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爱情,还有事业,家里的公司等着他打理呢!
穿过走廊,光线变柔和,音乐声也小了,有个东南亚风格的大门虚掩着,门上写着“泰式按摩”“SPA”等字眼。
顾屿觉得好笑,现在的夜店服务真够齐全的,足疗店都开到这来了。
他迈开长腿径直往前走,漫不经心往里面瞥了一眼。
霎时,他的脚步顿住了。
里面穿盘扣唐装、老北京布鞋,正蹲在地上低眉顺眼给人按脚的男人不是项乾又是谁!
“我不都说了给你找了个工作,你怎么还给人按起脚来了,这种地方鱼龙混杂,就你这软绵绵的柿子看着都好欺负,那次我要是没看见你可怎么办,赶紧把这个工作辞了吧。”
武振川嘴上说得好听,脚却早已不客气的放进项乾给他端来的洗脚桶里。
“什么按脚的,请叫我技师!”项乾嘿嘿笑,找到遥控器把投影仪打开了,“这工作是我室友张强介绍的,给我开的薪资特别高,我打算做满这几天,捞一笔快钱就走。”
这光景能有工作就不错了哪轮得到他挑三拣四。
从培训到上岗,项乾总共就花了俩小时,按脚没什么技术含量,什么拇指按压法、指关节推按法都是次要,只要能记住穴道、会搓油,掌握好力度,拿起脚一顿揉捏就行了。
关键是要豁得出去脸面、忍耐能力要强。
前者已经被项乾亲手撕下来扔地上还踩了几脚,从牢里出来后他甚至想过沿街乞讨能不能行,所以别说孔乙己的长衫,孔乙己的裤衩都已经被他扒下来了。
至于后者,项乾还需要多加修炼。
前两天有个大腹便便的客人,鞋子一脱味道直击灵魂,也不知道几年没洗脚了,臭得像是发酵过头的鲱鱼罐头,纯纯的生化武器,泡了几遍水还是一股钻脑子的味。
项乾屏住呼吸,把精油在手心都搓热了,眼睛一直划拉着那双泡得发肿发白,脚底板还一层厚茧的肥脚,就是下不去手。
客人不高兴了,晃着自己脖子上的大金链子:“你什么意思,就这你土鳖样还敢嫌弃我,不愿意用手是吧?”
说着就坐直掐着项乾的脖子往下按,非要项乾拿舌头给他按脚。
项乾吓得脸都白了,拼了命的挣扎,就在这紧急时刻,武振川来了,大吼一声“你他妈干嘛呢”就把肥猪踹开了。
肥猪爬起来一看来的人五大三粗,凶神恶煞,嚣张的气焰顿时熄了,中气不足的嚷嚷着:“等着,我找你们老板去!”
武振川狰狞的笑了:“你去找吧,不过我得提前告诉你,我杀过人,刚从牢里出来,最近手又痒了,你告完状以后出门可要小心点背后,因为我就喜欢背后捅人!”
肥猪看武振川不像是开玩笑,立即穿好鞋子骂骂咧咧的跑了。
武振川的话半真半假,他的确是刚从牢里出来没多久,凑巧是和项乾一个监狱。
刚进监狱那会,项乾跟别的狱友都不是一个画风,看起来就斯斯文文没什么脾气。
项乾的世界刚刚完全坍塌,心里只剩废墟,他不愿自揭伤疤给人看,对于狱友好奇的询问一概置之不理。
有人就看不惯了:都是来坐牢的,你装什么牛逼!
别人拉帮结派,就他特立独行。
项乾坐牢也算摊上好时候了,放以前指定被剥光衣服推到厕所里打,如今监狱管理严格,动手的情况极少,不过各种软欺负、冷暴力还是少不了的。
监狱生活辛苦,毕竟是让罪犯去改造不是让他们去享福,项乾从早上六点开始起床叠被子洗漱,一直劳作到晚上,中间有几顿清汤寡水的饭,比猪食强一些,通常是冬瓜、南瓜汤上面飘着一点油腥,莫名其妙得罪了人之后,他连这点油腥也捞不着,晚上睡大通铺也是在边边角角的位置。
别人最喜欢的放风反而是项乾最怕的,在一个四四方方像笼子一样的小院子放风,抬头望着蔚蓝的天空,总能让项乾想起他曾经也有声名远扬的光辉历史。
考上好大学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如今他是村里臭名昭著的杀人犯。
他的苦闷在狱友眼里完全是惺惺作态,伸着脖子想飞啊?
