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仁王给柳生打了个电话。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呢?仁王君。”
柳生陪着仁王已经绕着海滩走了大概两个小时,虽然这里离家很近,美奈也已经送回去了,但是这样一直浪费时间对于他来说,并不是很合适。
“柳生,幸村的事情你知道多少了?”仁王停住了脚步,“我看到你去图书馆了,答案找到了吗?”
“……看来这件事情你们都知道啊!”柳生眯起眼睛,白色厚底镜片遮住他眼中的冷光,“让我想想还有谁不知道呢?切原君。”
“啊,没必要告诉他,那个笨蛋会暴露无遗的。”仁王点头承认。
柳生将手揣进兜里,手蜷缩起来捏紧,把裤兜撑出痕迹。
这些人都是笨蛋吗?!这么严重的事情居然一直隐瞒着,幸村这样也就算了,居然真田、柳和仁王、丸井都不肯透露半分!
要不是今天他起了疑心,可能再一次看见幸村在手术台上了!
“柳生,别憋着了!想说什么想做什么的话,你——”
话音未落,衣领被人揪住,柳生放大的脸上愤怒混杂着伤心,原本一丝不苟的发丝现在凌乱了不少,衣领也散开,跟平日里的样子天差地别。
呼吸有些不畅,但仁王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轻笑一声:“只是这样吗?”
说完也同样揪住了对方的领子,将原本的领带抓在手里。
“所以之前都是故意的对吧?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柳生脑海里回想起了一直以来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之前,丸井的反常,仁王的电话,柳的借记卡,甚至于今天比赛也是安排好的!
一步一步看着他朝着自以为正确的推理走去,然后告诉他这一切都是被设计好的。
但是完全生不起气来,震惊、伤心、愤怒全都被幸村的病情浇灭了,这样的事实掩盖在一层有一层的迷雾之下,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计划达成了吗?这几天演的戏也够多了吧!”柳生恢复了理智,将头发整理好,重新戴上眼镜,“幸村现在差不多也快到极限了吧?”
“嘛,差不多该某些人出场了。”仁王撇撇嘴,显然是不待见某些人。
“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真的可以吗?幸村君会接受吗?”
“幸村这个人难搞得很,一旦拿定主意不会轻易改变。”仁王倒是没那么担心,幸村不会不接受大家的好意。
“他也差不多下定决心了,只是需要一个助力而已!安心吧!”
这是真田一贯的起床时间。
洗漱完毕之后,真田像往常一样走到了道场上开始一天的坐禅和修行。
他的动作却不像以往一样放松,脸也绷得很紧,眉头皱成一团,似乎心里在想什么。
“弦一郎。”
真田弦右卫门睁开眼睛,看向坐在对面的孙子,“你的心并不静。”
听到这话,真田意识到自己似乎不应该如此,做了一个标准的土下座:“对不起,爷爷!”
“既然心乱了,那么再继续也是徒劳,你走吧!”真田弦右卫门将他打发出去,又闭上眼睛继续打坐。
真田站在门外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带着满腹心事踱回自己的房间。
抬眼看到放在一旁的网球包,心里默默念到那个人的名字,幸村……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距离真田发现幸村的病情已经过了一周了。
那天知道幸村的病,真田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让幸村入院治疗,但是被柳阻止了。
“弦一郎!”柳拉住真田的胳膊,他也看到了那份报告单,“精市有自己的想法,还是不要勉强他比较好。”
“他的想法就是不顾自己的身体吗?!”真田想都没想就吼出声来。
真田挣脱了柳的束缚,“我要去找他!”
“弦一郎!”柳再次拦在他面前,睁开了双目,“在没有了解清楚事实之前,我认为你还是保持冷静比较好!”
没等真田答话,柳将报告单中的内容一一念出来:“患者出现短时间肌无力的症状,免疫力下降,头晕头痛并发。这种症状类似神经性根炎早期病发,需要做更进一步的检查结果才能确认,因此,建议患者入院接受早期治疗。”
柳合上了报告单,转而问真田:“弦一郎,你知道神经性根炎是什么样的病症吗?”
