孵化区不再盯着鹿临,但鹿临也不要侵犯孵化区的利益。
陈岸礁对鹿临的名字觉得耳熟,估计也是之前看到过哪个招揽名单。
“另外……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说。”鹿临道,“你们没有发现从刚才开始,我们就少了一个人吗?”
其他人纷纷停下来,观察彼此。
夏小乐一拳砸在自己的手掌心,恍然:“对啊,不辞呢?”
也不怪大家才意识到,川半辞独来独往惯了,从进副本开始,就安静到几乎没有存在感,要不是那张实在好看的脸,和之前夏小乐找他聊过天,大家都快忘了这个人。
大龙不满地皱起眉,起身去找人:“烦死了,他到底怎么回事,擅自离开团队跟我们打过招呼没有。”
陈岸礁无奈道:“先找人要紧。”
川半辞其实在村长离开的时候,就跟着一起走到院子门外了。
他是来谈恋爱的,对玩家的集体行动不感兴趣。
村里的浓雾一阵一阵的,这个时候雾气散尽,外面的景色看得很清楚。
其他四个人在房子里找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看到站在院子外面的川半辞。
川半辞不知道在干什么,一直盯着一个方向看,还有一头牛站在旁边,嚼着川半辞的衣服陪着一起看戏。
大龙看到这幅画面就气不打一处来,高声朝那边喊:“喂,不辞!我们喊你的时候,吱个声行不行,知道我们找你多久了吗!”
听到自己的名字,川半辞没什么情绪地往院子里面的大龙看了一眼,最终又淡淡地转回了头。
大龙更恼火了:“焯了,这人还敢无视我!”
夏小乐知道大龙和陈岸礁是孵化区的人后,就不愿意在这里多待了,看到川半辞在院子外面,也一声不吭地跟着跑了出去。
没一会儿,屋子里只剩下三个人。
大龙张了张口,暴躁地揉了两下自己的短刺脑袋,用力到差点把自己的头顶薅秃:“总共就5个玩家,怎么还有这么多不听指挥的刺头!”
鹿临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跟着往院子外面走了过去。
陈岸礁从后面走过来,拍了拍大龙的肩膀:“算了,我们也过去吧。”
“你在看什么?”
听到旁边的声音,川半辞看了好奇凑过来的夏小乐一眼,指了指自己刚刚在看的方向:“那里有人被吊起来了。”
夏小乐一惊,也跟着看了过去。
还真有个被吊在木架子上的人,赤红衣服,垂着头,看不清面貌,只能从背影判断出,似乎是个年轻男人。
被吊起来的年轻人周围,围了一群村民,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制服,应该是村里专门的什么护卫,各个人高马大,一看就知道是会打架的。
最前面的护卫手里拿着一条很粗的长鞭,此时正毫不留情地鞭打在红衣服男人身上。
“啪!啪!”
长鞭打在身上,男人身上又添了几道血迹,地上的血都滴成了一滩。
光是听着这个破风的鞭声,就让人感到幻痛。
夏小乐龇牙咧嘴地搓了搓手臂,代入感很强地哆嗦着嘴唇道:“他犯了什么错?看起来好疼。”
听了很久的川半辞淡淡道:“好像是得罪了村里的神子,具体不知道。”
令人牙酸的鞭打声夹杂着人声随着风传了过来。
“触犯神子就是触犯神明,你知错没有?”
吊在木架上的赤衣男人没有说话,于是又是一鞭:“你知错没有!”
男人一直没有出声,于是鞭刑一直在继续。
夏小乐不理解了:“那个人怎么这么倔,干脆点承认错误不就好了。”
川半辞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边:“他不是不承认,他被打了太久,失血太多,没有力气说话。”
夏小乐睁大眼睛。
其实川半辞并不觉得认错就能免受惩罚,这些行刑人离得比他近,连他都能看出来赤衣男人是因为失血过多没有力气说话,那群人不可能看不出来。
回答并不重要,刑罚是不会随着认错轻易停止的。
不知不觉,川半辞身边又多了好几个人影。
陈岸礁也在往那边看:“那个红衣服npc是在警示我们。”
夏小乐:“什么意思?”
