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人也能在诡异世界做万人迷吗(27日)

洛石真有些高兴的小跑过来。
自从知道文书和老师是朋友之后，他对这个不太熟悉的文队长好感直线上升。
这可是老师的好朋友啊。
“你怎么来了？”
年轻人的欢欣几乎要写在脸上，文书忍不住有些羞愧。
明明陈和晏托他照顾人的，可他却一直被派任务，根本没什么休假时间。
今天还是洛石真过生日，他硬生生挤出来一天休假，这才一路赶了过来。
“你过生日，我来给你庆生。”
洛石真高兴的点头：“谢谢文队，那晚上我们一起吃蛋糕吧？”
见他这样欢迎自己，文书一直纠结的事情，突然豁然开朗。
对啊，陈和晏不在了。
可他可以代替自己的好友，陪伴照顾洛石真，帮他疏解寂寞，排解情绪。
他有些不太熟练的，扯出一抹笑：“你现在……还好吗？”
文书说着，仔细打量洛石真的神色，明明是健康的脸色红润，却硬生生被他看出来几分憔悴。
“平时要是想说话的话，可以找我，我随时都在。”
洛石真看向文书，发现他眉宇间有着淡淡的愁绪。
文队是在老师伤心吧？
可校长的事情要保密，本身告诉他，就已经是例外了，不能再告诉别人。
洛石真有些愧疚，他明明知道老师有一天还能回来，却还瞒着老师的好朋友。
文队现在一定很难过。
年轻净化者上前一步，轻轻给了文书一个拥抱。
“文队你也是，你有什么话，都可以找我说。”
他这段时间为了好好训练，基本不和人聊天了，但这是老师的好朋友啊。
温软有弹性的触感直面反馈到大脑，文书身形一僵。
他从不喜欢和人亲近，这是他第一次被人拥抱。
感觉……竟然还不错。
“石真。”
不远处，传来一声微微带笑的呼唤。
正试图安慰文书的洛石真下意识松开手，回头看去。
文书张开的手臂微动，像是本能的要将人扣回来，但最后还是放了下去。
洛石真扭头，就看到了坐在轮椅上，正笑着看他的青年。
他一愣。
“傅礼楹？”
这不就是当初那个要他一起出国，但他拒绝后，莫名其妙变得很生气，然后又绝交的朋友吗？
洛石真并不记仇，高兴起来：“你回来了？”
青年含笑的眼眸专注看向他，仿佛文书不存在，温柔的轻声回答：
“是，我终于回来了。”
他回答完了之后，才平静的看向文书：“这位是？”
文书敏锐觉察到了他的眼神，上前一步：“文书，洛石真的……”
他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什么身份。
在傅礼楹似笑非笑，似乎所有都看透了的眼神下，文书挑眉：
“不过，您是x国的傅先生吧？你和石真是什么关系？”
洛石真积极回答：“他是我以前高中的同学！”
文书笑了起来：“原来只是【同学】啊。”
楚宵已经走了过来，站到了洛石真身边，帮他理了理有些乱的衣服，肩靠着肩，望向轮椅上的人。
“傅礼楹，好久不见了。”
傅礼楹面对着文书还能保持平静的面上，在看到楚宵后，眼神才渐渐冷了下来。
他笑了一声，似是讽刺：“确实好久不见了，楚宵。”
“你现在，还和石真是【好朋友】吗？”
楚宵面无表情。
洛石真却很高兴的回答：“是的，我们还是好朋友。”
“哦~”
傅礼楹看一眼楚宵，微笑道：“真好，太羡慕你了，能做十几年的【好朋友】，你们也一定会一直都是【好朋友】吧。”
楚宵淡淡：“是啊，不知道有多少人，做着做着朋友，中途就散了，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我和石真一样，每天都在一起十几年的。”
“对了。”
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我记得，你出国之前不知道什么原因，和石真闹得不是很愉快，还把他拉黑了。”