看他不顺眼的人总能找到由头劈头盖脸辱骂他一顿,面对一群无恶不作的人,项乾只能憋屈的缩到角落里。
偶尔他能在狱警监视下通过亲情号联系家人,监狱的电话向来报喜不报忧,他总是要先思考最近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可以说,每次酝酿好了,电话一接通听到爸妈在那边哭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跟着呜呜咽咽地哭。
狱警在旁边啧啧个不停,拿卫生纸给项乾擦鼻涕:“我说你每次打电话都鬼哭狼嚎,杀人的时候想什么呢?”
项乾哭得更惨了。
幸好除了电话,还可以往家写信,项乾字迹工整,内容往轻松靠拢,提到现状就是一切都好,他的思念是隐忍克制的,通常会不经意夹杂在字里行间。
“家里的田收了吗?”
“媛媛的成绩怎么样啊,笨妞能考上大学嘛!”
“妈……我想吃你做的疙瘩汤了。”
项乾边写边抹眼泪,感觉太煽情了,又想拿笔划掉。
“划掉干啥!”
一声惊雷差点把项乾吓得从凳子上滚下去,一扭头,武振川站他后面目不转睛盯着他的信看。
“咋、咋啦?”
“你是文化人不?”
“算、算吧。”
武振川拍着项乾的肩膀笑了:“那天洗澡我就看见你了,一看就是有学问的!”
项乾抽了抽嘴角,难怪有天洗澡他老感觉有人盯着他瞧,肥皂掉了都没敢捡。
“你帮我给我男朋友写信呗,我写的话都不通顺,他估计是嫌我写的不好生气了,不回我信。”
提到男朋友,武振川一脸荡漾,很自来熟的打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把他坐牢的原因也告诉了项乾。
武振川不是学习的料,很早就出来闯荡社会,20岁就买了车还谈上了一个小男友,虽然在那个时候同性恋还比较小众,但架不住小男友漂亮啊,武振川是逢人就显摆。
小男友不上班,经常开着他的车去麻将馆打麻将,有次喝多了在马路上逆行飙车,当场把骑电动车的母女俩撞得东一块西一块,更坏的是,小男友一慌神,驾着武振川的车就逃逸了。
等武振川接到小男友梨花带雨的电话,无父无母的他二话不说就主动当了替罪羔羊,被重判了六年。
项乾听完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同样是替人坐牢,这人怎么像占了便宜一样美滋滋的,怕不是傻子吧!
大概这就是主动和被动的区别。
后来他帮武振川代笔,武振川罩着他,久而久之就变成朋友了。
不过即便项乾把信写出花来,武振川的小男友也从没回过信。
直到出狱后项乾才知道武振川的小男友已经结婚了,武振川在监狱里巴巴等着他回信的时候,人家正老婆孩子热炕头呢!
他挺怕武振川一怒之下杀了对方全家,不过武振川远比他想的镇定,大概是早就猜到了这样的结果,居然还买了个纯金的长命锁托人送给了小男友刚一岁的娃娃。
项乾知道后惊掉下巴。
得!情种没得治!
吐槽归吐槽,武振川这人没得说,不仅对男朋友好,对朋友也很仗义,项乾受他照顾不是一次两次了,他是个知恩图报的,这不,今天就把武振川喊来打算给他做个全套的脚部按摩了。
项乾把手心精油搓开,实打实给武振川按摩起脚掌。
武振川大笑:“我靠,你真给我按摩啊,怎么感觉这么别扭。”
项乾使劲按了两下,开玩笑道:“可能是因为你没付钱!”
武振川笑着去踢项乾,结果佛山无影脚不小心踢到了项乾的脸:“哎呦,对不起,项师傅,我的脚没长眼。”
“再乱动加钱了啊,我按时收费。”
武振川盯着项乾的眼睛突然道:“……有人说过你的眼睛虽然看起来透着傻劲,但是又特别纯净吗?”
“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损你!”
俩人正打打闹闹,门突然开了。
顾屿踱步进来,自顾自往沙发上一坐,皮笑肉不笑的说:“不用管我,你们继续。”
武振川发现项乾自这人走进来后就绷紧了身体,不由疑惑道:“这人谁啊?”
谁?疯狗!
项乾真没辙了,送外卖碰见他、工地干活也碰见他,夜店按脚还能碰见他!