问完夏小乐就后悔了,他刚才还说要和孵化区的人老死不相往来,这么快对上话了。
夏小乐在这里暗自懊恼,陈岸礁却不在意,继续替夏小乐解答:“所有副本里出现的剧情,都不是无缘无故发生的,尤其这个人还在离我们这么近的地方,他相当于副本的新手指引。”
“还记得村长之前跟我们说过的么,村里有三禁:禁色欲、禁食欲,禁十二点之后起夜,这些东西会触犯神明。”
“这个红衣服受罚,是冒犯了神子,冒犯神子等于冒犯神明,所以他也触犯规则了。”
“如果我们以后触犯了规则,下场会和他一样。”
此话一出,所有人看红衣男人的眼神都变了。
他们一下子从旁观者的视角,被代入到了受害者的视角,红衣服男人所遭遇的一切,可能是他们未来的下场。
漫长的鞭刑差不多结束了。
川半辞看见为首的那人收了长鞭, 对旁边的人说话:“让他在这里吊着警示村民,过几天再过来给他收尸。”
“走。”
领队带着一批人离开了。
几个玩家在院子外面看了可怜的赤衣服男人一会儿,陈岸礁率先道:“我们也差不多先回去吧, 这个副本很奇怪,一起讨论一下接下来的安排。”
大龙和鹿临都没什么意见,转身往回走, 夏小乐虽然不情愿,但情报还是要听的, 也跟了上去。
此时麦田上正拂过清风, 绑在院子门口充当路标的旧衣服被吹得猎猎作响。
川半辞将鬓间有些长的头发拢到脑后,视线不经意地往那边又瞥了一眼。
忽然间,川半辞停下来了脚步。
大龙要看着这群总不听指挥的刺头, 一直在最后面善后,眼看大家都进去了,就川半辞一个人突然停下来, 皱眉道:“别愣着, 赶紧跟上。”
川半辞没有回应大龙, 他仿佛看见了什么让他移不开视线的东西, 着了魔般紧紧盯着那个被吊在木架子上的男人看。
男人是中长发,尾部被一截带子捆着, 搭在胸前。
风将男人的额前发丝吹向了另外一边, 半张脸的轮廓就这样暴露在川半辞面前。
头顶昏浅的光线划过鼻梁,其上似乎泛着冷玉的光泽。
川半辞忽然发现那人穿的其实不是红衣服, 那是被血液浸透了白衣。
他的气质很清透, 像潺潺清澈的流水,即使只是一个侧影,却能在不经意间给人心里留下痕迹。
这是一个很怪异的画面, 他受了重伤,被绑在木架上等死,唇角却仿佛在笑。
起码有四五分相似。
这个人,长得很像单阙。
川半辞不自觉朝那边走了过去。
“喂!”大龙扒着院子的篱笆门朝川半辞喊了两声,“你要去哪?”
大龙这一嗓子,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鹿临问:“怎么了?”
大龙一阵火大:“那小子又自己走出去了。”
最前面的陈岸礁面露无奈:“随他吧,有些玩家就是喜欢独来独往,算了。”
大龙一想也是,他又不是保姆,川半辞自己玩去好了:“拉倒,他几把怎么样怎么样。”
川半辞不知道那些人的对话,就算知道了也不在意。
此刻他的注意力,始终被不远处的那个男人吸引着。
川半辞一步步朝木架子走去,随着走近,远处自带模糊的滤镜似乎正在慢慢消失。
原本吸引川半辞的那四五分的相似,忽然消退成一两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充斥鼻腔。
川半辞抬起头看去,有殷红的血从男人垂落的发丝间滴落,如经久不停的小雨,一滴又一滴不停歇地溅落在脚边。
随着更加走近,最后那一两分相似也消散殆尽,除了气质,并没有多少其他方面相似。
川半辞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是他最近念叨那个人太多次了么,怎么看谁都觉得像。
不过认错人,他也没放在心上。
就在这种近距离下,开始以另一种视角观察着白衣服男人。
虽说没有那几分相似,这人本身的面部轮廓也长得相当好,天生微笑唇,是非常赏心悦目的类型。
察觉到了有人朝他靠近,男人被固定在架子上的手指轻微地动了动,微微抬起头,一双失焦的眼睛短暂地掠过川半辞,又很快继续无力地垂下头,并不期待川半辞会来做什么的样子。