楚宵面无表情，却句句诛心：“石真当时十分伤心，不过还好，他现在已经完全不在意了，是吧石真？”
这话听上去，像是在让洛石真表示自己的善意，洛石真当然是点点头：
“对啊，我早就不记得这事了。”
傅礼楹眸子一僵，黯然的低下头：
“这事是我做得不对，但当初，其实是我父母做的，他们认为我不愿意离开学校，是因为舍不得朋友，所以用我的手机拉黑了你。”
“我拼命去抢手机，却被他们打了一顿，靠着绝食三天才拿到手机，等我把手机拿回来，再去打开的时候，发现我已经被删了。”
他微微低着头，只抬起眼眸，因为坐在轮椅上，本身就要仰视洛石真，此刻整个人看上去，十分可怜。
“后来我去联系你，申请加好友没反应，电话也打不通，石真，你是不是怪我，对不起，当初真的不是我做的。”
洛石真立刻不好意思起来。
其实他当时被拉黑的时候，还偷偷松了口气，因为那个时候的傅礼楹太缠人了，很打扰他学习。
他干什么，傅礼楹都要在一起，就连上厕所都要跟着。
所以楚宵一说换号，洛石真立刻就答应了。
再看傅礼楹，正一脸期盼的望着自己。
他脸上一露出心虚和愧疚的神情，楚宵就看了出来，缓缓握紧了拳。
文书看看楚宵，又看看傅礼楹，微微眯起眼。
上方，丝丝缠绕的精神力将整个学校罩住。
一根几乎细到看不到的绒毛，缓缓从上空要飘落下来。
但被精神力挡住。
绒毛只能暂时停留在上空，这也足够它将底下的画面传回去了。
学校远处的森林中，身后九条尾巴摇曳的魅惑男人浑身一震。
自动无视了围绕在洛石真身边的几个男人，只盯着那道站的笔直的身影，尾巴几乎要兴奋地摇晃出残影。
“哥哥，找到你了。”

对于傅礼楹的归来，洛石真的感觉就是：见到了以前的同学。
在上学的时候，洛石真每天接触的人有限，奶奶也没有教过他，对待不同关系的人，要如何相处。
所以他对待所有人，都是一个样子。
友好相待，热情帮忙，将人往好处想。
遇到了对他不好的，甚至连他都能看出来的，就直接避而不见，选择不理。
洛石真这人一根筋。
他也没有什么情感支撑，单纯就是觉得你既然对我不好，那我要是再靠近你，说不定你会对我更不好。
这就像是一种本能。
洛石真小的时候，笨拙又迟钝，走路都比别人缓慢，小小的一个，说话也慢，每次走路，都是摇摇晃晃像只小企鹅。
镇上的小孩觉得他看着就笨，不爱和他玩，他也不着急，就乐呵呵的笨拙跟在大家后面。
这样子其他大人看了觉得好玩可爱，洛奶奶却是看的心酸。
家长么，都这样，想要自家孩子有朋友一起玩，看到自家孩子被嫌弃，还乐颠颠的跟着其他小孩，被嫌弃了也看不出来，让他站着不动，就真乖乖站着不动了。
殊不知人家让他站着不动，只是为了甩掉他。
洛奶奶看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可很快她就发现，洛石真傻兮兮的被嫌弃了还跟着，并不是因为他在讨好这些同龄人，而是单纯的没看出来人家嫌弃他。
毕竟他反应慢，很不会看人脸色。
洛石真跟着他们被命令了两次待在原地，还被围着笑话他说什么就做什么，笨的像个企鹅，也没看出来自己是在被嫌弃。
但小孩子说话直白，有一次，其中一个小孩估计是见他们怎么闹，洛石真都不会生气，也许是肆无忌惮，直接说了。
他们就是嫌弃洛石真笨，不想和他玩。
洛奶奶当时也在，气的直接就站了起来，要过去训斥这帮小孩说话难听。
洛石真不管被怎么对待，都傻傻的乐呵呵跟在他们身后，就连洛奶奶当时都以为，他要么是依旧跟在对方身后，要么就是难受一下，然后继续跟着。
毕竟镇上性格稍稍有些木讷的小孩们，基本也都是这样做的。
可洛石真却听了之后，点了点头，就自己回到洛奶奶身边了。
洛奶奶骂这些小孩，他也安静的听着，看上去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等回了家，洛奶奶问他会不会难过，正蹲在灶膛前烤火的小孩还有些茫然。
