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研究表明,洗热水澡能让人放松,而此刻神色舒缓了不少的先锋军统帅,就是这个观点的明证。
家里暖气开得很足,他趿拉着拖鞋走到客厅,应该是有点嫌热,随手将浴袍扯了扯。
交叠的衣料宽松了些,纤长平整的锁骨露了一大段,在白色的灯光照耀下让人。遐想连篇。
林衍走了进来,似乎是没料到此刻和刚洗完澡的哥哥面对面,有些尴尬地转了过去:“哥,你……”
林衍身上系着一条格子围裙,一手拎着锅铲,一手端着菜。程渊的目光落在栗发青年微红的耳廓,有一点促狭:“辛苦了,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林衍立刻把盘子放在饭桌上,吸了吸鼻子,“哥你去穿衣服就好。”
“哦。”程渊耸了耸肩,趿拉着拖鞋走到一边。
这可是你说的不用帮忙。心很大的统帅想着。
林衍偷偷抬头看他的背影,心潮起伏,耳尖热得发烫。
他偷偷看了看沙发上扔着的空调遥控器,那上面显示的温度,比平时自己设置的要高上好几度。
他故意的。
一小时后,卧室内。
林衍坐在桌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终端。
里面的文件全部都被他破译,仔仔细细地梳理了一遍。林衍将那段录像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最终决定瞒着哥哥,自己偷偷调查。
“反正他也瞒着我不少事情……”林衍趴在桌子上,将脸颊贴在桌面哼哼,“这叫礼尚往来。”
他伸出手指,将那些文件全都加密。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房间里,四周静悄悄的。
林衍轻蹙眉心,无数念头在心中百转千回。
有阴谋算计,有居心叵测……还有一些,无边无际的、不可言说的心思。
他独处时从不压抑自己的想法,林衍的人生信条是从不欺瞒自己的心。
他独自坐在黑暗的房间里,推测局势以求胜利,当然也会放任自己的思维奔驰,为他想要的一切,进行分外美好的构想。
过去和未来的情景,一桩桩,一件件,都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一切阴谋算计都如过往云烟。他拂开迷雾,抓住了自己最想要的那个梦境。
想象里的自己最终除掉了所有敌手,将遗恨尽数追回。而在一切平静之后,他终于能让那个人放下所有的防备和担忧,站在自己身边,心无旁骛地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林衍想着那双黑眼睛,那冰凉锋锐的眼神,只有在极度放松的情况下,才会透出一点柔软的神色。
“如果能让他用那样的眼神一直这样看着我……”
林衍想:
“那我将会有多高兴,多满足啊。”
月光如水一般铺在他的眼睫之上,他居然就怀着这样的憧憬与希望,阖上眼帘,沉入了睡眠之中。
梦中他回到了少年时代,那时他还是出门都要哥哥专程护送的孩子,总是躲在哥哥的身后,什么也不用担心。
没有忧愁,没有烦恼。未来平稳地往前,一路延伸。
梦中他坐在飞梭后座,越过色彩缤纷的光线看向程渊的侧脸。
只一下,就挪不开眼了。
卧室里没有开灯, 四周一片黑暗。安静的空间里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房门“吱呀”一声开启,程渊穿着宽松的睡衣站在门口,身影瘦削高挑。
见房门如此轻易就能被推开, 他很意外地挑了挑眉。
林衍的房间没有开灯, 但房间门不知道为什么微微敞开着, 在无光的深夜里亮着警告一般的红光。
有点奇怪。
智能家居很注重私密性,按道理来说, 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程渊略微迟疑一下, 还是推开了门。
房间里如他所料,没开灯, 也没有任何别的声音。程渊走了两步,敏锐地看见床上叠得很整齐的被褥——