真田语气不太好:“什么样的病症都应该去医院治疗才对!”
柳眼神犀利,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告知他:“急性神经性根炎又称格林巴利综合症,一开始只是简单的末端肢体麻痹无感,之后逐渐会发展到四肢,出现呼吸困难,面部神经失调,严重的甚至可能导致瘫痪。”
真田被柳的话给震住了,他完全没有想到幸村的病情竟然会如此严重,但是既然这样,就更应该早些治疗才对!
真田流露出不赞同的表情。
柳知道他的想法,却也更清楚幸村的性格,“作为一个运动员,得了这样的病症,大概已经被宣判死刑了吧。弦一郎,如果是你你会选择相信那治疗成功的可能性吗?”
真田一愣不再答话,拉低帽檐遮住了自己的表情。
他知道柳的意思了,幸村是一个再现实不过的人。
幸村关注的只有结果,他绝对不会去赌那一丝一毫的偏差。
真田内心矛盾重重,合宿的时候也不停地看向幸村,明明是那样一个人,为什么会得了这样的病症,是上天给他的折磨吗?
没有人能回答真田的问题。
刚刚结束合宿生活,回到家里的真田不出意外地失眠了。
他想劝幸村接受治疗,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真田只知道他必须做点什么,不能这样看着幸村不顾一切地去糟蹋自己的身体。
傍晚训练的时候,幸村意外没有上场指导。
等真田发现的时候,幸村已经倒在了洗漱池旁。
“幸村!幸村!”又一次看到幸村倒下的场面,真田的心再一次被恐惧攥紧,“快来人!”
“真田……”怀里的人此刻醒了过来,拉住真田的衣袖示意他不要惊动其他人。
真田还没有缓过来,急忙扶起幸村把他往门外带,“我们快点去医院!”
幸村已经恢复了力气,反方向使力挣脱了:“真田!”
拒绝的姿态让真田一下子爆发了,长久的思考和理智此刻被他抛之脑后:“幸村,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倔?!你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自己应该很清楚才对!”
“你们,都知道了啊。”幸村微讶随即失笑,“我还以为自己瞒的很好,结果……”
真田的怒气还未能平息,生硬地解释:“你之前不小心把报告单落下了!”
话在嘴边绕了好几个弯还是没憋住,“幸村!为什么还不住院?早点治疗完全可以康复!”
“怎么?你也要劝我去尝试吗?”幸村的语调下沉,语气嘲讽的意味十足。
“我认为,根据你现在的情况住院是最好的选择!我不知道你在担心和害怕些什么,这不是什么绝症!早期发现完全可以治好的!”
真田完全不能理解幸村在这方面的选择,在他看来即使患病也不应该放弃任何一丝希望。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能说的那么轻松呢?!”幸村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扭头看向真田,“呵,你根本不知道我现在的感受,有什么资格说出这种话来?”
“幸村……”
“是啊,你们每个人都会这样想,只要好好治疗就好了。
可是入院治疗的话,就一定能治好吗?药物治疗效果不好的话,说不定要进行手术才行!
没有经历过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我现在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你们根本不知道如果失败了,我就再也无法打球了!”
幸村低下头,缓缓说道:“我不想赌,我也不敢赌!与其之后被迫放弃,我还不如现在坚持一下!我想要继续打网球!和大家一起完成三连霸!你懂吗?!”
对于幸村这番话,真田先是感到伤心,继而涌现的是自责,最后却转变为了愤怒,甚至这股怒气越演越烈,让他控制不住自己。
这就是你的回答吗?幸村精市。
为了这种理由而将所有的东西抛之脑后吗?!
“所以你还在欺骗自己吗?”真田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幸村精市,你真是个胆小鬼。”
“什么?”