项乾从来不知道这城市原来就这么丁点大,隔两天就能碰到一回仇人。
“客人。”项乾思考了一会,挺冷淡地给顾屿安了个假身份。
这关系比虎鲸和老虎的关系还他妈远,自带生殖隔离的。顾屿支着耳朵听完心里不对味了,两人之间的爱恨情仇先不提,介绍他时再不济也得说是老板的儿子、曾经的学生吧。
难不成只有他一个人活在过去?
顾屿悄悄把牙咬紧了。
“你这客人够帅的啊!”武振川没心没肺夸着顾屿,早些年混社会的市井气让他主动跟这位散发贵气的人套着近乎。
一般人被夸了多少要给点反应,可武振川等了半天没下文,一看顾屿才发现他跟秃鹫盯着腐肉一样恶狠狠盯着项乾,而项乾黑溜溜的眼睛明显故意躲着顾屿的视线。
项乾是真怕了!
当年那一句“乡巴佬而已”是顾屿亲口说的,他听得真真切切,就算他曾经的确有对不住顾屿的地方,得到的报复也堪比疾风骤雨了,真心被狠狠践踏,前途毁得也差不多了,他刚从泥泞里走出来,又碰上顾屿恬不知耻地说要继续玩他屁股,他能不怕吗?
项乾知道自己情商不高,实在猜不透顾屿阴晴不定的路数,还是赶紧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吧!
这脚是不能再按了,项乾在毛巾上随意擦了擦手,也不知道是蹲地上太久还是看到顾屿气的,他刚站起来就眼前阵阵发黑,在工地上四仰八叉地晕倒过,项乾这回有经验了,看准人肉垫子就直接倒过去。
武振川的目光上一秒还在顾屿精致的袖扣和他奢华大气的腕表上流连,下一秒怀里就是一沉。
他低头一看,项乾正在他臂弯里翻着白眼珠子!
“我靠!”武振川大叫一声,下意识抓着项乾就是一顿猛摇,“项乾!项乾!怎么回事?”
“别动!”
再次看到项乾晕倒,顾屿八风不动的沉稳面具终于裂了,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把项乾拦腰抱起,顺带用胳膊肘子狠狠捣了武振川一下。
这一下差点让武振川把胃酸喷出来,他捂着肚子呲牙咧嘴好一会,抬头看顾屿眉头紧锁似乎是无意为之,只能把国粹憋回肚子里。
怀里的人轻得离谱。
顾屿心尖发颤,胳膊下的腰身比记忆里瘦了一大圈,像个骷髅架子,让他几乎不敢用力,怕一不小心就把项乾折断了。
他上次就想问项乾,不是说没了他会很幸福吗,现在怎么把自己过成这熊样了?
风一吹就倒,居然还他妈干起足疗了!
顾屿压下心头翻涌的酸疼抱着项乾坐到沙发上,眼刀直飞武振川:“你他妈是没常识还是没脑子,晕倒的人能随便晃吗?”
……老子读书少!
“傻站着干什么,倒水!”
人命关天,武振川憋着气倒了一杯水回来。
“白糖!”
武振川又端着水出去问服务员要白糖,服务员一脸为难地说没有,情况紧急,他不得不像个傻子似的挨个敲包间门问:“谁有白糖?”
有人看到面目狰狞的武振川,连小姐也不玩了,提上裤子就往外跑,心道这夜店治安真他妈差,吸“白粉”的都明目张胆找人要了。
一脸懵逼的武振川怎么也不会想到别人误以为他嘴里的“白糖”是“白粉”的黑话,毕竟哪有人在夜店找白糖啊!
等武振川好不容易端着糖水回去,一进门就看见顾屿深情款款的啄吻着项乾的嘴唇。
刹那间他的眼睛瞪得那叫一个大。
夜店果然容易使人堕落,没想到项乾这么单纯的人都抵挡不住金钱的诱惑和客人产生了不正当关系。
怪不得这人刚才对着他吆五喝六的!
武振川不情不愿地把水递给顾屿,看顾屿含着水渡给项乾,恶寒的同时心里还有绵延不尽的悔恨,邢晋早不出差晚不出差非得这两天去,早面试完项乾也就能早点上岗,不干足疗哪会发展成这样。
他这边还在悔不当初,项乾那边翻上去的白眼已经落了下来,入目所及恰好是顾屿扑闪的睫毛。
又来?!
