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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反派洗白指南(煅庚)


“它被设计出来,应该就不考虑关闭。”祁纠回了缓冲区,和系统开碰头会,顺便出了张红桃A,“怎么样,东西能不能买到?”
“能,就是挺贵,这东西现在都快绝版了。”系统翻出几个辉光管给他,“你要这个干什么?还不如弄几个LED……”
祁纠托他买辉光管,其实就是会让气体发出瑰丽的耀眼光芒,能显示0到9数字的亮晶晶玻璃管子。
系统自己念完这个设定,也觉得这话问得多余:“……”
因为人鱼最无法抗拒瑰丽光芒,和亮晶晶的玻璃管子。
祁纠托系统买的这一款,是有个科技树点歪了的钢铁星系生产的。个头不小,耐用且寿命长,赠送了蓄电池,据说能亮一百年。
这个世界也有辉光管,星舰里的少部分计时器也在用,所以“意外在沉船里发现神秘巨大辉光管”这种解释,硬说也能说得过去。
系统藏起又打输了的扑克牌,跟着祁纠一起离开缓冲区,看着他准备材料:“你要做个计时器?”
祁纠点了点头,摸到一把小锯子,就顺手抄起来,把桌面锯掉一半:“解一解闷。”
——想也知道,显然不是祁纠自己在隔水舱里待得太无聊,要做手工解闷。
国王给他弄得这个海底宫殿,面积实在相当大,上下两层,每层都有近百平米,十几个还没装修的空房间。
祁纠在附近绕了绕,系统忍不住完整走了一圈,差点被困在未知的神秘地图里,找不着回来的路。
“给国王解闷?”系统也被那种相当瑰丽的红光吸引,过去仔细看了看,“还别说……是挺漂亮。”
尤其是黑漆漆的背景下,放电的辉光像是在燃烧,又像永远不会冷却的岩浆,永远红亮着灼烧,永远不停跳动。
是人鱼抗拒不了的那种漂亮,看见这东西的人鱼,甚至能挪不开眼睛地一直看一天。
诡计多端的人类,顺便把亮晶晶的宝石镶上去,又用好看的珍珠做了个底座。
系统:“……”
现在别说是人鱼,它都有点不太能抗拒了。
遥远的轰鸣声透过封闭金属板,让他们所在的房间也轻微震动。
“你家小鱼崽吃了第三艘船了。”系统帮祁纠转播,“还没吃出物资船,看起来不太高兴,于是抡起……”
“……抡起大王乌贼。”系统说,“大王乌贼吐了指挥舰一船,现在指挥舰变黑了。”
祁纠靠在椅子里,轻轻笑了一声。
系统帮他找国王临走前洗干净的毛巾,塞他手里,方便他擦汗:“指挥中断了,应该是被攻击干扰了精神力。”
讲实话,看国王这么率领人鱼打架,实在很难联想起……今早临走前,一只小鱼崽子躲在浴室,抓着香皂吭哧吭哧搓毛巾。
国王把毛巾都洗得又白又干净,学着人类的样子,一本正经挂起来晾好,等着被祁纠表扬。
可惜他们那时候能量实在不够。
祁纠甚至考虑弄个头悬梁锥刺股的临时清醒BUFF,但这具身体连这个也承受不了,睁了睁眼,就又把祁纠弹出去了。
小鱼崽也不难过,抱着祁纠的手,放在自己尾巴上摸了摸:“我去给你打猎。”
小鱼崽国王趴在床边,亲了亲那双眼睛,慢慢晃着尾巴,小声感谢它们肯睁开,又轻轻咬了咬祁纠的手指。
那些手指依旧很放松地蜷着,没有反应,这也很好,说明祁纠睡得很沉。
人类多睡一点觉,就是会对身体好的。
战事在即,国王必须离开了。
从家里出门的人鱼,就已经不再像是刚才那样的一条小鱼崽。
安宁快乐、满足到极点,仿佛只要每天这么碰一碰亲一亲,就能什么也不想地过一辈子。
海面上的战斗极为剧烈,炮火连天,不停有星舰拉响尖锐的警报。
这一切嘈杂经过海水过滤,来到海底的沉船时,就已经微乎其微。
祁纠做他的计时器。
这东西完全不费脑子,原理比修无线电简单太多,难度差不多相当于剥螃蟹。
系统看了一会儿,发现他这边差不多快要做完,就又回去看了看战况。
大王乌贼的攻击很平等,正在把战场搅得一团乱。
……因为被甩得头晕目眩到处吐墨,人类和人鱼都一身黑漆漆,也都受到了同等程度的影响。
