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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先声明我是正经网球手(Derive)


“这是我们共同商量的结果。现在正选队伍里,能够胜任单打的选手很多,但双打是弱项。
当然,说这话不是要宫本一定去打双打。
网球部的标准你已经知道了,我们对每个正选的单双打都有要求,你正好需要学习双打,所以也希望宫本能借此机会,体验一下单双打在正式比赛中的不同。”
“你没有双打经验,这是弱点,也是优点,宫本可以尽情发挥才能,没有限制。”
幸村的嗓音温和沉稳,基本是把他们的用意揉碎了说给优茶听,也很坦然他们需要高水平双打选手的事实。
这是属于幸村精市的真诚和尊重,宫本优茶自然也领情。
他停在下一节台阶上,仰头认真地看向幸村,凤眼中含着笑意,淡定道:“我明白,幸村,你放心,我会考虑好再给你们答复的。”
幸村微微低头,温声笑道:“好。”
“但我有个问题想不明白。”宫本优茶身形未动,坚定地站在幸村面前,轻声问。
“虽然我没有实际经验,但理论也看了不少,双打选手中通常,或者至少其中一方,是需要收敛性格来配合搭档的,也就是主防御者。”
“如今的正选中,固定的一组三年级双打肯定不能拆,剩下的人中,每个人的特点都极为突出……”
宫本优茶蹙眉问道:“为什么幸村你们会觉得,我是能配合搭档的那个人?”
幸村眉眼弯弯,开玩笑道:“难道宫本觉得自己是主进攻者吗?”
宫本优茶:“……我的意思是,我的性格应该没有那么‘和善’。”怎么都不是那个“收敛性格”的人。
“而且我的网球风格也不是防御型。”
幸村好笑地抱起手臂,笑容灿烂,“你可能对你的性格有什么误解。”
见优茶还要说什么,幸村先行开口打断他问:“好了宫本,你不是有事要问我吗?什么事?”
“……你怎么知道?”
宫本优茶立马陷入底气不足的境地,放在身边的双手合起蜷缩着,眼神微妙地问。
他表现的有这么明显?
幸村抬步下楼,错过优茶身边的时候,好整以暇地问:“不然你以为真田和柳为什么走那么快?”
宫本优茶:“……”
他暗恼地闭闭眼,眼神中的羞愤一闪而过,耳根悄悄泛红。
优茶吐出一口浊气,干脆鼓起一股劲,转身追上幸村,亦步亦趋地问:
“好吧,我就是想问问你……问问你早上到底生没生气……”
幸村被追问得满心无奈。
“就因为这事?”
“就是这事。”
“哦,那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
“那,今上午有发生让幸村生气的事吗?”
“呵呵,宫本你这是换了个问法?没有。”
“真的?”
“真——的。”
宫本优茶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下一刻又猛地提起心。
不对!那也就是说,他还得找出幸村今天生气的原因!
难道下午会发生什么事,或者谁会惹他发火???
“到了。”幸村从裤兜里掏出钥匙,准备打开眼前的门。
“嗯?”宫本优茶这才发觉自己在胡思乱想中,不知不觉跟着幸村来到了画室外,“这是?”
幸村温声解释说:“这里是美术社的活动室,最近有一项很重要的比赛,我不能参加美术社的部活,只能中午过来加班了。”
美术比赛?
从门缝飘出来的颜料味直钻鼻腔,宫本优茶不适地抽了抽鼻子,被呛得头晕。
这味道是不是有些过重了?
“奇怪,是谁洒颜料了吗?”幸村同样嗅到了这股味道,皱着眉,低声喃喃道。
幸村推开门,画室里空无一人,只有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在空气中形成一道道光束,房间内十几个画架上皆盖着防尘白布,地面上散落着笔架和颜料盘等绘画工具。
虽然有些无序,但并不脏乱。
只除了一个地方——
宫本优茶眼角瞄到什么刺眼的东西,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拉住幸村的胳膊。
“等等!别过去!”