项乾一把推开顾屿的脸站起来,力道大得让顾屿嘴里含着的水直接喷了出来。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以后打死他也不敢晕倒了,大老爷们失去意识也不安全,每次睁眼都正被人占便宜。
顾屿缓缓伸手擦干净嘴巴,低头看了眼摔碎的杯子,再抬头时,脸上的那点温情已经荡然无存。
“把杯子捡起来!”声音冷得也像淬了冰。
武振川被这急转直下的场面弄得一头雾水,他看了看抿着嘴的项乾,对顾屿说道:“碎成这样怎么捡,喊服务员来吧。”
顾屿交叠双腿,终于正眼打量起浑身上下透着穷酸味的武振川,轻蔑笑道:“你也跟他上过床?”
武振川和项乾脸色都是一变,武振川急性子,直接指着顾屿道:“你他妈别以为自己有点臭钱就能瞎说!”
顾屿不说话了。
项乾眼皮一跳,硬生生把武振川的手指掰下去,又向前一步挡在武振川面前,扭头说武振川:“知道什么叫顾客至上吗,你这服务态度就不行!”
说完偷瞥了顾屿一眼,眼皮跳得更厉害了。
他对顾屿此刻看向武振川的眼神不陌生,跟那天晚上坐在车里看他的眼神一样。
武振川是个孤儿,手指头多重要啊,没了手指,以后吃面想剥瓣蒜都得喊人帮忙。
项乾连拉带拽的把还想跟顾屿比划的武振川往外推:“快回家吧,别耽误我工作。”
武振川被推到门外,喘着粗气挥开项乾:“你说实话,这人是不是害你坐牢的那个负心汉。”
项乾看了武振川一眼,直接把武振川关在了门外。
他转身回去,顾屿冷淡的眼神凝在他脸上,项乾讪笑道:“川哥笨手笨脚的,我来捡就行。”
顾屿不动声色盯着项乾,见项乾弯腰就要蹲下去,他忽然眉头紧锁,踢了项乾膝盖一脚:“别捡了。”
“哦。”
项乾暗喜,拍拍裤腿就要走,胳膊却被拉住了。
“去洗手。”顾屿冷冷哼笑,“身为你的客人连被按脚的滋味都不知道怎么行!”
“……好。”
项乾按过的脚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他原以为早已看淡一切,可看到一身行头奢靡考究的顾屿洗完脚懒洋洋倚着沙发等他伺候的样子,竟然从心底里浮现出屈辱。
他抿着嘴往下蹲,又被踢了一脚。
顾屿说:“坐着。”
项乾深吸了一口气,心里默念顾客是上帝,虽然今天来的是魔鬼,但也是顾客。
项乾搬了个小凳子坐下,也不看顾屿,只把那双脚当猪蹄对待,手指沿着足底推揉。
“您这脚真不错,一看就没有脚气。”项乾赞叹两声,随即甩出经典话术,“就是足底特别僵硬,这说明您生气多肝火旺。”
现如今他可不是曾经那个富贵不能淫的项乾了,有钱不赚是傻子!
顾屿勾着嘴角笑:“那您看怎么调理?”
“这样吧,我给您局部艾灸一下,平常3999,我今天只收您2999……友情价。”
友情价299,仇人价2999!
项乾的撒谎业务还不熟练,一直耷拉着头。
忽然,一只手挑开他后颈的衣领,指尖缓缓下滑,暧昧的摩擦着他的后背。
项乾霎时背脊一僵。
顾屿摸着手下细腻的皮肉激动地挑了挑眉:“艾灸我不感兴趣,有别的隐藏服务吗?”
“当然有!”项乾扯着嘴角,“我给你通通穴道,免费!”
项乾活动了下手指关节,使出吃奶的劲狠按顾屿脚底的穴道,之前他给自己试过,第二天走路都一瘸一拐。
他咬着后槽牙越来越用力,抬头一看,顾屿居然面不改色,不知神游到哪去了。
此刻顾屿倒不是起了什么旖旎心思,只是心惊于项乾嶙峋的肩胛骨。
他默默数着项乾的每一节脊椎,一、二、三……
数到第六节的时候项乾猛地抽身而起:“结束了,现金还是扫码啊?”
顾屿愣了下:“……你很缺钱?”
“您说笑了,谁嫌钱多啊,我们这可不允许赊账。”果然人越有钱越抠,还他妈想赖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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