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川半辞拽白宁领口的时候沾上的。
白宁轻轻嗅闻了一下,确认川半辞的确换了手,便将脸凑到沾满鲜血的手上,唇角微微张开,将其中一根染血的手指卷进舌头。
川半辞瞳孔微微舒张,看着白宁从指尖开始,一寸寸舔舐那些干涸的血迹。
他沾了很多血,几乎满手都是,白宁又看不清,一部分血迹沾回了对方的脸上。
白宁却不在意,只专心致志地清理川半辞的手。
五根手指全部清理干净,白宁又持续向下,来到了川半辞的掌间。
白宁被木架绑着,活动区域实在有限,川半辞又不是什么很善解人意的人,并没有意识到,此刻的白宁其实舔舐得十分艰难。
白宁也不开口,尝试着继续往下探,木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即使如此,白宁也只有舌尖那一点能堪堪碰到川半辞的掌心,于是他就用舌尖的最前端,将手掌剩余的部分清理干净。
比起手指,川半辞的手掌更为敏感,再加上接触面积只有那小小一段,感受到湿润的热度划过掌心,川半辞不自觉地往回缩了缩。
于是白宁只得继续追上去。
经过漫长的时间,川半辞手上的血迹终于全部被清理干净了。
白宁将酸涩的舌根缩回,却没有就此停止,而是顺着手掌根继续往前,一路吻到了川半辞的手腕处。
随着伸长,白宁的脖颈取代了之前放在川半辞手掌心的脸。
川半辞一下子就收拢了手指,将这段咽喉捏在了自己的手掌心。
感受到白宁堪称心机的示好,川半辞笑了笑:“你很聪明啊,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白宁好感度:0】
不知道又过了多长时间, 川半辞忽然抽出了手。
白宁茫然地抬起头,失焦的瞳孔微微移动,似乎还没理解发生了什么。
川半辞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臂道, 走上前:“好了,按照约定,我要放你下来。”
绑白宁的只是最常见的麻绳, 川半辞研究了一会儿,指尖灵活地穿梭其间, 很快把绳子解开了。
大概没料到川半辞居然真的会遵守承诺给他松绑, 白宁愣了好一会儿,才缓缓从木架上走下来,动作僵硬得像具木偶。
白宁转向川半辞所在的方向:“那些人如果知道是你放的我, 会记恨你。”
“哦。”川半辞眨了眨眼,仿佛根本没有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会怎么样?”
白宁沉默了一下, 村里所有人都将神明的规则奉为至高无上的命令, 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像川半辞这样堂而皇之破坏规则, 白宁不知道该怎么向他描述之后可怕的命运。
见白宁不动, 川半辞问道:“你接下来要去哪?”
他已经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偶遇”白宁。
如果那地方好走,川半辞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去打扰他, 他可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
白宁没有立即回答。
他空洞的目光缓缓聚焦, 温声道:“你是一个人吗?”
川半辞想了想:“嗯。”
似乎是听到了满意的答案,白宁没有落点的眸光如浑水被搅动了一般:“那, 我能跟着你么?”
这句话轻得像羽毛落地, 带着一点小心的试探。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白宁也不着急,垂在两边的手指轻轻蜷缩,眼帘低垂, 在失血过多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我本该在之后死去的,现在被你救下,村里已经没有地方能让我去了。”
“我身体不好,干不了太重的体力活,但我可以给你洗衣做饭,为你打扫房间,只要你不嫌弃我。”
白宁语气沉沉,他的嗓音很好听,每个音节都是精心计算过,最能唤起怜悯的程度。
白宁的伪装太过浑然天成,以至于川半辞并没有察觉到,他低着头并不是感到难过,而是在掩盖眼底的幽深暗潮。
这是一个一旦主动沾染上,就再也摆脱不了的怪物。
白宁看不见川半辞的表情,但能感受到那道淡淡的视线——不是预想中的同情,反而是种令他脊椎发麻的...兴奋?
川半辞开了口:“所以现在,你是我的所有物了?”