但影响的效果不同——人类受到精神力的震慑,注定要被削弱,严重的甚至可能会短暂无法集中意识。
对人类来说,无法集中意识,意味着无法思考。
人鱼就不一样了,人鱼本来也不思考。
因为这种影响,人鱼彻底释放本能,忘了在各自的配偶面前保持风度,把星舰当抹香鲸追着咬。
此消彼长,还没到天黑,这场战斗就仓促结束。
人类政权的战线回退收缩,留下了再飞不起来的五艘星舰、十余架飞机、俘虏若干。
国王检查了战场,确认了不再有什么遗漏隐患,把剩下的任务交给作战参谋,一头扎向深海。
扎进深海、游到沉船边上,只需要十分钟。
国王修正了这个想法——这已经不是沉船了,这是他们的巢,是他和祁纠住的家。
扎进深海回家,只需要十分钟。
但停在门口,徘徊紧张……要的时间就长。
国王扶着那个厚重的隔水闸,心里只剩祁纠的手,他在心里祈祷,回家的时候,那只手至少要动一动。
动一动,他就知道祁纠醒来过。
这种恐惧原本被控制得很好,极少会吞没理智,但使用大王乌贼作为武器……就难免有些代价。
代价是值得的,这种武器的攻击力度刚好。
人鱼不需要死了的人类,需要活着的俘虏,这样就能换回族人。
最有经验的老人鱼,已经要求人类展开谈判,要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
国王双手撑着门,第一次在海里呛水,翻天覆地咳了半天,吃力按紧胸口乱跳的心脏。
他对祁纠说了谎,他还是怕死。
一想到祁纠可能会醒不过来,这种在人鱼的概念中,只有死亡可堪比较的绝望和恐惧……就汹涌到灭顶。
“怪大王乌贼。”国王低声说,“不怪我,怪乌贼。”
他不是故意骗祁纠的,他平时没这么害怕……平时能控制得很好。
他可以留下或许醒不过来的祁纠,去打一场不知胜负的仗,可以完全不受影响地率领族人战斗。
这种被控制得很好的情绪,在家门前爆发,让一条人鱼忘了该怎么游泳。
……但也没关系。
因为“家”这种东西,是会有人开门的。
回来晚了,就是会有人开门,有暖光从里面溢出来。
国王愣怔着浮在水里,被最熟悉的手抱进来,海水迅速被等离子膜隔住,他像是被抱过一层水帘。
打架打得脏兮兮,头发烧焦了一点、身上擦破了好些块,尾巴上还有洗不干净的墨汁的小鱼崽子,下意识往后挪。
“我忘了。”国王立刻恢复沉稳,把还有两个血窟窿的手藏在背后,“我得先去洗一洗。”
他盯着他的人类,根本挪不开眼睛。
发现祁纠现在还好好的、意识到那些担忧实在太过的喜悦,加上仍未褪尽的余悸,混合成仿佛踏空的失重恍惚。
国王踉跄了下,想要退回海里去,还没等出门,就被他的人类抱回来,摸了摸头发。
一条小鱼崽子,还没等乱跑跑丢,就被他的家捉回去,不准跑了。
小鱼崽子扑进祁纠怀里,委屈到张着嘴说不出话,胸口起伏,用力拍尾巴。
因为完全不想说早上的事,也完全不想说这场仗,国王凶狠地找了一大圈,勉强找到难受的理由:“这个门为什么有开关……”
他从没用过开关,从来都是硬掰开的。
掰坏了不防水怎么办。
进水了,找不着祁纠怎么办。
拎着大王乌贼抡军舰的小鱼崽子,死死攥着祁纠的衬衫不松手,胸口疼得快碎了。
“找得到,我不走。”祁纠抱起他,轻声回答,“回家吧。”
“今晚早睡,多吃东西,就有力气。”
祁纠柔声哄他:“明天早上就醒,我们活一整天。”

一条小鱼崽被抱回家。
国王还在介意身上的灰尘和血, 抱着尾巴团成小球,不想弄脏干净的人类。
这么点伤对人鱼来说,实在稀松平常。
绝大多数小伤,只要睡一觉就能差不多痊愈, 最棘手的血窟窿, 至多也只要三天。
抢在祁纠之前, 团成球的人鱼钻进浴室, 占领花洒。
国王依然分不清沐浴露和洗发水,但学会了用香皂:“我自己洗。”
小鱼崽抱着花洒, 举起洗毛巾的香皂:“我能洗干净。”
这话获得了一个表扬的摸脑袋。
祁纠蹲下来, 摸摸小鱼崽的脑袋,挽起袖口:“我发现了。”
国王还没回过神, 有些愣怔:“发现什么?”