男人的身体被高高吊起,双腿并拢悬空,粗粝的麻绳深深勒进皮肉。单薄的衣衫早已被冷汗和血液浸透,紧贴着肌肤,勾勒出腰腹间青紫交错的淤痕,在皮肤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川半辞的目光缓缓上移,男人被吊起的手臂肌肉因长时间紧绷而微微痉挛,突起的喉结随着艰难的呼吸上下滚动,干裂的唇间泄出几不可闻的呼吸。
非常的……性感呢。
川半辞仰着头,近距离欣赏着这个看起来十分痛苦的男人。
慢慢的,川半辞开始不满足于只是这样仰着头看,他走上前,一脚踏上了木架的底座上。
木架骤然多了一个人重量,发出“咯吱咯吱”的异响,小幅度左右摇晃着。
被绑在上面的男人也跟摇晃起来,突如其来的失衡让他喉间溢出一声低喘。
他终于不再无动于衷,诧异地往旁边看去。
这一动,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连呼吸都差点纠缠在一起。
血腥味混着苦涩的草药味,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浓烈到让人有些晕眩。
一滴暗红的血迹从男人额角滑落,沾在了川半辞的发间上,男人的呼吸蓦得放轻了,连喘息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川半辞一直没什么边界感,这种程度距离对川半辞来说,连亲密谈不上。
但不知道为什么,那股带着铁锈味的草药气息更加浓烈地入侵鼻腔,仿佛要将他身上的气味,也全部替换成草药味。
大概是嫌对方脸上的血迹太碍视线了,川半辞忽然抬手,干净的指腹蹭过对方染血的皮肤,随意地擦了擦。
对方动作凝滞了一瞬,原本平复的呼吸忽然乱了套,小幅度地挣扎起来。
木架的底座很小,川半辞几乎要踮脚才能勉强站在上面,随着对方的挣动,他身形一晃,差点掉下去。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川半辞眉心蹙起一道细褶,突然伸手扣住对方的下颌,强硬地摆正了:“不要动。”
川半辞的声音很轻,并没有多少强制意味,男人的动作却听话地停了。
川半辞继续用手指慢慢拭去男人脸上的血迹,动作愉悦而随性,如同擦拭一件偶然得到,暂时产生了一些兴趣的宝器。
随着污渍褪去,一张轮廓深邃的面孔就这样毫无保留地显露出来。
大概是失血过多的缘故,对方的唇色极淡,唯有眼睫投下的阴影浓重如墨,脸搭在川半辞的手掌心,有些柔和,又有些含笑的阴翳。
川半辞眼睛刷一下亮了:【我要他!!】
弹幕:就知道。
川半辞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对方下颌的线条,放轻了声音:“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的瞳孔微微颤动。
川半辞这才注意到,男人这双眼睛像是蒙着雾,浑浊的白色中透不进一丝光亮。
看不见么?
男人涣散的目光在虚空中游移了片刻,才用气音吐出两个字:“……白宁。”
男人看不见,听觉却异常得好,他清晰地听到,距离他极近的川半辞将他的名字含在唇齿间反复品味。
声音轻巧而温柔,带着分不清好坏的天真,仿佛要认真记住一样,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对方……很喜欢他的名字?
这样的念头在白宁混沌的意识中轻轻掠过,川半辞的声音带着奇异的韵律,在白宁心中激起一圈圈细微的涟漪。
温热的吐息忽然贴近耳廓,他察觉到川半辞离他又近了一些,用一种听不出是引诱还是恶意的语调问他:“白宁,你想活下去吗?”
