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喻微微低眸,把小兔搂到怀里趴着,继续玩着游戏。
小兔仰起毛乎乎的小脑袋,湿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温言喻手上的屏幕。
温言喻不怎么动,小兔也不怎么动,安安静静一小只,乖乖地趴在温言喻手边,像是在和主人一起游玩。
昏黄暖光下,低矮柔软的懒人沙发上,一大一小,一灰黑,一霜白,两只一起窝在灰色毛毯中。
原本空荡的大厅摆上了各种绿植,大厅书柜上除了国外名著和金融外,加了几本童话故事与医学书籍。
各种各样的小狗挂件和小兔挂件,贴纸,在书柜上,电视机下,花盆边,土壤上。
墙壁上零零碎碎挂着几幅,由两种笔触交融完成的数字油画。
寒冰下的小鱼儿,小兔在玫瑰丛中睡觉,狗狗背着兔兔渡过冰川,夕阳与枫叶。
狗狗叼着兔兔在雨中行走,满身伤痕的狗狗用身体撞开笼子,从笼中飞出的蝴蝶。
窗外是细雨轻敲玻璃的声音,屋内是安静的游戏背景音乐。
刚收拾好碗筷的傅寒川解下小狗围裙,从厨房走出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想到今天陪着温言喻做完咨询后,那医生的嘱咐,和比以往略微减少了的抗抑抗焦虑药量。
一股愉悦的成就感被柔软甜蜜裹挟,在全身蔓延。
傅寒川低眸,看了眼时间,距离温言喻吃完药已经过去了不久,可以喝牛奶了。
傅寒川抽出纸巾擦干净手,将微微挽起的袖子完全放下,又将扣子扣好,确保袖口不会往上走。
从橱柜中拿出瓷杯,倒出温好的牛奶,加入四块方糖,轻轻搅拌,缓步走到温言喻身边坐下。
察觉到身边的动静。
温言喻打了个喷嚏,慢悠悠从超矮沙发上翻起身,接过傅寒川递来的牛奶。
咕咚咕咚几口喝下。
傅寒川正要开口。
一道凄厉的男性哀嚎声响彻了整个客厅。
“No!小鱼怎么没开死亡不掉落!!!我好不容易搞的附魔镐子啊啊啊!!No!No!No!”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
傅寒川先是微愣,随即眸色一沉。
“嚎什么嚎!老娘耳朵都要被你吼破了!”
温言喻端着牛奶,边笑边咳,“不是你自己说的要加难度吗,怎么还怪上我了。”
“陈简安你怎么越大越玩不起了。”面色依旧苍白,温言喻还是笑弯了眼睛,调侃起了屏幕另一边的青年。
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
“简安,你不是说不开创造了吗,这是什么意思。”陶姝笑骂了声。
“哼。“陈简安小声叨叨:“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你是指这一箱子钻石和一大堆烤鸡?”
“这是him给我的补偿!”
“他不把你杀了就不错了哈哈哈。”
三人笑个不停。
傅寒川合上了准备说话的嘴,接过温言喻递来的空杯子,黑着脸坐在一边。
正在集中注意力打怪的温言喻,一时也没注意到变了脸的傅寒川,打怪时依然在和手机那头的二人谈笑。
“小鱼小鱼,我们什么时候晚上聚一次吧,像初中那样,买一大堆吃的,关上灯,点上蜡烛,咱三聚一起夜聊。”陶姝忽然提议。
感冒导致喉咙里又痒又痛,温言喻没忍住咳嗽了声,还是盖不住开心回道:“好。”
陈简安嘿嘿笑着,“到时候我和小鱼睡床上,桃子在地上打地铺。”
陶姝:“!!!陈简安!你给我拱!”
温言喻揉揉不透气的鼻子,补充提议:“下次,我们一起去哈利波特环球影城吧。”
“好哦!”
“我赞同!”
