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左小凯就有意见了。他不想让他哥成天跟段叙潮那个牛皮糖在一块呀。天杀的,这都多少天了,这两人就没分开过,他都没机会单独找他哥好好叙叙旧。
“哥,要不你坐我后边吧,我车坐垫软,坐着也舒服。”左小凯上次回家后特意装了软垫,就为了让俞骁有机会可以坐,“你让段表哥骑你的车,这样大家坐的都舒服。”
俞骁其实是有点心动的,在他看来他坐哪都行,只要不让他的屁股受罪就行。但段叙潮搂着他的腰,轻轻捏了捏他的腰腹,那意思很明显。
不换。快开。
“不用了小凯,”俞骁说,“我俩一辆就成。”
俞骁没啥意见,反正受罪的人是段叙潮,段叙潮都没说话那他有什么好说的。
“好吧。”左小凯暗暗瞪了段叙潮一眼。
真烦,狐狸精一样,天天缠在他哥身边。
段叙潮神色淡淡,完全不搭理左小凯。
俞骁完全没发现两人的明争暗斗,就这么一路骑车到了冰冻厂。
绕水冰冻厂是一个巨大的冰工厂,到处都是水泥质地,厂里又大又空旷。从门口向内冰柜有序的一字排开,收银的人就坐在最外面,等人买完算钱。
俞骁下车后在门口拉了个大车进去,跟段叙潮分头去找要买的食材。他来之前就跟段叙潮商量好了,牛肉串羊肉串不能少,还有鱿鱼串也好吃,可以再来点羊腰子。
段叙潮听话的去给他拿。
左小凯终于是找到了和他哥独处的机会,他没什么想吃的,他心思不在这上面,他之所以邀请俞家烧烤,主要还是冲着俞骁来的。
“哥……”左小凯刚想凑到俞骁身边搭话,段叙潮就神出鬼没的突然出现,卡在了两人中间。
“买完了。”他稍稍侧身,用自己的后背完全挡住了左小凯的视线,“还要什么?”
左小凯:“……”
不是,你是鬼啊?!
俞骁也很震惊:“这么快?!”
“能有多慢。”段叙潮说着又从俞骁面前的冰柜里拿了几袋五花肉出来,“肉够了,你少吃点,都胖了。”
俞骁:“??”
“滚你丫的。”俞骁骂他,“你才胖了呢。”
虽然俞骁嘴上这么骂段叙潮,但他还是很老实的没有再往购物车里放肉。最近日子太安逸了,他的确是胖了不少。
左小凯在后面气得直磨牙。
三人买完食材回到家,一起拎着买回来的东西到厨房忙活。自制烧烤就是这点麻烦,什么都要准备,不仅要洗干净,还要把他串起来。
俞骁看得出来段叙潮是挺喜欢这种活动的,他好像很享受把一个不干净的东西变得干净,不完美的东西变得完美的过程,俞骁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洁癖都这样,还是只有段叙潮这样,他把这归结于段叙潮的怪癖。
“哥,我帮你洗——”左小凯瞧见俞骁在洗菜,连忙上前献殷勤。
那太好了,俞骁正愁不想干呢,他就是个懒鬼。他刚想说好,心安理得地把烂摊子丢给左小凯让他来干,就见段叙潮又从旁边冒了出来,丢给他一篮子切好洗好的五花肉。
“俞骁,把这些串起来。”
俞骁:“……”监工来了。
好吧,他尴尬地对左小凯笑了笑,摊手道,“没事小凯,我还是自己干吧。”
左小凯想说你凭啥让我哥干这干那的?可他见着俞骁好像也很乐意的样子,便有些委屈的撇了撇嘴,没吭声。他心说凭什么啊,他哥对这个段叙潮那么的特别。
到了下午,俞安国也从市里头回来了,便带着两家人往山里去。
绕水山是这一带有名的景点,不过还没建设完,属于正在施工中,所以显得不上不下的。
上山的路很陡,是个连绵不绝的大长坡,车子有些费劲儿地在蜿蜒的山路上攀爬着。俞骁往外头看去,窗外的树木郁郁葱葱,绿得好像能滴出水来,他不得不承认绕水山现在真是变得美极了。
