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星系与全息精神网相连的每个人都不知道,他们点击授权精神网访问大脑的那一瞬间,大脑的备份数据便传到了第二星系精神网的中枢。与此同时,第一星系只需要使用特内拉的技术遗产,就能绕开全息精神网的封锁,获得每一位用户的大脑投影体,像精神网调节用户感官一样,轻易修正大脑的思想,甚至是……让它直接死亡。
第一星系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拥有掌握着人类生死的无上权利,如同一位真正的幕后黑手,操纵着他们的可爱乖巧的提线傀儡。
“明白了。”林衍深色的瞳孔里折射出冷冽的光。
“等你潜入以后,我会将使用特内拉技术破译与命令的方法告诉你,记住,成功后要将装置初始化,不能留下任何证据。”
“特内拉神经学与密码学的集大成作,是你父亲和母亲拼死守护的秘密之一。”
阿尔勒用着深深忧虑的眼神凝望着这个少年,旋即切断了通讯。
三天之内,潜进戒备森严的首都星研究所,破开地下实验室,强闯数据库,将第二星系总督的大脑焚毁……吗?
林衍花了一点时间才将思绪整理好,关掉虚拟机甲出了舱。
父亲,母亲。全息精神网,遥控大脑。派系斗争,肃清政敌,以及……哥哥。
守护该守护的,消灭该消灭的。在动乱的帝国内部,应当抓住的,只是这么一小撮希望。
林衍低下头想,看来,计划得提前端上棋盘了。
“怎么会?他们不都快被帝国赶尽杀绝了吗?”
“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我是说现在, 你没听说吗……”
林衍回头看了一眼路边正在小声交谈的人,他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立刻噤了声。
真可惜, 本来还想再听听的。林衍有点失望地撇开眼, 四下观察了周围的情形。
这里是第二星系的边界地带, 适合探查情报,适合接头。唯独不适合谈天。
“阿尔勒将军, 接下来怎么办?”林衍在终端的私人频道发消息:“刚巧, 装载了清算名单的程序,一识别到他们的脸就开始发红色警报呢。”
“哦?”阿尔勒说, “确实巧,在这种地方碰见,估计手里不太干净。等拿到情报以后,顺手收拾掉吧。”
林衍低下头, 战术手套包裹的手指按上狭窄小巷的两侧墙壁, 在砖缝里安装了一个微型监控。
“节点激活。”监控器无声地亮了一下。
林衍瞧着不远处的阿尔勒走了过来, 低声问:“我们这次是来‘踩点’吗?”
“对。”阿尔勒双手抱臂, “早就传出风声,总督阁下新官上任三把火, 一定会来这里视察一圈。估计就是今天。”
“发现了吗?今天大家都不怎么敢在这说话呢。”阿尔勒的手抚摸着自己的下颌, 眼神深沉,“如果不是大人物要来, 哪有这么老实?”
就算是地头蛇, 见到明面上的领导也要老老实实收起獠牙。
林衍点了点头, 抬手看了一眼腕机。
“三组小队已就位。”
联盟的人。他轻呼一口气,回复道:“稍安勿躁,见机行事。如果有机会, 以海盗名义制造矛盾,千万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明白。”
林衍跟着阿尔勒左拐右拐,最后在一家灯光看起来十分昏暗的酒吧门口站定。
这家酒吧正位于小巷的入口附近,虽然看起来很落魄,但有一面透明的橱窗,正对拐角开阔地带。实在是很适合观察这片地区的人群。
林衍的战术目镜将三十米外两人的生物信号牢牢捕获,化作视线中央的两颗鲜明红点。
那个穿灰夹克的男人正站在街边骂骂咧咧地吸一支电子烟,另外那个明显是壮汉,他的一只手已经改造成了机械臂,而左眼闪着异常频段的蓝光——似乎是一只改装过的义眼。
他们是来干什么的?总不会是来瞻仰总督风采的吧?
