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内灯光很亮,司律弦身穿廉政监察司的制服,深邃的眉眼冰冷倨傲。
秘书:“还有一张酒会的邀请,从夏主任那里送来的。”
司律弦点头:“放这里吧。”
秘书退了出去,办公室内又恢复了寂静,只有窗外连绵不断的雨声。
计算机显示屏上是本次快穿的所有录屏视频,画面停在夏溪西生日会上,自己的胳膊搭在椅子上,黎麦对着顾梦在笑。
确实这个动作太暧昧了,这个画面现在还顶在热搜榜上——#是迟队怀里的一只小狗。
打开评论,都是粉丝大呼过瘾,终于发糖了。
【他在闹,他在笑!】
【黎麦笑起来好乖啊,就像迟队怀里的一只小狗,给妈妈亲亲!】
【772可以和鬼沟通吧,可以让迟队下来吗?他的小狗在等他!】
【一人血书,把迟队从阳间抓回来666】
司律弦头有点疼。
回忆起超度泡泡之后,黎麦问他“为什么要让自己当副队”的时候,他胸口一滞,脱口而出那些话。如若不是自己反应快,差一点就被发现了。
想到黎麦对着迟云肆的脸脚出“柏导”,司律弦有点后怕。
都觉得黎麦笑起来又明媚又乖巧,但司律弦却觉得,那样子艳丽又蛊惑。黎麦明明是一个把自己伪装得很好的人,比起作为一个演员在原主体内表演,他更像一个准确的机器,每一句话和行动都可以准确无误的让渣男痛不欲生。
不能打草惊蛇,因为黎麦太过聪明,还是重点嫌疑人。
然而,这项案子已经进展了三个月,加上他已经在黎麦家中安装了窃听器,却仍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也许真的是调查方向出现问题了。如果洗清了黎麦的嫌疑,那么让他为自己所用也不是不行,毕竟黎麦应该是一个很好的合夥夥伴。
司律弦微微勾起嘴角。
他头很沉,就像是宿醉一样。
这可能就是频繁快穿的后遗症,让人分不清现实和快穿世界。黎麦是演员,专业要求他不会在任务中带入个人情感,但对着迟云肆叫别人名字这件事也太匪夷所思了,就好像他真的对柏瑾意有意思似的。
雨夜适合呼呼大睡,但他不能继续睡了。
离开快穿世界后,夏溪西说他还在外地,不能及时赶回来,但递给自己了一张邀请函。
算是上层社会的私人酒会,都是政商名流。虽然黎麦粉丝基数大,商业价值高,动不动就登热搜,但基本没什么机会参加这种内部酒会。
他纳闷,夏溪西是怎么有这种邀请函的,难道又是一个隐藏大佬,而且还是和地府有关系的那种?
想起夏溪西嘻嘻哈哈的笑声,只觉得那是一个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孩子。
算了,挑一身好看的。
黎麦掀开窗帘。
对面别墅二层也没有拉窗帘,两栋房子距离很近,他能看见司律弦家的落地窗内,男人赤裸着后背站在衣柜前。司律弦肌肉线条很漂亮,微微凹陷的脊椎线条没入松松垮垮的藏蓝色桑蚕丝睡裤中。
两人的别墅格局类似,阴天下任何光亮都显得格外瞩目,所以司律弦的房间一览无余。
他在挑选衬衫。
司律弦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回头,正好遇上站在窗前,手足无措的黎麦。
黎麦:……
司律弦:……
黎麦讨好似笑了笑,打开窗户,假装从容不迫的打了个招呼:“早啊。”
司律弦:“已经下午了。”
黎麦:“我没有偷窥啊,不小心而已。”
司律弦点点头。
黎麦发现自己还穿着可爱的小熊睡衣,还不如半裸着身子呢,和光鲜亮丽的大明星一点都不沾边。
傍晚,黎麦穿着一套白西装成衣出门。
他不喜欢开车,主要原因是倒车技术不好。出门要么打车,要么是旺仔接,出席活动的时候又专用司机接送。
但阴雨天气,兴许不注意就要把衣服弄脏了。
黎麦站在自己的天蓝色甲壳虫前叹气。
司律弦西装笔挺:“出门?”
黎麦:“对啊,去阿尔戈斯酒店。”
司律弦一顿:“顺路。”
黎麦惊奇:“你去参加酒会?”