林衍根本没有在这躺下睡觉。
那他在哪里?程渊纳闷地环视着房间,随即找到了答案。
当事人林衍此刻正闭着眼睛,安静地伏在窗边的桌上, 看上去睡得很熟。
程渊怔立半晌, 随即有点哭笑不得地提了提嘴角。
林衍对自己的身体素质要求非常高, 每日的体能练习都会严格控制时间, 生活起居也很有规律,因此体质一向很好。
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 就这样趴在桌子上, 自顾自地睡着了。
有点奇怪。程渊想。
黑发的指挥官脚步很轻,黑得像墨的头发有点缺乏打理, 随着行走的动作, 在空气里微微晃动着, 有几丝垂在脸侧,柔软地窝进睡衣的领子里。
他走进房间,站定在熟睡的林衍身边, 无言地凝视着后者的侧脸。
有着一头柔软栗发的青年成长得很快,像一棵拔节生长的翠竹,风度天然。
他的身形结实有力,长成了男人的模样,但眉眼间还是有着令程渊很熟悉的味道,透着介乎青年与少年般的气质。
林衍闭着眼睛,黑暗降下来,让他素来温柔随和的气质变得微妙起来,俊美得有些出奇。
月光铺在桌上,他沉睡的侧脸被映得有些冷感,更加增添了一些……白日里见不到的冷淡。
程渊眼睛一眨不眨,鸦羽一般的睫毛安静垂落,专注地看他因呼吸微微起伏的胸腔。
那么浅淡的呼吸,那么鲜活的生命力。
看了一会,程渊这才想起来,自己进他房间,是来问自家弟弟为什么睡觉不关门的。
程渊停顿了一秒,认命地弯下腰。
他轻抬起右手搭在林衍的肩上:“……怎么睡在这里?醒醒。”
林衍似乎正沉浸在自己的梦境里,恍然未觉梦境中的主角此刻正在现实中他的身边,贴着他的耳廓说话。
天气很好,夜空能见度很高。月光从采光很好的玻璃窗流泻下来,比什么灯光都要更有氛围感。
像一层并不冷的霜,漂亮,冷感,但不让人感到讨厌。
程渊揉了揉眉心,感觉再这么无言地盯下去有点尴尬,只好略显僵硬地偏开头,思索着对策。
可惜林衍此刻无知无觉,无论程渊怎么想叫醒他,林衍都还是那副枕着手臂睡得正香的模样。
努力了半天都没有成果。见他没反应,程渊的眼底浮起了一层薄薄的恼怒之意。
这小子到底怎么回事?
但此刻再怎么生气也无济于事,程渊叫不醒他,只好做足了思想准备,揽着林衍的腰,半托半抱地扶起来扔在床上。
窝火的时刻,程渊想起以前,在两人都还年少的时候,这种事情也经常发生。
那时两个人都还睡在同一个房间。先锋军的统帅还没那么出名,也没那么招人忌惮,林衍只是一个没什么忧愁的青少年,甚至有点宅,不怎么爱出门,只是爱粘着自家哥哥跑。
他们那时候生活习惯高度一致,两个颜值出众的少年站在一起,像真正的亲兄弟一般。
虽然生活堪称风平浪静,但先锋军毕竟事务繁多,等年轻气盛的先锋军统帅忙完回到家,小高中生早就窝在沙发上昏昏欲睡,不知今夕何夕了。
那时饭桌上总会有一份包好保鲜膜的晚餐,智能家居遵从着小主人的要求,将菜肴恒温保存。
统帅担心小孩缺觉,总是会把小少年抱到房间去睡,下次板着脸教训他,让他等不到就自己去房间睡觉。
后来……先锋军要处理的事愈发复杂,他心力交瘁,总是没办法及时回家。而小林衍也分外执拗,把哥哥的话全都当成了耳旁风。
程渊只要没到家,他宁愿在沙发上抱着被子打瞌睡,也不肯一个人钻去床上睡。
没办法,程渊拗不过他,只好无奈地给家里换了个更大的沙发,再嘱咐家居机器人多观察小主人的状况。
再后来,两人都长大了,自然而然地,就不一起睡了。
偶尔程渊风尘仆仆地回家,家里沙发上也见不到那团柔软的小孩。
现在想来……那时候的日子也说不上很坏。
“唔……”林衍即便被拖离了座椅也没被惊醒,只是歪着头靠在程渊胸膛上,唇间溢出一点无意识的梦呓声。
他是真的累了,科研中心高强度的实验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小的副作用,连他自己都无知无觉。
程渊不知道林衍的身体状况,只是费力地托抱着他,一边咬牙切齿地想:
“这小子怎么长成这么大一只人类了!这让人还怎么抱的起来?!”