林衍进了酒吧,伸手接过酒保自桌面另一端推来的一杯威士忌。碎冰在威士忌杯里融化,发出沙沙的脆响声。他将手撑在脸颊两侧,在昏暗的室内明目张胆地观察外面两个心怀鬼胎的人。
“再来杯伏特加。”林衍看了看阿尔勒,把空杯推给酒保,战术目镜锁定了不远处正在游走的两个人。
机械义肢在人群里一闪而过,上面的序列码被战术目镜捕捉,经过一点对比,结果与先锋军上周端掉的走私舰上的序列号同属一源。
域外海盗。
“真好。”林衍微不可闻地笑了笑,“省得我的人没机会发挥。”
“哟,这俩人打算绑架总督?”阿尔勒似笑非笑的声音打断了林衍的思绪,他低下头,伏特加强烈的气息充斥在空气里,“虽然总督早死晚死都得死,但如果在这出事,确实会很微妙啊。”
第二星系边界,帝国与联盟,域外海盗与先进文明……一切势力都在这里,微妙地维持着平衡。而今天,平衡被打破后会怎样?没人知道。
“域外海盗看来这段日子不好过啊,左右受敌,连这种狗急跳墙的勒索戏码也敢整——正好给浑水摸鱼的势力可乘之机。”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不约而同地放下了酒杯,在拥挤的人流里混了出去。
林衍四下一望——不少人的面庞很熟悉,他们沉默地跟着那两个毫无察觉的,域外海盗的走狗,伺机利用他们的行动。
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和一辆接驳车的轰鸣声,随即是卫兵大声喊“肃静”的声音,总督所在的专车缓缓地驶入了现场。
全息地图上代表总督专车的蓝点静止了一分钟,突然改换方向,居然往暗巷的方向越来越近。
“按照经验来说,海盗最爱的绑架流程是……□□配合烟雾弹。”
林衍与那两个鬼鬼祟祟的人非常近,在昏暗的光线里分辨出了他们的唇语内容。
“信号干扰器就位。”抽电子烟的男人敲击着耳麦,危险的眼神扫过巷口,“等总督的车踩进范围,立刻启动相位转移器。”
“确认星舰接应坐标。”机械臂壮汉说,“买家要求,记得留活口。”
但在他们动手之前,阿尔勒已经破译了他的干扰器,延迟了烟雾弹的起爆时间。
“怎么没动静?!”
等了两三秒,灰夹克率先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地去摸后腰脉冲手枪的瞬间。
“轰——! ”
“怎么回事?!”
“是海盗!戒严!疏散人群!让总督先生先走!”
林衍旋身跃上霓虹灯架,瞅准那两人逃跑的方向追了出去。
一切都在向他所希望的方向前进着。林衍想,由海盗来打破这份平衡,非常合适。
“十点钟方向!”机械臂壮汉咆哮着向那边冲,人群里有人听见他的声音,鱼贯而出,面孔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
林衍眯起眼:“所有人注意安全,尽量搅混这锅水。”
“如果总督能被劫走……就是大功一件。”
他借着纳米线的牵引荡到人群的头顶,靴跟重重踹在灰夹克颈椎处。
“喀嚓! ”
骨裂声被喧嚣的打斗声淹没。机械臂壮汉走投无路,只好扭曲着面庞,把相位转移器朝接驳车扔了过去!
相位转移器的蓝光漩涡扑向接驳车,即将吞没新总督。林衍的嘴角不易察觉地上扬了一些。
“配合海盗们,把他送走。”林衍按了一下腕机,早就准备好的指令瞬间便发了出来。
现在局势越乱越好,帝国和海盗打成一片才好……至于这个总督的命……死在哪不是死呢?现在死在海盗的手里,最有益于联盟!
但就在此刻,天穹裂开了一道炽白光痕。一架银色的机甲撕开云层,俯冲而下,幽蓝光焰自机翼喷薄而出,相位转移器被当场击碎,扭曲的空间顿时复原。
“长官!那位指挥官来了,我们没有可以操作的空间……”
林衍的终端里有人咬牙切齿道,“就差一点!”
“他怎么会来?他怎么会来?”有人恨声道,“线人明明说他奉了命在域外执行任务,怎么一下子又出现在域内?”
“有这么强的反应能力和战斗素质,如果能站在我们这边……”
“你疯了?那可是‘帝国之剑’!”
“当他高高在上的上将多好,谁敢赌他有没有胆子背叛公爵?谁敢信他?”