白宁忽然抬头,空洞的瞳孔准确锁定了声源:“嗯。”
世界上居然还有这种好事,这和白给有什么区别,川半辞开始得寸进尺:“那每天晚上你都要给我暖床。”
白宁呼吸一滞,联想到了另外的事情,还有那些被绑在忏悔架上炙烤,不断惨叫的罪人。
他斟酌地开口:“村里禁色欲,被发现了要受罚的。”
白宁一边谨慎地劝告着,一边想着要怎么样才能让川半辞满意,忽然听到衣料摩擦声响起,川半辞竟然转身就要走。
“哦,那算了。”川半辞道。
禁色欲这么好的主题,当然要找一个能和他一起犯规的恋人,白宁不愿意的话就算了,反正他现在还没有定下要攻略谁,再多看看也是一样的。
白宁没想到只是委婉提醒了一句,川半辞就直接丢下他走了。
接连的变故打得白宁措手不及,他发现川半辞并不是能按常理推断的人。
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如同踩在神经上的尖刀,一道强烈的不安侵袭白宁。
他有一种尖锐的直觉,仿佛这个时候不抓住对方,就再也没办法靠近他了。
心中的不安愈演愈烈,白宁踉跄着追了上去。
川半辞即将拐进院子的时候,被一股力道拽住。
他动了动,惊讶地发现,白宁嘴上说着自己身体不好,力气居然异常大,他挣不开。
川半辞转头看向白宁。
白宁此刻胸膛起伏很大,涣散的眼睛无落定的停在川半辞周围:“我会的,我会给你暖床,怎么样都行,只要是你说的,我都可以做。”
白宁失焦的瞳孔泛着浑浊的光,看上去在哀求川半辞,却有种毛骨悚然的黏腻感。
他扯着川半辞的袖子,带着几乎能把布料搅碎的力道,脆弱道:“……别丢下我。”
川半辞注视着近在咫尺的脸,脸上全是无知觉的淡然:“你改变主意了?那太好了。”
轻风掠过两人之间的缝隙,卷起几片枯叶。
白宁的指甲已不知不觉陷入自己的皮肉,渗出几道细小的血痕。
院子里没人,川半辞带着白宁上了二楼,在楼梯拐角处遇到了下来的鹿临。
“你回来了。”鹿临笑着向川半辞打了个招呼,看到川半辞身后居然还跟着一个人。
在看清楚对方的样貌后,鹿临眉梢一挑,再次转向川半辞:“你居然把他救下来了。”
川半辞:“不行吗?”
大概是觉得川半辞无知觉仰头发问的样子太可爱了,鹿临低笑出声:“倒也不是不行,但是你没忘记吧,他是得罪了神子的人,我可不希望你因为无关的人被规则杀死。”
这样说着,鹿临若有若无的目光扫向了川半辞身后的白宁,原本含笑的目光多了一层玩家特有的漠然和审视。
怎么川半辞总对这样的人感兴趣。
空气骤然凝固。
印象中,白宁这样刚被人从木架上救下来,身体虚弱又目不能视的人,被鹿临这种略带偏见的眼神注视,多少会害怕或者退却。
但白宁脸上十分平淡,甚至微微偏过头,转向鹿临的方向,要不是他本身是个瞎子,似乎能直接和鹿临这样针锋相对地对上。
鹿临眉梢挑更高了,啊,果然,他和这类人天生反冲。
鹿临让了身位,好让两个人往上走:“我们提前分好房间了,那时你没来,就随便给你留了一间,最靠里面的就是,别走错了。”
川半辞点了点头,和鹿临擦肩而过。
二楼只有一条不长的走廊,五个房间交错地在走廊两排。
除了鹿临,其他人都还在收拾房间,房门都大开着,时不时就会从里面丢出一些东西。
“我服了,这房间到底多久没有清理过了,这床板都生蛆了!”夏小乐捏着鼻子抱怨的声音从其中一个房间里传来。
“你那房间也就床板差一点,知足吧你!”大龙粗犷的嗓音在走廊另一头炸开,“我这里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夏小乐对孵化区的意见可还没消除,并没有回应大龙的话。
据鹿临所说,川半辞被安排在了最里面的房间,刚好可以依次观察其他人的房间。
虽说这些房间都很脏乱差,但对比起来,夏小乐的房间似乎还真是最干净的。
鹿临那间房间门被关上了,川半辞看不见,陈岸礁的房子空间比夏小乐的小一些,收拾到现在也能勉强住人。