房间里的其他画架都盖着白布, 干干净净,只除了被放置在角落里的那个。
孤零零的木质画架前有一大片的血红色液体,一直在缓慢地延伸、延伸, 顺着瓷砖地面向美术室门口的方向流淌。
此刻即是往宫本优茶和幸村精市的脚下流淌。
这场景打一眼看去极为骇人, 但不提液体颜色的偏差,单从空气中的刺鼻颜料味判断,优茶和幸村便知道这不是血。
可若是今天中午幸村精市不来画画,宫本优茶也没有跟来, 这红色液体早晚会沿着门缝流出去, 到时候, 一旦美术室内的情景被其他人撞破,校园里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言论出现。
宫本优茶虽然已经远远看到, 画架侧边用黑色记号笔标记的「Seiichi Yukimura」,但觑到身边少年冷沉的面色时, 还是斟酌着开口:“这么多画架都长得一个模样,那不一定就是你的……而且我们也还没看到画……”
然而优茶也知道自己的话多么没有说服力, 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
那画架上的白布都湿透了, 皱巴巴地贴在画板上,滴滴答答流着浑浊的水, 木质的架腿因为长时间的浸泡, 已经失去了原有的淡黄色。
不用看也知道布下的画该是怎样的惨状。
宫本优茶忍不住目露惋惜。
幸村心思灵透, 感觉敏锐, 从小就拿过那么多美术奖, 天赋过人,画出的画一定也是好看的。
可惜了。
但这个时候更要紧的是幸村的心情。
即便是一言不发, 优茶也能感受到他身上压抑的愤怒。
原来这才是今日让幸村生气的事。
“要不你先去外面等等, 我收拾一下你再进来。”
优茶走近一步, 轻轻拍了拍幸村绷紧的肩膀。
温雅俊秀的少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画架,眸光寒冷,眉头紧皱着,拒绝了优茶的好意,声音淡淡地说:“宫本,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优茶略显无措地收回手,低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察觉到自己的失控,幸村稍稍叹了口气,克制地收敛起内心的怒火,语气和缓下来,说,“抱歉,本来是想让宫本看看我的画的,没想到让你看到这一幕。”
是你“受伤”,你道什么歉啊。
宫本优茶不自在地摸摸鼻子,腹诽的同时,下意识地去分析幸村话里的意思。
“难道幸村已经知道是谁做的了?”
他们来的时候,房间门是锁住的,有钥匙的不过就是限定的几个人。
如果真是美术社的人干的,那让他看到今天的事,就相当于让一个“外人”看到了“家丑”,幸村基于礼貌,觉得抱歉勉强还能说的过去。
优茶猜测的期间,幸村没有去管画架,而是先拿起室内的拖把,“阻挡”住地上肆无忌惮流淌的红色液体。
刚才还怒火中烧的少年,转眼间已然冷静下来,甚至还能自我嘲讽道:“不清楚,但左右不过是我招了别人的眼,才惹出的这些事。”
宫本优茶见幸村愤怒过后,反而一副习以为常的态度,便知道此类的事一定不是第一次发生。
想想也是,按年纪来说,幸村也才初中生,与他同龄的人并非都敬佩、尊敬他,总有那么一两个嫉妒心强烈的学生,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也不意外。
宫本优茶一边帮着收拾画室,一边安慰道:“没事,不被嫉妒的那都是庸才,这说明幸村你是真的厉害。”
幸村打开窗户透气,清爽的风将室内混杂的气味卷挟带走,少年迎着阳光扯了扯嘴角,露出进入美术室后第一个笑容。
“宫本你的开导还真是不同寻常。”
宫本优茶诚实地说:“可我不觉得幸村你需要开导。”
哪怕愤怒、伤心也不会失去理智;
即便是知道画作被毁,也没有放任自己沉浸在负面的情绪中,而是很快冷静。
会因为自己招来的无妄之灾被他看见而觉得抱歉;
冷静过后第一时间处理现场,处理的也不是画而是地面,是避免更多人看到,引发校园非议。
优茶知道幸村实力很强,但此时却觉得,他身上超脱年龄的成熟和温柔,分明使他更为强大。
所以他没有再说什么安慰的话,直接问:“幸村想好怎么处理这件事了吗?”