视野渐渐缩小为以那人为核心的圆,只有那人和他的机甲,容不下别的人。林衍深呼吸几口气,将沸腾的钻营取巧和野心都压了下去。
“队长……”他看着那个人,喃喃道,“你怎么会来?”
整片地区以那架机甲为圆心,四周如潮水一般安静了下来。
“所有在场的海盗,当场缴械投降,我会把你们平安送到首都星接受审判。”他纯黑的瞳孔无一丝光线垂落,如同不近人情的神祇,“否则……”
阿尔勒终端的光屏极限铺展开来,身为先锋军的技术顾问,他接收到了指挥官的命令,将追踪光点向在场每一位海盗的胸口投放。
“激光枪不会手软。”程渊说。
一种无力的挫败感在林衍的胸口缓缓形成。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到底从哪里开始,一切就脱离了轨迹?
“我们拒绝。”海盗们说。
“我们的援兵就要到了。”机械臂说,“先锋军名声很响,但很遗憾,你们人手不足。这颗小行星我们要定了,虽然没劫到总督很是遗憾。”
“将军,我们也都是要吃饭,要生活的。谁说只有归顺帝国才能有活路?不接受你们的精神网,不接受首都星那些贵族的剥削,只想痛痛快快地活,有什么错?”
机甲手臂轰鸣着砸向地面。机械臂的壮汉的机械义眼亮起莹莹的鬼火:“我知道的,你这种傲慢撑不了多久,很快就会崩溃,程渊将军。”
“我们是死是活并不重要,但首领还算是敬重您,他让我带个话,您可以趁现在疏散在场的平民。”
苍银的机甲五指张开,将这个海盗连同相位转移器锁死在坍缩空间内。没人注意得
到的昆古尼尔号机甲内部,指挥官后颈浸满了血和冷汗,医疗监控数据如血色瀑布,危险的数字在屏幕上疯狂跳动。
“足够料理你们了。”他说。
机甲的神经接驳线自驾驶舱上空垂下,瞬间刺入程渊的脊背。数量多得吓人。
程渊沙哑的声线从林衍的终端上传来:“七点钟方向。把那个海盗通讯员干掉。”
未等大脑解析指令,林衍已经本能地抽出一柄激光刀,将那个点位上的海盗抹了脖子。
“联盟全体,撤退。”他咬着牙,很不甘地下令。
“你最多撑不过半年……那套神经接驳系统该换主人了。”
这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在林衍的脑海里嗡嗡作响。
什么意思?
一束细细的高能激光穿透了海盗的胸口。
“不可能……”海盗头目盯着他,“你早该……”
指挥官染血的嘴角扯出冷笑:“拜你们星区所赐,我现在能承受超乎想象的痛觉。”
“至于崩溃……是谁告诉你的?被人拿来当枪使还意识不到么?”
“轰——!”
机械臂壮汉自爆了,自他开始绽开的冲击波让整条街道都开始轰鸣。他最后的惨叫和谩骂都湮灭在空间裂隙里。昆古尼尔号机甲仍然立在地上,驾驶舱内,程渊正把过量镇痛剂扎进颈动脉。
“你不要命了?!”林衍撞开机甲舱门,一来就看到这一幕,恨声道。
程渊的神色没有丝毫波动,作战服的袖口正往下滴落血液。
“你说毒吗?”程渊笑了两声,“在域外探情报时时不小心沾上的,一点,不打紧。”
明明在他进来之前,指挥官左手还死死地揪着胸口的衣服,但当他转过脸来,声音却毫无任何异常,右手却轻柔地摸了一下他的脑袋:“哭什么?我来得还算时候吧?”
林衍的掌心贴住程渊心口。
“为什么要来?”林衍闷闷地说,“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因为这是你的任务,”程渊的手指划过他颤抖的眼皮,声音又轻又冷。
“这是你该走的路。不是我的。”
但人总会好奇,那条未选择的路。
林衍抓住那双冰凉的手,心跳漏了一拍。
“怎么又不高兴?”程渊回过头看他,“嫌我插手你的任务?放心, 报告里功劳都是你的。”
“总督是我回程时顺手捞下的, 这点主次功劳还是容易分清的吧?”