祁纠从他手中接过花洒:“毛巾洗得很干净,很厉害。”
……国王张了张口,没能马上说得出话。
国王也没能保住花洒,因为被夸了,整条鱼都微微泛红, 尾巴无声打着卷。
一条人鱼被摸得耳廓滚烫, 很温顺地蜷成一小团, 半透明的柔软尾鳍轻轻划拉两下,小心地缠住祁纠黑亮的军靴。
他把脑袋悄悄地往祁纠掌心里送,祈求那只手能多摸一会儿。
国王怕祁纠累,就抱住祁纠的胳臂。
只要醒着, 他的人类就会把自己收拾得很利落。
因为这一身利落干净, 即使是感官最敏锐的人鱼, 也很难在祁纠醒着的时候,认清他虚弱的程度……即使这人早上还无力睁眼。
国王仰起头, 在温热的水汽里,专心盯着祁纠。
除了勉强能判断,祁纠现在大概完全看不见、也几乎听不见了,大概还在头晕。
……再剩下的,就什么也看不出。
可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明明感官快要被封闭,几乎就要被困在一副无知无觉的躯壳里——却依然像是没事人一样,蹲在浴室里,慢悠悠洗一条人鱼。
甚至像是进化出了点别的什么能力,比如读心术。
“不算很要紧。”他的人类现在就像是在读他的心,把雪白的泡沫准确抹在那些头发上,“不难熬。”
祁纠一边说,边单手遮着他的眼睛,给他冲洗头发上的泡沫。
国王完全不相信,但不舍得反驳,只好沉默着埋下头,极力克制抱紧祁纠的冲动。
现在还不能抱。
他身上很脏,除了硝烟就是血,会弄脏祁纠。
祁纠要干干净净的。
人鱼攥着自己的尾巴,还没等鳞片被能掰碎星舰的手攥歪,那只手就被属于人类的手覆住。
国王回过神,倏地松手,连忙解释:“我没有拔鳞片。”
他把祁纠的手抱起来,贴在脸颊上,又小声重复着解释了一遍。
祁纠点了点头,不揭穿这种相当明显的不打自招,单手撑住浴室地面,直接在角落里坐下。
花洒被放回支架上,一条怎么都不配合的小鱼崽被人类托起来,连尾巴揣进怀里,揽过脊背圈住。
国王不及防备,落在祁纠怀里,险些失去平衡。
他的人类抬起手,摸了摸人鱼带着伤痕的冰冷脊背,慢慢顺抚,暖洋洋的掌心烫着那些伤。
“没关系。”祁纠又像是会读心了,“还有几套便服可换……”
很能干的小鱼崽打通了大半个沉船,其他几个屋子里的残留物品也被系统搜刮一通,又找到些没来得及发放的军需物资。
星舰不只是用来和人鱼打仗,便服不用于军装,是为了让士兵隐藏身份,所以款式也做得很休闲平常。
祁纠没立刻换,是因为相对宽松的衣服,会干扰仅剩的触觉,影响行动效率。
但很能干的小鱼崽已经回家了,就不用再担心这个。
——况且。
祁纠说:“我的人鱼又很会洗衣服。”
隔了几秒,国王才听明白他说了什么。
沙沙的水声里,国王睁大眼睛,无声看着祁纠。
人鱼对这些体验都极端陌生——心脏在胸腔里鼓荡,像是有穿过肋骨的湍流,涌出漫过喉咙的滚热。
“再说一遍。”国王抓住人类的衬衫,忽然央求,“再说一遍。”
国王怕祁纠发现不了自己在说话,不停把祁纠的手贴在脸上、喉咙上,不停重复同一句话。
祁纠低下头,亲了亲打颤的小鱼崽:“我的人鱼。”
“很会洗衣服。”祁纠想了想,“筑巢也很厉害。”
年轻的人鱼不再后退,钻进他的人类怀里,把祁纠用力抱紧:“对的,对的。”
“是这样。”国王说,这些话被说出来,就像是把他的喉咙和胸口烫了,“有这样——有这样一条鱼……”
人鱼从不知道,原来在人类的语言里,“我的”这个词有这种魔力。