车子在半山腰停下来,几个年轻人迅速在地上铺开巨大的格子野餐垫,支起了折叠桌椅。
段叙潮是他们里面最忙的,刚布置完场地又马不停蹄地把烧烤架搬下来架好,放炭生火。
他手臂上流畅的肌肉线条随着动作起伏,俞骁在他边上帮忙打下手,心说其实段叙潮认真做事的样子也挺赏心悦目的。
等他们把火生好,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橘红色的晚霞铺满了半边天。
“可以烤了。”段叙潮直起身说。
火焰在烧烤架里摇曳着,炭火的味道一出来这烧烤的感觉就来了。
“让我先来让我先来!”俞骁早就想试试烧烤了,他兴奋地从段叙潮手里抢过刷子,又从盆里拿起了几串肉,坐到烧烤架前。
其他人搬了椅子坐在后头吹着晚风,好笑地看着他。
俞骁学着在网上看到的视频,把肉串架在炭火上,然后豪迈地往上刷油。
只见辣油滴进了烧得通红的炭火里,接着听得“刺啦”一声,火苗猛地蹿起老高,几乎要燎到他的刘海。
“我靠!段叙潮救命啊啊啊啊!”俞骁被吓了一大跳,整个人往后一蹦,紧紧抓住了段叙潮的手臂。
“别怕。”一只手臂眼疾手快地环过他的腰,像是早有准备。段叙潮稳稳地扶着他,声音镇定地在他耳边响起:“油滴下去了而已,一会儿火就小了。”
听到段叙潮的声音俞骁心安了不少,果然如段叙潮所说,火势涨了片刻便慢慢消退了,俞骁挠了挠鼻尖,意识到是自己反应过度了,有点丢人,他尴尬地咳了一声。
“哦哦……我知道了。”
“你要这样烤,”段叙潮抓着他的手臂手把手教他,神情认真,“慢慢刷,不要刷太多,菜可以刷多一点,但是肉不行,肉本身就带有油脂。”
旁边的几个大人看得哈哈大笑。
俞凤秀无奈笑道:“儿子,你这胆子也太小了吧。人小潮年纪比你小呢都比你镇定……哦对了,小潮,我还没问你们俩谁大呢?”
一提起这个俞骁就来劲了,有种压了段叙潮一头的爽感,“妈,段叙潮他八月的,所以啊,我是他哥。”
他回头说,“叫哥。”
段叙潮:“哥。”
“你还好意思说,”俞凤秀笑他,“比人年纪大,胆子还没人大。小潮,你也别太宠他了。”
“我这是第一次嘛。”俞骁吹了个口哨。
几个人笑成一团,气氛其乐融融。左小凯他妈没懂,眨了眨眼,问俞凤秀,“怎么回事啊?豆丁儿和小潮不是表兄弟吗?”
“哦,这个啊,”俞凤秀顿了顿说,“没有,他俩是同学呢,小潮家里有点事……所以寒假来我们家住。”
俞骁说:“对的左姨,我那么说是省得段叙潮被大家伙盘问,你可别对外说。”
左小凯他妈笑:“成啊,姨不说。哎别说,这俩小子确实长的很像啊,像俩兄弟。”
俞安国哈哈大笑:“是吗?好像是有点,哈哈哈哈,反正小潮现在也跟我们一家人没差别了!”
听着几人说话,左小凯酸溜溜的想,他才是俞骁的弟弟呢。
“姨,尝尝味道怎么样。”俞骁第一串烤完先是给了左小凯他妈,再是给了左小凯。
左小凯妈妈笑眯眯地说:“谢谢你呀豆丁儿。”
说罢,她推了推身边的儿子,“小凯,你也别愣着,快去帮你哥一起烤。”
左小凯皱了皱眉,他不太喜欢他妈对他颐指气使的语气,但他正愁没机会呢,闻言便立刻坐到了俞骁身边。
“哥,我来帮你。”左小凯说。
“好啊。”俞骁随口说。
他的注意力不在左小凯身上,他一直是跟段叙潮打配合的,他负责烤,段叙潮就负责给他递没烤的串,帮他刷酱料,他渴的时候还会拧开一瓶水递到他嘴边。
左小凯看着两人默契的配合,心里愈发嫉妒得发酸。他清了清嗓子,主动找话题,“对了哥,你是在临大读书吧?”
