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他对周肆瑾应该是有感觉的吧。
不管是十几年前的蛋糕店,还是跟周肆瑾在一起的那三年。
他以为把周肆瑾赶走,一切就万事大吉了。
可周肆瑾哭着在他面前消失后,他又觉得怅然若失。
为了周肆瑾,做出这样胆大的决定。
回过神来,连他都有些惊叹于自己的魄力。
可也正是这份魄力,让他明白他心里对周肆瑾的感情并不如他所想般空白。
至少看到他哭,他也会愣住。
看到他受伤,他也会想尽办法,试着帮他去解决面前的难题。
老爷子说两天后会派人给他回消息。
跟老爷子告辞后,他和周肆瑾一前一后出了周家老宅大门。
一路无言。
直到临上车的时候,周肆瑾忽然拽住了他的手腕。
他转过身,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周肆瑾迫不及待想要得到答案的询问眼神。
“为什么要这么做?”
刚才在屋里,周肆瑾就想这么问了。
尝试脱开周肆瑾的手,扯了一下,没扯掉。
即便受伤的情况下,周肆瑾的手劲依然不容小觑。
巴巴望着他的渴求眼神,大有他不回答就不放他离开的架势。
陈蔚叹了口气,又一次有些心软了,他解释:
“没有为什么,突然想到了,所以就那么做了。”
但显然,周肆瑾对这个答案不满意。
因为陈蔚来之前根本没告诉他,要跟老爷子商量的是这件事。
他知道陈蔚不可能真的拿苏城的商业版图来当作跟老爷子的交换条件。
之所以那样说是为了先稳住老爷子。
等秦周两家正式达成合作后,后续资源如何分配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可陈蔚肯拿着整个秦家为他做到这种地步,他不信陈蔚心里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说好的不再见面,为什么你一听到我受伤就立刻赶回了北城?”
陈蔚:……
不知道怎么回答周肆瑾的问题合适,但又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于是只能出言威胁他再不放手的话,他现在就回苏城了。
话落,周肆瑾仿若触电般,几乎瞬间就松开了他。
无奈揉了揉有些吃痛的手腕,抬眸瞄了一眼周肆瑾,陈蔚没说话转身上了车。
周肆瑾默不作声跟上他的动作。
只是唇边强压不下的嘴角早已出卖了他。
陈蔚不敢回答他的问题,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陈蔚心里肯定是有他的!
坐在车上,周肆瑾突然想起陈蔚刚才的话。
准确捕捉到其中的关键信息,周肆瑾问他:
“你最近不回苏城了,对吗?”
“嗯。”陈蔚轻应着,“会暂时留在这边处理一些工作。”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弈梵他们应该要到了。
刚好可以趁着这次机会,跟周家谈一下合作的事。
终于从陈蔚这里得到了肯定回答,这次,周肆瑾的嘴角算是彻底压不住了。
趁着陈蔚不注意,悄然将陈蔚的手握进手里。
把玩了一路陈蔚的手指,又盯了一路陈蔚的手心,反复揉玩摩挲,再配上时不时溢出的两声傻笑。
谁见了不得说一句,这丫的就是活脱脱的一个傻子!
中途几次陈蔚被摸烦,想试着抽回手。
傻子就装可怜耍心机,指着自己一天没换药了的伤口可怜巴巴地说疼。
陈蔚:……
两人一回到医院,趁着陈蔚去叫护士的功夫。
周肆瑾立刻拿起手机给韩清源和费恩发消息,要他们两个这几天不许来医院里。
发完也没管他们回没回,放下手机,静静等待陈蔚的到来。
趁着他换药的功夫,陈蔚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转身准备出门给秦弈梵打电话,想问问他到了哪里。
“蔚蔚!嘶——”
身后传来周肆瑾的叫喊,紧接着便是一段呲牙咧嘴的抽气。
陈蔚停住脚步转回身。
看着周肆瑾慌不择路下床的情况下,导致护士缠了一圈的绷带重新被血迹洇透。
收起手机,陈蔚抬腿走近,问:
“你在做什么?”
因为绷带被血迹染脏,护士只能重新帮周肆瑾再换一次药。
换药过程一点也不轻松。
这次不是装的,这次是真的疼。
导致周肆瑾说话时的音听着都有些发虚:
“我以为你要走……”
陈蔚已经无语到就差翻白眼给他了。
“我只是出去打个电话。”
“噢。”周肆瑾自知不对,所以根本也不反驳。
陈蔚:……
这还是他印象里那个周肆瑾吗?