绝大多数时候没有——比如愤怒的时候,比如贪婪的时候,比如这个词被用在占领和掠夺。
两军作战时,国王冷冷盯着那个人类政权的指挥官,从不因为对方说的“我的舰队足以碾碎这颗星球”受什么触动。
但现在不一样。
现在就完全不一样……在这个很小、很安全的空间里,人鱼的国王被他的人类抱着。
祁纠说出“我的人鱼”,就像是某种带有烙印的神秘魔咒。
“这条鱼是你的。”国王捉住祁纠的手,仰头问,“对不对?是你的。”
国王说:“你要养这条很厉害的鱼了。”
国王说:“你有一条鱼了。”
国王把这只手按在左肋,给祁纠摸马上就要冲破胸腔跳出来的心脏,又仰起头,胡乱亲吻祁纠的喉咙。
弄脏了,没关系,他会洗。
他把衣服都洗干净。
祁纠有一条很会洗衣服的鱼了……还很会筑巢。
现在是战时,条件实在太有限了,以后他一定筑更漂亮的巢。
他要弄个巨大无比的海底宫殿——无线电里说,人类住所中最尊贵、最豪华的就是“宫殿”,那么他就弄个宫殿。
国王甚至想把这项条款,写在跟人类和谈的项目上,按人类的规则,叫“购买”。
人鱼也不仗势欺人,堂堂正正用海底的珍珠和宝石,换人类的一座豪华漂亮的宫殿,防水的宫殿。
他要一座宫殿来被他的人类养。
祁纠被一条脏兮兮的小鱼崽缠住。
小鱼崽身上刚有一半被洗妥当,头发上是湿漉漉的清新水汽,干净温热,脸、脖颈和胳膊也是干净的。
干净的胳膊被水流浇得温热,紧紧抱着他。
脏兮兮的鱼尾巴就要谨慎一点,一会儿缠住祁纠的腿,一会儿又稍稍拘谨地放开。
祁纠不受一条乱扑腾的人鱼影响,手下依然有条不紊,单手轻抚着国王的脊背,空出的手给那条尾巴打上香皂,用系统翻出来的小刷子慢慢刷。
国王大概是觉得痒了,窝在祁纠怀里闷声笑,还很自觉,乖乖按着不由自主要扑腾的尾巴。
年轻的人鱼没有被小刷子刷尾巴的经验,还不懂得这是种什么感受,发现自己笑了,就坚信自己一定是高兴了。
高兴了的国王立刻心满意足,抱住祁纠仰头,干净的尾巴轻轻晃:“亲一会儿。”
祁纠亲了亲小鱼崽的眼睛,拢拢手臂:“来。”
一条小鱼崽相当利索,抱住他的肩膀,刷干净了的尾巴一扑腾,就溅着水花攀在祁纠肩上。
祁纠坐在温热的水流底下,靠着墙壁,屈膝作为支撑,把怀里的人鱼向上托了托。
他的亲吻很轻,掠过哪处擦伤,那里的皮肤就泛起潮红,立竿见影地迅速愈合。
“这是不是魔法?”国王轻声问,“我自己试了,没有用。”
祁纠摸摸小鱼崽的头发:“算是,想学吗?”
国王的眼睛亮了亮:“能学?”
“不能。”祁纠说,“说出来,气一气鱼。”
国王:“……”
凶残的人鱼当场攻击坏心眼的人类,抱住人类胡乱亲,把人类亲到头晕目眩,亲到抱着他笑着认输。
国王也笑,黑眼睛里全是亮晶晶的笑,紧紧抱住他的人类,努力托牢祁纠的头颈,一手抱着祁纠胸肋,帮他坐稳,帮他靠在自己身上。
人鱼暂时还想不明白,为什么笑的这么开心,这么高兴,眼泪还是管不住地往外涌。
但这种眼泪也不碍事,花洒流下来的水是热的,眼泪也是,混进去就察觉不到了。
“没关系,今晚要早睡。”国王抱着祁纠,“我们今晚不是要早睡?你睡得早一些,我晚一点,我去吃几个罐头。”
祁纠在锅里给他留了饭、
今晚是蒜香奶油烩海鲜和加了牛肉罐头的罗宋汤,比冷冰冰的罐头要好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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