“幸、村、精、市!你简直是太松懈了!”真田胸口起伏不平,“只是一味地逃避现实,从来没有考虑过成功的可能性,你这种自怨自艾的表现实在是太松懈了!”
像是要把这几天所有的情绪都吐出来,真田没有停下来,“对你来说,网球到底是什么?你究竟为什么要打网球?如果想要继续打球,即使是那百分之一的希望,不更应该去抓住它吗?!而你现在——”
真田说到这里打量了一下幸村,“你现在只是在无视不能打球的现实,将这百分之一的希望给破灭!你知道吗?!”
眼前的真田是幸村从未见过的模样,真田从来没有用这种口气和自己说过话。
他的话,像是一记重锤敲在幸村的心上。
何尝不知道自己是在逃避,只是习惯了无往不利的自己,并不能立刻接受这样的现实。
胆小鬼吗?真是贴切的形容啊。
幸村莫名其妙地就想起来和真田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个时候的真田还是个看到自己会脸红的小孩子,明明心里害羞的不行,还要一副强装镇定的样子。
俱乐部的训练很基础,大概是因为对小孩子的教学,但是真田常常会偷偷训练,然后在每个星期的对打练习上享受别人崇拜的目光,再扯过帽子淡淡地说一句:“没什么大不了的。”
其实心里已经乐开花了。
有一周恰好教练安排真田和自己的对打,幸村没有留手,真田不敌,结果以6—4输掉了。
真田第一次感受到失败的滋味,但是他没有气馁,反而对着幸村道:“下一次,绝对要打败你!”
不服气的眼神和信誓旦旦的话语现在还回荡在幸村的脑海里面。
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对手,都能保持斗志,即使是输掉也毫不气馁吗?
那个时候真田是抱着怎样的信念和勇气对自己说出那样的话来呢?大概就和现在一样吧,在这方面,自己永远都不如他!
阳光透过狭小的窗户照了进来,有一部分洒在了幸村身上,驱散了一直笼罩着他的阴影,小小的洗漱间内突然温暖了不少。
幸村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举动对于关心他的家人和朋友来说,该有多么地伤心。
部长的责任是什么?不是带领大家获得荣誉这么简单。
一直以来他都忘记了,一个团队的荣耀不是靠自己一个人所能获得的,神谷部长曾经告诉过自己的话,现在幸村终于明白了,偶尔依赖一下身边的人也未尝不可。
想到这里幸村抬起头,再次看向真田,向他伸出手:“真田副部长!之后,网球部要多多麻烦你了!”
真田终于露出一个笑容,真田握住那只伸过来的手,郑重地许下承诺:
“幸村!我们绝对会保持常胜不败等你回来的!”
不过——
“真田,你胆子不小啊!”幸村故意拉下一张脸,“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说我呢!”
“幸、幸村,我只是一时激动……”真田没想到幸村会秋后算账,磕磕巴巴地解释。
“噗嗤!”幸村笑意盈盈,眼角眉梢写满了狡黠,“骗你的啦!真田,谢谢你!”
然后幸村扭头看向门外:“听够了还不进来吗?”
柳和丸井他们几人才推门进来。
丸井和柳生倒是面带愧色,似乎为听墙角而抱歉,仁王和柳就毫不心虚,理直气壮,内心给自己打气:一切都是因为关心幸村!
“大家的关心我都收到了,一直以来让你们担忧我很抱歉!”幸村看着这群伙伴,将他们的神情尽收眼底,“我已经不会再迷茫!”
幸村!其他人没有答话,只在心底默念出这个名字。
第二十五章
一旦下了决心,幸村的动作也同样很快,先是回家和家里人商量治疗的事情,然后打电话去医院确定了入院日期。
第二天在网球部早训结束之后宣布了自己生病需要住院的事情。
球场上瞬间开始骚动起来,大家对于这个消息显然接受不能,但很快被真田镇压下去了。
“太松懈了!”真田双手叉腰吼道,“安静一点!”