怎么感觉完全换了个人似的?
殊不知,某人自从发现陈蔚这人吃软不吃硬的性格后,便开始了自己的演艺道路。
吃饭要陈蔚喂。
去卫生间要陈蔚扶。
闲来无事躺在病床上,还要陈蔚喂水果给他吃……
陈蔚接到秦弈梵电话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晚上了。
周肆瑾缠着他,他走不开,
于是只能在电话里吩咐秦弈梵,让他带着人在机场周边随便找个酒店先住下。
有什么事,等明天见面再说。
挂断电话,陈蔚转过身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灼灼眼神望着他的周肆瑾。
周肆瑾住的是单人高级vip病房,病床的大小和质量当然不必多说。
拍了拍身旁空下来的将近一半的位置,周肆瑾意思明显。
陈蔚故意装作看不懂的样子,目不斜视地朝着不远处的另一张陪床走去。
失望归失望,不过白天惹陈蔚生气的次数太多,这会他也不敢作什么妖了。
陈蔚今晚肯在这里陪他,已经是他用在地上的摩擦的脸皮换来的奢望了。
但睡前不做什么过分事,不代表睡着后不做。
一旁的病床上传来陈蔚平稳的呼吸。
周肆瑾偷偷下了床,穿上鞋走到陈蔚床前,弯腰试图把他抱起。
然受了伤的身体到底不比以前,要想不扯到伤口轻松把人抱起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他的伤口还没好彻底。
眼看因着他刚刚的动作,腰腹处开始有细微血迹渗出。
周肆瑾满头大汗,终于放弃了抱陈蔚的打算。
陪房床的大小到底比不上病号床。
不过盛下两个人也绰绰有余了。
绕了一圈上了床,在尽量不将人惊醒的情况下,轻手轻脚躺在陈蔚身后,然后长臂一伸,小心将人拥进怀中。
闻着陈蔚身上令人安心的馨香味道,终是没忍住一个轻吻缓缓落在他头顶。
陈蔚心有所感睁开眼睛。
转过身,结果正对上周肆瑾因为做了坏事怕被发现的慌乱无措眼神。
暗叹一口气,陈蔚伸手避开他的伤口反搭上他的腰身。
脑海里困意来临,陈蔚闭上眼睛的同时还没忘记安抚周肆瑾:
“睡吧。”
直到陈蔚真的闭上了眼睛在他怀里睡去。
拥着陈蔚的双臂不自觉收紧,力度大到仿佛要把人给融进身体里。
下巴窝在陈蔚头顶,对着他的头发不停地蹭了又蹭。
低垂着的眸子看向陈蔚时,带着满满的溢出眼神之外的柔情。
一个又一个克制不住的吻时不时落在陈蔚额头。
陈蔚朦胧的睡意再一次被他的热情吵醒。
无奈地捧着他的脸,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松开他,迎着他惊愕的眼神,陈蔚问:
“睡觉吧?”
喉结轻滚,周肆瑾早就已经听不到陈蔚在说什么了。
只眼睛一转不转地盯着他红润的一开一合的嘴唇。
顾不得身上的伤口,捞起人压在身下就是一场深吻。
陈蔚被亲到微微有些喘不过气。
伸手去推人,边推边提醒:
“你的伤口。”
这一刻的周肆瑾哪里还能顾得了这些东西。
他整个人连同脑袋一起沉浸在陈蔚带给他的巨大惊喜中,久久不能清醒。
掌心开始不老实地对着陈蔚上下其手。
不出意外地迎来陈蔚的一声闷哼。
陈蔚有些担心,微哑着嗓音再次提醒:
“你的伤口。”
周肆瑾微抬着身子,一边亲他,一边轻喘着回:
“我会小心。”
即便已经尽量收着力道了,周肆瑾的伤口处还是有血迹随着两人的拉扯不经意地渗出。
中途陈蔚几次喊停。
周肆瑾就跟着了魔一般,箍着他的腰,死活就是不肯撒手。
陈蔚没了办法,顾着他身上有伤,又不可能真给他两巴掌。
最后只能强行说服自己,宠着他的为非作歹混账行为,妥协了句:
“我来吧。”
第二天,护士看着周肆瑾出了血的伤口,一脸的欲言又止表情。
陈蔚走近,很是抱歉地对她颔了下首,说:“麻烦了。”
药换好,陈蔚便准备出门。
周肆瑾就问他:“上哪去。”
陈蔚头也不回:“项目团队。”
这次,周肆瑾倒是老实地没有再跟随。
老爷子那里很快有了消息。
说是他答应陈蔚的提议,不会再逼周肆瑾联姻。
但他也要说到做到,用秦家的势力为周家在苏城的扩张铺路。
以防万一,老爷子还特别跟他签订了协议。
但具体执不执行,如何执行,那都是以后的事了。
接下来的几天,陈蔚忙着手边的事情,没时间陪周肆瑾鬼混。
陈蔚不在,周肆瑾的伤口愈合速度也是肉眼可见的快了起来。
脸上的沧桑郁闷感不再,费恩和韩清源来到医院,看到他这副春光满面的样子时,原地狠狠地震惊了一下。
难道这就是被爱情滋润过的男人吗?
