衍说，“如果你联赛获了胜，能和那个斯大——斯特林一起进入军部，或许能成为一些变数。”
“只是会很辛苦。“程渊的眼神冷静而认真，“你要仔细考虑。”
林衍早猜到他会这样说，从善如流地答：“我明白，我能接受，随时为您效力。”
“......你这回答怎么和诺玛似的。”程渊幽幽地吐槽，“不要学AI说话。”
诺玛在控制台上让警告的红灯闪烁了几下，表示无声的抗议。
程渊重新将注意力投到航道图上，指着距目前坐标系较为遥远的红枫星说：“这是你出生的地方，当年你母亲就是被外派到这里和你父亲认识的——我之前有和你说过吗？”
林衍看着那个闪烁的光点，摇摇头。
有落寞的神色从程渊苍白的脸上一闪而过，恍若转瞬即逝的流星。林衍以为他看错了，再凝神细看，程渊的脸上还是那副无坚不摧的淡漠模样。
“如果帝国愿意，那么总是和首都星唱反调的第二星系势必要第一个遭殃。”程渊声音很轻，“但那是你父亲的故乡，联盟的故乡。小衍，我向你保证，在我活着的时间里，第二星系不会受到伤害。”
“特别是星系里的无数贫民，他们不像帝国和联盟里勾心斗角的贵族和军人，是这场斗争里最无辜的。”
林衍有点百感交集，但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星际强盗就出来证明程渊说的不是假话了。
“队长，第二星系先锋军的基地遭到攻击。“诺玛的声音响起，”他们挟持了红枫星的平民，占领了第二星系的最高指挥所。”
“他们说，要把被帝国污染的红枫星撕碎。”

第15章 入侵
此刻，在红枫星最高指挥所内，响彻云霄的警报声被训练有素的士兵一枪打碎。合金做的天花板隆隆作响，荷枪实弹的星际海盗排成两列，押送着敢怒不敢言的第二星系军官们。
“帝国和联盟到失衡的时候了，长官们。”领头的海盗环视周遭一圈，声音冷酷，“屈居于帝国的管控之下，实在是太过丢脸。从今天开始，第三星系的反抗军部队接管第二星系——接管联盟。”
“向帝国在红枫星的驻军基地发出通知吧，这里归我们了。”
“无耻！你们这是强盗行径！”被压倒跪在地上的一个军官嘶吼着，眼神仇恨地望向高大机甲里的士兵，“你们奴役了第三星系的贫民，现在还要来掠夺我们的资源？！该死的星际海盗——”
一声枪响，第二星系的军官倒在血泊之中。
“我不喜欢这个称呼。”领头人挪开还冒着硝烟的枪口，“等这颗星球正式成为我们的基地，我们就是真正的联盟。”
指挥塔外的通讯机向领头人发出讯号：“正在入侵红枫星指挥系统，预计十分钟后将接管总控中心。”
“如果帝国对我们出击，先派这里吵得最凶的替联盟送死——替我们的联盟。”
......
程渊盯着眼花缭乱的作战屏幕，面色沉静如霜。
“前几日在帝国管控地边缘作乱的海盗游击部队，看上去只是为了掩护他们真实目的的烟雾弹。”诺玛分析后得出结论，“指挥舰扫描系统在红枫星指挥塔中心发现了大量星际海盗的核心部队成员，看样子，他们已经基本掌控了通讯系统，正在尝试攻克控制中心。”
“是有人里应外合，还是被入侵的？”程渊的嘴唇抿成一道锋利的直线。
“是被迫。红枫星逃出来的几个军人已经向帝国求援了，他们面对这种情况，倒也不是那么恪守老联盟人的所谓气节。”
听到诺玛肯定的回答，程渊拧紧的眉顿时一松，“不是就好。”
不是的话，就不至于被帝国的思想钢印反噬。
林衍面色凝重地望着程渊，有些听不懂他这时候的话语里暗含的意味。
“不是什么？不是背叛帝国就好了么？”
林衍从一开始就不把联盟当作帝国的附属，但他呢？他怎么看待联盟？
一道明亮炽热的激光爆闪，程渊眼皮一跳，挥手接通玛兰妲的通讯：“怎么回事？”
“大势不妙啊队长。”玛兰妲声音有些发紧，好似看到了些很难以接受的状况，“他们拉着第二星系原住民的军队和平民出来当肉盾。如果不......我们没办法攻入指挥塔。”
“这帮疯子。”程渊将指挥舰的速度推高了一级，“先尝试和对方沟通，我马上就到。”
林衍这才一激灵，从自己的担惊受怕里恢复了应有的理智。
无论现在所有人怎么想，红枫星都不能拱手送给星际海盗！
“哥，你现在要去前线吗？”林衍将手覆在程渊垂在身侧的手上，那上面一丝温度都没有，凉得让人心惊。
“嗯。你们准备一下离舰，就在这里分开吧，我会派后援队的人带你们回去。”
如果回去了，红枫星会怎样？第二星系又会怎样？联盟......又会怎样？林衍嘴唇开合，一时间心乱如麻。
上一世的他这时就在红枫星指挥塔，他借助自己研究员的身份，手刃了海盗的领头人，但却对海盗们发出的宣言顺水推舟，顺带吞并了第三星系的军队与军火，促成了联盟的独立。
但如果这一世他不再是红枫星的一员，联盟的命运又会如何？
他心念急转，揪住程渊的衣摆：“哥，让我试试。”
程渊讶异：“……试什么？”
林衍声音平稳：“星际海盗要拖住帝国的脚步，哥，现在只有联——第二星系自己才能救自己。”
“我的机甲是实验型的，没有任何标识。可以混入海盗群里——哥，你明白吗？”