还是小时候好照顾啊……
林衍垂着头,意识在梦境里沉沉浮浮,不知道梦到了什么。
他沉重的眼皮颤抖了一下,困倦地掀起一条小小的缝。
看样子他确实努力想醒过来,付出努力却没能聚好思维,尝试了一会就选择了放弃,直接一把伸出沉重的双手,浑浑噩噩地抱住了面前的人。
“小衍!”
林衍充耳未闻,只是仔细嗅着面前人身上的味道,迷蒙间觉得安定又舒适。没想到那人不依他,似乎被吓了一跳,只想立刻离开他的身边。
林衍感觉到有点微微不爽,于是更不愿意放手,反倒更加变本加厉地揪住了那人的衣角。
“……做梦都不肯让我如意吗?”栗发青年在黑暗里咕哝着,皱了皱眉,表情透出一点微不可见的戾气。
程渊呼吸一紧,一下猝不及防,被他抱在了怀里。
“小衍?”黑发的指挥官睁大了眼,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衣领。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两人纠缠拉扯半晌,椅子被带偏,发出一声刺耳的“吱嘎”声。
程渊理智尚存,投鼠忌器,被不管不顾的林衍三两下制住了动作。
两人纠缠拉扯半晌,双双砸在了床垫上。
程渊在兵荒马乱间好不容易才攒起一点力气,费力地撑起上半身,暗骂一声:“靠,这样都还没醒?!”
林衍闭着眼睛仰着头,手臂像铁箍一般把人圈在怀里,表示此刻大脑停转,根本不想思考自己在哪。
程渊被他扣在怀里,脸颊紧紧地贴着他的胸膛,顿时浑身上下都有点不是滋味起来。
这算什么情况?!
只是半夜口干舌燥,想出去喝杯水,结果回房间时发现林衍连房间门都没关,程渊心里感觉奇怪,就推开门看了看。
本来计划是看一眼就走,结果谁知道房间主人恶疾突发,自己跑都跑不了。
程渊忍无可忍,锤了一下林衍的后背:“起开!”
这一锤不得了,程渊手刚碰到林衍的皮肤,质感就让他皱起了眉头。
林衍背上裹着一层厚厚的绷带。
背上怎么会有伤?
程渊探手一摸,在月光下看见林衍空茫疲惫的神色,心下就猜到了大半。
这明显是精神链接过度的后遗症。
指挥塔那群人……到底在让他干什么?
先锋军统帅想到了好几个可能的答案,神色骤然阴沉下来。
但还没等他火冒三丈,火热的拥抱再度打乱了他的节奏。
“唔……哥……”
林衍哼唧了几声,右手一路往上扣住了程渊的后脑勺,左手则向下探,按在薄薄的衣料上。
程渊:“……”
这臭小子都快昏迷了,怎么动作还这么有针对性?!
情况紧急,容不得程渊细想。
“别转开视线……别不理我。”
程渊本来下意识推拒着他的胸膛,直到无意间听清了林衍在说些什么,不由得怔了一下。
他记得很久以前,林衍也说过这样的话。
那是林衍第一次背着他自己做选择,悄悄考军校的时候了。
少年人心高气傲,又仰慕着亦兄亦父的青年军官,选择这样一条道路也是情有可原。
但程渊不太支持。林衍的身份太过高危,就算父母的DNA信息、面容数据记录等等早已被诺玛全部删除,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两人史无前例地吵了一场架。
“哥哥,我不想什么也不知道,就这样浑噩地过完一生。”
他记得那个少年微微红着眼眶,嗫嚅着说:
“我这样选,只是为了不被你丢下罢了。”
他当时觉得很匪夷所思:“我有说过会抛下你吗?”