“对啊,”俞骁咬了一口段叙潮递过来的烤肠,含糊不清地说,“我和段叙潮都是临大的。”
左小凯看着俞骁,眼睛亮晶晶的,“那哥,我以后也考临大去好不好?我之前在外面读书,缺席了你好多年,以后我都想陪着你。”
俞骁觉得他这话听着怪怪的,但也没往深处想,只当作是弟弟的依赖。
他说:“哦对小凯,你明年就高考了吧?我觉得吧,你没必要为了我改变你的志愿啊,主要还是看你自己想去哪儿。再说,等你上大一,我都大三了,要准备实习了,那个时候我还有没有照顾你还不一定呢。”
“哥,我不需要你照顾。”左小凯执拗的说,“我已经是大人了,我可以去找你玩。”
俞骁闻言笑了起来,“哈哈哈,拜托,你才几岁呢?小凯,你在我心目中永远都是我弟弟。”
左小凯的表情垮了下来,“好吧。”
他不想做俞骁的弟弟了,他想让俞骁把他当成一个男人来看待。想到这里,左小凯暗自握紧了拳头。
段叙潮好以假寐地看着两人,他的目光扫过左小凯不甘的眼神,游刃有余地开口,对俞骁说道,“说不定那个时候我们还会一起考研,再住在一起。”
俞骁嫌弃道:“我才不考呢,跟你当四年室友就够长了,你还想再多三年啊?”
段叙潮嘴角微微向上勾起,顶着左小凯嫉妒的眼神,他捏了捏俞骁的脸颊说,“怎么,你不想么?”
“不想。”俞骁回答得很坚决。
“真不想?”段叙潮不服气,他坐在俞骁背后,偷偷上手伸进了俞骁的衣服下摆里,挠他痒痒肉,非要逼他承认愿意才肯放手。
俞骁憋笑憋得很辛苦,又不敢放肆的笑出来,怕被他爸妈看到。
“哈哈哈……”俞骁小声地笑着,“你他妈有病啊,哈哈哈我草,想想想,行了吧!潮哥,求放过。”
俞骁整个人都蜷缩成了一团,他妈还以为他怎么了,奇怪的往他这瞅了一眼说,“咋了儿子?”
“没有妈,我就是……咳,有点呛。”
“那你休息会儿。”俞凤秀说。
俞骁应了声好,他有种在众目睽睽之下的感觉,想到这里,俞骁咬牙回头用手肘顶了下段叙潮的小腹,让他老实一点。
段叙潮小腹一紧,发出声闷哼,把俞骁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下手重了。
但他转念一想不对呀,他都没使劲儿,果不其然,当俞骁回头看过去时就见着段叙潮脸上带着得逞的笑意。
“心疼了?”段叙潮抓住他的手掌捏了捏,摩挲着他温暖的手心,“还说不说不想了?”
“不说了。再跟你一起住三年,满意了吧?”俞骁老实了,心说人在江湖飘不怕混的就是不要脸的,很显然段叙潮就属于那个不要脸的。
段叙潮这才满意,暂时放过了俞骁。
之后的几个小时,两家人凑在一块儿,吹着晚风喝啤酒吃烧烤,好不惬意。
当然,主要段叙潮和俞情陪着俞安国喝,俞骁能喝一点,但是容易醉,他一醉脑袋就不清醒,容易冲动行事。
上回他喝醉了就躺在段叙潮怀里作妖。
撒泼打滚一件事没少干,脸都丢完了。
俞骁不愿回想。
值得一提的是俞骁他姐俞情也是个爱喝酒的,随了他爸,那几杯酒下肚那就开始大声囔囔起来,跟他爸称兄道弟,称姐道妹的,比他像个爷们多了。
俞安国经常说咱们小情投胎的时候应该投错了,她应该投到俞骁这胎,投成个带把儿才对。
俞骁觉得他爸是在含沙射影说自己没有男子气概,但他没有证据。
“喂?什么事。”几人玩到一半的时候,左小凯他妈接了通电话,再回来时对他们抱歉的笑了笑,“那个凤秀啊,安国啊,我这还有点事儿,就先走了哈。”
俞凤秀和俞安国没想到她走这么早,眨了眨眼挽留,“哎清儿啊,咋走这么早啊,不坐下来再玩玩?”
俞骁也道:“左姨,再玩玩嘛,你这烧烤还没吃几串呢。”
“不啦,实在是有要紧事。”左小凯他妈笑得有点儿勉强,“你们先吃,慢慢吃哈,我先下山了。”
说完她看向左小凯,语气变得严厉,“左小凯你走不走?还是你要再玩一会儿。”
左小凯不想这么早走,他还想再跟俞骁待一会儿,于是他说:“你先走吧,我晚点自己回去。”
左小凯他妈嘟囔了一句,“随便你吧,跟你爸一副德性。”便心情不佳的离开了。
俞骁没听到她说的后半句,但对这俩的母子关系感到奇怪,左姨的态度就不说了,但左小凯怎么会对他妈表现的那么漠不关心呢?