“忽然想起来,我最开始还以为小鱼会是赫奇帕奇,结果小鱼是格兰芬多。”
“拉文克劳默默路过。”
温言喻眼底笑意闪过,开起了玩笑:“没办法,毕竟我可是世界上最勇敢正义的小兔,当然要进格兰芬多。”
“OK,决定了,今天晚上吃烤兔肉。”陈简安忽然出声。
三人瞬间笑成一团。
听着三人亲昵又开心地交谈。
傅寒川低着头,呼吸越发缓慢,被遮盖住的灰蓝眸中,翻滚着逐渐浓烈的烦躁与嫉妒。
某种酸涩的东西在体内疯狂蔓延,嫉妒与占有欲一点点催生出荆棘藤蔓钻入骨缝,钻入血肉。
一点点绕上本就已经腐烂不堪的心脏,包裹住整颗心脏,胸腔,缠得他喘不上气,缠得他疼痛难忍。
强烈的不安与失控感,几乎要侵蚀理智。
傅寒川抬起眸子,再次看去。
哪怕还在病中未愈,温言喻也一脸少见的开心,时不时摸两把被抱在腿上的霜白小兔。
傅寒川一顿,强行偏开了视线。
你的妒火会让他受伤。
你给不了他的东西,总会有人给他。
他很痛苦,被你伤害得很痛苦。
他现在很开心,很幸福。
你不能这样。
所有念头被强压下去。
傅寒川面色无异,只有快要被委屈与嫉妒烧为灰烬的心脏,在体内一遍遍发出哀鸣。
只有他一人能听见的哀鸣。
作茧自缚的哀鸣。
成功收集到烈焰棒,温言喻传送回主世界,原本不透气的鼻子忽然畅通了一瞬。
那股苦味浓重的沉香瞬间占满了整个鼻腔。
温言喻略一侧头。
正看见坐在旁边不出声,不看他,不知在发呆还是怎么的傅寒川。
温言喻抬起手,把发呆中的傅寒川往自己的方向拉了一把。
傅寒川微愣,没反应过来。
温言喻往沙发里缩了缩,轻轻拍拍身侧的位置,可怜巴巴:“冷。”
傅寒川微怔,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做出了动作,在沙发上躺下。
这张懒人沙发不算大,两个人在一起明显有些拥挤。
温言喻把小兔往头顶推去,先是往里又缩了缩,又是往上移动了些,让自己和男人错开,最后将毯子掀开,轻轻裹住二人。
傅寒川眸光微顿,从最初的怔愣中回过神来,身体微微前倾,右手环住了温言喻的腰,将脑袋埋在了他的胸前。
温言喻右手打着游戏,时不时伸出左手,不是挼一下头顶的兔兔,就是给怀里的傅寒川顺一下毛。
“小鱼,你说话声音好小哦,都听不清了。”
游戏那头的陈简安忽然传来一声吐槽。
温言喻低头看了看窝在自己怀里,已经没了动静的傅寒川,以为男人是困的睡着了,压低了声音回道:“家里有人在睡觉。”
闻言,手机那头两人一愣,同时开口。
“你不会和那个傅寒川在同居吧?”
“嗯……”
温言喻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承认了。
他们几个光顾着打游戏了,傅寒川一直没出声,两人八成是以为自己在独居。
“呵,坏鱼。”陈简安幽怨的语调从另一头传来:“想当初你可是和我们约好了,以后要三个人一起租房子生活的。”
“结果现在偷偷和别人在一起住了。”
“呵呵,坏鱼!”
“呜呜呜负心鱼!”
“为了男色不要朋友的负心兔!”
二人一唱一和,一口一个坏兔,给温言喻说的耳根通红,忙把手机音量调小。
好一顿调侃后。
手机那头二人安静下来。
“总之你幸福就好。”陶姝掐着鼻音,哼哼几声:“你要是在那个男的身边不开心了,就给我说,虽然我现在也只是个普通社畜,但养你一个还是没问题的,知道不。”
陈简安也附和:“对对对,还有我,我当初就说过,以后暴富了养你们俩,别看我现在只是个996画家,但……”
陈简安声音一顿。
温言喻和陶姝好奇问道:“怎么了?”