摇摇头，比同龄小孩要白净许多的脸上，是完全的平静。
“不难过。”
洛奶奶又小心翼翼问他：“石真，你还想找他们玩吗？”
洛石真又摇头：“不想，他们不想和我玩，奶奶，我可以自己玩。”
洛奶奶生怕这孩子是说反话，或者是感到了难受，但表达不出来，观察了好几天才承认，洛石真确实不为此难过。
明明之前像个小跟屁虫一样跟在一群小孩身后的是他，在发现别人不想和自己玩后，毫不犹豫选择不再去找他们的也是他。
就算是路上碰见了，洛石真也依旧是平静的，有小孩也不知道是真的觉得不适应，还是单纯想要逗一逗他，上前来邀请他一起玩。
要是换成别的孩子，估计早就按捺不住了。
可洛石真却坚定地拒绝了。
“不要，我不想和你们玩了。”
他说不玩，就是真的不玩。
哪怕是后来成长途中，镇上的这些小孩渐渐长大，或多或少懂事了许多，十几年里不少都主动来求和，或者是借着家里大人相处的时机，装作若无其事的来闲聊，洛石真都不接茬。
有人觉得他是记仇，可洛石真确实没记仇。
只是单纯的，思路比较直白。
他很笨拙，感受不到别人有没有在嫌弃讨厌他。
但一旦对方说出了口，洛石真就会对此深信不疑。
毕竟他不会看人脸色，看不出来其他人是不是脸上笑着，心底却在嫌弃他。
所以，他能相信的，只有对方口中说出来的话。
只要是说出来了，那就是真的。
一旦出现这种情况，洛石真不光会迅速远离，就算是对方低声下气的求和，想尽各种办法的讨好，也都一概接收不到。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一旦某个人被他认定为二，再想变回一，就没那么简单了。
此处可@张川。
从张川无孔不入的打扰洛石真学习，被他单方面去除好友位之后，这人用尽了办法，收敛了原本的霸道性子，投其所好，主动减少与洛石真说话的机会，给他带各种考试卷子。
但哪怕是到了现在，洛石真对张川的定位依旧是“学校里还比较熟悉的同学”，再也没回到“好朋友”的阶段。
张川都如此，当初曾经闹到了拉黑删除这阶段的傅礼楹突然归来，当然让洛石真更加无所适从。
他是迟钝，但并不是真的一点自己的脑子都没有。
傅礼楹说拉黑是他父母做的，可在拉黑之前，他们确确实实闹得很不愉快。
洛石真不喜欢吵架，他希望所有人都能够和平的相处，如果总是处于一个吵架的环境中，他也会是率先离开的那一个。
按照现在的流行说法，就是不内耗。
要不然，一小队成员怎么可能和平共处到现在。
觉醒者之间，哪怕是产生了友情，一旦喜欢上了同一个人，也绝对不会产生普通人之间那种“要不为了朋友，我还是退一步吧”的想法。
所有觉醒者，无论是等级高低，性格如何，骨子里都藏着浓重的占有欲，他们可以接受恋人选择多个伴侣。
但绝对不会在竞争的时候主动退出。
一小队建成的时候，陆秋瑾和荣念他们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经常互相别苗头，哪怕互相在走廊上遇到了，都是火药味十足。
要不是洛石真流露出了“如果队员们总是吵架，不如我们还是散伙各自找新队伍吧”的想法，他们怎么可能突然就能和平跟其他人相处了。
而现在，面对回国的傅礼楹——
说实话，其实当初傅礼楹说了一些什么，又做了一些什么，他已经不太记得了。
但是，那个时候那种感到被困扰的心情还在。
一开始，洛石真对傅礼楹的印象是：友好，和善，平静，学习成绩好。
断联前，印象就变成了：太爱说话，太喜欢打扰人，总是影响到自己学习，晚上睡觉明明可以回家睡，非要和他挤一张床，还特别喜欢生气。
都和傅礼楹断联好几年了，就算是一向对人友好的洛石真，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也并不是对傅礼楹有意见。