他记得以前左小凯最喜欢缠着他妈妈了,每次出来玩都软糯糯的跟他说,“我妈妈不喜欢这样,我妈妈不让我这样,晚回家我妈妈会生气哒。”
大概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直到段叙潮站起来,对他说:“我去把左姨送下山吧。”
俞骁才想起来这山路遥远,左小凯他妈肯定是不能一个人下山的。
“行,”俞安国起身正打算去送她,见段叙潮这么说了便又坐了回去,“那辛苦你了小潮。”
“我也跟你去。”俞骁跟了上去。
俞骁从小就在绕水县长大,绕水山他也没少来过,这里的一花一草一木他早就烂熟于心,刚才就想带段叙潮去个地方,但一直没找到机会,这下送完左小凯他妈正好两个人一起去。
俞骁走到段叙潮身边撞了撞他,嘿了一声,神秘兮兮道:“待会儿回来的时候我开车,小爷给你去个好地方。”
段叙潮见他一副藏不住的秘密的得瑟样就觉得好笑,他挺直身板,故作矜持,睨了俞骁一眼,淡淡地问道:“什么地方?”
“秘密基地!”俞骁嘿嘿笑道,“你去了就知道啦,我很少带人上去的,你是其中一个。”
“那我很荣幸了。”段叙潮嘴角噙着笑说。
下山的路上左小凯他妈没有说话,她扭头看着窗外,眉头紧紧蹙着,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
俞骁就又想起他妈跟他说的话——左小凯家前几年搬家,是因为发了财,做了笔大生意。但去年不知道为啥,家里破了产,左小凯他爸不堪重负,走了。
母子俩就又回到了绕水县,靠左小凯他妈打麻将为生。
俞骁当时问他妈,“左姨打麻将能赚多少钱啊?”
俞凤秀不欲多加猜测,只好摇摇头说不知道,“反正小凯他们家挺不容易的,你多照顾照顾他们。”
俞骁说:“好。”
到底是邻里一场,能帮衬的尽量帮衬。
段叙潮驱车把左小凯他妈送到了绕水县里,他本来还想给人送到家,可左小凯他妈不一样,着急忙慌地说道:“不,不用了!你们赶紧回去吧,这里离我家也近,我自己走回去就行。”
俞骁和段叙潮对视了一眼,有些摸不着头脑。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左小凯他妈捋了捋耳鬓的发丝说,“豆丁儿,小潮,今天谢谢你们,你们赶紧回去吃饭吧……”
她顿了顿说,“如果方便的话,小凯今天可以住在你们家么?当然,不方便也没关系。”
她的笑容讨好。
俞骁有点好奇左小凯他妈是发生什么事了,难道是找了新欢,要带回家过夜?可是看这态度也不像呀,再说了,要是给左小凯找了后爸,也没什么瞒着他的必要吧。
“没事的姨,方便的,小凯可以和我跟段叙潮住一个屋。”俞骁心说,正好省得段叙潮晚上对他动手动脚。
段叙潮:“?”
他转头不可思议的看了俞骁一眼,明显不太支持。
“只要小凯愿意的话。”俞骁补充道。
“那太谢谢你们了!”左小凯他妈说完,就跟他们两人告别了。
看着女人瘦弱的背影消失在街角,俞骁心里很是感慨,在他记忆中的左姨很爱笑,他每次去左小凯家找左小凯的时候,左姨都围着围裙在给花浇水,声音柔柔的喊他。
“豆丁儿,你又来找我们家小凯玩啦。”
“对呀!”小俞骁猛地点头。
左小凯他妈就帮着他喊,“左小凯,快出来,你哥来找你玩了!”然后偷偷从围裙里翻出了块牛轧糖,递给俞骁,让他偷偷吃别给左小凯看见了,那小家伙最近长了不少蛀牙,可不能再吃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在他长大了,所以很多事情、很多人都变得不太一样了。
第71章 于是不信神的少年向神明许愿。
俞骁跟段叙潮交换位置,他打开车门坐上了主驾位,啪地一声,段叙潮爬上了副驾驶座的位置,关上了车门。
“和我们住一个屋?”段叙潮冷不丁的重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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