大龙的房间最小,但是是唯一一个有窗的房子,只是里面不知道都堆了什么,光是站在门口就闻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臊味。
每个房间都有一个很大的贡品台,干净地异常突兀。
一座盲眼神像静静地坐在中间,眼窝空洞地像是会吸人精气。三柱青烟在神像前笔直上升,不管哪个房间,面前的香长度都一样,仿佛永远烧不完。
以及,不知道是不是川半辞的错觉,自从走到二楼之后,总觉得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在注视他,但又找不到出处。
川半辞每个房间都随便看了两眼,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有了比较,他心里多少有点预期。
选房间这个事情,肯定有好有坏,大家都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他又没有参与团队讨论,被分配到最差的一间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抱着这样的心理预期,川半辞来到了自己的房间,推开半掩的房门,在看到里面的环境后,川半辞意外地愣了愣。
倒不是有多干净,他的房间和其他人一样,都是需要好好收拾过才能住人。
空间不大,但环境也没有特别差,甚至也有一扇窗户,细细比较下来,竟然在几人中处于中等偏上的样子。
这些弹幕也是见惯了人情冷暖,刚才还在说川半辞不合群,估计要被其他玩家穿小鞋,看到房间也愣了: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这都不给主播小鞋穿。】
【算你主播运气好吧,遇上了还算讲理的人。】
【感觉不是讲不讲理的事情,不会有诈吧?】
弹幕中不乏恶意揣测的人,川半辞却不会想这么多,给他他就住了。
白宁跟着川半辞来到了房间,他也知道这栋房子是个什么情况,提议道:“我来收拾屋子吧。”
“好。”川半辞欣然同意。
川半辞完全没有客套的意识,白宁说了要帮他收拾屋子,他就敢光看着,只让白宁一个刚刚从邢架上放下来的瞎子忙活。
偏偏白宁也不在意,还专门给川半辞先整理一条干净的椅子,让他坐着等。
川半辞托着下巴,目光追随着白宁忙碌的身影。
渐渐的川半辞觉出不对来,他以前也当过盲人,有过类似经验,作为一个瞎子,白宁的行动似乎有些过于利索了,他想了想,慢吞吞地问:“你不是天生就看不见的吧?”
白宁停下清扫衣柜的动作,闻言道:“……嗯。”
他顿了顿道:“以前都能看见,是前几年刚瞎的。”
川半辞:“哦?”
见川半辞有兴趣,白宁忽然直起身,攥着手中的抹布,往川半辞的身后走了过去。
川半辞的视线跟着白宁移动,看着白宁将抹布盖到了身后供台的盲神像上。
忽然间,川半辞发觉那道若有若无的窥视感消失了。
川半辞:“?”
白宁转过身:“盲神本体看不见,但可以通过供奉的神像感受到外面,只要盖住它,祂就看不见也听不到了。”
白宁解释道:“我眼睛的问题,可能会触怒盲神,如果你想让我告诉你的话,得暂时屏蔽他。”
只是一个npc的眼睛问题,居然这么严重么。
川半辞看向被抹布盖住的盲神:“会被祂发现吗?”
“只是短时间的话,发现不了。”白宁朝川半辞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个动作让他整个人突然生动起来,“这是盲神的秘密,其他村民都不一定知道。”
其他的村民不知道的事情,白宁是怎么知道的。
关于白宁身上的疑问,似乎越来越多了。
白宁清理着柜角,声音轻缓:“你来盲桥村,是为了祭神会吧,我们的神明是个盲眼神,每年村子里都会选出一个刚成年的男性作为这一届的神子,把他的视力和贡品一起献祭到地下祭坛,祭神会后,神子本人也会永远待在地下祭坛,侍奉神明。”
白宁:“而我,是上一届被选中的神子。”
川半辞:“那你怎么现在还好好地待着这里?”