眼前这个素未谋面的青年,带着无知觉的亲昵,十分轻快这样问他。
这个人应该不知道吧,冒犯神明的人是要被赐死的,他的命其实已经被提前收走了。
白宁:“我活不下去的。”
川半辞歪了歪头,发丝扫过白宁的脸颊:“为什么这么说,那些行刑的人已经走了吧,我把你放下来就行了。”
白宁:“那样的话,我的罪孽会转移到你身上。”
听到这里,弹幕道:【还是算了吧,他就是个新手引导npc,没必要为了救他把神罚引到自己的身上,太不值了。】
白宁说完,侧耳听了听,身边只有轻缓的呼吸声,没有人再说话了。
白宁意料之中地垂下了眸。
在这个村里,冒犯神明是比天还大的事情,不管之前说了多少大话,落到这一点上,所有人都会害怕的。
“沙沙——”
不知道过了多久,布料摩擦的声音重新响起。
白宁以为这是川半辞终于要走了,却在下一刻被猝不及防拽住了领口。
“你总谈论其他的事情,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川半辞的声音依旧轻轻柔柔的,话语却多了一些锐利,“就算你再好看,我的耐心也是会消耗没的。”
黏稠的血液顺着指缝渗出,川半辞盯着自己那只因为扯住了白宁领口,而被大量鲜血淹没的手,又松开了手,抬眼看他:“我最后再问你一遍哦,白宁,你想活下去么?”
川半辞没在用刚才那种温柔的语气,很平淡,甚至有些冰冷。
但反而是这样的话语,让白宁有了真实感,对方似乎是认真的。
一个陌生的旅人,居然愿意为了他去违反这个村里的规则么。
不知道川半辞的目的是什么,但白宁仿佛蛊惑了一般,竟然对着那片黑暗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很好。”
川半辞跃下木架,双手背在身后转了个圈,微弱的阳光为他镀了一层昏沉的白边,他舒展眉骨,极其愉悦地对白宁开口,“那么现在,你来取悦我吧。”
白宁脸上闪过一丝迷茫,取悦……是什么意思?
【谁取悦谁?】
【老大,你们的顺序是不是搞反了,不是你要加他好感度吗?】
弹幕的话川半辞一概没看到,他弯下腰,以仰头的视角看到白宁微微低垂的头:“让我高兴就好了,很简单的,只要你能做到,我就会放你下来,怎么样,这个交易很划算吧?”
白宁涣散的目光虚浮在川半辞脸上,没有焦点。
此刻的川半辞像极了趁人之危的恶人,见白宁不回应,漫不经心地道:“不知道那群黑衣服护卫会不会返回来看你,为了不被他们发现,我会马上走的。”
川半辞又踮脚凑近,仿佛吐露蛇芯的毒蛇,轻慢的声音在白宁耳边轻响:“到时候,你就连讨好我的机会都没有了。”
天色阴沉,潮湿的风裹挟着对方温热的气息拂过耳际,有一种川半辞正在舔舐他的耳廓的错觉。
这就是他的目的么。
白宁眸光闪了闪:“……怎么样才能取悦你?”
“嗯——”川半辞直起身,食指轻点下巴,“可是,我告诉你不就没意思了么,你得自己思考,想想看,你觉得我会被你怎么样取悦?”
白宁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川半辞也不催促,饶有兴致地看着白宁。
对方好似在发呆,但川半辞知道,对方正在绞尽脑汁,想着要怎么讨好他。
此刻的白宁,满脑子都是他。
短暂的静默后,川半辞终于听到了白宁的声音。
白宁:“手,可以给我吗?”
川半辞好整以暇地将手伸了过去。
木架随着白宁的动作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白宁看不见,摸索的动作迟缓而犹疑,凑上来的方向不是很对,没有第一时间找到川半辞手的位置。
川半辞故意不动,享受对方努力寻找自己的样子。
终于,白宁还是找到了那只手,将自己的脸蹭了进去。
他的视线一片荒芜,脑海里却勾勒出了川半辞手指的样子。
匀称纤长,细腻的皮肤将他的侧脸包裹,指节划过面颊,带来细细的痒。
他想这位外乡人一定是个养尊处优的人,掌心的细腻,是与他这个粗粝农夫截然不同的触感,仔细嗅闻似乎还有清浅的香气。
川半辞注视着白宁的唇擦过自己掌心,轻轻碰了一下,但在下一刻一触即分。
白宁温声道:“不是这一只。”
川半辞偏了偏头,将另外一只沾满血的左手递去,黏稠的血浆已经半干,在光线下泛着暗红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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