幸村怔然地回身,看向阳光下的清冷少年,他正忙着把地面上被波及到的绘画工具移到干净的地方去。
冰蓝色的头发在光束下像是透明似的,被他自己乱剪一通的发梢还没长好,凌乱地散在耳边,显出几分俏皮。
白衬衫,黑裤子。
他踩在被浸染的血红色地面上,形成强烈的反差,干净得耀眼。
幸村弯弯唇角,蓝紫色的眼眸柔和而温柔,心情忽然就好了很多,淡然笑道:“就交给老师和学生会处理吧。”
宫本优茶略微好奇地问:“幸村不打算自己抓住‘凶手’吗?”
说着,他体内的推理因子蠢蠢欲动,开始自主分析:“这事不难,我检查过了,门锁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房间里也没有钥匙,这不是密室。‘凶手’大概率就是用钥匙开的门,只要顺着这条线索去找,肯定会有发现。”
“宫本说的对,”幸村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走到自己的画架前,动手揭开湿黏的画布,“可我没那么多时间,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人身上……”
宫本优茶不由自主地跟着看向画架。
画果然是被毁了,原有的底画被水浸得完全看不出来形貌,各种颜色混杂在一起,形成脏兮兮的黑灰色黏液,更不用说上面还被刻意地用红色颜料乱涂一气。
单单是驻足在跟前,就能想象到毁画之人内心的恶念和恨意。
优茶生理性不适地退后一步。
然而幸村的神情并没有太多的变化,仿佛早就有所预料一般,背对优茶的眼神微微泛着冰冷,叹道:
“怎么会搭理他们呢……分明还有更多重要的事等着我做。”
宫本优茶缓缓眨了眨眼,清浅的凤眸透出疑惑,转而又释然。
这大概就是幸村精市的骄傲。
他只需要上报即可,学校自有相关流程来找到“凶手”并给予惩戒。
他不需要自己动手。
他有更长远的目标去追求。
“可是,真田恐怕会很生气吧,”宫本优茶想到什么,提醒道,“校园里竟然发生这种事。”还是发生在你身上。
“啊,所以我们就不用告诉他了。”幸村掏手帕擦干净手,轻快地笑道。
宫本优茶想想这样做的后果,提心吊胆地问:“这样真田不会更生气吗?”
换做是他,如果朋友遇到这种事,他却不能一起分担,怎么都会觉得难受吧。
“他会从学生会知道这件事的,如果他来问我,我会说。”幸村温声解释道,“但我要是现在去告诉他,真田肯定会亲自去查,这会牵扯他很多精力,没必要。”
宫本优茶看看幸村,又看看画架,无奈地耸耸肩。
幸村和真田,彼此都很为对方考虑啊。
“好吧,那你的美术比赛怎么办?还有几天?”
幸村伸出长指摁了摁太阳穴,思考道:“距离比赛还有一周,虽然赶了点儿,但我挤挤时间还是可以的,就是场地……”
“场地?”宫本优茶迷惑地问,“不能继续用这里吗?那个人应当不会傻到‘二次犯罪’。”
幸村显然比优茶更了解学校和学生会的做法,解释说:“不能。而且不只是我,估计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整个美术社的部活都要改到其他地方去。”
这么严谨啊。
宫本优茶替幸村发愁,“那带回家画呢?”
幸村不禁苦笑地摇摇头。
“很不巧,最近我妹妹呼吸道感染,油画的颜料味道太重,我怕她受不了。”
啊,这。
幸村不想优茶跟着操心,想了想,说:“等下我去问问我的绘画老师吧,看可不可以在他上课的画室里,帮忙腾个地方。”
可宫本优茶注意到幸村没有松开的眉头,猜想,可能那位老师那里也不是很方便?
但,画室吗?