林衍没有回答, 他现在脑子里很乱,终端里还有人在吵闹, 不知道在针对哪条方针交换意见, 声音尖锐到他恨不得当场大吼一声安静,好让脑海里嗡嗡的声音被清理干净。
但不行。他朦朦胧胧地想着, 现在还不能崩溃。
“小衍?”有一个声音更大了些,随即那双手挣脱了他的束缚,摸上他的脸颊,“怎么了?不舒服吗?”
林衍费劲地摇了摇头, 再度抓住程渊的双手。
“就是这样。”林衍想, “别动, 别说话, 留在我身边,这样就好。”
他发现自己一直是一个很贪心的人。什么也没有的时候, 哭着喊着要报复全世界, 但当自己手中握着权利,走上那条血雨腥风的道路后, 他又开始留恋掌心里那点容易流失的温度。
被安慰了会想要拥抱, 被奉献了会想要得寸进尺。即便心底清楚地知道今后一定会刀剑相向, 也贪恋现在短暂的温暖。
在什么也不懂的时候认识的人,是前后辈,是家人, 是同僚……怎么舍得就这么一拍两散?
程渊看着林衍失焦的眼睛,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发什么疯?”程渊一把捏住林衍的下颌,精神力很不客气地压了下来,“小疯子,清醒点!”
但很奇异,林衍胸口的气闷就在这一刻蒸发了,脑袋里嗡嗡的声音也消了下去。
烦躁感一消下去,他心里就很心虚,不由得紧张起来。
“哥哥?”他偷偷抬起头看他一眼,脑袋又迅速低了下去,由于被捏住了脸颊两侧,声音还有点含含糊糊的,“对不起。”
程渊手指稍微用了一点力气,把他头抬了起来,和他四目相对。
林衍这才看出来程渊虽然表面一片镇定,实际上一路遭遇可能也够呛:他从域外过来的时候一定跃迁了很多次,眼底藏着掩盖不了的疲惫感,又刚刚与昆古尼尔号解除精神链接,背后的伤口有没有处理都不得而知。一想到这,他又开始没来由地烦躁起来。
但他一开始想别的,程渊的眼神就又严厉了几分。
“你气都快漏光了,自己知道吗?”他手指铁箍一样,又收紧了几分。
林衍吃了一点痛,这才发现自己的精神力早就在无知无觉的时候逸散开来,也只有程渊敢站在他边上,别人早就被凶暴的气息吓得退避三舍……比如已经叹为观止的阿尔勒和楚惟,和一脸幸灾乐祸的玛兰妲。
“哟,队长你这随从养得不错。”玛兰妲看着那些淡金色的未知实体渐渐淡了下去,这才敢大着胆子往室内多走两步,“气势够凶啊。会咬人不?”
剩下的话被程渊的眼神一吓,当机立断地咽进了肚子里。
“如果没事做的话,我不介意给你们找点事干。”程渊说,“比如玛兰妲女士,你现在就可以护送那个已经吓得快尿一裤子的总督回府,帮他洗漱安寝。”
“……”玛兰妲两眼一翻,差点晕过去了,“队长你不能这样。”
被阿尔勒和楚惟一左一右拖出去的时候,她还是死不瞑目地回头看着她残忍的队长,祈求他回心转意。
可惜指挥官只是抬了抬眼,“看什么?还不快滚。”
“你也是。”他低头看了看林衍,“清醒了没有?”
手里那颗脑袋连忙点了点头,示意已无大碍。
程渊这才松开手,整理了一下自己已经被林衍揪皱的军服。
林衍偷偷看着被战术手套包裹着的手指,没想到那双看起来文弱纤细的手,捏起脸颊来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现在脸上肯定留着好几个指印!
“哥哥,有点疼。”他眯了眯眼,很心机地哼了一声,“就是一点点精神力过载而已,还要挨你的骂吗?”
程渊:“混账,滚进医疗舱扫几个来回再说。”
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林衍收敛起苦命小白菜一样的神色,夹着尾巴跑了。
两小时后,指挥舰控制中心。
帝国用根据旧时代技术复制的狙击型机甲——昆古尼斯号,破坏力高但机动性弱,对驾驶员的操作要求极高,在战场上一般用作后援。只有第一先锋队的现任指挥官最擅长用它坐镇队伍中心,犹如一只被群狼环卫下的狼王,遥遥面对敌人露出雪亮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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