“我上周买彩票中了三千多万,纳税之后还有两千四百多万……”
陈简安话一出口。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温言喻在陶姝发出爆鸣声的前一秒,捂住了怀里男人的耳朵,彻底关闭了手机音量。
被骂了一顿的陈简安嘿嘿笑着:“我给爸妈在老家买了新房后还剩两千多万呢,总之我现在大小也算个小富了,你们有啥困难找我就行。”
“听到没,坏鱼。”陈简安语调一转,哼哼笑道:“有啥事不要一个人扛着,还有我和小桃呢。”
“这次,不会忘记你了。”
温言喻眸光晃荡,轻轻嗯了一声。
两个小时过去。
三人陆续下线。
温言喻听着睡前故事,意识昏昏沉沉,不自觉眯起了眼,在朦胧睡去的前一秒。
温言喻下意识前倾了些身体,在男人脸侧轻轻落下一吻。
直到悠然睡去。
在他未曾察觉的时刻。
傅寒川缓缓睁开双眼,眼底是从未入睡的清明,他轻轻凑近,将那个未完的吻落于唇间。
【BGM:童话镇】
暖融融的桃香和沉香在温暖的毯子内部交融,苦味散去,留下一片独特又香甜的气息。
在一片柔软的甜蜜中醒来。
傅寒川缓缓睁开双眼,视线从模糊渐渐变得清明。
温言喻侧偏着脑袋,灰发散乱在脸侧,手上还虚握着早已黑屏的手机,半个身子都缩在了他的怀中,呼吸轻浅平缓,睡得正香。
意识清醒后并未第一时间起身,傅寒川盯着人看了好半晌。
眸中各种情绪不断交缠,不停翻涌,疯狂打架,最终还是胆怯占了上风,所有情愫与情绪被全数吞噬。
傅寒川垂下眼,轻手轻脚地坐起身。
洗漱,穿衣,分好温言喻今日份药物放在桌上,给玻璃杯中提前放好四块方糖,安排好餐食。
【今天公司有重要会议要开,乖乖在家,有事给我打电话。】
傅寒川思索一番,弯腰把便签粘在了还没醒来的垂耳兔脑袋上,穿上外套,起身出门。
————
温言喻看着因为被遮住视线看不清路,在客厅四处乱撞的霜白小兔,陷入沉默。
傅寒川……
怎么和坏狗一样……
好恶趣味……
温言喻晃晃脑袋,从沙发上坐起身,刚一起身,眼前一黑,耳朵疯狂鸣叫,整个人又重新瘫了回去。
温言喻:“…………”
当代年轻人的身体。
缓了好半晌终于把自己从沙发上拔了起来,温言喻扶住腰,抱起乱爬的小兔,揭下便签。
猛猛亲了两口委屈得不行的小兔,安抚了几下,把它抱到半开放式笼中继续玩闹。
一个下午过去。
温言喻抱着兔兔坐在客厅,一边回着微信里回不完的信息,一边整理电脑上的数据。
那些数据不能一次性全发出来,太过注目很容易被盯上,还得是慢慢来的好。
他还有时间。
终于干完今天的活。
温言喻伸伸懒腰,脑袋一阵眩晕,整个人累得不行。
这些阵子药物用量虽然减少了一些,但药物带来的后遗症,以及身体本身的后遗症还是格外磨人。
虽说上两天班就老实了这句话不算假,但将这句话放在生理性疾病上,只能说是不合时宜。
那份痛苦不是来源于情绪,或不只是来源于情绪,而是来自客观存在的神经系统损伤与大脑结构改变。
大部分精神类疾病是无论多少钱,多少爱,也不能轻易治愈,轻易抹除的生理性疾病,光想靠爱与金钱就轻易消除那份疾病,属实是有点……天真的傲慢。
温言喻耷拉下脑袋,软趴趴地窝在桌子上,每天没干多少工作,就头晕得不行,浑身都难受,提不起一点力气。
神经系统受损的无法止疼,让骨骼的每一次摩擦都酸痛难忍,轻一点的时候还算好,只是蚂蚁蚀骨,重一点时,别说动了,连下床都格外费劲。
时不时的思维迟缓也强制让他只能休息,毕竟这种事关重大的资料,不能只要数量不要效率,很多时候干了没多久就不能继续进行下去。
有时候什么也不想干,甚至连澡也不想去洗。
最近这阵子没有什么面对大众的工作,如果不是傅寒川每天把他硬抱到浴缸里洗洗擦擦,说不定他早就变成了脏脏兔。
听着窗外雨声,温言喻叹口气,准备继续躺回床上睡觉。
在雨天睡觉也不错。
傅寒川回家。
等雨停后,他们一起去小区里吹吹晚风,听听音乐,闻闻泥土的气味,看看月亮,看星光。
一起入睡。
虽然并不想承认贪心。
但还是要说。
他确实是个贪心的人。