程渊定定地看着他，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我不同意。”
“你一个军校生，让你一个人突入海盗的小队做什么？找死吗？！”
上一次就已经够超过了。程渊想，这次绝对不行——
“首席，也许还真行。”斯特林颤巍巍地站在门边，似乎是听到了不少，鼓起勇气道：“我是第二星系长大的，我父亲是第三星系的武装机械师。我从小跟着他去第三星系的黑市，学会了海盗的语言。”
“他们的军队编制体系很乱，驾驶员什么年纪、身份的都有，想打入内部不是不可能。”
“你说真的？”玛兰妲倒是对这两个胆大的学生挺感兴趣，“如果你们真能混进去的话，带上诺玛的战术核心，只要找到控制台就能把威慑停了。队长，这可能是目前影响最小的办法了。”
程渊偏头瞧了一眼玛兰妲，把她看得汗毛倒竖。接下来，他拿下了控制台上的机甲核心：“诺玛的备份完成。我护送你们进红枫星指挥塔。”
“哈哈。”玛兰妲干笑一声，“队长，你们仨加油。我最多只能撑两个小时，多了可能海盗就变脸了，你们尽量动作快点。”
在帝国与星际海盗僵持不下的时候，没人知道一架残破的小机甲上有两个军校生和一位帝国军神，漂移似的拖着另一架印着帝国标志的机甲进了海盗的视野里。
“站住！”海盗小分队的队长厉声向那架机甲咆哮道，“哪边来的？！为什么拖着帝国的东西！”
通讯频道那端传来一阵乱七八糟的响声，接着是纯纯的第三星系下水道口音的男孩声音：“靠，老子刚在那边捡了个帝国的逃兵，回来就不认识小爷了？！小心我私吞了这一箱军火！”
小队长半信半疑地盯着那架战利品机甲，里面装备精良，但并未有驾驶舱的存在，想来是帝国战士畏罪潜逃弹出驾驶舱后剩下的东西——这可都是实打实的宝贝军火！
心念一转，贪念就笼罩了他：“小子，这东西我收了，和我交接完就快滚进队伍里！动作慢小心我崩了你！”
但当他把那架残破的机甲捞进仓库后，下达链接精神网开启武器舱的命令时，异变突生了。
“怎么回事？怎么我的机甲突然瘫痪了？喂，报告——该死，通讯也断了！”
林衍目瞪口呆地看着程渊通过精神网反向入侵了对面机甲，没给对方一点反应的余地，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进海盗的机甲，用从武器库里捞的激光枪，一枪利落了结了那个小队长。
程渊将诺玛的核心放入海盗的机甲，擦了擦侧颊上沾到的血迹：“清洁系统启动，尸体扔出去——通道对接完毕，你们两个快过来。”
如果忽略机甲内驾驶员已经换了人的情况，这样的情形在监控网看来一点异样都没有！
“我靠......”斯特林呆呆地看着对面机甲里满屏的鲜血，有些汗毛直竖，“我还是第、第一次看见杀人现场......”
林衍眼神复杂：“习惯就好。以后这种情况会很多。”
整个鸠占鹊巢的过程只有几分钟，死去的海盗尸体就和微不足道的机甲一起打包，扔进了太空深处。而海盗第三联队的小队长机甲，则像正常巡视、交接工作之后一样，返回大本营，回到海盗在红枫星指挥塔上的武装基地。
程渊操纵着机甲，缓缓地降落在指挥塔底的缓冲室中。红枫星的监控系统在海盗占领的时候就已经被关闭，如今为了到达塔顶，只需要一路躲开海盗们的巡视。林衍拿起一把激光枪，对斯特林使了一个眼色。
“看见不远处那个值班的海盗了吗？”林衍对斯特林说，“你留在这个机甲里，一边发通讯应付那个男的，一边监控海盗们的通讯内容。诺玛可以在机甲内进行无限备份，你随时可以和我们联络。”
“你怎么知道这台机甲可以和那个人联络？”斯特林惊骇。
林衍冲他翻了个白眼：“你自己看通讯频道里这小队长直属上司的序列号，再看看对面那个人刻在脖颈后的编号刺青，是不是同一个？”
斯特林：“......哦。”
等斯特林坐在驾驶座上后，程渊把机甲核拔了出来：“诺玛也能帮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她。保护好自己，我会给这台机甲的口令加密，只要你不乱动，就没人能打开这架机甲。就算是我和小衍暂时不在你身边，也不用怕。”
斯特林握紧了战术耳麦，心头一热：“明白，首席。”
机甲门迅速开启后又再次关闭，形成了一个坚固的堡垒，等待事情成功后，成为混乱的海盗基地里唯一的逃生通道。
林衍先落地，在寂静的空间里环视了一遍：没有任何电子设备，诺玛无法入侵。
“这里原本的监控系统和安全系统都死机了。”林衍的脸上没有笑容，手臂小心翼翼地撑住墙壁，将自己和程渊都笼在光线照不到的阴影里，“但还是有很多人守卫。哥，你有想过吗？我们要是被发现了......”
如果我们被发现了，我会帮你引开追兵。
但还没等林衍说完，程渊将激光枪撑在林衍的肩上，眯着眼瞄准了不远处落单的一个巡视的海盗。
消音器将枪声削弱成细细的一道嗡鸣。程渊起身走去，将尸体拖到角落藏好，三下五除二地把他的衣服迅速扒了下来，利落地换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