“真田,没关系。”幸村的话虽轻但众人都仔细听着,“我知道大家可能一时之间也接受不了,我不在的日子里就请真田暂代部长吧!”
“幸村!我拒绝!”真田想都不想反驳,“立海大网球部部长永远都是你!”
“是啊,幸村!”
“幸村部长,在我心里你是不可替代的!”
“幸村,没必要这样子。”
部员们七嘴八舌地说道,打消了幸村的念头,也冲淡了刚刚得知幸村病情的震惊。
“那好吧,大家说的也有道理!那么接下来就要麻烦真田你咯!”
“啊,我会努力做好的!你放心去养病吧!”
大家好像顺其自然地接受了幸村得病这个事实,纷纷嘱咐幸村安心治疗身体。
除了一个人……
“……所以就是这样,接下来的几个月我可能不能和大家一起训练了!真的很抱歉,身为部长竟然在这种时候……即使我不在,大家也要朝着全国三连霸目标继续前进!”
幸村做了最后的总结。
“嗨!立海大全国三连霸毫无死角!”
震耳欲聋的吼声响彻球场。
切原的脑袋被震的有点疼,这个感觉比他做英语作业还要难受。
刚刚幸村部长说什么来着?生病,住院,可能接下来几个月都不在?为什么前辈们就一副接受了的样子啊?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冷静啊?
我,我的话,完全没办法接受这种事实啊!切原想都不想朝着幸村走的方向追去。
“切原!”桑原喊了一声,却被丸井阻止了。
“让他去吧,幸村应该也有话跟他说。”
桑原默默收回手,扭头问道:“你们之前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吧?”
“……抱歉,没有告诉你。”丸井做了个道歉的姿势,“不过,你差不多也知道了一点吧。”
“啊,那么明显的表现。”桑原表示还好自己心脏大能承受住,“只是不知道赤也……”
啊啊啊啊!可恶,幸村部长到底在哪里?!
切原撑着膝盖,大口喘气试图平复呼吸,却发现停下来之后身体更疲倦了。
“赤也。”幸村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你在找我吗?”
“部长!”切原激动地喊出声,“我、我——”
我该说些什么?
切原有太多的话想说,他想问部长要住院多久,部长还能不能好起来,部长什么时候回来。
但是看到幸村的笑脸,却像被人堵住了嗓子眼,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跟我来吧!”幸村示意切原跟上来,朝着天台方向走去。
切原呆了一下,才慌忙地跟上幸村的脚步。
“嗯,到了!”铝制的门被拉开,发出嘎吱的声音更加刺激人的耳朵,切原进门之后发现里面居然别有洞天。
空中花园,这还是他第一次来这个地方。
幸村走到一旁休息的桌凳前坐了下来,顺便拍拍另一个位置:“赤也,坐下来说话吧!”
切原期期艾艾地走过去,坐在了幸村的旁边,抬头看他,张了张嘴却没法吐出一个字。
“说不出来吗?那么,赤也仔细听我说好吗?”幸村此刻流露出不同寻常的温柔和耐心,脸上的笑容也温暖不已。
“其实呢,上一次在车站晕倒之后,医生就告诉我可能是格林巴利综合症,”幸村娓娓道来,“这种病早期治疗是可以康复的,但是我并不相信那种可能性。”
切原安静地听着,能够感受到幸村当时的心情,一定很痛苦。
“原本是打算等到拿到全国三连霸之后再去治疗,因为这个不仅是无数前辈们的期望也是我想要达成的目标,所以一开始很——”幸村歪头笑了一下,用了这样一个词语,“逞强吧……无视了父母和真田他们的关心,一心只想着现在能够打球就好了!”
“部长……”切原嗫喏出声,幸村的挣扎似乎也历历在目。
“但是呢!大家都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安慰我关心我,最后是真田敲醒了我。
“今天才告诉你真的很抱歉呢!赤也!”
幸村摸了摸切原的脑袋,原本张牙舞爪的小霸王现在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安静得不像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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