这也太可怕了!
下意识在心里恶寒了一下。
不过等到周肆瑾眼神扫过来时,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立刻笑嘻嘻地进屋跟人邀功了。
周肆瑾出院这天,陈蔚放下手边的事情,亲自跑来接他。
坐在车里,问他接下来准备回哪里的时候。
周肆瑾却说出口了一个他完全没料到的地址。
“嘉和苑。”周肆瑾说。
陈蔚系安全带的手明显顿了一下。
缓了两秒后,抬头看他。
周肆瑾解释:
“你不在的这几年,我一直在那里住着。”
完全意料之外又感觉好似在情理之中。
“你怎么不回别墅?”陈蔚问。
周肆瑾伸着胳膊抱住他的腰身,偏着脑袋往他怀里蹭:
“那栋别墅不在我名下,是我爸当初买给我妈的。”
“她去世后,我就很少再回那里了。”
陈蔚突然想到,以前的周肆瑾几乎成年累月都在住酒店。
心里毫无知觉地闷了一下。
然后他就听到了一句来自周肆瑾的,但没什么底气的话:
“蔚蔚,我没家。”他说:
“只有有你在的地方,才能算得上是我的家。”
陈蔚深吸了口气。
良久,慢悠悠抬起手,轻揉着他的头,哄孩子一般的温柔语气,耐心且认真地说了句:
“那我带你回家。”
因为周肆瑾的打理,陈蔚的房子基本上没什么变化。
屋内的陈设基本上还是他以前生活时候的那个样子。
周肆瑾算是半个病人。
陈蔚主动承担起了照顾他的重任。
结果打开冰箱,才发现里面空无一物,快要比他脸干净了。
走到门口穿上鞋子,陈蔚打算出门采买。
周肆瑾三两步凑了上来。
紧贴着他的后背,周肆瑾从后面抱着他问:
“去哪?”
“下楼买点东西。”陈蔚答。
“别去了。”周肆瑾开始不老实。
陈蔚动手制止了他。
周肆瑾解释:“打个电话就好了,等会就会有人送来。”
陈蔚:……
前几天生病,陈蔚明令禁止地拒绝他的所有亲近。
这会出了院,回到房子里,周肆瑾也不想忍了。
弯腰直接将眼前的陈蔚抱起,趁着陈蔚没反应过来,径直朝着屋里走去。
将陈蔚放在床上,身体紧跟着贴了上去。
拨开陈蔚的头发,小心亲吻着他的额头,周肆瑾说:
“酒店那次,你答应我的东西,还没履行。”
陈蔚已经想不起来是哪次了。
周肆瑾提醒:“你丢下我那次。”
陈蔚拦住了他的手,问:“到底谁丢下谁?”
周肆瑾不语,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撩动着他的身体。
陈蔚气息有些不稳。
很快,两人衣服散落一地。
空气里只剩喘息。
抱着陈蔚的身体,周肆瑾忍不住问:
“如果当年在枫城的时候,我跟你说了我的身份,那我们之间是不是就不会错过这么多年了?”
陈蔚只能凭着残存的意识回:
“如果当年你跟我说了你的身份,那我应该不会再见你。”
“为什么?”周肆瑾不明白。
“少年的自尊和脸面,我只想把我最好的一面留给你,我的家庭,我身后的一切肮脏不堪,不想被那时的你发现。”
这也是当年他没有带弟弟一起去赴约的原因。
周肆瑾为自己辩解:
“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不介意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但我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