不是应该在上一届就被献祭给盲神了吗?
柜门“吱呀”一声轻响,白宁转过身来,突然朝川半辞扬起嘴角上,笑容那莫名让人脊背发凉:“因为我逃出来了。”
空气突然变得粘稠,仿佛有无形的雨水在房间里蔓延,本就逼仄的房间忽然又多了一层阴湿的水汽,能将鼻腔都死死堵住。
川半辞若有所觉地看向白宁。
白宁一步步朝川半辞走来:“他们都说,侍奉神明是我们盲桥村村民天大的荣耀,被选中为神子的人,会在那一天成为村里人至高无上的存在,就像这一届的神子一样,所有人都不能违抗他的任何命令,直到他也被献祭给盲神。”
白宁不知不觉来到了川半辞面前,川半辞坐着,白宁站着,天然的高度差将白宁的脸照得晦暗不清。
白宁俯下身,投下的阴影几乎盖住了川半辞的整个身体:“你们外乡人……也有神明么,祂们对你们来说,是不是也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也是不可违抗吗?”
系统始终没有给他们的具体身份信息,川半辞也不知道自己的情况。
不过这也阻挡不了他自由发挥,系统没有给他信息,川半辞便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自己身为主播的身份:“有的,不过我们不叫他们神明。”
副本外的特殊名词,很多都会在副本里自动屏蔽,比如“主播”“副本”“弹幕”这些在玩家之间说会正常显示,但如果在副本npc耳朵里,就会转换成另一种符合世界观的无效信息掠过去。
川半辞仔细想了想,思考要怎么让这些话准确率更高地传到白宁耳朵里,缓慢开口:“至高无上的规则到底能不能违抗,要看被压迫的人想不想反抗吧,平常倒是无所谓,如果他们让我不高兴了,就不好说。”
川半辞语调平静,仿佛只是在说一个稀松平常的话题,但没人会觉得他只是在单纯说笑。
【背后怎么凉凉的。】
【别怀疑,他就是在说我们。】
【有种想惹主播不高兴,让他狠狠教训我的冲动怎么办。】
【鸟生一日游警告。】
【谢谢,更冲动了。】
川半辞的话语别说放在蒙昧的村庄,在整个异骸直播间都是骇人听闻的。
白宁反抗是为了自己的生命,但川半辞反抗,仅仅是因为他不高兴。
厄里斯的规则在川半辞的心情面前,一文不值。
白宁眸光闪了闪,忽然就很想看清眼前的人,他将擦干净的手轻巧得放在川半辞的脸上,指尖轻轻描摹着川半辞的轮廓,通过触觉,将川半辞的面孔在脑海中成形。
白宁声音低沉而温柔:“想听我完整的故事么?”
川半辞点了点头。
“我有过一段被所有人敬重,在整个村庄说一不二的时光。我的意志决定了所有人的死活,在那里,我几乎就是他们的神明。”
“有人谄媚讨好,跪伏在我脚下,希望我能将他贪婪的愿望带到神明面前,也有人嫉妒到发疯,说如果被选上神子的人是他就好了……”
白宁的嗓音渺远,仿佛在诉说一段封存许久的往事,这本该是一段很满足很快乐的日子,但白宁的表情没有丝毫怀念,反而比之前更为冷漠。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非常不理解,这样的尊敬和权利究竟有什么意思,为什么他们都在追求这样的东西,每一届祭神会之后,神子都是要死的。”
“这种虚无缥缈的权利我不想要,我不想当神子,我想到外面去。但盲桥村一向只进不出,没有人能从这里出去,我离不开这里,甚至没办法活到下一个祭神会,于是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你把自己弄瞎了。”川半辞肯定地道。
白宁的唇角扬起,那张天生带笑的脸却只剩下阴郁:“嗯,我看不见了,自然就没办法把那双眼睛献祭给盲神,我被他们放弃了。”
白宁的手还盖在他的脸上,川半辞透过指间的缝隙,盯着白宁上扬的嘴角看,白宁有一张非常好看的微笑唇,不知道亲起来是什么感觉。
川半辞:“你看起来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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