主要是，印象里，傅礼楹太爱生气了，他总觉得自己说句话，对方可能就会生气。
楚宵也喜欢生气，但是楚宵气一下就好了，也不会强迫洛石真按照他说的做。
可傅礼楹就不一样了，傅礼楹是本来就生气，等发现洛石真不按照他说的做之后，他就会更生气。
诶，洛石真觉得他就像是奶奶说的麻雀一样。
气性太大了。
当时傅礼楹生气的时候，他看着都有点害怕，生怕傅礼楹把自己给气死了。
所以，简单的寒暄过后，趁着吃午饭，洛石真就专心埋头吃饭，完全没有要去看看傅礼楹的意思。
自然，他也没有认出来，傅礼楹膝盖上铺着的毯子，是出自他的手笔。
傅礼楹自然也察觉的到洛石真的隐隐疏离。
他眸子微微黯下。
他本以为，自己回来，石真至少会高兴的。
也是，时过境迁，都过去这么久了，他怎么能奢求石真还像是以前那样对待他。
傅礼楹不动声色，视线却在在场的年轻觉醒者们身上扫了一圈。
走的时候，石真身边只有张川和楚宵。
回来的时候，这都能开一桌宴席了。
无论心中如何，面上，傅礼楹还是收敛了所有不该有的神色。
当初的他，太年轻，太张狂，也太自得了。
自以为自己可以得到一切，肆无忌惮的要求洛石真按照自己所想的做，结果就是将对方推远。
他给洛石真夹了一道菜，像是什么事都没有一样，笑着说：
“石真，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我们上学的时候，你特别照顾我，有一次我家里带的饭洒了，你帮我去食堂打饭回来和我一起吃，还给我夹菜。”
他感慨着，眼眸中满是怀念：“长这么大，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我现在还记得，当时你帮我接水，都会先试试水温，下雨帮我打伞，刮风脱了外套给我，太阳晒的时候，还会推我到树下乘凉。”
是他不够珍惜，当初手段也太过拙劣，只想要拼尽全力的抓紧自己所拥有的，反而闹成了最后那副下场。
傅礼楹这话，半是真心，也半是想要激起洛石真的回忆。
无论如何，当初洛石真对他实在是好极了。
他们之间是有情感在的，哪怕是最后闹得不愉快，到底要比楚宵这个“好朋友”强上太多。
当初，可是石真主动向他示好的。
哪怕是坐在轮椅上，傅礼楹依旧挺直着腰肌，尽可能让自己看上去更有风采一些。
笑容也十分温柔，他知道，石真喜欢他这么笑。
洛石真听着傅礼楹感谢的话，脑子懵了一下。
当初，他是这么对待傅礼楹的吗？
其实想不太起来了。
他回忆了一下，实话实说：
“是高老师怕你刚转学不适应，所以让我照顾你。”
轮椅上的青年神情一怔。
傅礼楹坐轮椅不方便，老师特地找了最好说话最听自己话的洛石真，安排他们坐在一起，为的就是让他帮忙照顾一下。
洛石真最听老师的话了。
高老师找他，最重要的原因可能也是因为这个，班上估计只有洛石真，会真的老师说让照顾同学，就乖乖去照顾了。
但当时奶奶还没生病，让他照顾，他也没照顾过人啊。
只能根据自己的感受来，自己冷了要加衣，就给傅礼楹加，自己饿了要吃饭，就给傅礼楹带吃的，渴了想喝水，就帮傅礼楹倒水。
洛石真是怎么照顾自己的，就去怎么照顾傅礼楹。
他被奶奶教的很好，哪怕是学习反应慢，成绩差，也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在班上的其他同学看来，洛石真对傅礼楹简直好到了极点，当时的张川每天都是一个生气但只能隐忍不发的状态。
而每当傅礼楹察觉到张川的视线，都会对着他微微一笑。
像是已经得到了他人想求却求不得的珍惜宝物，因而可以态度从容的，对失败者投去平静的一瞥。
可对于洛石真来说，就是顺手一做而已。
他吃完碗里的饭，满足的往椅子后面一靠，冲着傅礼楹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