但后来要考虑的事情越来越多,程渊不得不承认,这个天生心思细腻的小孩,早就预感到未来有一天,两人的步调会不再一致。
林衍不知又梦到了什么,不愿意松开手,一小行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无声地往下掉。
回忆和现实交织着,几乎有些分不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的了。
程渊眼睫垂落,不知在想些什么。
静寂的房间里,不再有任何声响发出。
黑发的指挥官伸出双手,用同样的动作,回抱着沉溺在梦境中的林衍。
如果那天终究会到来……
那就让现在的时光,过得再慢一些吧。
晨光刺破首都星厚重的云层, 公寓里还残留着夜晚的宁静。
程渊窝在床上,半眯着眼,手里摆弄着个人终端。
林衍在厨房弄早餐, 煎蛋的滋滋声和咖啡的香气混在一起。
就在这时。
“开门, 首都星检查处!”
“我说啊长官, 我们真的有权力这么做吗?”有人小心翼翼地问。
“怎么没有权利?”一个沉重的男声响起来,“这是工作!谁来都管不着。”
“叩叩叩——”
敲门声突兀地响起来, 不疾不徐, 带着点公事公办的刻板。
程渊手一抖,手里的光屏小游戏差点脱手。
怎么突然查人?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想从床上弹起来, 推开窗跳出去躲会风头。不是怕,纯粹是麻烦。
被指挥塔那帮人知道他大清早和林衍在一块,指不定又编排出什么闲话传到公爵耳朵里,够他烦一阵子的。
更要命的是, 他和林衍之间那份早已作废的关系……更是绝不能被翻到台面上的旧账。
“别动。”林衍的声音比他动作更快, 从厨房门口传来。
他手里还拿着锅铲, 几步就跨到卧室边, 温热的手掌不由分说地按在程渊肩上,力道不大,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急什么, 接着睡你的回笼觉,我来。”
程渊被他按得又陷回柔软的床垫上, 抬眼撞进林衍那双灰色的眸子里。
那里面清亮得很, 甚至还藏着点……跃跃欲试?
林衍笑了笑, 示意程渊盖上被子假装睡觉,接着随手抹了把额角,转身走向门口。
他边走边理了理身上那件居家的棉质T恤, 动作慢条斯理,嘴角却勾起一个极细微的弧度。
门开了条缝。
外面站着两个穿着首都星卫队监察科制服的人,领头的是个面生的年轻军官,肩章显示是个尉官,眉宇间透着股新官上任的生涩和刻意板起的严肃。后面跟着个老兵油子,眼神倒是活络,滴溜溜地往门缝里扫。
“什么事?”林衍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到好处地挡在门口,只露出半边身子。
“监察科例行排查,中校。”
年轻尉官挺了挺胸,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有底气,“登记显示,这片区域的居住情况……呃,似乎有段时间没更新核查了。”
“哦,我经常不在家,这些情况不太了解。”林衍后背倚着门框,懒懒散散地说,“公寓所属权是我,目前一切正常,唔……我等会刚好要去指挥塔跟公爵汇报。”
“要不我现在跟他知会一声后,你进来慢慢查?”
林衍拖长了调子,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说着,林衍伸出手,露出腕间的终端,通讯里亚修斯公爵的联络专线晃了晃。
“……呃,这就不用了吧?”尉官犹豫了。
他低头翻了翻手里的电子板,低下声问身后的老兵,“您看,我们查还是不查?”
林衍假装什么都没听见,目光在那电子板上溜了一圈,又落回年轻尉官脸上。
他侧了侧身,仿佛不经意地让屋内的景象多露出一点点——
没等老兵发话,林衍忽然笑了笑,笑容温和,甚至有点无辜:
“不过既然是你们的工作,那当然得配合。请进吧。”
说着,他大大方方地拉开了门。
年轻尉官显然没料到这位传闻中颇有些手腕的林中校这么好说话,愣了一下,赶紧带着身后的老兵走了进来。
公寓不大,客厅的陈设一目了然。老兵的目光像探照灯似的扫过沙发、茶几、半开放的厨房,最后落在那扇紧闭的卧室门上。年轻尉官则有些拘谨地站在客厅中央,拿着电子板,一时不知该从何查起,眼神有点飘。
林衍靠在玄关的墙上,姿态放松,甚至有点慵懒。
他双手抱胸,看着两个监察官在不算大的空间里略显局促地挪动,嘴角那点似有若无的笑意更深了。
他没说话,就那么看着,像看一出刚开场的戏。
老兵清了清嗓子,目光又瞟向卧室门,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中校,那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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