司律弦拉开他那辆SUV的车门:“上车,一起吧。”
黎麦美滋滋,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回往返都有人接送了。
虽然其他人都觉得司律弦很难亲近,但可能是因为黎麦本身性格不畏强,外加和司律弦是邻居的原因,从没觉得这个男人冷冰冰的,反而很会照顾人的感受。
车辆行驶在高架桥上,雨刷器刮掉落在前挡风窗户上的雨滴,城市间一切灯红酒绿化为了彩色光团。
司律弦身上有一股木制香水的味道,很好闻,就像是香甜馥郁的绛红色成熟樱桃混着淡淡的檀香味,彷佛让人在古朴的寺庙中,寻得了一坛千年果香酒。
黎麦坐过很多人的车,但司律弦是开得最安稳的那一个。
安稳得平添了很多熟悉感。
到达酒店,两人也不避嫌,一同进入。
推开厚重华丽的大门,夏溪西就扑了上来:“呜呜麦老师,我好想你!”
夏溪西如同一只白色长毛狮子狗,头发软软的,眼睛亮亮的,悄悄扒着黎麦耳朵:“你要是不够吃,我让后厨在隔壁会客室摆了好多好多小蛋糕、点心、三明治,都特别符合你的口味!”
黎麦拍拍他的肩膀:“好啊,多谢你。”
夏溪西笑起来露出虎牙,虽然穿着规规矩矩的衬衫,但脖子里挂着一个芙莉莲的手办,这是金维一最喜欢的动漫之一。少年在这种小细节中怀念友人。
夏溪西热泪盈眶:“真的真的很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人生错过了那么多事。麦老师,你真的太太太太太太厉害了!我已经开始恶补你剩下的全部直播了!”他压低声音,“而且我知道柏导是谁了哦!”
黎麦脸一红:“别闹。”
夏溪西笑嘻嘻。
“溪西。”
人群中走来一名老人,虽然胡子和头发都白了,但面容看不出来苍老,甚至体态轻盈,步伐稳健有力。
司律弦打招呼:“夏主任。”
“律司来了啊。”
夏溪西:“爷,麦老师也来了!”
黎麦并不认识这位老人,但听称呼知道了身份——夏玉树。
而且听起来现在还身居要职。
黎麦点头问候。
夏玉树和司律弦看起来是老熟人了,虽然论起在阴间工作的时长,司律弦更胜一筹,但谦卑得体。
他微微低着头,嘴唇扬着谦和有礼的笑容:“好久不见。”
夏玉树好奇:“你们一起来的?”
司律弦:“是邻居。”
夏玉树看了看司律弦,又瞧了瞧黎麦:“邻居好啊,近。”
夏溪西活泼地跟了一嘴:“近水楼台先得月。”
他最近在和太爷爷学习阴阳之法,又因为曾经有阴阳眼的原故,时常灵光乍现,泄露天机。
黎麦:“什么?”
夏玉树啧了一声,夏溪西不敢说话了。
夏玉树说:“这次多谢小麦啊,要不然我们安全部还需要费一番力气,尤其是我这对外事务部。”
从对话中,黎麦得知夏玉树在当年羽化后因为功德圆满可以飞升成仙,但他拒绝了天京的邀请,进入地府任职,维护国家安全。阴阳之间的消息不互通,所以阴间无从知晓阳间发生的事,夏老爷字也并不知道自己的后代过得好不好。
直到黎麦接了夏溪西的单子,前去快穿,夏玉树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自己的曾孙子居然被欺负得这么惨!
夏老爷子托人找到了夏溪西,夏溪西正可怜巴巴的居住在临时公寓里,目光呆滞,双眼无神,也不说话,也不想吃饭,委屈得让工作人员都看了心疼。
后来得知夏溪西是老天赏饭吃,也是唯一一个继承自己衣钵的,从小就爹不疼娘不爱,夏老爷更坐不住了。对这个孙子爱护有加,还陪着他一起看黎麦的快穿。
虽然两人一直没见过面,但夏溪西第一次感受到家的温暖,逐渐敞开了心扉,恢复了活泼的模样。
夏玉树说:“关于‘蜕’的事情三界会同时解决,最近应该有定论的。至于那个伤害我曾孙的人,投胎部那边说以后十八世落入畜生道。”
这是整个快穿最好的结局。
酒会热热闹闹,觥筹交错。
“白中校来啦!”