“我倒是有一间画室,就在神奈川。”宫本优茶犹豫半晌,终是慢慢开口道。

“不,严格来讲我不会画画。”
宫本优茶垂眸看向脚边的绘画工具,神情恍惚了一下, 又很快醒神。
罢了, 既然话都说出口了,借就借吧。
“是我母亲,她留下了一间画室……我回国后还没有去过。幸村要是不介意我没有打扫过的话,可以暂时借给你。”
如果是幸村这样会画画, 性格好, 还长得好看的少年, 母亲肯定也是愿意帮他的。
幸村敏感地捕捉到宫本话里的用词,心脏忽然跳动加速, 脑海中有什么一掠而过。
这个词还有很多种解释,也许宫本的母亲只是在国外, 又或许宫本只是随口用了这样的词语……但幸村的直觉却紧绷着箭头,隐隐指向那个不好的猜测。
他记得前几天, 柳对他们无意中提过一句:宫本是独居, 周末会回东京同亲戚住,但网球部周六上午有正选的照常训练, 所以时间上的问题还要跟宫本协商一下。
转学, 独居, 车祸, 伤疤集中的位置, 宫本的性格……
琐碎的线索如同雪花碎片一般,从大脑中快速飞过、整合, 幸村不愿意去承认那个令人感到悲伤的事实, 然而心底却不断传来下沉的声音。
“幸村?”见蓝紫发少年长时间没有回应, 宫本优茶不禁出声提醒道,“是有什么顾虑吗?没关系,如果你介意我们可以另想办法。”
“不,当然不介意。”
还未思考完全,幸村下意识地开口安抚少年,随即才从思绪中抽出心神,长而翘的睫毛微微扇动,遮掩下所有的异样情绪,其下的眸子静静看着优茶,神色如常地笑道:“宫本愿意帮助我,我非常感激——刚才我只是在想,要不要重新构思一幅画。”
宫本优茶不以为疑,轻轻笑着:“这不是什么大事,不用这么客气。至于画,虽然还没看过幸村的画作,但如果是你,一定能画出更好的作品。
不过比赛的时间太赶,我今晚就去收拾画室,明天幸村可以带着东西直接去画画。”
“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
“……嗯?”
面对迟疑的少年,幸村姿态放松地靠在窗边,放缓嗓音,温声提议道:“画室收拾起来并不轻松,而且宫本也是为了帮我,不如等放学以后我们一起去打扫,收拾得也快。
你自己的话,说不定要干到半夜,作业怎么办?明天怎么上学?”
宫本优茶确实有些犹豫不定。
那是他母亲名下的画室,他自己都还没有去看过一次,也不清楚里面有什么东西,或是空无一物,或是杂乱不堪……
或是有母亲生前遗留的物品。
可是幸村说的也有道理。
想到今早幸村面对他车祸旧伤的态度,和一系列的反应,都是点到为止,没有追问探寻,优茶纠结过后还是答应了。
“好吧,那就麻烦幸村了。”
幸村翘起嘴角,笑容温雅道:“该是我麻烦宫本才对。”
之后两人趁午休时间将美术室清理干净,然后重新将门锁好。
幸村带着提前拍下的“案发现场”照片去找老师说明情况,优茶则是回教室。
临上课前宫本优茶还在想,背后搞鬼之人用那样的方法毁画,看似是想让血红色液体流出门外引起众人关注和非议。
但他问过幸村,最近一周幸村都会在午间去美术室画画,如果“凶手”掌握了这条规律,又提前计算过液体流动的速度,那搞这一出应该就只是想吓唬和恶心幸村一个人。
而一下午的风平浪静也印证了优茶的推测:“凶手”的胆子并不大,“他”毁画之后,就不再有行动了,又或者,因为没有等到幸村的愤怒表现而惊疑不定,“他”选择躲起来。
等到放学之后,宫本优茶与幸村、真田和柳再见面时,得到了最新消息。
“走廊监控坏了?”优茶不可置信地问。
柳详细解释道:“活动中心除了大门口有两个监控外,每一层楼都只有在走廊尽头有一个监控,美术室在活动中心的一楼,而恰好,一楼的监控昨天出现了故障,安保处还没来得及修理。”
宫本优茶喃喃道:“这么巧……”
他不熟悉学校的建筑物,只听中午的时候幸村随口提到过这个监控,说位置不好,能不能拍清楚美术室的门口还得另说,所以他们并没有指望光看监控就找到“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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