他喜欢窝在傅寒川怀里,不管是睡觉,还只是单纯的依偎,也许是缺血的原因,或是某种说不清的原因,他的身体总是很冷,他总是感觉很冷。
他需要从外部获取温暖,但不能是单纯的热源,而是一个活物身上获取温暖。
过去是坏狗,现在是傅寒川,二者本应是不同的存在,但对他而言却又诡异的相似。
在过去他想过,他活下去是为了傅寒川,是为了不知何时能见到的家人,是为了责任。
可在某一瞬,他却贪心地闪过了一个念头,如果我还能活得更久一点,是不是就能让这份温度留得更久一点。
是不是就能。
多在傅寒川身边停留一阵。
他很贪心。
贪心的想要更多。
他爱上了傅寒川。
傅寒川喜欢他,仅仅是朋友的喜欢。
他们曾互相伤害,曾用尽伤人的话去刺痛对方,也曾互相视为知己,互相爱护,互相重视彼此,曾对彼此推心置腹。
那些爱与怨早就在这些纠缠里分不清了。
听着傅寒川在他耳边讲述曾与母亲和弟弟的点点滴滴,看他眼里的渴望与痛苦。
他与傅寒川甚至曾一同贪心地幻想过,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
他们的家人都还在,傅寒川的母亲与弟弟也还在,他和傅寒川还是朋友。
他们所有人聚在一起。
他们会一起去往摩尔曼斯克。
属于那位母亲的,遥远的故乡。
在清晨,在黄昏,在夜晚。
在河边,篝火边,雪地。
星空下,极光下。
他们都在一起。
傅寒川的母亲会一边演奏手风琴,一边为他们讲故事,那个年幼的弟弟和他的妹妹,会黏在他们身边撒娇。
如果他们还在。
他的母亲会在旁边为他们编织围巾,他的父亲会在旁边为他们生火,烧烤。
那个弟弟今年该是16岁,他的妹妹今年是15,这个时间应该都在上高中了吧。
说不定还会在一所学校。
只是幻想,就让人幸福到无法言语。
只是幻想,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会幸福吗。
不会有那一天。
温言喻轻叹口气,一手抱着兔子,一边拖着沉重的身体缓缓站起。
就在他刚站起身的瞬间。
雨声骤停。
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怀里的兔子没了动静,安静仿佛木偶,只有依旧温热的身体,证明它还活着。
悠长铃声自这片寂静中响起。
心脏在这声响中漏跳一拍。
温言喻转头望向阳台,径直撞入一双深邃紫眸之中。
第92章 无法言说的爱,让生命为我讲述
因为下雨,阳台紧闭封窗不知何时被风吹开,阳台栏杆边。
青年眼含笑意,面容华美,略微带卷的黑发及腰披散,头顶金枝桂冠是他身上唯一装点。
“好久不见,言言。”
温言喻睁大了眼,脱口而出:“司夜?!”
温言喻眸色亮起,一个猛兔冲击,扑到了司夜怀里,“您怎么到这个世界的,我还以为我们不会再见了!”
带了几千年各种崽崽且力气超大的司夜,熟练接过扑来的温言喻,揉了揉少年的脑袋,笑道:“我让洛喵把这个世界的通道打开了一道……小口子。”
“我就进来了……”
司夜声音微顿,眼神有一瞬变得格外微妙。
温言喻猛猛点头,也不觉得奇怪。
在轮回时,这位哥哥可谓是帮了他不少忙,好几次他快要和那些剧情结束后的身体一起消亡,也都是司夜及时出手,把自己和坏狗捞出了世界。
在他后来巧合下知道大部分反派,其实都是一人的化身后,被那家伙跨世界抓起来关住的半年里。
也是司夜和坏狗分头,一人从那封闭的世界的一边开始撕,让时间缩短了一半,要不然他怕是根本撑不下去。
司夜身上某种大家长的温和,对没家的小兔有着堪称致命的吸引力。
激动中的温言喻没注意到对方话里的停顿,抱着人就是猛蹭几下,恨不得整只兔都黏在对方身上,祈祷能借着这来之不易的见面机会,与自己这位特殊的家人稍微多贴一会。
司夜柔和了神色,轻摸小兔的脑袋,一下下顺毛。
温言喻正要继续叨叨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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