“妈,你不是催我结婚吗?要他手机号啊!”
白洛余作为军界的新星出席了酒会,一同出席的还有他的顶头上司。
黎麦瞟了一眼就知道是个不好惹的人,眉宇间是军人的狠戾之气,身上的血腥味感觉隔着五米远都能闻见。黎麦看了看这名军官,又偷偷对比了站在自己身旁的司律弦。
嗯,不是一类人。
但身上都有当权者的那种锐利和锋芒。
白洛余见到黎麦兴奋地难以言表,将自己上司也介绍给他。
说了没两句,黎麦就发现那上司的目光总是落在白洛余身上,便偷偷问到:“你男朋友?”
白洛余脸一红:“说、说什么呢?”
黎麦笑他:“这回政审过了吧?”
白洛余抿着嘴,只有在自己男朋友和黎麦面前,他才会展现出年轻人的局促:“嗯,都没有问题,对我也很好。”
黎麦目光流转,伸手柄白洛余拉了拉衣领。
手还没撤回去,就感觉锐利的目光杀了过来。
这也占有欲太强了。
遇见好友,黎麦和白洛余、夏溪西喝了很多酒,一直聊到很晚,直到开始胡言乱语。
“律司长,麻烦你照顾了。”
“司叔叔,要不我送麦老师回家吧。”
司律弦:“不用。”
回去路上,司机代驾。
司律弦和黎麦坐在后排。
车里弥漫着黎麦身上的红葡萄酒味,他喝得多又不胜酒力,已经醉了,眼眸荡漾着风情。
车一颠,就自然而然地靠在司律弦的肩膀上。司律弦肩膀有些僵,用手扶了一下黎麦让他坐正,结果车又一摇晃,黎麦哼唧一声栽入了司律弦的怀里。柔软的头发摩挲着他的下巴,喝酒后的身体很热,司律弦像是抱了一只白色的大猫。
因为在修路的原因,这段路很颠簸。担心黎麦滚下去,司律弦深吸一口气,然后单手揽住了他纤细的腰身。就像每次在任务中的那样。
但,又不完全一样。
他可以清晰感觉到黎麦的心脏在跳动,喉咙间溢出细微的声响。因为穿得太多,额头上的汗蹭到了司律弦的手背上,潮湿了一片。
司机注意到了后面的状况:“司长,我前面停车,您可以坐到前面。”
司机有点害怕,总觉得司律弦要发火。
司律弦:“不必了。”
喝完酒之后,有人会觉得热,又人会觉得冷,所以其实抱着也挺暖和的。
到了家,司机离开。
黎麦没带包,司律弦翻找他的裤兜,期间黎麦一直哼哼唧唧,难受得皱紧眉头,白皙如玉的面容微微发粉,手不安分的抗拒着。
司律弦按住他的双手,不厌其烦:“到家了,你的钥匙呢?”
黎麦不回应。
翻了个身,咳嗽了两声,他迷蒙的眼眸氤氲着生理泪水,嘴角泛红好似被啃噬过水光淋淋,看起来柔软湿润。
黎麦捂着胸口:“难受……要吐了……难受……”
司律弦闭上眼睛,喉咙滚了滚,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
黎麦家不是指纹锁,司律弦套不出密码,秉持着好邻居要相互照顾的原则,只能抱起黎麦回到自己家。
客房没有收拾,毕竟除了自己没有人会住。
又担心黎麦半夜吐了把自己呛到,最后司律弦给黎麦脱了鞋,扒了外衣,把他放在了自己床上。
司律弦的床很硬,就像两张木板。
黎麦睡得不舒服,喉咙小声抗拒。
司律弦知道他听不见,但仍然说道:“只有这个,要不然你自己站起来回家睡觉。”
黎麦不说话了。
屋子里很快就充斥着黎麦身上的味道。
淡淡的,很甜,像熏染的花香。
司律弦洗完澡出来,才发现黎麦四仰八叉占据了大半张床,而且还穿着衬衫就钻到了他的被子里。
虽然看起来睡得安稳吧,但司律弦额头上的青筋还是跳了跳。
看起来不太卫生……
司律弦想起自己作为裴暮在守夜的时候,偷窥过黎麦。他睡得很香甜,睫毛微微颤抖,喜欢抱着枕头。直播时,当快穿员工睡觉后会停止直播,播放广告。这也就意味着,自己是唯一一个见过黎麦睡颜的人。
流量第一的明星,安然躺在床上,一点防范意识都能没有。
司律弦坐在床铺边,即使冲了凉水澡,他也热得睡不着,只能打开台灯,戴上金丝边眼镜,看书。
半夜,降温了。
在黎麦第五次踢开被子后,他转过身粘贴了床铺唯一的热源——司律弦。
隔着冰凉的布料,肌肤相贴。
外面温度只有十几度,但司律弦觉得自己在发汗。
算了,看起来黎麦也不会吐了,去客房睡吧。
灯关了。
黎麦做了一个好梦。
梦见了柏瑾意、裴暮、迟云肆三个人同时出现,相互雄竞,逼问他到底喜欢谁。
黎麦在梦里笑得前仰后合,还真的一一给三个人打分。
打分打到一半,金维一突然跳出来说:“迟云肆太亮啦,你俩在一起最合适,不信你看。”
然后,金维一亮出一面周围开满红色桃花的镜子,镜中的黎麦和迟云肆活像是结婚了,规规矩矩捧着大红花站着。
金维一大言不惭:“你看,合不合适!”
黎麦眼看自己闪闪发光,越来越亮,突然整个大脑都变成了圣光。
“——呲”
是拉窗帘的声音。
黎麦迷迷瞪瞪醒过来,思绪混乱了三秒。
陌生的天花板。
冷硬的床铺。
屋内飘着兰花檀香的沐浴露味。
黎麦:!
这是谁家?
他昨晚做了什么?为什么腰酸背疼,感觉四肢都被拉扯过?
不会像狗血剧一样,他昨晚喝醉了之后被人带回了家,然后这样那样……
扭头,看见了拉窗帘的司律弦。
黎麦愣了一瞬,眨眨眼,指指自己:“那个……喝多了?”
司律弦神情自若:“嗯。”
黎麦坐起身,发现衬衫虽然淩乱,但是完整的,裤子也是,看起来贞洁尚在。脑袋懵懵的,像被马车碾过一样。
司律弦看穿他的狼狈:“我床硬,你可能睡得不习惯。”
确实不习惯,黎麦感觉自己躺在棺材板上,简直比直男还硬。
黎麦识时务笑了笑:“不好意思弄脏了,我一会儿拿回家全给你洗了啊。要是我吐了什么地方,你也告诉我,我下午叫保洁阿姨来。”
司律弦正对着他,眼眸看不出情绪:“没事。”
黎麦挠挠头,这也不是第一次喝醉后被司律弦救了。他拿过司律弦床头的笔,写在旁边的纸上:“下次不需要收留我了,我给你我家密码,要是我喝醉了躺你家门口劳烦你把我扔进去。喏,我放床头了。”
司律弦挑眉。
可以随意出入黎麦家?
黎麦抱着被子下床:“我绝对会给你洗干净的,多谢你啦!下次我请你吃饭!那个枕头我也都带走,保证上面一点我的味道都没有!”
人在掩饰尴尬的时候,总会说很多话。
司律弦看着黎麦仓皇逃走的模样,不由笑了起来。
说实话,还挺可爱的。
回到家,黎麦将司律弦的被子拆了,扔去洗衣机。
一个人坐在客厅懊恼。
真的不应该多喝酒,虽然司律弦是好人、好邻居,但要是被记者拍照自己半夜睡在隔壁邻居家,他们会怀疑自己结婚了。而且他哪里能和司律弦传绯闻,又不是像自己这种娱乐圈那么不拘小节的人。
黎麦揉了揉脑袋,看着窗外阳光洒在餐桌前的玻璃杯里,亮晶晶得十分好看,有点像梦中的金光。
脑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关于昨晚的梦。
金维一说他越来越亮,能有多亮?
黎麦好奇。
唉,不对啊?
肯定不是夏溪西本身的亮度,因为功德是算在魂魄头上的。要不然为什么他们这些快穿人员可以获得功德值?
功德值不能量化,但根据庞大的数值系统计算,可以用渣男忏悔值表示,这就是为了快穿系统会设置忏悔值这一标识。
等一下。
黎麦抓起身边的纸,金维一能看见功德值不假,而且说他亮得像核爆,证明这次他功德值应该获得比平时还多的功德值,但根据快穿结束后的结算来看,显然不是。他获得的功德值和渣男悔改值是同比增长的,并没有多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